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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家的孩子18歲時還在上學,她家曉天已經去工作了。這麽小的孩子就已經承擔起家庭的重擔,趙钰一想起這事就心酸。
這件事都怪她對楊峥太過心軟,按照帝國法律,楊峥因嗜賭欠下的錢,他的妻子和兒子是沒有必要承擔的,這并不算做夫妻共同財産。可是之前趙钰對楊峥還心存幻想,一時心軟用自己未來二十年的收入做抵押貸款,幫着他還債。這部分錢是趙钰自己欠下來的,必須由她承擔。可是趙钰這些年跟着楊峥勞心勞力,身體早就累壞了,才六十多歲的人居然就有了白頭發,加上之前還被打傷,銀行調查過趙钰的身體狀況後,确認她未來二十年收入不會太高,就迫不及待地來收債了。
也就因為這個,楊曉天才會在剛剛學會走路,話都說不利索的情況下去半月港培訓學校。當時趙钰還沒有多喜歡楊曉天,覺得這人既然占據了自己兒子的身體,就應該承擔責任,便冷眼旁觀,讓一個才剛剛成年的孩子還承擔家庭的重擔。
可是現在她已經知道曉天是個多好的孩子,發自內心地想對他好。這時候再想到楊曉天的處境,就忍不住心酸。她做媽媽的,就算自己再苦再累,也不應該讓孩子連大學都不上就去那麽危險那麽辛苦的地方打工啊!
然而一向聽話的楊曉天這次卻沒有像以往一樣順從地答應下來,他搖搖頭說道:“簽約,不能走。”
半月港的合約趙钰也是看過的,她知道楊曉天必須做滿一年才行。想到這裏,她又一陣心酸,抱住楊曉天,滾燙的淚水滴在他的脖子上。楊曉天低頭舔了舔趙钰的淚水,說道:“媽媽,不哭,我賺錢。”
聽到他這麽說,趙钰哭得更厲害了。她多麽希望自己能夠回到幾個月前楊曉天剛剛蘇醒的時候,如果能夠回去,她一定第一時間抱住這個孩子,告訴他不必那麽辛苦,媽媽會照顧他一輩子。告訴他不用那麽害怕,她會一直對他好,再也不會兇他。
可是她終究是回不去的。
趙钰哭了一會兒,情緒穩定下來後,就擦幹了眼淚。和之前兒子去世丈夫人渣的時候不一樣,她現在也是有要照顧的孩子的媽媽了,為母則強,她要出去找工作賺錢,等楊曉天合約期滿後就讓他辭職,到時候再讓他考大學,她的兒子,一定要讀最好的大學!
“來,”趙钰溫柔地握住楊曉天的手,“你今天開始就正式參加工作了,做服務行業的,面對顧客不會好好說話可不行。媽媽繼續教你說話和寫字,不要怕結巴,慢慢學,曉天最聰明了。”
看着趙钰,楊曉天不由得回想起前世主人總是對自己說“真棒,嘯天最聰明了”,他眼睛彎彎地笑了起來,也伸手抱住了趙钰。
做人,雖然沒有毛會冷,兩條腿跑步比以前慢,牙齒也沒有以前鋒利,連塊骨頭都咬不動。可是,做人有手,能夠抱住媽媽;做人能說話,再也不用擔心別人不懂自己的意思了。
幸福感溢滿楊曉天的心,他艱難地張開嘴,努力把句子連貫地說出來。他一邊學習,耳朵一邊快樂地動起來,說來也奇怪,他變成了人,可是鼻子好像比以前更好使了,耳朵也能動,真好。
半月港不是每天都有恐怖分子,其實大部分時候半月港都是很平靜的,身為員工只要按部就班地工作就好,只要不違規,半月港的安保措施足夠保護每一個職工。
在經歷了漫長的進化史後,基本上大部分星球的智慧種族的外表都大相庭徑,幾乎都是能夠用手操作工具,用腳站立行走。只不過因為每個物種的生存環境不同,為了适應環境,大部分外星智慧種族都是可以變形的,他們有兩種形态,一種是能夠在自己星球上暢游的原型,一種是雙手雙腳站立行走的人類外形。由于宇宙飛船的座位大都是按照人類外形設計的,大部分外星人在安檢的時候也不會露出原型,其實并不是那麽可怕。
不過……
“啊!!!”一聲慘叫聲傳來,半月港的安保人員迅速趕到聲音的發源地,只見一個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安檢員,緊閉着雙眼捂着耳朵大聲慘叫着,而她對面是一個一臉無辜等待安檢的外星人。
“怎麽回事?”這名旅客顯得有些不滿,“你們的職工到底是怎麽回事,一看見我就開始慘叫,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只是因為我的耳朵是葉子嗎?我們的原型是植物,就算是變成人形也是需要留一些葉子來進行光合作用的。你們的職工難道就因為這件事就吓成這個樣子而不打算給我做安檢了嗎?”
“這個……”範華陽一臉歉意地走上前向這位旅客道歉,這就是他的工作。可是旅客依舊不依不饒,一定要那位女職工道歉。可是女職工蹲在地上眼睛都不敢睜開,顯然是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短時間內是無法恢複冷靜的了。
她負責的工作程序剛好是楊曉天的上一個關卡,這邊一出事,楊曉天的工作流程也就停了下來。他看過去,見範華陽滿頭是汗地被人罵着,便忍不住靜悄悄地走過去,腳步十分輕,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誰知還沒靠近,他的鼻子就開始發酸,忍不住打起噴嚏來。
“阿嚏”“阿嚏”,只是噴嚏聲範華陽都能知道是誰發出的,他聽到聲音後立刻回頭,看見楊曉天走向自己,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笑容。
這孩子這幾天好像胖了點,應該是他偷偷放的食物的作用吧。不過怎麽打噴嚏了呢?是感冒還是什麽過敏?
範華陽用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向楊曉天。
“好奇怪的味道,”在趙钰耐心教導下說話已經很利索的楊曉天慢慢道,“鼻子不舒服。”
“哪兒有味道,我沒聞到啊?”範華陽動了動鼻子,一無所獲。
“她的頭發和臉上都有。”楊曉天指了一下正在哭泣的女職工,又看向那名旅客,“他身上也有。”
“你在說什麽?”旅客露出被冒犯了的表情,“難道你是在說我身上有異味嗎?”
楊曉天皺皺眉,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意思。正在此時一身深藍色海關制服的蘭德爾·夏普走了過來,他看向那名旅客道:“您的人形是沒有異味的,可是一旦變回原形,就會分泌出一種味道特殊的植物汁液。這種汁液味道很淡,只有嗅覺特別靈敏的人能夠聞到。”
看見蘭德爾來到,所有人都忍不住站直了身體,只有楊曉天分毫不動,因為他不需要調整體态,不管什麽時候,楊曉天的身姿都是筆直挺拔的。
“在發生沖突後,監管部門立刻查看當時的監控,可是十分奇怪地,剛好是沖突發生的那一段時間,覆蓋整個半月港的信號網在這部分區域出現了空白,沒有拍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出現故障監管部門立刻上報給我,我本來也想不通,不過現在我知道為什麽了。”蘭德爾贊賞地看了眼楊曉天。
“普達爾星系,以植物系生命為主導,人種非常多,銀河系至今沒能建立普達爾星系全面的種族檔案。不過我倒是聽說普達爾星系有一種特殊的植物能夠在一定範圍內屏蔽信號,這種植物生長的山谷任何通訊設備都是失靈的。而這種植物恰好是食肉植物,進食的方法是突然張開美麗的花朵,露出鋒利的牙齒,将獵物從頭一點點吞進去。”
普達爾星系的旅客臉僵硬住了。
“這位小姐,”蘭德爾看向已經稍微有些冷靜的女職工,“還有楊曉天,你們跟法務部去取證,證據确鑿的話,我們可以起訴這位旅客擾亂半月港秩序并企圖威脅職工的生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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