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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魏延來了再進來,其餘時候都不得打擾。

清荷領命出去,體貼的拉上門。

這是最後一次,姐弟兩人能說話,能在沒有其餘人在的時候說話,也是季無心身為将軍府的人和季無月進行的最後一場談話。

鏡子裏的女人容貌豔麗,上妝後更顯得妖冶,季無心便是這一點和季無月不同,季無月氣質清華,而季無心卻妖冶燦若玫瑰,明明五官相似,卻生出兩種極致來。

“魏延身邊的人,不可盡信,他能信,他信的人卻不是你能信的人。”

“父親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你可知道,豐州外的駐軍?”

“你說的是——”

季無心詫異,不再透過鏡子和季無月交流,而是直接扭頭看着季無月,頭上的流蘇跟着動作搖晃起來,下面的眉目竟然有些看不清楚。

季無月點頭:“這一手是将軍府最後的一塊救命浮木,若是日後将軍府锒铛入獄,這支隊伍就是能保我們平安的唯一勢力。”

“這可是——”

“你該知道的,爹不可能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京城,那樣會被連根拔起。”季無月說完,心裏有些難受。

說到底,他和宋垣都在防着對方。

明明是很親近的關系卻在防着對方,季無月不知道這是不是君臣的無奈,又或者他們的立場本就不一樣。

季無心見季無月陷入沉思,出聲道:“無月,這件事情……”

“我會竭力保住将軍府,若是不能,生是将軍府的人,死也是将軍府的魂。”這輩子,宋垣只是一個意外,就算是沒了他也能繼續活着,因為他還有江山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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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将軍府若是沒了,那季無月便什麽都沒有了,将軍府便是他的根。

聞言季無心眼眶泛紅,低聲道:“難為你了。”

“難為的是你,好了,新嫁娘今日不能哭,魏延應該也快到了,那日一見後,我還未見過他什麽模樣,想來能夠配得上你的,必定是風流倜傥的英俊才子。”季無月剛說完,外面就想起了清荷的聲音。

“少爺,小姐,魏大人的迎親隊在外面了。”

“知道了。”

從一邊拿起蓋頭,季無月站在季無心面前:“我……親自給你戴上,親自送你上花轎,無心,你是将軍府內唯一的希望,只要你過得好,将軍府就将沒有後顧之憂,還有,日後你的心就是魏延的了。”

無心無心……不再是沒有心,只是給了另外一個人而已。

聞言季無心點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美得驚人,一笑傾城。

“讓我當一次你的兄長。”

“……哥……”

“恩。”

蓋頭蓋下,季無月和季無心再看不到彼此,但是季無月的手拉着季無心往外走,低聲提醒她注意腳下。門打開,清荷站在一側,上前從季無月手中接過季無心,扶着她往外走。

一步步的朝外走,季無月覺得,有一些失落。

深吸一口氣,往外走,見到馬背上翻身下來的魏延,儀表不凡,玉樹臨風的模樣和那日真是有天壤之別,卻讓季無月的失落稍稍流走了一些。

這樣的人,必定是會對季無心好的,即使以後沒有感情也不會讓季無心委屈。

魏延見到季無月,拱手道:“魏延見過大人。”

“日後便是一家人,無需多禮,說起來我還得叫你一聲姐夫。”季無月道:“我這個有些任性的三姐就交給你了,日後有什麽還望擔待一下她的脾氣。”

聞言魏延道:“夫妻之間,互相遷就本就是應該的。”

季無心被扶着上了花轎,魏延翻身上馬,季無月要等迎親隊伍走了之後再出發,站在別院門口,望着那一堆火紅衣裳,喜慶的隊伍漸漸遠走,忽然有一些感概。

以前他以為季無心出嫁時,必定是十裏長街火紅的熱鬧,漫天喜色,現在卻覺得季無心嫁得很好。

“少爺,可以出發了。”

“恩。”

“乘轎嗎?”

“不了,走過去,吩咐人收拾東西,明日啓程回京。”

“這麽着急?”

季無月道:“今早回去,否則那些人不會安生,恨不得我死在這外面才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季無月眼中本來的憂愁被狠厲給取代。

見此王武一怔,道:“少爺——”

“怎麽了?”

“沒什麽,還是先去魏大人府上,您畢竟是待會兒的家長,魏大人無親無故,盡管你比小姐小一些,但代表的是将軍府,這一拜,您受得起。”即使不代表将軍府,這一拜,季無月也受得起。

從小打到,季無月替季無心收拾了多少次爛攤子,撿回多少條命?

聞言季無月道:“這倒是,我們先過去吧。”

來到魏府時,季無月見門口的賓客互相道喜,又見管家站在門口,搖了搖頭往裏走,徑直朝着前廳的主位走去。

花轎在他進門口來的,還得過火盆,才能進來,季無月自然是有時間坐下來先品茶。

身為太傅,又是要臣,來的賓客們紛紛對季無月這般年紀輕輕就能位極人臣的經歷着實好奇。

有些見識的倒是更加在意為何季家會把季無心嫁給魏延做續弦。

“新郎官新娘子來了。”

季無心牽着這頭的紅布,那一頭牽着的是魏延,有一些緊張,被清荷扶着,似乎連周圍的人在說什麽聽不清。

管家站在一旁,見季無月已經端坐,魏延和季無心也已經準備好,便道:“一拜天地——!”聲音洪亮。

季無心和魏延轉身,對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知曉座位上的除了放着魏延父母的牌位之外還坐着季無月,季無心毫不猶豫的跪下,行了一拜——這是她前半輩子欠季無月的。

“夫妻交拜!”

站直身體,聞聲後彎腰一拜——日後季無心和魏延,就是夫妻了。

“送入洞房!”

賓客歡呼起哄,季無心被喜娘和清荷扶着離開,魏延則是留下來招待賓客,庭前一片熱鬧,而季無月卻坐在那裏,小酌起來,眼神迷離,只覺得格外冷清。

他日再見季無心時,就是将軍府上下锒铛入獄之時。

☆、傳信回京

回到別院內,季無月坐在書桌前,連夜寫下一封信,讓王武命人送到魏延府上,第二日一早他們就啓程回京。

王武拿過信,看了一眼閉上眼睛的季無月,默不作聲出去。

關門的動靜讓季無月知道王武出去了,整個人如同卸下了包袱,靠在那裏,一腦門全是汗,手腳冰涼,如同将死之人一般。

這樣下去,怕真是要成為時日不多的人了。

可還有一堆事情他還沒完成還沒做完,這般就死了,季無月如何能甘心?季無月睜開眼睛,雙眸清明,不見剛才從魏延府上回來時的醉意。

而王武吩咐完事情回來後,見到季無月已經洗漱了,換了衣服,身上的酒氣沒了,只身站在窗前,打開窗戶,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那裏,整個人像是隐入夜色中。

“少爺,辦妥了。”

“回京的事情準備好了?”

“恩。”

“你下去休息吧,接下來還有半個月的路程。”回京要半個月的時間,季無月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能再接受連夜奔波,否則真是成了一幅外表完整,內在卻已經腐爛的空殼。

聞言王武站在那裏遲遲不動,這是王武第一次沒有在第一時間聽季無月的話離開,而季無月卻猜到王武這麽做是因為什麽。

低下頭道:“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如何,你不需要擔心,一日不看着他掌權,我就一日不會甘心離開。”

季無月的話說完,王武道:“少爺,你這麽拼命為了他值得嗎?”

“值得。”

“屬下明白了,定會竭盡全力的。”

“恩。”

王武離開,季無月無聲嘆氣。

誰都在問他是否值得,可是身在其中哪還有值得不值得一說。當事情擺在自己面前了,唯有硬着頭皮做下去。

在外人看來,他無需為了宋垣這樣盡心盡力,因為即使是宋慷繼位,也不會影響到将軍府的位置,更何況宋慷繼位的話需要将軍府的匡扶才能登基。

這樣的情況下,他不需要操心更不需要和将軍府為敵便能永享富貴,可季無月卻把自己逼上了一條絕路,只有自己一個人能理解的路,還斷了身後的退路。

難怪當日谷婉清說他太自私,忘記自己身為一個母親兒子的責任,忘記了他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家。季無月面對谷婉清的責任,無言以對。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他只能盡力從中協調,保證宋垣能夠掌權也能讓将軍府保持今日地位。

望着天邊的月色,季無月才發現,如今已經到了春天,難得月色這麽明亮。

嘆了一聲關上窗戶,帶着一身寒意睡去。

啓程回京時,季無月騎在馬背上,相比較來時的人,回去的人只有三分之一,全部改成輕騎回去,倒是輕松不少。

來到城門口時,季無月停在那裏,回頭望着後面騎着馬匆忙而來的季無心,露出一個微笑——真是一個傻丫頭。

“你要走也不讓我送你。”說話的語氣萬分委屈。

聞言季無月道:“難道我要看着你哭嗎?你知道的,我見不得你哭,你一哭我就心軟,沒轍。”

“那你還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

“我給你留了信。”

魏延跟着趕來,望着姐弟兩人,騎在馬背上望着對方,有一些尴尬的對着季無月點頭示意,季無月搖了搖頭道:“新婚一早,你追來做什麽?回去吧,我這就回京了,不能耽誤。”

季無心紅着眼睛道:“季無月,不要讓我看到你狼狽的樣子,你知道的,那樣我會覺得——”

這輩子,季無月最怕季無心掉眼淚,季無心卻最怕看到季無月奄奄一息狼狽不堪的樣子。

“好了,回去吧。”

“替我照顧爹娘。”

“恩。”

魏延望着兩人,他是一個聰明人,自然猜到幾分将軍府的用意,只是不知道還有一支軍隊在這裏而已,其餘的幾乎都猜到了。

季無月轉身道:“好好對待無心,她是一個好姑娘。”

“我知道。”

“路上小心。”

夫妻二人在馬背上目送季無月一行十人離開,策馬遠去,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望不見。季無心呆呆的在那裏,眼淚瞬間掉下來。

魏延翻身下馬,上了季無心的馬,另外一手牽着自己的馬:“我們回家吧,他不會高興見到你這樣。”

“恩。”

季無心看了一眼魏延,點了點頭。

李鶴在京中收到季無月的來信時,有些詫異卻在看到信上的內容後,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直到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誰?”

“大人,是林大人來了。”

“讓他進來。”

李鶴迅速把信收起來,攤開書,裝作是在看書的樣子。林止修進來見李鶴一副正派的樣子,上前瞅了兩眼:“在寫什麽?”

“一些東西,怎麽了?有時間來我這裏,伯父不是要給你找一門親事嗎?”

“親事?不提這個,提到這個我就一身的火氣,還好我溜得快,否則就去見什麽什麽家裏的小姐了,我才不想這麽早成親。”

聞言李鶴放下筆,問道:“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清玉閣的圓圓姑娘就很好。”

“你說圓圓?”

“可惜人家對我不感興趣,說是有心上人了。”說完林止修瞪一眼李鶴,李鶴無辜的摸了摸鼻子,往後一靠。

圓圓對他的心意他知道,可是李鶴的心早就交出去了,哪裏還有什麽的心思去想紅顏知己這件事情。

不過林止修這個缺心眼的就不一樣,每日都是潇灑度日,能不為難自己就不為難自己,時時刻刻都想着自己痛快就好。

有這樣的一個人在身邊,倒是也不錯,只是有一些傻裏傻氣的罷了。

“你還沒說你來我府上是因為什麽,不會就是來嘲諷我的吧?”

“跟你說正事,那個季無心出嫁了,無月怎麽這麽久還沒回來,我見我爹可真是每日都在發愁,朝廷內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愛管,不愛聽,但我怎麽覺得要出事。”

“怎麽說?”

林止修嚴肅道:“我爹平日裏如何你是知道的,我爹那樣的一個人都能成日唉聲嘆氣的,什麽事情能讓他那樣,除了我的婚事。”

李鶴道:“你倒是知道你平日裏惹伯父生氣。朝中的事情你能不過問就不過問,別自己去瞎攪和,去清玉閣也攪和進來要好。”

“那你呢?你明知道你為什麽還要進去?”

“因為一個人,我擔心他,所以得在裏面站穩了腳跟才能保護他明白了嗎?”李鶴說完,表情溫柔,那模樣,讓林止修心裏有一些難受。

林止修清了清嗓子撇撇嘴道:“誰啊?你一向清心寡欲的,跟無月有的一拼了,怎麽,什麽時候有的心上人,也不跟我這個發小說說,不夠意思。”

李鶴無奈搖頭,恨不得把林止修的腦袋給撬開看看是什麽做的,什麽構造才會這麽遲鈍,只能道:“罷了,和你也說不明白。”

“不說便不說,我走了。”

“留下來吃飯。”

“你——”

“我一個人。”

一句話就讓林止修心軟了,點了點頭,見到李鶴嘴角那抹狐貍笑容才意識到自己又上當了,惱怒的瞪着李鶴。

怎麽在李鶴這裏就是學不會吃一塹長一智,每一次都被李鶴吃得死死的。

李鶴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林止修面前,把他拉起來往花廳走:“好了,知道我欺負你,我是壞人好了吧?可是從小到大,我也幫了你不少,你可別是一個喂不熟的白眼狼,把那些事情都給忘了。”

“去你的。”

林止修回想了一下,的确是從小打到,他們三人中,季無月是一個冷靜的人,是謀士,每次做什麽都是季無月在出謀劃策,李鶴呢也聰明,而且會一些功夫,每次都護着兩人。

而後季無月進宮做侍讀,過了些年交宋垣讀書成為太子太傅,幾乎很少有時間和他們在一起。

“想起來了?”

“才沒有。”

“止修,你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的懂事啊,可我有些時候倒是寧願你不懂事。”李鶴的這句話說的別有深意,林止修奇怪的看着李鶴,李鶴搖了搖頭,拉着他繼續往花廳走。

兩個人對于拉着手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因為他們從小都這樣。

李鶴房中放着的那封信上,李鶴想,若是願意的話,他寧願這個消息晚一些來,寧願看不到這封信,調查也永遠沒有結果。

如果那樣的話,至少現在不需要思考怎麽面對接下來的事情,在季無月回來前。

“你盯着我看做什麽?”

林止修覺得李鶴很奇怪,總是看着自己走神,揮了揮手:“李鶴,你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止修,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我要相信我,知道嗎?”

“啊?你胡說八道什麽?好了好了,平常雖然我會針對你,但是你見我那次不信你過?”林芝休息讓李鶴弄得莫名其妙,說到後面有些赧顏。

李鶴松了一口氣:“這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求評論QAQ

☆、通敵賣國

明德元年,四月初八。

工部尚書林于遠因勾結晉國皇族,往來通敵,全家上下除禮部侍郎林止修革職在家外,全部收押待審,此案交由禦史中丞李鶴全權查辦,刑部監查。

一道聖旨下來,震驚朝野。

私通外敵,這是死罪,除非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清白,那就是必死無疑,因為任何一個皇帝都不可能放任這種事情的發生。

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

李鶴領旨的時候,只覺得背脊上有一道視線快要将他的衣服給燒出一個洞,帶着憤怒和怨恨,還有……

退朝後,百官三兩在一起議論此事,林止修緩緩地走下臺階,背脊挺直,倔強的一個人走在人群中。

樹倒猢狲散,林于遠出事,平日裏那一群‘朋友’紛紛避開他,生怕會被連累。林止修臉上帶着自嘲的笑意,他早該料到那日李鶴的話有些奇怪,原來,原來他早就知道。

“止修!”

身後的聲音讓林止修忽然加快了步子往前走,這個時候林止修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面對李鶴,更不知道如果他和李鶴站在一起,其餘的人會怎麽議論。

即使到時候拿出證據,怕是也會被說成李鶴袒護他吧。

“林止修,你給我站住!”李鶴怒吼了一聲,加快步子直接拉住林止修,扯着他往外走:“出去了我再和你說。”

“說什麽?說你怎麽調查我爹嗎?”

聞言李鶴的動作一滞,望着林止修:“你以為這件事情是我揭發的?”

“不然呢?”

“林止修你也太瞧不起我了,這件事情即使在今日前我就知道了,但肯定不是我捅出來的,而且這件事我知道告訴你,今日連你也一起入獄。”

“我寧願跟着他們一塊坐牢!”

周圍的一些人已經停下來看着兩人,畢竟平日裏他們的關系很不錯,加上一個季無月,三人在朝中就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見周圍的人注意到這裏,李鶴拉着林止修往外走,不再說話,卻憋足了一肚子的火。

那日林止修還說信任他,今日就這樣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出了宮門,林止修甩開李鶴的手,看着他問道:“你想說什麽,說吧。”

“止修,我只問你一句,你信還是不信我。”李鶴望着林止修,深吸一口氣:“若是你信我,那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你都必須完全相信我,不能懷疑,否則,連你我也保不住。”

這話中的意思乍一聽沒什麽,林止修卻聽出一絲蹊跷,問道:“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麽?”

“你回答我的問題。”

信,還是不信?

林止修站在那裏,望着李鶴的臉,年少時的稚氣已經褪去,現在的李鶴是青年的俊朗,眉目似漆,豐神俊朗……

何時李鶴已經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發怒時能夠震住周圍的人,身上的氣勢也隐隐有了變化。

“李鶴,我能信你嗎?”

“能,這輩子,我是唯一不會背叛你的人。”李鶴心快要脹滿,因為他想說的話就在嘴邊卻還差一點就要說出來。

林止修忽然笑了,溫潤的眉眼,世家小公子般的笑容讓李鶴的心一下回到原來的位置——林止修還信他,這就夠了。

“你回家去,這段時間會有人來家中搜證還有盤問你,你記住,你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清楚,明白嗎?”

“你……”

“半個月的調查時間,我會争取時間,拖到無月回來處理。”

“恩?無月也回來了。”

“應該還有十日,這十日裏,只要那些人找不到證據,你……你們家的命就保住了,但這京城怕是待不下去。”

聞言林止修一怔,随後搖頭道:“在哪裏都好,只是少了你和無月這兩個朋友。”

李鶴一聽,道:“這件事情結束,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一個我多年的秘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誰嗎?這件事結束我告訴你。”

“真的?”林止修心裏百味雜成,望着李鶴道:“我回去了,我們再在一起怕是其餘的人不會相信你拿出來的證據。”

“恩,小心些。”

“知道了,真是啰嗦。”說完林止修反身離開,擡手揮了揮。

望着林止修離開的背影,李鶴松了一口氣。

“大人,回府嗎?”

“不,你在這裏等着,我進宮。”

“是。”

這件事情太不尋常了,在三日前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個人坐了一夜,卻沒想出辦法能夠讓今日的事情不出現。

今日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設局,而且野心不小,妄圖用這件事情将他也拖下水,背後操作的人不是曹桧就是黃威,到底是這裏面的誰如此忌憚他們,這麽早就下手,不惜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這可不是貪贓枉法的事情,而是通敵賣國。

這罪名一旦确定就是死罪,誅九族的罪。

李鶴進宮,見到陳義,陳義像是早就料到了李鶴會回來,拱手道:“李大人,皇上在裏面等您。”

“多謝。”

“李大人不必言謝,不過這個時候李大人說話還是謹慎一些為好,否則……怕是引火燒身,自身難保。”陳義話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讓李鶴這個時候什麽都別說,就算是季無月這個時候也是不敢随意開口的,否則真要被牽連。

聞言李鶴一愣,沒料到宋垣這麽氣憤。

推開門進去,見宋垣背着手站在那裏,跪下道:“臣李鶴參見陛下。”

“因為林于遠的事情前來?”

“是。”

“這件案子全部交給你調查,刑部監查,不需要再來請示朕,朕只希望見到證據,林愛卿是被冤枉的,林愛卿這些年在戶部的作為,朝中有目共睹,興修水利,大開運河這些無一不是他在監管,至今沒有出過事情,朕也不願意朝中失去這樣一位棟梁。”

這句話讓李鶴的心穩住了,至少宋垣是站在中立的位置上。

宋垣轉身望着李鶴,道:“可若是林于遠當真通敵賣國,林家滿門,不會有一個人活着,包括林止修。”

李鶴背脊一涼,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冒了冷汗,這會兒只覺得涼飕飕的。李鶴道:“臣自當竭力證明林大人的清白。”

“出去吧。”

“臣告退。”

李鶴從勤政殿內出來,風一吹,只覺得渾身發寒,搖了搖頭,對着陳義點頭示意後步下臺階,不由得替季無月擔心——宋垣這般,季無月當真還能被他全心信任嗎?

随後又嘆氣,這件事情不是他能插手的。

出了宮門,忽然間想起什麽,問身邊的小厮道:“今日初幾?”

“初八。”

“今日是陛下的生辰啊。”

“可是宮中還有京城內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小厮見李鶴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立刻噤聲,示意轎夫們起轎。

宋垣的生辰,而季無月不在。

回到府上,李鶴在書房內,将這幾日的所有搜集到的東西全部拼湊在一起,卻找不到一點能夠證明林于遠是無辜的證據。這次下手的人顯然是已經做足了完全的準備,每一步棋都下得漂亮極了,林于遠顯然連自己被下套了都不知道。

“飛揚,準備一下,待會兒随我去天牢。”

“是,大人。”

只有見一面林于遠才能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李鶴不敢再耽誤下去,至少不能讓這件事情越來越糟糕,必須把事态控制住,否則一旦坐實了,林家就真的一門不保。

飛揚在外準備,李鶴匆忙換了常服,步伐匆匆帶着飛揚往外走,騎馬直奔天牢外,拿着令牌進了最裏面的重犯牢房外,示意飛揚在外守着,不許任何人靠近便只身進了牢房。

林于遠一個人坐在那裏,即使入獄也不減風姿,聽見動靜,擡頭看是李鶴,還是像往日一樣道:“李鶴來了,這些日子得麻煩你照顧止修那孩子,他不懂事,沒經過事情不如你來得成熟,你多擔待一些。”

“伯父哪裏的話,我和止修親如兄弟,自然會好生照顧他。”

“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還是這一次保不住林家,我相信你和季大人也不會讓他淪為階下囚,若我有個好歹,他便拜托你們了。”林于遠這語氣讓李鶴有一些不安,望着林于遠還想再說什麽,卻見林于遠沾了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字,便立刻明白了。

“止修不适合朝堂,若是有可能,讓他自己開一間鋪子吧。”

“伯父——”

“日後我大宋便全靠你們了。”說完林于遠站起來,望着小窗口,背着手的樣子,讓李鶴一時說不出話。

林止修的父親年輕時是當年的狀元,文武雙全,才貌過人卻娶了一個七品縣令的小女兒,官途止于工部,一輩子都貢獻給了朝廷,卻最終落得锒铛入獄的下場。

“李鶴絕對不會辜負伯父所托。”

聞言林于遠轉身望着李鶴,臉上的笑容帶着欣賞和慈愛,即使到了中年,林于遠依舊是一個颀長玉立的人,和林止修很像,可多了一絲沉穩和冷靜。

這朝堂,人心莫測。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真的沒人看嗎QAQ

單機MAX

☆、法場問斬

從天牢裏出來,李鶴坐在那裏,竟然不知道該去往何處。

飛揚陪着李鶴在朱雀街上來回走了有四趟,剛要開口的時候,李鶴先一步開口道:“回府,傳書給季大人,讓他七日內趕回京城。”

“是。”

再不回來,這朝中真要出大亂子了。

回到府上李鶴還來不及喘口氣,門房來說外面有人來,給了一封信就離開了。說着門房把信遞給李鶴後退下。

盯着桌上的信,李鶴猶豫了半晌還是認命打開。

看完信上的內容,将信燒掉,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陷入陰影中。外面的天色分明還很亮,而且夏日炎熱,卻覺得置身在冰窖中。

林于遠,救不得。

天色漸漸暗下來,李鶴站起來,抹了一把臉,推開門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不用跟來了,我去林府。”

“大人……千萬小心。”

“恩。”

望着李鶴的背影,飛揚雙眸裏閃過一絲無奈,卻很快消失。

夜裏,巷子口小販們推動板車的聲音,車輪咕嚕嚕的聲響。尚書府門口卻唯有兩個紅色的燈籠,陰測測的挂在房檐下。

李鶴站在那裏好半晌,直到門從裏面打開,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時,李鶴才驚覺自己的雙腿已經發麻,一動便覺得膝蓋裏都是蟲子在爬。

“你怎麽在這裏?”

“我剛來,打算看看你。”

聞言林止修低笑,拉上門走出來:“家裏都沒人了,忽然覺得餓,打算到街上買一碗馄饨,你要一塊嗎?”

李鶴點頭:“正好我走過來,也有一些餓了。”

“銀子你讨,我現在可是窮光蛋。”

“要是你願意,我以後養你。”

林止修一怔:“我爹都說我是一個敗家子,你可養不起我,不過你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确定要拖着我這麽一個累贅嗎?”

兩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地上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

來到一個小攤面前,兩人坐下,要了兩份馄饨後李鶴道:“你能吃我多少?不過是多一雙筷子,要是你願意,我府上的賬本都交給你來管。”

“真的?你不怕我帶着錢跑了?”

兩個人坐在一起,林止修的臉在柔柔的燭光下顯得更加溫潤,一笑,眉目似水一般:“你怎麽了?就算是我爹和我不做官了,這些年的積蓄也不至于你來養我們,除非——”

嘴角的笑意僵住,林止修盯着李鶴。

“味道好香。”

“啊?”

“這家老板的手藝是無月推薦的,他也來這裏吃。”

李鶴的話引起老板的注意,扭頭對着兩人露出一個憨厚老實的笑:“兩位公子是季大人的朋友嗎?季大人都好一陣沒來了,不過每次季大人來都會在碗下面多放幾文錢,我都給攢着找時間給季大人還回去。”

“他錢那麽多,多給一些也沒什麽。”

“可季大人是好官啊,咱們是小老百姓,做小生意的,不占便宜,不管是誰,咱們都不占便宜。”

“你們可真是難得的好人。”

“這位公子可真會說話,來,二位的馄饨好了。”

熱騰騰的馄饨,熱湯加上蔥花還有一點辣椒沫,讓人一下有了食欲。林止修抽出筷子,遞給李鶴一雙:“以後我的宵夜有着落了。”

聞言李鶴一怔道:“恩。”

默不作聲的吃着馄饨,一口咬下去,滿齒留香。林止修吃東西的時候,像足了孩子,胃口好的樣子讓李鶴以為,這只是今天以前,兩人約好出來玩而已。

可……

“你不吃嗎?”

“我見過你爹了。”

“正常,你辦案,見到犯人不是很正常嗎?”

“止修,你聽我說。”

林止修聞言動作停了一下,繼續埋頭吃東西,卻在李鶴要說話的時候打斷了李鶴的話:“這個時候若是你不出現,我信你能夠保住我家裏人,可是你來了,在開口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保不住了,對不對?李鶴你和無月總是把我當做還沒長大的孩子,可是我今年已經弱冠,在朝中為官,我并不傻,你們不用把我當作傻瓜一樣糊弄。”

“止修,不是這樣……”

“這頓馄饨我請你吧,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林止修,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李鶴低聲怒喝,林止修卻無動于衷,站起來放下錢往外走。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已經沒什麽人,李鶴顧不得其餘,追了上去,拉着林止修走進巷子裏。

憑着身高的一些優勢,強迫林止修擡頭望着自己,本想好好的罵一頓卻見林止修別扭的梗着脖子,眼角泛紅。一瞬間,李鶴的怒氣全沒了,只剩下心疼。

“別和我鬧了好嗎?”

“誰和你鬧。”

“伯父把你托付給我,希望你能離開官場,過自在一些的日子,那裏不适合你。”李鶴低嘆一聲,把林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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