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加冕與帝國之殇(上)

第六十六章：加冕與帝國之殇(上)

楚歌這一刻的驚恐，是實打實的，他的腦子全然被‘我！的！腿！呢！’四個字充斥，幾乎塞不下其他。

“楚歌？”公孫墨硯最先發現了這一細微的變化，他小聲輕喚對方的名字，卻沒得到任何的反應。

“葉尹，你起來。”公孫墨硯嚴厲道。

葉尹委委屈屈的點了點頭，從楚歌身上爬起來：“你不要緊吧！我不是要弄疼你的……”

澹臺卿一臉黑線地把葉尹拉得更遠了些，他看向公孫墨硯的眸子。對于楚歌的情況，他是茫然居多的。

公孫墨硯輕微地搖了一下頭，陷入的沉思。在他看來，楚歌現在沒有半截小腿的事情根本不是一個事，不說這只是一個虛拟世界，就算是在聖羅菲爾星球之上，如果受了這樣的傷，也就需要舒舒服服躺上一個晚上，便在治療倉藥水的作用之下，完全治愈了。

所以，楚歌現在，應該是被先前面臨死亡的那一幕刺激到了。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楚歌這個僞星際人根本不怕這樣的刺激，不說他小時候被人販子盯上之後的驚險遭遇，就是偶爾瞞着雲志去武鬥場比武賺錢的時候，也不是輕松的。而他現在這種情況，說白了就是擔心自己真的成為殘廢了。

只有下意識的反應，才是他最真實的想法，才是他受了古地球十幾年的熏陶之下形成的最直白的思維。是星際眼花缭亂的科技一時間扭轉不過來的。

“楚歌，如果你覺得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出去就去找心理治療……”

“我不需要心理治療！”楚歌打斷他的話，神情語氣都異常地激動，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話畢，楚歌才有些後悔，把頭埋回了被子之中，甕聲甕氣道，“我想再休息一下，你們先出去吧！”

澹臺卿和葉尹不約而同看向了公孫墨硯，後者又搖了搖頭，轉身，很快地離開了。

澹臺卿小小地啧了一聲，只能對葉尹聳肩，前腳後腳地離開了這間房。

待人走後，楚歌的膝蓋越蜷越上來，雙手想要拉住腳掌，卻碰到了一片虛無。他睜大眼睛，無神地看着被子之中的黑黝黝的空間，腦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段話。

“看着娘們兒，長得俊呢！可惜沒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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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有腳還沒那機會叫你逍遙。”

“啧啧啧。誰那麽狠？砍了腳還要叫哥幾個快活一番，不過老實說，這皮膚嫩的……”

“還能是誰？那個娘們兒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算了，管那麽多，拿錢辦事！”

“滾，你們滾，都滾開！”

“啧啧，還會反抗……給點顏色瞧瞧？”

楚歌的嘴唇顫|抖，他咬緊了牙關，小聲的嗚咽，口中破碎地吐出一個不成調的音節：“娘……”

這是什麽時候的記憶？

楚歌記不得了。

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或許是他……在記事之前。

可是，為什麽在那麽小的時候，他卻記得小雲志那張冰冷精致的臉，還記得她和葉尹一樣時時變化的性格……那些東西，到底是他該記得的，還是該忘記的。

楚歌渾身不受控制地輕顫：“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在楚歌神經緊繃到都要崩斷的時刻，一抹小小的光亮透過蓋得嚴嚴實實的被窩進來，照射在楚歌的眼中。之後，光亮越來越大，大到楚歌需要不受控制地眯起眼睛。

而後，便是一陣薄荷的清香，悠悠地，鑽入他的鼻尖。他想要掙紮，卻被對方箍得更緊。緊到後來，楚歌都放棄反抗，放棄了掙紮，撲在他的懷中，放聲哭泣。

而赫爾曼，他一下一下地拍撫着楚歌的背後，低頭親|吻楚歌的側臉，一遍一遍地在楚歌的耳邊呢喃：“不怕啊……”

這個聲音似乎觸動了他的某根神經，與多年之前的那個小小的聲音重疊。

“不怕啊……”

很久很久過後，楚歌漸漸地安靜下來，微微喘息着趴在赫爾曼的胸膛，閉上眼睛，感受着這樣的幽香，感受着來自旁人的溫暖。說真的，他其實非常不想離開這裏，非常不想離開這個讓他倍感溫暖的胸膛。

不過，楚歌畢竟是楚歌。

在外面從來不露怯的楚歌怎麽會被這樣一個小小的依賴之心給打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手抵在自己的身前，想要把人推開。

然而，這個胸膛的主人顯然不想自己的獵物這麽快離開，他的手并沒有放松，環住楚歌的身體，将人愈發緊地帶到自己的身上，任憑楚歌怎麽使勁，也無濟于事。

忽然，近處傳來赫爾曼的低喃，同樣的聲音，卻是講着不一樣的內容：“我後悔了，我後悔了。”

他将這四個字反複念叨，就好像，少說一遍就顯露不出他的決心。

楚歌眨巴眨巴眼眸，不明所以地停住了，下一刻，他覺得自己的額頭似乎被點了一下，一種清涼的氣息從兩人碰觸的肌膚傳入。

楚歌渾身一震，瞳孔猛縮，趁着赫爾曼松懈的時候，一把推開對方，摸向了自己的腦門。那裏并沒有他想象的皇冠，然而，他卻有一種感覺，他似乎被赫爾曼給……預訂下來了。

說到預訂——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感覺，然而就是如此，這是一種類似于直覺的感受，就好像訂婚，區別在于，古地球那所謂的訂婚不過一個形式，而他這裏，卻是一種實打實的契約，不容更改，不容亵渎。

下一秒，天網的聲音适時響起：“隐藏任務完成，延遲三小時零八分七秒，扣除相應積分，榮獲稱號：王的男人。”

楚歌：……

楚歌：我一點都不榮幸，謝謝！

楚歌惱怒地擡頭，看向赫爾曼，只見對方漆黑而不近人情的雙眼此刻似乎透露出一種得逞的意味。

“現在，你是我的，永遠不能逃離了。”

楚歌氣着氣着，忽然就不是那麽生氣了，他安慰自己：跟一個虛拟人物生什麽氣呢？

“你以後就是我的皇後，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

楚歌被說得肉麻，他下意識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但是上邊卻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多……雞皮疙瘩。難不成他對于這種情話還是受用的？

楚歌惱羞成怒地反駁：“誰要當你的皇後啊！”

赫爾曼卻突然露出了一種類似偷|腥的貓兒一般的笑容，反問楚歌：“不嗎？可是你把我給你的聖石炸了。”

楚歌信口胡謅道：“還不是因為你的這個東西實在他脆弱，我只不過用炎水那麽一澆，就爆了！”

“一澆？”赫爾曼突然笑了，他的神色這時候意外地輕松，“真的嗎？可是我記得，我在将東西送給你的時候，還記得給你演示了一番……相碰就會，砰的一聲！”

楚歌渾身一震，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起焰火生起的那一幕。

那一刻，滿世紀的血紅，耀目，滿世界……只剩下他的一個人。

赫爾曼似乎擔心下着他，立馬又閉了嘴，但最後還是不由自主地強調道：“你不要費心解除這個契約了，只有我才解得開！”

楚歌目瞪口呆的看着對方的眼，忽然他略略低頭：“可是我殘疾了。”

這時候，楚歌已然差不多擺脫了之前那個像夢一般的記憶帶來的陰影，他的腦子一清明，不期然便想到了星際的科技，而且，他們現在可是再考核喲！還沒有聽說過哪個人在期末考核殘疾了的說！

“不要緊。”赫爾曼忽然道，“真的沒有關系。”

楚歌愣住，他看着赫爾曼真誠的眼，裏面沒有任何的同情，只有滿滿的心疼。

他忽然想到地球上的一句話：“我負責賺錢養家，你負責貌美如花。”

他忽然很想笑，從小離開家族的他，從小便向來訴諸暴力的他，竟然也會聽到這句話。

他真的該受寵若驚了。

楚歌這麽想着，他眨巴眨巴眼眸，點了點頭。

忽然就不想違逆着個人了，離開虛拟世界之前，就這樣吧！

這時候，一個人大喊着“陛下不好了”，一邊沖進房間。他看見楚歌的身影，眼眸飛快略過了一抹厭惡，進而又很快地收斂，恭敬地跪下，對赫爾曼道：“陛下，血人帝國的軍隊已經在城外了。”

赫爾曼驀然起身，他的動作是那樣的快，就在楚歌還沒來得及看清的時候，就這麽消失在了眼前。

楚歌張了張嘴，卻聽那人憤聲道：“都是你！都是你！要是我們天煞帝國玩完，我要叫你賠命！”

走廊之外傳來赫爾曼低沉冷靜的聲音：“将所有幸存的人送入傳送陣！”

那人領命，最後瞪了楚歌一眼，才匆匆離開。

楚歌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良久才叫道：“啊？”

興許是被炸傻了，反正現在楚歌感到很奇怪，天煞帝國怎麽會玩完，這可是一個龐大的獸人帝國！

還沒等他想出什麽，葉尹、澹臺卿二人一人推着輪椅的一個扶手，進了門來。他們望望這個忘記被關的門，以及楚歌那副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心中疑惑。

“有誰知道發生了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