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零當大佬的第五十七天

藤川時和降谷零認識的時間不算長, 僅僅只有三天。

六年前,他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殺死那個流氓頭子的時候,就是這個男人将他帶回的警察局。

那個時候, 流氓頭子的手下發現他們老大被藤川時殺了之後,氣急敗壞地沖上來想要殺了藤川時洩憤, 結果被正好從那裏路過的降谷零給制止了。

好在那天他及時制止住了那幾個混混, 不然他們可能就會像他們的老大那樣被藤川時給殺死。

這群混混們被金發青年制伏的時候嘴裏還在不停地嚷嚷着那個臭小鬼殺死了他們的老大,他們要殺了那個該死的小鬼給他們家老大報仇。

他這才注意到倒在角落裏的那名少年。

那是個瘦得快脫形的少年,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 上面全是泛黃發黑的不明污漬,luo/露出來的手腕和腳踝跟竹竿子似的細瘦, 沒有一點肉,頭發亂蓬蓬地搭在前面,将他的一張臉遮的嚴嚴實實。

少年不知道有多少天沒有洗澡了,遠遠地都能聞到一股子泛酸的臭味。

然而降谷零絲毫沒有嫌棄少年的邋遢, 他走到少年跟前,蹲下身子輕聲問了一句,“這個人是你殺的嗎?”

少年一直沒有反應,降谷零也不着急,繼續蹲在那裏, 也沒有催促, 耐心地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半晌,一個幹澀沙啞的聲音從對面緩緩響起。

“我不知道。”

藤川時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殺人, 那個男人靠近他的時候, 他的腦子裏突然一片空白,然後就是一陣詭異的耳鳴,等那陣耳鳴聲過去之後, 男人就沒有了半點氣息。

“唔,這個回答還真是難倒了警/察叔叔。”

降谷零低頭沉思了片刻,而後擡起頭看着對面蓬頭垢面的少年,“能告訴警察叔叔你的名字嗎?”

又是一段時間的靜默,降谷零也依舊跟剛才一樣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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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川時。”

他回答道。

“我叫藤川時。”

……

很快巷子口就傳來了警車的鳴笛聲,警/察将被他制伏在地的那群混混以及死去多時的流氓頭子都一起帶回了警署。

原本藤川時也要跟着一起回去接受調查,不過這個時候降谷零卻站出來說了一句想帶這位少年回去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吃個飯再去警局接受調查。

當時負責這起案件的警/察是降谷零在警校時的直系學長,在學校的時候就一直很照顧他的這個後輩。

他聽到降谷零提出來的要求時,将他旁邊那位蓬頭垢面寡言少語的少年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雖然那群混混一口咬定是這名少年殺死了他們的老大,但是這名少年瘦成這樣,一看就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飽飯了,怎麽可能能夠徒手殺死一名成年人,還是一個身手了得流氓頭子。

這個流氓頭子以前就因為犯過故意殺人罪被關進牢子裏蹲了一段時間,不過被他殺害的那個人最終被救了回來,故意殺人罪變成了殺人未遂,他只在裏面蹲了兩年就出來了。

在牢子裏蹲了兩年他不僅沒有改過自新,反而變本加厲地幹起了其他不能見人的勾當,有傳言說他涉及拐賣人口,販賣毒/品,不過這人很狡猾,警方雖然一直派人盯着他,但是一直都沒能抓住他的把柄。

然而這個令警方感到頭疼的家夥這一次卻離奇地死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裏,警方對于他的死亡雖然感到很意外,但在心底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裏他們卻覺得非常痛快。

上個月有個緝毒警/察因公殉職,那名警察剛滿24歲,他的人生本應該剛剛開始,卻因為那一包包粉末狀的物品而凄慘落幕,最後甚至連個墓碑都沒留下就這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無論是站在警/察還是站在個人的立場上,他們都無比痛恨這些做毒/品交易的罪犯渣滓,但是因為沒有确切的證據,他們只能任由這些人一只逍遙法外。

而現在如果不是因為身上還披着“警/察”這個身份,在看到流氓頭子的屍身的那一刻,他們都要直接拍掌叫好了。

所以對于降谷零提出來的請求,這名曾經的學長只猶豫了一會就點頭答應了。

降谷零在從警校畢業後,就在杯戶町租了間房子,标準的單室套,一室一廳一廚一衛,他一個人住,房間每天都會被打掃得幹幹淨淨,看起來就跟新的一樣。

他在玄關換完鞋走進客廳的時候,發現身後的少年沒有跟上來,他回過頭,發現少年正低頭盯着那雙被他刷得幹幹淨淨的家居拖鞋,遲遲不肯換上。

少年的腳上穿着一雙早就爛掉的運動鞋,十個腳趾都露在外面,蒙着一層灰,看起來髒得不行。

青年折了回去,蹲下身子直接伸手将少年的運動鞋脫掉扔進垃圾桶裏,然後為他換上那雙幹淨的拖鞋。

等少年進來之後,他又把少年推進浴室,給他找了兩條幹淨的毛巾,然後又耐心地告訴他哪個是擦頭發的哪個是擦身子的,哪個是沐浴露,哪個是洗發水,往哪邊出冷水往哪邊出熱水。

等交代完這一切後,他又回房間在櫃子裏找了一條相對偏小的襯衫和褲子讓少年洗完澡後換上,這是他最小的一件衣服了,等下如果有時間他再去外頭的商場給少年買一身合身的。

對于他的這些叮囑,少年始終保持着沉默的态度,直到他離開浴室,從外面帶上浴室的門,沒過一會,浴室裏就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

他在少年洗澡的這段時間看了眼冰箱裏還有什麽食材,冰箱內剩的東西不多,以現有的食材只能做兩份三明治,現在出去采購已經來不及了,沒辦法,他只能用冰箱裏剩餘的食材做了兩份三明治,又順便給少年沖了杯熱牛奶。

少年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他的三明治也做好了。

少年比他矮了不少,再加上整個人瘦得脫形,他那件最小號的襯衫和褲子穿在少年的身上也大了許多,松松垮垮挂在他的身上,像極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降谷零發現少年的頭發還沒擦幹就出來了,他的頭發很長很長,應該是有一段時間沒剪了,長長的黑發直接披到了腰間,而且前面的頭發也把他的臉完全給擋住了,不停地有水珠從他的發尖滴下來落在地板上,一路走過來地上全都是濕漉漉的水漬,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剛從井裏爬出來的貞子

降谷零沒忍住笑出聲,然後他立馬拿了一條幹淨的毛巾走上前準備幫少年把頭發給吹幹,不過他的手觸碰到少年的腦袋時,掌心處卻是一片冰涼觸感,沒有半點溫度。

“你用冷水洗的澡?”

青年眉頭緊蹙,這個時候雖然已經快到夏季了,但是早晚其實還是有點冷,他出門都要穿個長袖,在這種天氣用冷水洗澡,這小鬼是怎麽想的?

或許是他這次的語氣沒有了先前那麽溫柔,少年只沉默了一會就啞着嗓子緩緩出聲,“只有冷水。”

只有冷水?

降谷零愣了一下,随後他才突然想起來他家的熱水器昨天他洗完澡之後好像就壞掉了,他本來還打算今天找個人上門來修一下來着,但是由于今天發生了這件事,他就把這件事給忘在腦後了。

早知道剛才應該先幫他試一下水溫的。

青年有些懊惱地想道。

随後他跟對面的少年道了聲歉,“抱歉我忘記家裏的熱水器壞了。”

不過他也沒想到少年竟然就這麽用冷水洗完了澡。

他伸手握住少年細瘦的手腕,上面傳來的冰冷觸感讓他心底的自責又加深了幾分。

他從櫃子裏拿出了吹風機,“得趕緊把你的頭發吹幹,不然這樣容易感冒。”

少年依舊沉默,一聲不吭地任由他擺布。

降谷零撩起少年額前厚重的劉海,想将它們弄到後面去,但是當他看清楚少年的長相時,他突然愣了一下。

他怎麽都沒想到頭發的後面會是這樣一張臉。

即便少年整個人都瘦脫形了,他的這張臉卻依舊漂亮得不像話,那是一種足以攝人心魄的美,盯着這張臉看上幾秒,心底就會慢慢滋生出一種想要将他徹底據為己有的想法。

不過降谷零只是愣了幾秒,很快他就恢複了正常,這時他突然想起先前死在巷子裏的那個流氓頭子,那個流氓頭子或許是看到了這位少年的長相,所以才會将少年帶到那樣一個偏僻的巷子裏欲行不軌。

雖說死者為大,但是降谷零此刻還是想将那個畜生不如的家夥從地獄裏拉出來狠狠揍個幾百下,但即便是這樣他也依舊覺得不解氣。

那個時候的降谷零剛從警校畢業沒多久,滿心滿眼都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奉獻一切,全身上下都散發着正道的光,在他看來這位少年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所以在對待這位少年的時候,他是小心又小心,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極盡溫柔,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這位可憐的少年給吓着了。

“你的頭發很好看。”

幫少年吹完頭發後,他又耐心地幫少年把頭發給簡單地修剪了一下,主要是剪掉他前面那快拖到下巴那塊的劉海。

剪完頭發後的少年看起來精神了不少,同時也顯得那張臉更加的漂亮了。

降谷零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輕咳了一聲,用上面那句話來掩飾他此刻的異樣。

但是藤川時卻記住了他的這句話。

“你是誰?”

藤川時看着對面這個皮膚有些黑的金發青年,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他可以确認自己不認識他,那他為什麽要為他做這些?

“我叫降谷零。”

青年笑了笑,微微下垂的眼尾彎成了兩只月牙,眉宇間盡是溫柔的笑意。

“你可以叫我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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