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望先祖庇佑。願小女此生無病之痛，無勞心之結，無神傷之思。再者家族恩寵均牽其一身。一叩為君，再叩先祖，三叩景家世代長興！”

我依言叩頭，心下了然。如果說二姐是娘親的心血，那麽我便是爹爹一世的期許。爹爹這般決意要将我送入宮中，是因為景家未有一子能繼承家業，定是會讓他人笑看，只因宮中大姐與二姐身居高位才無流言。我們景家在朝中，才可擡頭挺胸。

爹爹拉起我，他已有一番境遇。開口道：“莫怪爹爹心狠，家中既無男丁。那麽為景家入宮便是你們姐妹三人的宿命。”

實則我很想問她，為何家中既無男丁，還要将我送入宮中？日後如何享受承歡膝下的快意黃昏？

然則，我只能扮演一個聽從父命的乖女兒。低眉順眼道：“女兒自然明白。”

“覆雪打小便是爹爹看着，對于你為父實為放心，在爹眼裏，覆雪雖為女兒之身，卻實有男兒之才，日後景家榮辱就系挂在你身上了。”

我聽着他的叮囑，心下自嘲，今日我算是明白一點，比起軟弱的大姐，我更有膽氣，比起主張過甚的二姐，我更好掌控。

也罷，我只是名喚覆雪，卻不及雪的自由。我身為景家的女兒，或許大姐也是，或許二姐亦然，都要踏上一條沒有歸家的路。

年少妄自奪君意

更新時間:2014-8-21 10:48:25 本章字數:2672

從祠堂出來，天色已亮。

大雪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在毓清，一入冬便會下雪，年關一過雪就下得更大了，雪覆蒼山，重重莽莽，竟生出一股雄渾之氣來。

我只是在回廊裏靜靜站着，看那庭前枯樹枝上覆雪的鳥窩，迷茫的雪裏走來一隊人，有穿着略顯臃腫的宮女撐傘而來。

傘下，是紅綢蓋着的托盤，不用想，這是大姐二姐派人來了呢。

“小小姐快快回屋，外頭天冷可不是一個說話的地界。”

幾日不見，侍黛看上去頗有分高興的勁頭。 她不是相府裏出去的丫頭，是二姐入宮後，皇上賜給給二姐的。她心性機靈，說話好不潑辣，為人處事倒也圓滑。

“玉漱寶簪一枚。”侍黛接開頭個紅綢。果然紅木托盤上放置着一枚小巧精致的發簪，此物應當是出于南疆。

“此乃禦貢之物，皇後娘娘将它賜于小姐，皇上也是應允了的。”我心下了然，他國進貢的物件一旦印上毓清皇室的印章，便是不得私自處理的。

“這物件倒也說不上名字，倒是皇貴妃娘娘特意備為小姐備下的。”二姐連侍黛都不肯相告的物件定是相當重要的，放在一個青花小瓶內。我好奇地将它拿至手中，欲要一探究竟。

“小小姐可要好好保管。”

我雖面露疑色，卻又聽她轉了話茬：“這些呢，都是姿琉宮的小廚房精心做的吃食，小小姐快嘗嘗，還熱着呢。”

聽見這話，我便讓寶宸把頭兩件物件仔細收好，自個兒倒是從了侍黛的意思，吃東西去了，多是些特制的糕點，上頭的印花卻特別好看。福字為中，萬花相襯，雖說俗套，但也是個吉祥的寓意。

“小姐，前廳夫人傳話該去用早膳了！”寶宸從門口進來，低聲向我傳話，見了侍黛倒是極為乖巧招呼一句“侍黛姐姐。”

我心下了然，宸丫頭的機靈倒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

我手中的糕點還沒放下，侍黛見我依舊不急不緩便催促道：“奴婢這就回宮同娘娘禀告了。恭祝小小姐生辰大喜。”

我起身相送她于相府門口。又折身去前廳用膳，途中好巧遇到卧病在園多日的顧傾源。

他的氣色看上去并沒有寶宸說的那樣糟糕，從遠處看身姿挺拔，外披一身銀色長裘，回廊裏曲折，卻時有過路的丫頭在他跟前嬌羞走過。

“這般都能遇到顧先生，生生是學生的運氣。”見着他就忍不住打趣他。近處看他，面色倒也不算太過慘白，高聳着發髻，卻沒完全盤起，發尾及齊耳後。像是畫裏的人物，眼角桃妖這讓我想起一個人‘穆裘語’。

“為師記得未曾布置過功課。”他總是最了解我的，我遇見他能叫做“運氣”的除了被他抓住沒有完成功課還有什麽。

本不知他的去向，現下卻同我并肩，我算是知道他是故意來找我的了。

“顧先生來找覆雪可是有什麽事情？”我耐不住發問，終是打破一路的平靜。

他眼神溫涼，是一派自得的神色。“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自然是過來看看壽星公的。”

我笑了：“我今日既然是壽星，那倒要向先生讨要禮物了。”

“送給你的禮物不能俗套，最好是天上有地上無的，這回到真是全天下只有這麽一物了。”原來這麽些年他都總結出一些我的小性子了。

自從他早年贈我奇文異志，我就知道他和別人不一樣，或許從某些方面來講，他的喜好滿足了我貓一般的好奇心。

“那還不快讓我看看。”于是顧傾源嗔笑我猴急。

他從腰帶內側掏出一個小瓷瓶，其模樣竟同二姐贈與我的那個小瓷瓶別無兩樣。于是我更好奇裏頭裝的是什麽。

“這是民間的一位搗藥師遺世之作，這是其中一件。”

“那它有何妙用？”我真是極為好奇的。

他卻沒了下文，只是怔怔得望着我，他身形高瘦，我是不及他一半高的，心下不覺橫生怒氣，他如何能夠這般輕亵地看我！

垮下原本的興致：“顧先生若是不說，覆雪自會查出來！”

顧傾源看着那攪亂他一心愁情的女子，小女兒嬌态般的氣走了，真當是哭笑不得。

轉眼又一想，她才剛過及笈之禮，有些東西注定一輩子都不會有結果，但是他要的，就算犧牲所有，也定不會有一絲猶豫!

明陽有雪心向往

更新時間:2014-8-21 10:48:25 本章字數:3076

“怎生這般急氣兒的趕來了？也不打傘，宸丫頭上哪去了？”娘親一邊為我拍雪，一邊問了我好生多的問題。

“娘倒是關心我，不像爹總拿着人來氣我！”我撲進她懷裏在她耳旁抱怨。

她順了順我的背脊：“都這般大了，如何能夠再撒嬌的，什麽事情又怪罪在你爹爹頭上了？”她端着我的雙肩，慈愛地看着我，提到爹爹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看裏屋。

想必是爹在裏頭等我用膳，我總不能告訴娘親顧傾源‘輕薄’我吧？一想到他，我渾身都得打個顫。

娘親看我半天又悶不上話來，便拉着我的手進屋了。

待到我最後入座，梁姨囑咐着丫頭端來銅盆飯前淨手，大丫頭紫林點了兩個手腳麻利的小丫頭一同為我們布菜。

爹娘倒是吃的慢條斯理，我卻時刻要擔憂如何是半飽的時候，爹爹對我嚴厲的管教悉數在這禮節上了。

待到整理好，端坐在主位下首，我手捧茶盞用來暖手，寶宸不知何故沒能跟來，我身邊怕是再沒她這樣貼身的丫頭。

“今日暫不提進宮的事宜，這兩天雪景尚好，适逢明日得空，不如上山觀雪可好？”

爹爹發問，哪有女兒家能否決的，我柔聲開口：“相府位于城南，相較于城北算是暖和的，城裏看不到什麽大氣磅礴的雪景，倒是山上寒梅淩肅，心向往之。”

娘親随身附和：“如此甚好！”

爹爹與娘對視卻誇贊道：“覆雪真是長大了，每日見她只覺每日不同。”

娘親的笑挂在臉上好一陣子：“把顧先生也請上吧，覆雪這般惹人愛憐，他也是費心了。”

我心裏忙呼不好，剛才那事還未曾翻篇呢。

“今日便叫人着手準備了，明日待老夫下朝歸來便動身去明陽山！”仿佛爹爹就沒有放下官威的時候，現下這般快意的笑了起來我也是見得不多的。

“呀！顧先生您怎麽不進去呢？”窗外想起寶宸詫異的聲音，我想她也只有面對顧傾源的時候才會這樣大驚小怪。

“正準備進去。”聽不出他話裏的喜怒，不過他習慣對人的态度都是溫文儒雅的。

我娘最為上心地迎了過去，笑意連連：“顧先生來的真是時候，方才同老爺商議好明日去明陽山觀雪，欲邀先生一同前往，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顧傾源安聲道：“顧某慚愧，心向往之。”

這下娘親笑得更加入骨了：“這果然是師徒了，方才覆雪也說了‘心向往之’四字呢！”

顧傾源聽了，溫涼地笑笑。爹爹請他入座，娘親又讓紫林為他備茶，渾紫的茶盞稱的他面容姣好。

這下好了，倒是讓他嘲笑我的肚量了。

“小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