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節

眠。天尚冷,心裏卻早沒了溫度。

信步來到石桌前,看那一方殘棋,卻是想到了那天顧傾源執我之手,一筆一筆去描繪這縱橫交錯的棋盤。

試問,我這一生還會有多少像他一樣了解我的人,是他成就了現在了我,同樣也葬送了我。

我坐在石凳上,将臉埋在桌面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是涼到了心裏,也是疼到了心裏。

我只知顧傾源的溫涼淡漠的性子,卻不知他能如此決絕。

“小姐,你這是做什麽!”

寶宸撫着我的背,想要将我拉起。

我卻是再也忍不住,眼角滑下淚來。

“小姐,顧先生他也是喜歡你的。”

是啊,他是喜歡我的,可是寶宸,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麽喜歡我?是不是我這顆棋子在他的雕琢下日益完美,招他歡喜了?

“小姐你要是這樣,奴婢如何能放心你一個人進宮去!”

小丫頭怕是想到了什麽:“對,奴婢求老爺想想辦法,求求老爺也将我送進宮去,只求能好好照顧小姐。”

我心裏一暖,終是深吸了一口氣,在這冰天雪地裏,呼出一口白霧。

“傻丫頭,後宮那樣的囚籠,最多是将我困住,如何能傷的了我?”

我只求上蒼,萬萬不要讓我将顧傾源日夜挂念。

寶宸怕是被我吓到,說不上話來,我伸手整了整她的衣襟:“莫想多了,我該是高高興興地出門的,快扶我進屋休息吧。”

寶宸扶我坐在榻上,又點了凝神的熏香,是顧傾源求回來的那味熏香。

我嘆息了一聲,起身在書桌前坐下,從暗格裏取出一方絲帕,上書一個‘凝’字,會是誰呢?

顧傾源他并非是那種已有心有所屬還來招惹我的人。

思來想去,他待我終歸是極好的。

後日我便入宮去了,曾記得顧傾源對我說過,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自是他最得意的門生,如何能丢了他的門面。

我是女人,如何能不懂女人心的千姿百态,何況誰都知道,後宮那樣的境地,女人心本就是千姿百态吧。

我和他終歸牽牽絆絆,卻沒個見底的意思。

也是,我的性子早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是的,我長情,長情他顧傾源。

又是一夜睡意全無。我另取一方素帕至于燈下,本想起針繡線的。

卻瞥見桌案上那一方千年不化的磨石。

真如顧傾源所言,由他所寫的字能夠千年不化?

也罷,我取水磨墨,再不去懷疑他的話了,從來都是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的不是麽?

“此情君莫笑,癡夢有絕時。”

我此時的心境,唯獨這素帕上十字,言簡意赅。

我恐他顧傾源嘲弄我‘年少無知’,恐他有心無心早晚将我傷個徹底。

猶記得早年,他淘來一些男女之情的雜文與我觀看,那時,我多做打發閑情的物件。而今,卻是切切實實明白這其中的深意了。

我喚來寶宸:“你去将那箱子的書取來,送還給顧先生。”

許是丫頭知道我素來喜歡觀看這些書,如今見我要送回去,着急了問我:“小姐,這是顧先生四處求得贈予你的,如何有退還之禮。”

我癡笑回她:“不久人都不在了,堆在這屋裏蛀蟲麽?”

無窮官柳畫南柯

更新時間:2014-8-21 10:48:29 本章字數:2534

“小姐,奴婢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一箱子的書送還給顧先生了。”

聞言,我望了眼這屋子,卻見這滿屋子多處的飾物都是顧傾源所淘得,供我把玩。

若說以前純粹是因為好玩,那麽現如今竟有一股睹物思人的感嘆了。

“顧先生是如何個說法?”

“顧先生先是開了箱子,撿了最上頭的書看,卻是再無話了。”

他能有什麽話,最上頭的那本雜文卻是年幼時翻看的,只是它關于這世間男女的情愛,郎情妾意,溫聲漫漫,也因此被世人所道不堪入目的俗物。

我也不知為何,那時便能通讀這其中的‘驚世駭俗’之語。

那時尤為羞澀,一經看完便早早封了箱底。

只是昨日,我把它從箱底整出,放在最上頭,為的不過是讓顧傾源知道我不是不懂男女之情,只是太晚明白罷了。

我習慣了他的好,只是太晚發現罷了。

“今日帝都又是如何了?”

每當我這麽問,寶宸自是知道我想聽什麽。

“今日帝都可是鬧開了鍋,聽聞宮裏邊端嘉皇太後向皇上谏言說是羅雲王已到了選妃的年紀,望皇上配個好婚。”

“他必定是從了她的意了。”

“小姐說的沒錯,話說我們皇上真把端嘉皇太後當生母看待着。這不,選秀在即,倒是讓這替羅雲王選妃搶了名頭。”

羅雲王雖不務正業,但在朝中實有太後一黨庇佑,再也家財萬貫,怕是莨城不少名門已然開始較起了高下。

“可巧的是前些時日莫二小姐落水重病,怕是會誤了入宮的時日,拂煕宮裏的賢妃娘娘将莫二小姐的名諱上報給了皇上。”

我輕笑:“你不知其緣故,那賢妃自是她莫滌蘊的長姐莫滌塵了。”

寶宸輕呼:“那可不是我們景家的死對頭!”

是啊,景家的人,哪個不知景家同莫家仇深如海。

“皇上開了金口,待到将軍府的莫二小姐痊愈既可同羅雲王談婚。”

端嘉太後沒有意見也是正常,要知道那重病的莫二小姐系屬将軍府的嫡出小姐,然則太後的野心昭然若揭,如何沒有拉攏之意。

“恐怕莫滌蘊這婚嫁言之尚早啊。”

我想起了那日在酒樓裏笑裏藏刀的毓清帝,聽爹說,毓清帝雖然六歲即位,恐那時年幼,皇權旁落,如今根基尚未穩固。太後一黨實難連根拔起,他是萬萬不能再大太後黨的人馬了。

心下衡量一二,但願莫滌蘊不要成為嫁不出的老姑娘才好。

“奴婢就看那莫二小姐的人品是極差的,她那丫頭莫香哪有一點規矩的。”

只聽的寶宸嘴上抱怨,她豈知我心中所想的莫滌蘊并非池中物。

或許飛揚跋扈是她的面具,還是說,落水重病本就是一場逃離深宮的戲碼?

又聽寶宸咕哝了一句:“要說這莫二小姐病的可真是時候。”

心下嘆息,如若可以,我也想像她莫二一樣,遠離泥潭。

“我見今日日頭尚好,你将耳房的書多半抱出去曬曬。”

耳房裏的書,多半是二姐閨房裏取得的,其間不乏有男兒看的兵書,倒是讓我得空搬回自己屋裏探看。

由于看得多了,與顧傾源試兵之時,卻越發覺得自己是紙上談兵了。

爹爹曾經在課堂上看過我與顧傾源針鋒相對的時候,他道,女兒家的如何去學這些個東西,顧傾源倒是說接觸兵法可以使我多周全些世故人情。

我早見他謀略頗深,但多半被他那副書生氣遮了去。

他這樣的人,只是,我不能成為他的牽絆,他這樣的人,待我入宮後也該入朝為官,縱使不為我們景家,也該為他自個圖謀前程吧。

重門深居話依別

更新時間:2014-8-21 10:48:29 本章字數:2107

毓清十九年春,皇城尚在飄雪。八萬裏雪山綿延,我在想,我會是怎樣的命運?

顧傾源說,天上的星河會鬥轉,我就是這其中一眼。

他曾問我信不信命,現在我只能說,信或者不信。

我望眼相府門前的宮車,素錦華蓋,這就是皇家,骨子裏透出的細致。

寶宸寸步不離的跟着我,她眼尖着見着侍黛,匆忙上前:“侍黛姐姐,寶宸求你千萬得照顧着我家小姐。”

侍黛寬慰她:“傻丫頭,你說什勞子渾話呢,有皇貴妃娘娘在,不會有人欺負三小姐。”

像是得到了定神符,寶宸碎念着:“對,有皇貴妃娘娘在,我怎麽給忘了。”

我近身上前:“侍黛姑姑,你如何來得?”按說這接秀女的活讓她一個皇貴妃的近身侍女确實是大材小用了。

“娘娘囑咐奴婢前來為三小姐多加打點。”

“有勞二姐費心了。”

心想着爹爹此刻進宮也趕不到爹爹早朝回府,只怕今後也難碰上一面了。

這時娘親将一個包裹放置我手裏:“這些你拿着。”

侍黛接過話茬:“夫人大可不必,三小姐此番進宮,所需的物件,皇貴妃娘娘都有打點,三小姐只管帶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就好。”

娘親看了眼寶宸手裏的木箱道:“你都帶了些什麽,告訴為娘,也好讓為娘安生。”

“多是女兒家的物件,此外還有一副棋。”

是顧傾源給我的那副尚州白玉棋。

“這如何能使得,宮裏不比外頭,手頭怎可沒有銀兩打點,這些個瑣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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