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買房

瑩塵都覺得自個兒被他誇的是個花木蘭了,她擡頭看了傅澄一眼,他又對她狡黠一笑,她也覺得好笑。王全老實巴交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只知道做事,沈夫人倒是有心想說幾句,但楊總旗畢竟是個年齡相仿的男人,不似饒君羨那等年輕人,她也怕說閑話。唯有傅澄嘴甜如蜜,不管他嫡母怎麽瞪他,他依舊和楊總旗東拉西扯的歡。

穿過一個小山坡,下面就是楊總旗所管轄之地了,總旗之下還有五小旗,每旗共十戶人,當然每戶人家所住的地方皆有差別。

瑩塵就見有的人家蓋的青瓦,有的人家住的是土屋,更有甚至只有幾個壞掉的圍牆,歪了一邊,從外往裏看都能看到裏面跑來跑去的幾個光屁股孩子。

一路上都有人打量他們,有好奇的有不屑的也有友善的,楊總旗一路和人說話,看的出來他是個人緣極好,在此地很有威嚴的人。

大大的禾場上聚集了好幾位男子,見楊總旗他們過來,迎了上來。

“老幾位,這是從京裏來的兩戶,一家是傅家,傅家的家主曾任禦林軍副統領,這位傅小兄弟更是武藝高超,我想老陳這邊去年死了一戶,他們過去正好。”楊總旗不是和他們商量,而是直接定了。

他說完又看了看沈家,有些遲疑:“至于沈家,就分到塗小旗旗下即可。”

姓塗的年輕男子出列,他爽快的答應了,又對王全道:“您放心,這幾日先暫時住我們家裏。”

楊總旗顯然更看重傅澄,他吩咐完事情後,讓塗小旗帶着沈家人先行,他專門留下傅澄和陳小旗說話。

“塗小旗,真是謝謝你啊。我們現在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還要您多照應。”沈夫人已經開始奉承了。

“沒事,以後大家都是一個旗的,應該互相幫忙的。”塗小旗笑道。

塗小旗家住的是紅瓦房,雪白的牆壁,打開栅欄,就能聽見叽叽喳喳的雞的叫喚。一看就是這裏過的比較好的人家了,瑩塵放下衡哥兒,牽着他走進去。

堂屋中間坐着一中年婦人,她臉盤很圓,身上肉也多,站起來似乎沉甸甸的。塗小旗連忙喊了一聲:“娘,這是楊叔讓我帶回來的人。”

原來這位是塗小旗的娘,她眼神裏透着失望,但也沒有冷語相向,放下手中的松子,端了幾杯水給他們。

看起來是個知禮數的,沈夫人已經開始和塗小旗的娘搭話了:“也不知道怎麽稱呼您,我屬雞的,姓沈,您呢?”

“喲,那比我小好幾歲呢,你叫我姐姐就行,我娘家姓陳。”

塗大娘口音很重,但瑩塵一家還算能聽懂一些,又見沈夫人喊她陳大姐,婦人就更高興了。沈夫人又介紹自己的一雙兒女:“這是我女兒,跟我姓,叫瑩塵,我小兒子叫衡哥兒。”

塗大娘擡頭看了看面前的瑩塵和衡哥兒,尤其是看到衡哥兒的時候,眼露心疼,孩子衣襟上站了點兒灰,看起來大人照顧的好,但再怎麽好,風餐露宿的,尤其是瘦削的小身子上挂着一個大大的腦袋。

“沈大妹子啊,你們這一路辛苦了吧?”北疆的玉昌關一直都是流放重地,許多犯了重罪的人都分到他們這邊。塗大娘也聽人說了流放途中的艱辛的。

沈夫人卻道:“不辛苦,不辛苦。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到哪裏都好。”

見這家人如此樂觀,塗大娘也放下心來,“是啊,您說的對。”她說了半天後,見衡哥兒捂了捂肚子,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我倒是忘記了,你們餓了半天過來的吧,我給你們做糊糊去。”

瑩塵帶着衡哥兒和沈夫人一起幫忙,塗家有一口大竈,廚房也是幹幹淨淨的,塗大娘開鎖把櫃子裏的黃色的粉拿出來,沈夫人幫着燒火。

竈間的火燒的很旺,瑩塵觑了觑自己的身體,髒兮兮的,又熱極了,她笑着問正舀水的塗大娘:“大娘,不知道您這裏哪裏有井,我想打水來沐浴。”

“喲,大姑娘,這事我還真忘記了,你別急,吃了飯了,大娘帶你們去。”塗大娘熟練的把水放進去。

“不急,不急。”

塗大娘和沈夫人在廚房做個飯,二人就互相把底細聊的很清楚的了,塗大娘的丈夫去年在邊境上被戎人殺了,楊總旗看塗家可憐,所以讓他長子成了小旗,次子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被姨媽接了過去玩,還未回來。

而塗大娘知道這家人竟然以前是皇親國戚,一朝落難,這沈姑娘那麽好的親事也沒了,不免惋惜。

黃色的玉米糊糊端出來,沈家一家四口很久都沒吃過這麽家常的食物,熱騰騰的,就算是配的只是鹹菜,也覺得香,一人一碗很快就喝幹淨了。

沈夫人從包袱裏掏了一角銀子出來給塗大娘:“大姐,大家都不容易,你這熱飯熱菜的照顧我們,一時還好,時間長了難免外人說您,我們也住的安心。”一角銀子夠平常人家一年的生活了,沈夫人在路上沒怎麽用錢,她和女兒各有一荷包銀子。

女兒的錢買藥、吃飯已經用了一大半了,她這裏卻不少。久住人已賤,這個道理她懂,所以錢是要拿出來安塗大娘的心,這樣大家相處不至于覺得誰占了誰的便宜。

“這,這怎麽好呢?”塗大娘總覺得吃兩口糊糊,并不算真的讓別人吃好的,這就要人家這麽多錢,搞的好像她們貪財一樣。

瑩塵也勸道:“大娘,您快收下吧,這真的是我們的心意。再說我們家打算做房子,一時半會的還走不了,您看您收了,我們也住的安心。”

塗小旗見狀拍了板,塗大娘才收下。

又提起做房子的事情,塗大娘不由得出了個主意:“現做的房子恐怕一時半會做不成,咱們這邊煤礦銅礦都要人去挖,我們小旗過幾天也要去。楊總旗那裏有公家的屋子,有些人戰死了家裏沒人了,房子也就留了下來,你們不嫌忌諱的話,可以去買那種房子。”

“不忌諱,能有個屋子住就好了,還嫌棄什麽呀。”沈夫人并不怎麽在意這些,她就是屠戶女,要是嫌棄這個,生意都做不成。

塗大娘見沈家的女人爽快,也暗自點頭,她也是個直性子,就怕碰到什麽九曲十八彎的人,這樣就好。

午飯雖然吃了點糊糊,但大家都是開心的,因為終于能睡到床了。

王全被塗小旗帶着去河邊打水,他哐哐幾下就把塗家的水缸倒滿了,塗大娘眼有些熱,想當年,她那個死鬼在家的時候也是這樣,水缸每天都是滿的,不用人吩咐。

一家人沐浴了之後,塗大娘才真正看清楚瑩塵的模樣,這姑娘挺俊的,小圓臉,一笑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額頭和臉頰膚色不一樣,額頭的膚色深沉一些,臉頰則白皙,應該都流放的時候曬成這樣的。

素素的青褂子穿在身上,辮子分在兩邊,有着小姑娘的柔軟可愛。

瑩塵不以為意,因為在路上她就知道什麽叫做差別待遇了,誇她好看的那都是沒見過林淡月,林淡月才算好看呢。

塗家的房子很大,前後兩進還有廂房,聽說都是塗小旗的父親在世的時候做的。他們住新房子也沒幾年,塗大娘住在裏間,她倆兒子一人一間,瑩塵就搬去住廂房,沈夫人夫妻帶着衡哥兒住另一間房。

廂房的床上鋪着草席,塗大娘拿了薄被過來,瑩塵慢慢的收拾自己的東西,打了個大哈欠,塗大娘把被子鋪好了,喊瑩塵過來躺躺,沒想到她躺了下去就開始睡着了,塗大娘看着直搖頭,這閨女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瑩塵睡了兩天才醒過來,她醒的時候,看到一娃娃坐在身邊玩,揉了揉眼睛,再一看竟然是衡哥兒。

“阿弟……”

“姐姐,你醒了……”衡哥兒抛下手中的木球,一下鑽到姐姐身邊。

瑩塵只覺得太陽穴生疼,她想這恐怕是後遺症來了,她腿上很多蛇蟲鼠蟻咬的疤痕,常常餓極了或者渴死了,也不知道怎麽熬過來的。月事來了,也不停的跑跑走走,當時一鼓作氣的撐着,現下卻真是累極了。

廂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塗大娘進來很是欣喜:“你可終于醒了,你娘都快急死了,說你今兒要是還不醒就要去找大夫了。”

她娘的性子确實是這樣,瑩塵失笑,又問:“大娘,我娘人呢?”

塗大娘笑道:“好事情,你娘把我隔壁的屋子買了下來,今日去總旗拿房契了。這地契雖然沒有,但有房契,你們就可以長長久久的住下來了。”

原來這地都是千戶所的地,不屬于誰的,這房子若是沈家人都沒了,這屋子也就歸了公家了。塗大娘高興道:“你娘也忒會講價了,八兩銀子就買了這麽一大間屋子,算劃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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