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調查黑料四
“我需要請你幫我畫一個畫像。”進屋之後,袁旦言簡意赅,“聽我描述來畫,就好像警局裏的人物素描一樣,可以麽?”
袁旦說話冷冰冰的,完全沒有平時的溫柔。何年縮在旁邊,安靜地看着袁旦一本正經地和柳竹說着要求。
“可以。”柳竹胸有成竹道,“我上大學的時候人物素描是我的長項,不過你們這是……”面對袁旦所說的警局,柳竹表現出了疑惑。
柳竹辦了一個畫室,畫室裏和何年之前的偵探所差不多,就她光杆司令一個。不過柳竹的本事比何年要大的多,她說她大學的時候就開始接各種畫畫相關的兼職,這直接導致她在畢業的時候,工作經驗豐富,并且畫技也已經磨練到了一定程度,于是她順理成章地憑借自己積攢下來的人脈而開辦了屬于她自己的畫室。
畢業的這兩年裏,柳竹雖然并沒有如願進入一流畫手界,但是在自由作畫的畫手圈裏也算是有點兒小名氣。
她有為新婚夫妻畫過裸/體素描,有為失戀的女孩畫過嚎啕大哭的樣子,也有為一個小孩畫過她的夢境,可是……提出要像警局裏人物素描那樣畫畫的,柳竹還是第一次遇見。
“我只能大概描述他的樣貌,然後你再依據我的要求慢慢修改。”袁旦很是鄭重地将所有細節都講了一遍,試圖完全規避柳竹會在半路不幹的可能。
因為依照描述畫人物素描,實在是一件很耗時間的功夫。
當然,如果不是找人遇到了瓶頸,袁旦也不會找柳竹幫忙。倒不是說她真的懷疑柳竹是變态殺人犯之類的,那些都是她故意誇張下袁旦的。只是這個柳竹在和何年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表現出了出奇的熱情。而且每次她明明和何年是一起的,結果柳竹的眼裏就只有何年一個人。
她想幹什麽?
想造反?
袁旦忍不住抿着唇掃了一眼何年的方向,然後又回過神,看向了柳竹。
柳竹這人其實看着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心計,但是她對何年的熱情實在是看一次來氣一次。
“何年,你去倒杯水給柳小姐。”袁旦的一字一句都透露着生疏感,“我要再和柳小姐談談合作的細節。”
“哦!”一說起工作,何年乖巧聽話,全聽袁旦的。
等何年走後,袁旦這才拉了一張椅子坐到了柳竹的身邊,“這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請你幫忙當然是有償的,你開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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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柳竹笑着搖了搖頭,“你幫我找他就可以了。”說着,柳竹将手裏的畫擺到了袁旦的面前。
袁旦剛剛看過那幅畫,也正是因為那副畫上的畫技,她才想起來讓柳竹幫自己來畫人像的。
“沒問題。”袁旦爽快地答應了下來,“我會盡力幫你找,但是如果人沒找到,我還是會付給你酬金。”說完,袁旦看了柳竹一眼,眼底滿是疏離。
柳竹雖然有些尴尬,但還是笑着點了點頭,“那要現在開始嗎?我得下樓拿一下畫具。”
“如果你方便的話,當然可以。”有求于人,袁旦表現的還算客氣。
柳竹點了點頭,“那好,我下樓去取東西。”說完,起身就朝門口走去。
正好路過廚房的時候,何年剛倒好檸檬水,手裏端着兩個水杯,一臉呆滞,“這就走了。”
“沒有。”柳竹換上了熱情開朗的笑容,眯着眼睛道,“取個東西就回來。”
“哦。”何年點了點頭,笑着把檸檬水端去了客廳。
本以為柳竹和袁旦兩個人相安無事這麽久,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應該比較友好了,結果一走過去何年就發現袁旦全身都散發着一股森冷的氣息。
“那個……”放下水杯何年偷偷瞥了一眼袁旦,“那個你和柳竹說什麽了?”
“沒什麽。”袁旦嘩嘩翻着手裏的雜志,可眼神卻是時不時地瞥向何年的方向。
何年坐在一旁,搓了搓手,“那她答應幫你畫畫了?”
袁旦冷冰冰地回了一個字,“嗯!”
完犢子了……
這厮怎麽就每次遇到柳竹的時候就這副樣子呀,人家柳竹挺溫柔和善的一個姑娘,上門還帶一大盒壽司做見面禮了,又沒招惹她,她怎麽就這麽不待見柳竹呢?
問題是不待見還要人家幫忙,真的是現在小孩的叛逆期,真的是有點兒難以捉摸啊……
何年一個人在那忍不住在心底裏小聲逼逼,而這個時候袁旦忽然轉過身面向了何年。何年一個激靈,還以為自己的不小心把心底話說出來招惹到袁旦了,結果袁旦卻是說,“回頭等畫像出來了,我們就直接出去找人。他的居住範圍我能大約确定,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交代,那就是找人的時候絕對不要提付家,就說我們是找遠方親戚的,知道麽?”
“知道知道。”何年一臉謹慎地點頭。
之前袁旦就已經說過了,這次任務不能提付家是怕付家的人聽到風聲。
在尋人剛開始,袁旦有提過這個人和付家當年的一場事故有關,但是讓何年沒有想到的是,當她和袁旦幾經周折找到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是坐在輪椅裏,兩條腿空蕩蕩的,就連左邊的手也只剩下了一截大臂。
“老胡啊,這倆姑娘拿着你的畫像說你是你家親戚唉……”領着何年和袁旦上門的人和胡小兵打完招呼之後便着急走了。
何年和袁旦就站在那略顯破敗的院子門口,看了一眼正在井邊洗衣服的胡家媳婦,然後又看了一眼坐在家門口曬太陽的胡小兵。
“你們是誰?”開口的是胡小兵的媳婦韓翠花,她放下了手裏的衣服,然後一邊把濕漉漉的手在身上擦了擦,一邊朝着何年和袁旦走來。等完全看清楚何年和袁旦之後,韓翠花擰眉道,“你們認錯人了吧,我不認識你們倆。”
“可我知道你們。”袁旦走上前,先是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胡小兵那空蕩蕩的褲腿,然後又看向了韓翠花,“你們是付家化工廠爆炸的受害人之一,也是受傷最嚴重的人。”
此話一出,胡小兵本事平放在腿上的手,一下子死死扣在了輪子的扶手上。
但首先跳出來的,卻是韓翠花,“你們是誰?記者?還是什麽人?”說完之後,她直接伸手就把何年和袁旦往外趕,“不管你們是誰,你們都找錯人了,我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真的不是嗎?那兩條腿,那半條胳膊,都是怎麽沒的,你們難道不清楚嗎?”袁旦瘦弱,經不起韓翠花這樣經常幹農活的人推搡,所以很快就被推到了門外。而門外的臺階和路面之間有高低差,袁旦一個沒站穩,直接就踉跄着跌坐在了地上。
“唔……”袁旦痛苦地哼哼了一聲,然後雙手一擡,她的雙手已經被這村裏的碎石路給嗝出了好幾個血印子。
“你……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呢?”看到袁旦受傷了,本還粗魯地推着何年的韓翠花頓時收回了手,然後一雙手很是無措地在褲子上搓了搓,“你……都說認錯人了,你們不要……不要再來了!”
說完之後,韓翠花很是緊張地退回到了屋裏,立刻鎖上了院子大門。
而何年則是立刻蹲在了袁旦的身邊,關切道,“袁旦,你沒事吧!”
“沒事……”袁旦皺着眉頭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拍了拍手,塵土簌簌落下的同時,手上的傷口也因為摩擦而微微泛疼。
但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們都還沒來得及表明來意,胡家的人便将她們拒之門外了。
“我們先回住的地方。”袁旦神情凝重,她在來這之前有想過會不太順利,但是她遠遠沒有想到,竟然一開場就遇到了麻煩。
“你手上的傷得趕緊處理一下。”安頓好袁旦之後,何年轉身就準備下樓去買藥。
結果袁旦一把攔住了她,“沒事,水沖一下就行,再說這窮鄉僻壤的,能找到一個招待所都是萬幸,你還指望這附近能有什麽正兒八經的藥店?”袁旦絲毫不在乎地走進了衛生間,“傷口很淺,晚上就能結痂了,不用在乎。”
雖然袁旦這麽說,可何年還是很擔心,“用水沖會感染的,你——”
“這麽小的傷口,人的自愈能力可以抗。”袁旦現在沒時間浪費在這種小事上,她現在很努力地回憶關于胡小兵事件的一切。
可是那件事情太久遠了,而且當時袁旦也并不是直接參與人,從頭到尾只是從王瑾和陸子明的嘴裏聽到一些有關于這件事情的消息而已。
“袁旦?袁旦?”何年搖了搖袁旦,“我剛剛問過招待所的老板娘了,這附近有個衛生站,走過去就五分鐘的路。”
袁旦回過神,現在腦袋空空如也的她,好像坐在這也是在浪費時間。
算了!
袁旦站起身,跟着何年去了這個村子上唯一的衛生所。
沒錯,這裏是遠離W城的一個小鎮,小到這裏總共就只有一個小學和初中,甚至連個高中都沒有。一個以農業為支撐的小鎮,人口不足萬,人均年收入更是不足一萬。
在這樣一個地方,屁大點的事情都會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聊天這種事情,正好是何年所擅長的。沒心沒肺的她,在陪着袁旦去消毒傷口的時候,竟然和衛生站的小護士直接從這個村子有沒有快遞直接聊到了胡小兵女兒去市裏上重點小學的事情。
???
看着一旁聊的熱火朝天的兩個人,袁旦心裏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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