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番外-水鬼

在姚樂遇到水鬼的第二天下午，彼時是關尚音剛喝醉回來隔天，他跟他約好了要去運動。

下午的時候，合作吹幹^了貓的毛皮，兩個人收拾了一下，要出門的時候，姚樂還背着他的單肩小包。“你平常不是沒有背東西的？”關尚音覺得奇怪。

“喔，我昨天去河堤邊，遇到了一只水鬼，他不能離開那兒，今天帶着東西找他聊聊。”遲疑了一下，姚樂抱歉地說：“會不會讓你覺得不舒服？要不等一下你先去跑跑，我聊完再找你。”

“沒事，我陪你。”姚樂覺得，關尚音簡直人太好。

兩個人結伴慢跑到河堤邊，是個梯形的堤岸，平鋪的地方是人行道，兩側一邊往河中延展，一邊往馬路上延展，一塊塊呈現方形的水泥牆中間有泥土，冬季結束前的河堤，新一季的草還沒長出來，光禿禿的，兩個人爬上人行道，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剛過了4點的天空，還算是溫徐的風吹着，姚樂就看到遠遠的露在河上的那半顆頭。

對方看到他半個身體竄了起來，大約是胸口以下還泡在水裏的樣子，向他揮手：“姚大人~~”

姚樂撇了一眼關尚音，指着前方，“我們過去那邊。”

“好。”

他們一接近，水鬼也默默往前移動，只是他好像無法離開水中，浮在水裏仰望着他們。

“姚大人，我還怕你今天不來了。”

“怎麽會，我不是答應你了。”對方是個很年輕的男孩，十八、九歲，但被泡浮腫的臉慘白慘白，看着讓人很同情。

他把平板從包包裏拿出來，包包就放地上，席地而坐，關尚音拿走包包放在腿上，坐在他身旁。

“來吧，你想說甚麽？”姚樂說

“我想寫封信。”對方說：“寫給我愛人，那天我們大吵了一架，我喝了酒，醉了，結果走着走着就跌進來了。”然後他又懊悔的碎念：“現在想想真蠢，吃那甚麽飛醋，白白讓我老公傷心。”

姚樂開檔案的手指頓了頓，“……”老公甚麽的，孩子，你暴露了甚麽你知道嗎？

因着他的停頓，水鬼好像也發現了，有點尴尬，“呵，那甚麽，姚大人……您不會看不起我這種人吧？”

“怎麽會，“姚樂理直氣壯的說：“我也是阿。”

“靠！！！”水鬼大叫。“真的假的！！！”

姚樂也有點尴尬，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面的直接出櫃，雖然對象是個鬼，但不妨礙他窘迫，想看坐在身旁的人，又忍住了，頓了頓，“真的。”他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小圓沒希望的，死老鬼，還不信。哈哈哈，爽^啊，那些功德都是我的了！”水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姚樂咳了一聲，“你們還拿我打賭？”

然後他感受到對方比開始的時候更親近的态度，“哎呀，姚大人，你知道我們也沒甚麽娛樂了，就前面巷子那小圓你知道不？她多喜歡你阿，要不是人鬼疏途，我看她都要一日告白三次了，不過既然現在你是彎的，她也沒戲了。”

姚樂：“要不，她還想怎麽有戲？”

水鬼：“當然是等咱們不再‘人鬼疏途’啦。”

姚樂：“……”

不再人鬼疏途，一樣是性別不同啊。

姚樂咳了咳，“那現在我們回來講講你的事吧。”

水鬼顯得是有八卦體質的，“哎呀，不要這樣嘛，“他對姚樂挑了挑眉：“所以這位是姚大人的對象喽？你們在約會嗎？”

姚樂點了頭，再沒有剛才好說話的樣子：“對，知道就好……我們回來說正事。”姚樂是被對方惹得有點脾氣上來，雖然他平常是個好說話的人，可涉及到隐^私又在對象面前，姚樂就有脾氣上來，他略顯強硬地把話題拉回來。

水鬼有點失落被打斷興致，“好嘛，姚大人真小氣。”

他公事公辦的幫水鬼寫了信，而且請駭客轉寄出去，水鬼說：“唉，以後就不能再找姚大人玩了，姚大人，有好對象要珍惜啊，別搞得像我這樣，真的難受。”

姚樂被對方的感傷刺激了一下，“嗯，謝謝你的忠告。”

水鬼揮了揮手，沉進了水底。

在這期間，關尚音一直在旁邊觀察了着他，從對方拿出平板到現在大約幾十分鐘，他猜這位可能是個愛跑題的，姚樂拉話題的方式略顯強硬，“結束了？”

“嗯。”姚樂說。

“很少看你這麽強硬，他講了甚麽不合适的話嗎？”

姚樂看着等答案的關尚音，其實他并不想有太多隐瞞，尤其是對關尚音，大約任何人在心儀的人面前總是會希望保持着良好的形象。然而，在不透漏自己感情的前題下，對方問得越深，他能說的就越少，張了張口，姚樂還是決定這樣說：“他問我的對象。”

“喔？”關尚音略前傾身子，有興趣地問：“你不喜歡這個話題？”

“不喜歡。”姚樂說。

“為什麽？”

“說得多了，對象被人品頭論足，說得少了，還讓人說我小氣，說來說去，感情不都只是當事人間的事而已，跟外人其實沒有關系。”

姚樂的話，關尚音思考了一下，坐直前傾的身子：“你這話聽着，像是有對象，或者，至少得是心裏有個人。”

可不就是有嗎？姚樂抿了抿唇，沒接話，然後對方又說：“我覺得，能當你的對象，能被這樣珍視，那人應該是幸運的。”

姚樂覺得，關尚音認同自己，他應該要高興的，然而，不知怎得他就想起了斷掉的夢境，“尚音，你覺得喜歡一個人可以維持多久？如果嘴上說着愛，但因為外力分開了沒多久，又考慮起別人，這樣的愛情，是不是太廉價了？”

“你說的這個人，是客戶嗎？”

“嗯，她叫做如意。”

關尚音等了等，姚樂也沒有再解釋除了名字之外的東西，他思考了一下，這麽說：“我覺得，喜歡這件事，并不能靠思念來維持，如果彼此又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無論在一起的時候多濃烈，只要分開的時間一加長，慢慢的，感覺就會淡了，不是廉不廉價，而是感情本身如果只靠思念維持，就只是虛幻的空殼，随意的外力刺激之下，就容易碎裂。”

“你不覺得聽起來花心？”

“花不花心我不好說，畢竟我不知道你客戶的性格。但我覺得，談感情的雙方不在一起的話，其實沒甚麽意義。”

姚樂笑了，“聽起來你很黏人啊？”

“有點。”他坦然的承認了，遲疑了一下，他問：“你會讨厭這樣的人嗎？”

“黏嗎？”姚樂思考了一下，“喜歡一個人，想跟他一直在一起，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關尚音也笑了，撸了撸他的頭發，然後他們收拾了一下，又繼續跑步了起來。

在一起之後，姚樂偶然想起這件事，他覺得，本質上他跟關尚音兩個人都是黏人胚子。只是他的黏，是隐藏的，而關尚音的黏，是外顯的，如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只想說，什麽鍋配什麽蓋，真心不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