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僞裝

安生挺直腰板，接着回答：“正所謂，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自古以來，民心所向才是正道。仁政即是一種仁慈的統治手段，有利于争取民心，有利于國民團結。”

太傅捋了捋自己的白花花的胡子，欣然地點點頭，“回答得非常好。七皇子上學時日不久，卻進步神速，實在天賦極佳。”

“承蒙鄧先生教導得好。”安生并沒有因表揚而得意，依舊淡定從容，反而周邊的皇子們聽了十分嫉妒，一臉仇視地瞪着他，後面的徐嫣然則更加崇拜安生了，她的貴人果然很厲害，嘿嘿。

安生把徐嫣然送回太後的養頤殿之後，就轉而回自己的景寧宮，好久沒見到姐姐了。誰知遠遠地就看到姐姐和一個太監在院子裏糾纏。

“你不要太過分！”安然忍無可忍地看着眼前的人，就是之前找過她麻煩的太監，上次被徐嫣然趕跑，現在竟然還有膽子找上門來。

太監笑得一臉猥瑣，絲毫不被安然的态度影響，硬扯着她的手腕，谄媚地說：“翡翠，你可不能不念舊情啊。”

“我和你能有什麽舊情，別胡說八道！”去扯他的髒手，卻掰也掰不動。

“當初還不是因為我的照顧才讓你不受桑貴妃的牽累，後來到張美人那裏伺候。”

“哼，虧你說得出口，我都替你惡心。”

被安然的軟硬不吃弄得沒辦法，太監也不耐煩了。“翡翠，你可別給臉不要臉啊，當年來求我的時候還不是什麽都願意幹，說到底，就是賤人一個，裝什麽清高。”太監作勢就要往安然臉上親。

安然氣急敗壞地踩了他一腳，還用力碾了碾，使勁推開他醜陋的嘴臉，在抓着她的手上死命地一咬。

太監疼地跳腳，把安然推倒在地，然後自己悻悻地走了，卻沒有發現背後有一個黑影偷偷地跟了上去。

這個狗東西，竟敢冒犯姐姐……安生一臉陰沉，雙手緊緊攥着手下的樹根，藏在樹林中窺視那個在湖邊方便的太監。綠眸隐沒在黑暗之中，就像是一個觀察獵物的豺狼，透着嗜血的光芒。

太監抖抖手，正準備栓緊褲腰帶離開。突然，背後一股力量将他推入了寒冷又深不可測的湖水之中。

“啊！救命啊！”太監在水中拼命撲騰，大喊救命。奈何這裏偏遠寂靜，此時根本沒有人會經過這裏，也沒有人會聽見他的呼救聲。

安生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在這裏下手的。他早已不是懵懂的少年，無數個漆黑冰冷的夜晚，他早就學會了自己保護自己。同樣的，誰要是敢動他在意的姐姐，他就讓他徹底地消失，悄無聲息，一如那多年前意外投井而死的婢女。安生嘴角微微揚起，臉上浮現一絲殘忍的微笑，看着太監漸漸失去力氣，沉入水底，他的心中充滿快感。

安生拍拍雙手，拍去身上的塵埃和污穢，然後又僞裝成一個乖巧無害的正太回去了。

轉眼間就來到了年底，大年三十，宮裏也擺了宴席，但安生和安然卻是食不知味。跟着一群虛僞的人在一起就是不下飯，所以就應付了一下，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兩人裹着厚厚的棉襖，坐在園子中央，剛下過雪，園子中的花草樹木都被籠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大衣，與中間的白色石桌和石凳融為一體。蒼茫間，依稀只能看到兩個黑點，似乎世間只剩下彼此二人。

“剛剛在宴會上看你都沒怎麽動筷，肯定沒吃飽吧。”

安然把廚房中燒開水的小竈臺搬了出來，把一個大湯鍋放在上面燒，又在鍋裏撒了許多辣椒、老姜、大蒜、豆豉，加了些香料。等水沸騰了才把毛肚、土豆、豬肉什麽的放下鍋。

姐姐總是懂那麽多花樣，安生微微一笑，“姐姐，這次又是什麽呀？”

“這叫火鍋。我在家那會有事沒事老愛弄起來吃，吃法看着簡單，但是味道卻是讓人難忘，最适合大冬天的吃了，等會吃起來你就熱乎了。”

“嗯。姐姐喜歡的我也喜歡。”安生乖巧地笑笑，去跑去拿了一壇酒。“今天是我和姐姐第一次過年，就讓我陪姐姐小酌幾杯吧。”

安然聯想到上次喝醉的糗事，上次竟然自己喝醉了，還讓安生照顧自己，簡直挫爆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安然笑笑說：“好吧，今天我們都少喝一點，有過年的氣氛就行。”

兩人碰了碰杯，暢快地一飲而盡。幾杯下肚，再配上火鍋，兩人身上都暖暖的。

“姐姐有什麽新年願望嗎？”

“嗯~希望安生平安健康，越長越結實。”

“還有呢？”

“希望安生開開心心地長大，然後娶一個美嬌娘，生個像你一樣可愛的小寶寶，這樣我就開心啦。”

安生敏感地發覺，在安然給他的未來規劃中，并沒有她，不免有些失落。“那姐姐呢？你自己沒有什麽想要的嗎？”

安然搖搖唇，思索了一會，“嗯……暫時沒有。”

安生終于憋出一直藏在心裏的問題，“姐姐不想回家嗎？你想回到你外婆身邊嗎？”

聞言，安然眼眸低垂，露出憂郁的神情。“外婆她早就不在了。”

安生可恥地發現自己竟然心存竊喜，這樣，姐姐是不是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掃開陰霾，安然恢複情緒，溫柔地撫摸安生的粉嫩的小臉，“姐姐不是答應過你嗎，會陪你長大的。”

“那姐姐就是答應永遠和我在一起了嗎？”綠眸緊張又滿含期待。

沉吟片刻，安然決定還是坦白說。“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不！”安生滿臉受傷。

“你還是個孩子，等你長大了就會發現世界之大，身邊也不會只有我一個人，你也終會找到你的有緣人，陪你度過一生的光陰。”

不，姐姐，你錯了。如果我的身邊沒有你，我一輩子也不會幸福。我要更加強大，等我長大，無論如何我也要留下你，甘願付出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