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荒宅枯井13

倪葉心一提風寒,慕容長情就沒轍了,他的确是風寒還沒好,畢竟才養了半天功夫,雖然已經不發熱了,但是臉色還有點發白。

慕容長情放開他的手,說:“病沒好就別瞎折騰。”

倪葉心往他身邊靠了靠,說:“我要趁着病沒好,多多揩油啊,不然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了。”

慕容長情:“……”

倪葉心說話如此直白,真想讓慕容長情把他給拍死。

倪葉心一見慕容大俠不理自己了,立刻就開始說正事了,說道:“大俠,你說賬本上還有多少這樣的?還有多少是假的?”

慕容長情搖頭,說:“不知道,做生意有虧有賺很正常,管家那些賬做的很好,幾乎沒有漏洞,如果不是你發現了印章,恐怕我們誰都不會發現。”

倪葉心一笑,一臉羞澀的表情,拽着慕容長情的袖子晃了晃,說:“大俠你今天第二次表揚我了。”

慕容長情:“……”

慕容長情嫌棄的甩開他的手,說:“所以管家也是那個蛇紋圖騰組織的其中之一嗎?”

倪葉心說:“有可能罷。”

倪葉心和慕容長情又在管家的房間裏似乎找了半天,沒再發現什麽奇怪的東西,掌櫃的屋裏也沒有暗格之類的地方,擺設很簡單,看起來很簡樸的樣子。

外出打聽消息的官差很快就回來了一個,天還沒黑就跑回來了。

官差急急忙忙的,說:“倪大人,還真讓您給說準了,我去打聽信上那個姓衛的商賈,就住在隔壁鎮子,正好我媳婦就是那個鎮子過來的,她跟我說,他們鎮子上根本沒有一個姓衛的,連個姓衛的姑娘都沒有。”

官差覺得奇怪,快馬加鞭就去了,天黑之前跑了個來回,果然沒什麽姓衛的商賈,誰也沒聽說過,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其他官差要去的地方比較遠,都還沒有趕回來,不過第一個趕回來的官差,似乎已經差不多證明了倪葉心的想法。

很快天色就黑了,謝家的人全都休息了,似乎天色一暗下來,就一個走動的人也沒有了。

慕容長情和倪葉心也從謝家出來了,畢竟一直留在謝家也是沒什麽用處的,兩個人一路回了客棧去,到客棧的時候正好看了敬王爺趙元敬。

趙元敬從客棧出來,大黑天的竟然一個侍衛也不帶,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倪葉心一看到趙元敬,立刻就想到了敬王爺之前借錢給自己的事情,趕緊拽了拽慕容長情的袖子,說:“大俠,快快,給點錢。”

慕容長情也想起來,倪葉心給自己買了一身衣服,還欠了趙元敬一錠金子。

慕容長情很無奈,從懷裏掏了一錠金子遞給倪葉心。倪葉心趕緊屁颠屁颠的跑過去還錢。

趙元敬顯然沒想到和他們碰個面,似乎早把金子的事情給忘了。

趙元敬只是笑了笑,把金子收好,然後就離開了。

倪葉心好奇的探頭看了兩眼,趙元敬就一個人,很快消失在黑夜裏,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慕容長情瞧倪葉心瞧得專注,臉色不怎麽好,擡步就要進客棧。

倪葉心趕緊追上去,說:“大俠,你說敬王爺一個人要去做什麽?”

“不知道。”慕容長情說,其實他是不關心。

倪葉心說:“看起來神神秘秘的,難道要去見相好嗎?還不帶侍衛。”

慕容長情:“……”

慕容長情覺得,倪葉心如果聲音再大一點的話,敬王爺的侍衛估計在樓上都能聽到他說的話了。

趙元敬匆匆出了客棧,就往山上去了。

因為是夜裏,山路不算好走,一個人也沒有,顯得特別的荒涼。上到半山腰的時候,趙元敬回頭看了一眼,山下的小鎮子看起來很小,淹沒在黑暗中,只有零星的光點。

謝家的荒宅已經到了,趙元敬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剛走進去他就聽到了一股幽幽的聲音,好像是什麽樂器在演奏一樣,透着一股悲涼。

這大晚上的,聽起來實在是詭異極了,又有點嗚嗚的哭聲。

趙元敬尋着聲音就走到了枯井的院子裏,走進去一擡頭,就看到屋頂上坐着一個人,那個人一身藍色的衣衫,手裏拿着東西,應該是一片樹葉,正放着嘴邊吹着。

那悲涼又好似嗚咽的聲音就是年輕人吹出來的。

年輕人似乎發現了趙元敬,聲音停頓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接上了。

趙元敬走進院子,提了一口氣縱身就上了屋頂,落在了年輕人的身邊。

年輕人根本不去看他,仍舊低着頭吹着唇邊的樹葉。

趙元敬笑了笑,說:“我就想着你或許還會再來這裏,所以每天晚上我都會來這裏瞧一瞧。”

聲音斷了,年輕人擡起頭來瞧他。

趙元敬問:“井壁上的蛇紋圖騰是你留下來的?”

年輕人側目瞧着他,淡淡的說:“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想知道。”趙元敬說:“你既然認識慕容偃,為何又與一個預謀造反的組織有瓜葛?”

年輕人笑了,說:“這和你無關。”

“那好。”趙元敬說:“問個和我有關的問題,慕容偃到底是死了,還是活着?”

年輕人又笑了一聲,把玩着手裏的樹葉,說:“敬王爺貴人多忘事,您真的忘了嗎?當年慕容偃是被誰害死的?”

趙元敬皺了皺眉,說:“他……真的已經死了?”

年輕人說:“敬王爺,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趙元敬嘆了口氣,說:“他千裏迢迢趕過來幫我解圍,我卻完全不知道那是害了他。”

年輕人盯着手裏頭的樹葉,沒有說話,似乎在想什麽。

趙元敬也一時沒有說話,四周安靜極了。

趙元敬說:“你以後不要再來這個地方了,小心被人發現。”

年輕人看了他一眼,說:“被人發現?那又怎麽樣?誰能把我怎麽樣?”

趙元敬似乎不贊同他的話。

年輕人忽然站了起來,往趙元敬身邊走了兩步,微笑的盯着他,擡起手來,伸手在他胸口撫摸了一下。

趙元敬瞧着他沒有動。

年輕人說:“敬王爺,如果我告訴你,慕容偃是我的義父,是不是我做了什麽,你都會保護我?”

趙元敬眼睛一眯,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說:“那要看你的回答。”

年輕人也沒有把手抽走,笑着低頭看了一眼屋檐下的那口枯井,語氣淡淡的說:“當年那個被丢下枯井的孩子,他沒日沒夜的在井下面喊叫着,他以為他就要死了。但是沒想到,有一個人正巧路過,将他給救了起來,帶他離開了這個他永遠都不想回來的地方……”

趙元敬身體猛的震了一下,瞧着少年近在眼前的臉,說:“你叫……什麽名字?”

年輕人也瞧着他,語氣還不是不鹹不淡的,說:“慕容謝。”

趙元敬聽了,只是喃喃說了一句:“果然。”

慕容謝瞧着他,眼神似乎特別的溫柔。慕容謝這個人,身材看起來很纖細,和慕容毓果然非常像,倒不見得面容多麽相似,最多也就六分相似,但是氣質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

慕容謝看起來溫和極了,有一種弱不禁風的錯覺,讓人不自覺的就放下了戒心。

慕容謝嘴角勾了起來,又往前走了一步,幾乎已經貼上了趙元敬的身體。他不如趙元敬高大,需要仰着頭才行。

慕容謝仰着頭,低聲在趙元敬耳邊說:“我現在告訴你,那個救了我的人,就是慕容偃,他把我帶走了,就是我的義父。”

趙元敬沒有說話,也沒有推開,年輕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顯得非常優雅,說話是呼出來的氣息就噴灑在他的耳邊,似乎有蠱惑的能力。

慕容謝輕笑了一聲,一只手被趙元敬握着,另外一只手悄悄的擡了起來,放到了趙元敬的後背。

慕容謝又輕輕的将自己的臉埋在了趙元敬的肩膀上,側着頭低聲說:“所以,敬王爺,是不是無論我做了什麽,你都會保護我?”

慕容謝的話剛說完,趙元敬頓時就悶哼了一聲,冷汗一下子從額頭上滑了下來。

他死死抓住慕容謝的手腕,說:“你要做什麽?”

慕容謝冷笑了一聲,說:“自然是……殺了你。”

慕容謝放在趙元敬後背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就在他溫言細語的時候,“嗤”的一聲,将匕首從趙元敬的背後插了進去。

趙元敬疼得緊緊咬住牙關,只是因為疼痛,力氣還是下意識的減弱了。

慕容謝只是稍微一抖手,就睜開了他鉗制着自己手腕的手。

慕容謝一臉冷漠,伸手推開趙元敬。

趙元敬身形不穩,踉跄了兩步,一下子從屋頂摔了下去,好在不是後背着地的,不然插在他後背的匕首就要将他整個人刺穿了。

慕容謝也從屋頂上躍了下來,就站在趙元敬的身邊,看了一眼他被鮮血浸濕的後背,說:“有人要我殺你。”

趙元敬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血,頓時一陣頭暈目眩,慕容謝在他眼前的樣子越來越模糊了,很快他就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慕容謝看了一眼趙元敬,轉身就離開了,眨眼之間消失不見。

倪葉心和慕容長情回到客棧吃了午飯,然後就回房間去了。

自從慕容長情和倪葉心關系變得親近了一些開始,倪葉心就變着法子想讓他們更加的親密。

不過很可惜,慕容大俠的承受能力似乎只限于在嘴皮一碰的親吻了,其餘的什麽也不給,尤其是不能伸舌頭。

倪葉心很無奈,就算不讓做到底,那互相幫忙撸一撸總行了罷?但是慕容大俠也是禁止的。

慕容長情一臉淡定的說不想弄髒了手……

倪葉心百爪撓心的,抱着被子一副要咬被子撒氣的樣子,說:“美人在前有的看沒得吃,你想憋死我嗎?”

慕容長情正坐在桌子旁邊喝茶,聽到他說話,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了他一眼,說:“你說什麽?”

倪葉心立刻改了口,狗腿的說:“大俠,我說夜深了,被窩已經給你捂暖和了,不如我們一起睡覺罷!”

慕容長情這才轉過頭去,然後默默的繼續喝茶。

倪葉心嘆了口氣,心想着戀人又傲嬌又有潔癖,而且還武力值爆表,這日子簡直沒法活了!

沒有人比自己更悲催!

夜的确深了,慕容長情喝了一杯茶,就站起身來走到床邊,把外衣脫了準備睡覺。

他剛脫了外衣坐在床上,倪葉心就蹭過來了,說:“大俠來個晚安吻罷!”

“晚安吻?”慕容長情挑眉。

倪葉心點了點頭,一臉超期待的表情,說:“對啊,就是親了之後,能睡個好覺的吻。”

慕容長情鄙夷的看着他,一聽就不靠譜,絕對是倪葉心糊弄自己的。

倪葉心沒再說話,一臉笑呵呵的指着自己的嘴唇,示意慕容長情親這裏。

慕容長情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倪葉心生病還沒好,臉色有點蠟黃。慕容長情實在是不想讓他再折騰下去,想讓他早點休息,明天還要繼續查案。

慕容長情淡淡的說:“閉眼。”

倪葉心立刻閉上眼睛,還微微仰着頭,方便慕容長情吻自己。

倪葉心剛閉上眼睛,就感覺到慕容長情骨節分明的手指扶住了自己的下巴,他立刻心跳飙升了一倍!

就在倪葉心緊張的不行的時候,就感覺額頭上一暖,他忍不住就睜開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瞪着慕容長情,說:“大俠?你是不是搞錯了,為什麽親我的額頭啊?”

“晚安吻。”慕容長情說:“不能親額頭?”

倪葉心有點發傻,說:“為什麽親額頭還讓我閉眼啊。”

慕容長情已經施施然的躺下,閉上眼睛說道:“因為我本來是想吻你的嘴的,但是你嘴巴上沾着一粒芝麻。”

倪葉心:“……”

倪葉心更是傻眼了,伸手一摸,果然還真是有的。估計是剛才吃點心的時候不小心沾到的。

因為一粒芝麻,好好的接吻變成了吻額頭,倪葉心無比的哀怨,鑽進被窩裏,死死靠着慕容長情說:“那早安吻再親罷。”

慕容長情閉着眼睛,眼皮一跳,說:“怎麽還有早安吻?”

倪葉心嘿嘿一笑,說:“多着呢。”

慕容長情想要嘆氣,不過他這口氣還沒嘆出來,突然猛的睜開了眼睛。

倪葉心被他吓了一跳,說:“怎麽了?”

“有血腥味兒。”慕容長情立刻坐了起來。

倪葉心也趕緊坐了起來,兩個人批了衣服出了房間,往樓下一看,樓下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之前一個人出門的趙元敬回來了,不過是被人擡回來的,他的侍衛全都在,擡着趙元敬就回來了。

趙元敬一身都是血,臉色慘白,看起來一點意識也沒有。慕容長情一眼就看到趙元敬身後插的那把匕首。

“怎麽回事?”倪葉心吓了一跳,敬王爺這是遇刺了?

慕容長情立刻一個翻身,直接從二層就跳了下去。

掌櫃的大半夜被驚醒了,哪見過這麽多血,吓得趕緊要出去找大夫,不過趙元敬出血很多,出去找大夫恐怕來不及了。

慕容長情跳了下去,立刻走過去看了一下趙元敬的傷勢。

敬王爺的幾個侍衛本來想阻攔慕容長情的動作,不過慕容長情已經開口了,說:“不想讓他死就滾開。”

幾個侍衛皺了皺眉,但是不敢拿王爺的生死開玩笑。

倪葉心跑下來立刻問:“大俠,怎麽樣了?”

慕容長情說:“出血不算多,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他說着,手腳麻利的掏出一個瓶子,是傷藥,在趙元敬後背灑了有些,然後用衣服壓着,快速的就将趙元敬後背的匕首拔了下來。

昏迷的趙元敬嗓子裏發出“嗬”的一聲,疼得他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慕容長情将匕首扒出來,雖然按着傷口,但是已經一手都是血了,也顧不得這麽多,快速的給他包紮了一下,這才松手。

倪葉心見了松了口氣,說:“大俠,是不是沒事了?”

慕容長情淡淡的看了一眼趙元敬,重複說:“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什麽意思?”倪葉心下意識的問。

慕容長情說:“他命大,下手的人手下留情,匕首插進去正好壓住了出血點,也沒有傷到要害。但是匕首上淬了毒藥,倒不是什麽難得一見的毒藥,只是解藥不好配,這種小地方,恐怕一時半會兒找不全藥材配解藥。”

“都要什麽藥材?”侍衛着急的問。

慕容長情讓掌櫃的拿了紙筆,寫了一個方子,說:“三個時辰之內,最好是天亮之前。”

“我們立刻去。”侍衛們說。

慕容長情擦了擦手上殘留的血跡,說:“別忘了留一個人看着他,別讓他再大出血了。”

話外的意思是,他們是不會管這位敬王爺的。

倪葉心:“……”

慕容長情擦幹淨手,就拉着倪葉心往樓上去了。

倪葉心看了一眼樓下忙的團團轉的人,說:“大俠,我們也出去幫忙買藥材罷,不然敬王爺出了事情,那可是了不得的。”

慕容長情巋然不動,把倪葉心拽回了屋子,關上門,這才說:“不用着急,下手的那個人沒有要趙元敬命的意思,不然你以為趙元敬現在怎麽還會留了一口氣,就算沒有藥材,他也死不了。”

“啊?真的嗎?”倪葉心拍了拍胸口,說:“吓死我了。”

慕容長情冷笑了一聲,說:“就算他們找全了藥材,也是解不了毒的。”

倪葉心登時眼睛瞪的老大,說:“大俠你別吓我,為什麽啊?”

“因為我特別少寫了一位藥材。”慕容長情淡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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