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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能兒!你真是白癡到沒朋友啊!沒人叫你真醉的啊!」青姐把喉嚨全打開,大聲叫喊,聲音從聽筒傳來也能刺穿耳膜。

「大姐!是你灌醉我的,好不好?」

「你不能喝你早說呀!」

周末大清早,宿醉還沒醒,頭還痛得像被數十枝鐵錘圍毆一般,還要受青姐的音波功折磨,那刻我真的不想活了!泡不到本來就沒人期望我會去泡的妞,多麽芝麻綠豆的事,怎麽像是我辦喜酒大宴親朋但最終沒出現,又或是讓妻子獨守空帏那樣被指着鼻子痛罵一番?

雖然,我确實是把機會錯過了!

我竟然醉個不省人事,要她在我的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青姐詢問我家住址。就是為了方便女孩子留宿才多花錢搬出來獨居的我,美女就在家裏竟然爛醉如泥,人家做了什麽,說了什麽都不曉得。要不是青姐追魂般打了無數個電話把我吵醒,我還在夢中。

所謂『執輸行頭,慘過敗家』這一回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了!

「允洌啊允洌!早知道昨晚就讓她來送我,随你醉到睡在街頭。」

「你可真沒人性!」

「暴殓天物遭天譴啊,你知道嗎?」

「哎!」我是有點燥,「譴就譴了吧!我就是泡不到妞好了吧!」

把手機丢到一角,我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發呆。

回想起來,過去的所有女友都不是主動追求回來的;頂多,就是暧昧時對她們太好,讓她們無法按捺而拉起了我的手。然後,我便如護花使者一樣,守在她們的身邊,當那麽一個硬朗的女友。直到那種允洌式的呵護對她們來說已不足夠,已完全喪失吸引力,愛情的觸感麻痹了,她們便會離開。

我沒有追求過任何人;也沒被任何人呵護過。

忽然想起被圈在她兩臂之間的一刻,我的心跳停滞了一下。那種讓身體全然收縮丶拴在一起的感覺,是陌生的。受驚讓皮膚和肌肉全繃緊,像被扔進冰箱裏般讓雞皮疙瘩全跑出來了;心裏卻多了一絲奇怪的溫暖,随血管流送到全身。

難道說,那就是被呵護的感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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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允洌啊允洌!你想這些是幹什麽了呢?醉過以後就得清醒,得認清在這自己周遭和身上都清晰無比的現實;你媽的你就是長成了個爺們的相,一身猥瑣麻甩佬的氣息,呵護對你來說永遠是active voice, never ever a passive voice,ok

好吧好吧!麻甩佬就麻用佬吧!

我這個麻甩佬忽然就像在人生最暗處裏領悟到真理般,睜大了雙眼,肉身注滿了能量一躍而起。以冰水洗了把臉,好好梳洗了一番,從衣櫥裏翻出念書時總愛穿的皮西裝外套,換了個酷哥般的造型往外跑。至少,就該當一個年輕丶酷得起的麻甩佬;怎說,我才二十四歲!

我決定在這麽一個酒後的星期六裝它一整天的帥;就先要找個能讓我耍帥的地方。沒有。香港地如今那裏都只見自由行旅客,拉着行李箱,揮着一大堆鈔票出現在每一個該有他們和不該有他們的角落。你媽,自由行怎會神通廣大得跟我搶着吃南記?這裏早已沒有能讓人耍帥的地方了!結果?我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地鐵,就在入閘的那個站出閘!

出閘的時候,一個拉着一箱嬰幼兒奶粉的老婦在我前方努力地嘗試把那手拉車拉出閘。問題是,手拉車縱然纖瘦,其上的那箱子明顯地比閘口要寬多了!裏頭若是鐵罐奶粉,是再用力也不會拉得過的,好不好?看着她執着地繼續拉着,我猶豫着應否出手幫忙,還是出口相勸。要是她是走奶粉的水貨客,我是否成了幫兇?

然後,誰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起幫忙吧!」便在我面前把老婦的手拉車舉起。我急急伸出雙手幫忙,一起把手拉車從閘上擡了過去。老婦幾聲感謝後,便拉着手拉車急步離去。

是型人。哎!

「嗨!」她把雙手□□褲袋,向我微笑。

「嗨!」我也學着把雙手□□袋裏,臉上卻只是牽強。

怎麽會被這樣碰上?雖然我的打扮尚算不賴,但剛才的猶豫看來一點也不帥;這種不帥的樣子竟然又被她看到。是是是。我是很在意自己在這陌生人心裏的型象;無從否認。

「你還好吧?」

「吓?什麽?」

「昨晚你喝得挺醉的...」

唉!就別再提昨晚了,好嗎?爛醉如泥,不省人事至讓一個陌生人送回家這種事,還真夠讓我被青姐恥笑一輩子。再怎麽打扮都於是無補,更別說那些鮑魚腸仔的言論如何震懾整家火鍋店的食客了!

「昨晚真不好意思。」她的臉上竟然泛紅,萌得不得了!「不得已我才會...」

「啊?什麽?」難道說,她做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了?實在,她做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你的手機放在褲袋,所以我伸手進去拿。」切!就只這樣?

「沒事!小事情。」我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你好像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啊?什麽?」

「我不小心,碰到你的大腿,」然後,她竟然忍不住別過臉去,笑了笑。「你還大叫,一巴掌掴在我臉上了!」

我當堂呆了,只能看着她笑着,看着我的臉;直到下一班列車抵達,乘客往閘口沖來,她便把我推到一旁去,再次被圈在的雙臂內。楞着,看着她的雙眼;她有着淺棕色的虹膜,細心觀察下,像是一對貓眼一樣。

「你...」她靠得很近,咀角微牽在淺笑,似是有什麽不能讓別人聽見的東西要說,「叫什麽名字?」

「我...」

「我叫易澈。」她再牽了牽咀角,笑容勾人。「做個朋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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