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虛無之境

“參見魔君。”見斬天突然駕臨流花湖，孤月既高興又忐忑，不知他是因為想起她所以來到，還是已經發現輕羽失蹤，前來興師問罪。

斬天伸手将她扶起，柔聲說道：“今日本君見到你姐姐了。”

孤月一驚：“姐姐在東庭，魔君怎會……”

“見到她，本君才想起曾經送過一對相同的禮物給你們兩姐妹。”斬天微笑道，“你還保存着嗎？拿來給本君看看。”

“孤月不知魔君所說是何物……”

“啪！”斬天狠狠給了她一巴掌：“還跟本君裝蒜！逆元乾坤袋在哪裏？”

孤月跪下道：“當日魔君贈送此袋的時候曾經說過，有它一日在，魔君就不會動我們，如今魔君卻……”

“你将袋子交出來，本君便饒你不死。”斬天說道，“否則你自己知道後果。”

“魔君，孤月對你癡心一片……”

“不要挑戰本君的耐心！”

孤月不再答話，默默的跪在他面前。斬天怒氣上湧，召出無鋒劍，一招“斬妖”便向她劈去。

“魔君請手下留情！”一個圓滾滾的身子突然從地底鑽出，抱住孤月就往旁邊一滾。

“朱哼，你好大的膽子！”

朱哼跪下道：“魔君，為今之計是先找到輕羽仙子，責罰孤月的事以後再說吧。”

“孤月，本君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小羽毛在哪裏？”

孤月慘然一笑：“在魔君心目中，這個小仙子就這麽重要嗎？孤月跟随魔君數百年，魔君竟為了她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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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天不想再跟她廢話，魔力使出，流花湖方圓十裏頓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風停過後，一個錦囊飛到他手中，正是他曾經送給孤月的逆元乾坤袋。他打開一看，魔力水晶果然在裏面。

逆元乾坤袋中所裝之物存于六界之外，所以之前他一直感應不到魔力水晶的存在。若不是在東庭見到孤月的姐姐流雲，他根本沒有想到孤月會跟這件事有關。

他的目光更加冷酷：“虛空之門在哪裏？”

逆元乾坤袋的另一重作用，就是可以配合極妖之術開啓虛無之境，而進入虛無之境的虛空之門只有施術者可以打開。

孤月不答，朱哼在旁邊不停的向她使眼色，她假裝沒有看到。

“逆我意者，格殺勿論。”斬天再次提起了劍。

“魔君！”朱哼擋在孤月身前，“魔君如果殺了她，就永遠都救不了輕羽仙子了，請魔君三思。”

“本君就不信一個小小的虛無之境還能難得了本君。”斬天傲然道，“讓開！”

“魔君雖然可以破開虛空之門，但至少要耗費五成的魔力，如今仙界對我三界頗為顧忌，時時想要除去我們，還請魔君保存實力。”

斬天盯了他片刻，說道：“将孤月帶下去，關入煉妖池中。”

煉妖池對所有的妖來說，都是一個可怕的地方，池水會一點點将他們的法力和妖力抽去，最終落得魂魄無存的下場，而且整個過程就像被抽筋扒皮一樣的痛苦。

孤月被鎖妖鏈鎖在池水當中，始終不肯求饒，更不肯将輕羽的下落說出來。

“一千年的修為，你當真不想要了？”斬天問道。

“魔君想要孤月死，孤月還能活嗎？”

“只要你告訴本君虛空之門在哪裏，本君就饒你一命。”

“魔君想要救她，除非孤月以後能常在魔宮陪伴魔君。”孤月揚起臉，輕輕一笑。

“你敢跟本君讨價還價？”斬天冷哼，“本君一掌便可以讓你魂飛魄散。”

“反正也有她陪葬，孤月死得不虧。”

“本君沒有耐心跟你浪費時間，最後再問你一次，你說還是不說？”

孤月低下頭，不再說話。

“好，這是你自尋死路。”斬天一甩手離開了煉妖池。

小羽毛已經失蹤五天，虛無之境可以散人魂魄，遲了恐怕她……

她是他找了幾百年才找到的最好的枕頭，可以大大增加他的魔力，這且不說，他斬天縱橫三界，他要保的人，竟然被人擄走，他若是救不出她，以後他這魔君在三界還有何威信可言？

“朱哼，羅哈。”他喚道，“你們兩個立刻為本君護法，本君要破開虛空之門。”

“魔君請三思。”兩人同時勸道。

“本君心意已決，不必多說。”

仿佛地裂山崩，虛空之中突然出現一條一人寬的裂縫，斬天收起法術，閃身走了進去，朱哼和羅哈對望一眼，不聲不響的一人一邊守住了裂縫。

“小羽毛！小羽毛！”斬天運起魔力大聲喊道，聲音回響在整個虛無之境，然而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虛無之境，虛無缥缈，每個人眼中看到的景象都不一樣，此刻展現在斬天面前的，便是茫茫一片大霧，根本看不清楚前路，這種景象只跟人的心境有關，非法術可以消除。

他閉上眼睛，努力将心中的怒氣和擔憂壓下。統治三界七百年，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很少會有如此暴躁的時刻。想到那個輕輕軟軟的小羽毛此時不知是否還有命在，他就懊悔不已，明知她并無保護自己的能力，他應該将她時刻帶在身邊才是。

再睜眼時，眼前的大霧已經散了不少，他使出搜魂*，一邊走一邊搜尋輕羽的下落，但一路走下去，卻并沒有絲毫反應。

莫非她已經魂飛魄散了？斬天右手握拳，指節咔咔的響，他承諾過要保護她，卻因自己的疏忽而導致她被孤月所擄，如果她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他會內疚一輩子。

心中一着急，大霧立刻又濃了起來。斬天走到路邊坐下，剛才他破開虛空之門的時候，耗費了将近五成的魔力，此時将剩下的魔力提至極限，身體幻化出無數的分.身，往各個方向而去。

在魔力的支持下，他慢慢入定，大霧終于散去，分.身在每一個角落搜索，始終找不到半分輕羽的氣息。

他将所有分.身收回，站起身來，心中驚疑不定，難道孤月的法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竟然可以瞞過他的耳目？

在原地徘徊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想到，輕羽是仙門弟子，身上帶的是仙氣，他用魔力搜索，自然将仙氣回避了。想明此節，他心下稍安，如今既不能用魔力，便只能走一步找一步。

自成魔以來，他便再也沒有不用魔力徒步行走的時候了，算起來，已經有一千多年，如今為了尋找輕羽，竟又開始體驗這種感覺。

走了大概有兩個時辰，一片大海出現在眼前，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去路。斬天舉目望去，不用魔力的話根本看不出海面有任何東西，然而別的地方都找不到輕羽，她必定就在這片海域當中。

他想了想，劈下幾棵大樹，紮成一個小木筏，往海中撐了過去。這海十分遼闊，如果用法術他可以在一個時辰之內往返，如今只能撐木筏，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她。

虛無之境沒有太陽月亮，只能憑直覺分辨方向，斬天劃了小半天，仍然看不到海面上有任何活物。虛空之門被強制破開，最多一天的時間便會自動關閉，而他的魔力已經不足以再破開一次，所以他必須在一天之內找到輕羽，而看看時辰，已經差不多快到了。

如果他被困在這裏，三界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他身為魔君，應該顧全大局，可是若他現在出去，輕羽便會被困死在這裏，最終魂飛魄散。

她雖然在他身邊的時間不長，可是這個又輕又軟又溫柔可人的小羽毛十分讨他喜歡，況且，她是他的人，如果被害死，他就算殺了孤月，也無法挽回自己的顏面。

向來果斷的他竟有些猶豫，再望了望前方，仍然是茫茫水域，卻突然有一點雪白映入眼簾，他立刻将木筏劃了過去。白色一點點擴大，竟是一根羽毛！

他将羽毛撈了起來，仔細看了看，正是輕羽腰間的那一根，頓時大喜。羽毛是她的法器，想來是她情況危急，羽毛自動離開她前來求助。

他将羽毛扔到空中，果然見到羽毛往前飛去，既然有羽毛帶路，他便直接運起了魔力，随着羽毛而去。

片刻之間，他便望見前方水中有一片很大的蓮葉，一個幾乎已經透明的魂魄一般的嬌小身體被綁在上面，正是輕羽。

“小羽毛！”他立刻飛身過去，扯斷蓮葉，将她抱在了懷中。她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無力的耷拉着，呼吸微弱，仙力幾乎已經散盡，虛弱得仿佛随時都會消失在空氣之中。

斬天将她摟在懷中，用魔力維持住她的元神，快速的往虛空之門掠去。

“魔君，你終于出來了！”朱哼和羅哈總算松了口氣。

“我先帶她回去救治，你們兩個過來護法。”

将她輕輕放在床上，斬天正要用魔力修複她的元神，朱哼和羅哈突然同時跪下道：“魔君請三思。”

“你們這是做什麽？”

朱哼道：“魔君破開虛空之門的時候耗去了五成魔力，魔力水晶又封存了三成，加上在虛無之境消耗的，已經剩下不到兩成，如果再為了輕羽仙子消耗的話……”

“左護法說的對，如今仙界對我魔宮虎視眈眈，如果知道魔君的魔力已消耗至此，說不定會趁機攻上門來，仙界發展這麽多年，勢力龐大，我們不一定是其對手，還望魔君為三界的安危着想。”羅哈也勸道。

“這件事只有你等幾人得知，如今孤月被關在煉妖池，只要你們兩個不洩露出去，還有誰會知道？”

“輕羽仙子是仙門中人，穆雲飛只有她和秦真炎兩個徒兒，必定對她極為重視，當日卻輕易讓魔君将她帶走，焉知他沒有在仙子身上施什麽法術，以探知她的一舉一動？”朱哼又道。

“照你這麽說來，小羽毛倒是來做奸細的了？”斬天怒道，“都給我滾出去！”

兩人待要再勸，斬天拂袖一揮，兩人已經被掃地出門。他将輕羽抱在懷中，魔力源源不斷的往她全身送了過去。

直到他的魔力幾乎耗盡，輕羽終于從半透明中恢複了原狀，緩緩睜開了眼睛。

“小羽毛。”斬天微笑着看着她。

“魔君？我……死了嗎？”她費力的看了看周圍，這裏似乎是……魔君的大床？

“你的确死了，不過本君去鬼界将你的魂魄追了回來，你要怎麽報答本君？”

“呃……”救命之恩這麽嚴重的事情，該怎麽報答呢，輕羽咬起了手指。

“你難道不該對本君以身相許嗎？”斬天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