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懲罰輕羽

輕羽點頭：“不錯，她雖想殺我，我如今畢竟好好的，何況她也是因為對魔君的癡心所致，我并不想她死。”

“只要你想救她，她就有救了。”

“咦，你有辦法？”

“辦法是有，但若是魔君知道我教唆于你……”羅哈有些遲疑。

“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決不會出賣你。”輕羽拍着胸脯保證。

羅哈低聲說了幾句，輕羽想了想，說道：“好，我們這就過去。”

羅哈帶着她往煉妖池而去，輕羽突然問道：“你是凡人嗎？”

羅哈反問：“我像凡人嗎？”

“嗯。”他身上并無一絲妖魔之氣，當然更無仙氣，輕羽由此判斷他應該是個凡人。

“你猜錯了，我是一塊萬年磐石，後來吸收天地精華，修成人形，跟了魔君。”

萬年磐石？怪不得他的表情從來不會變化。輕羽偷偷望了他兩眼，他也看着她：“仙子還有何疑問？”

輕羽趕緊搖頭：“沒有了，沒有了。”

“我們已經到了。”羅哈指着前面的一座宮殿道。

輕羽擡頭望去，只見宮殿的門上寫着“刑殿”二字，鮮血一般的紅字，讓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煉妖池就在裏面。”

輕羽正準備踏入殿門，就聽有人喝道：“什麽人敢擅闖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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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随其後的羅哈輕咳了兩聲，那人立刻躬身行禮：“見過右護法。”

羅哈的目光看向輕羽腰間的紫水晶，那人跟着望去，頓時吓得跪倒在地：“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仙子恕罪。”

輕羽對他的恭敬有些不習慣，愣了片刻才說道：“請起，我想去看看孤月。”

“這個……魔君吩咐了，任何人不得見她。”

“連我也不可以嗎？”

那人求助的望着羅哈，羅哈微微點頭，那人垂首道：“仙子，右護法，請。”

煉妖池中，池水咕嚕嚕的冒着泡，仿佛被煮沸一般，一條粗粗的鏈子将孤月緊緊鎖住，這便是有名的鎖妖鏈，被鎖妖鏈鎖住的妖魔怪只能乖乖受縛，一旦掙紮，魂魄便會被鎖妖鏈所傷。

經過了這麽多天，孤月的妖力已經大部分被散在池水當中，散得越多，池水便越燙，妖力的流失也就更快，等妖力散盡，她的魂魄便會被吸到池水當中，慢慢溶解，再無可能逃脫。

此時她整個人已經虛弱至極，一頭原本鮮紅的頭發已經褪成了粉色，臉色蒼白，嘴唇烏青，仿佛中了劇毒一般，耷拉着腦袋一動也不動，不知道是否還有氣在。

“快放了她！”她這副随時都可能魂飛魄散的樣子讓輕羽十分駭然。

“仙子，這……”守衛為難的說道，“如果被魔君知道了，小的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你放心，要是魔君追究起來，你全推在我身上好了。”輕羽轉身對羅哈道，“麻煩你将孤月帶去左護法那裏。”

“好。”

雖說輕羽将責任全部攬上了身，守衛仍舊膽戰心驚，幾百年來，敢這樣公然違抗魔君命令，将重犯帶走的，恐怕就只有輕羽一人。他們一走，守衛立刻去報告了斬天。

斬天也沒料到輕羽竟然這麽大膽，敢借他的名義将孤月放走，等他再要去追的時候，孤月早已在朱哼的幫助下不見了蹤影。

斬天大怒，憑着紫水晶找到了正在他卧房東翻西找的輕羽。

“你在做什麽？”

輕羽頭也沒擡就說道：“快幫我找找，我的羽毛不見了。”

“給本君過來！”斬天吼道。

輕羽這才發現跟自己說話的人竟是斬天，想起自己剛剛私放了他的重犯，吓得直往床底下鑽。斬天無語的走過去，将她拎了出來：“躲？你能躲到哪裏去？”

輕羽勉強挂上一個難看的笑容：“魔君，你回來啦？是不是要睡覺？”

斬天随手一甩，将她扔在床上：“七百年來，你是第一個敢不把本君命令放在眼裏的人，本君若是就這樣算了，以後在三界還有什麽威信？”

“魔……魔君……”輕羽吓得往床中間爬去，“我錯了。”

“自己乖乖過來，否則等本君抓到你，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對你動用重刑。”斬天威脅。

第一次見他如此疾言厲色的對自己，輕羽委屈的雙目含淚，爬到他身邊，扯着他的袖子哭了起來。

“哭什麽哭？你還好意思哭？”

“嗚嗚嗚……”

“叫你別哭了，聽不懂嗎？”

“嗚嗚嗚嗚嗚嗚……”

“喂，不許哭了，再哭本君要打你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輕羽終于擡起頭，可憐兮兮的叫道，“魔君……”

斬天嘆了口氣，将她拉入懷中：“好了，別哭了，本君不會重罰你。”

“魔君，對不起……”

斬天抱她坐在床邊：“你說你怎麽這麽蠢？她想讓你死，你為何還要救她？”

“因為她是個可憐的癡情女子，她對魔君一片癡心，魔君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該将她扔到那煉妖池中，讓她魂飛魄散。”

“這麽說倒是本君的不是了？”斬天掐她的臉，“本君要是像你這麽心軟，早就被人害死了。你記住，這天下是強者的天下，弱者只有被統治的份，如果想要別人臣服于你，就不可以太過仁慈。”

“可是我師父說，要對天下蒼生心有大愛，要以守護他們為己任。”

“你師父那是騙小孩子的話，現在你長大了，可以不用聽了，以後聽本君的話就行了。”

“可是……”

“可是什麽？你現在跟着本君，就得聽本君的話，聽到沒有？”斬天做出一副很兇的樣子。

“聽……聽到了……”輕羽不敢再反駁他。

“這次你犯了大錯，本君就罰你在這裏思過，半個月內不許踏出房門一步。”斬天宣布對她的懲罰。

“哦。”

來自西華的輕羽仙子放走了魔君要治重罪的犯人，魔君卻只罰她禁足半月，消息很快就傳開了，“魔君盛寵輕羽仙子”這件事震驚了三界。人人都想知道這位仙子到底有何過人之處，竟将一向在女色上極為自律的魔君迷得神魂颠倒。

而當衆人得知被放走的重犯竟然是孤月的時候，更是驚訝。孤月雖然退隐流花湖多年，但因為美貌和妖力超群，在三界的名聲可不小，斬天雖然一向對她不冷不熱，但也從來沒有動過她，這次為何竟會将她關入煉妖池？

好事者多番打聽，并不能知悉詳情，只聽說孤月是因為得罪了輕羽，所以被斬天重罰，而後不知為何又被輕羽放走，而斬天只是輕描淡寫的罰輕羽禁足，并未派人追捕孤月，對其他人也一概沒有追究，此事便到此為止。

這更讓輕羽在三界的地位飙升，一時之間，人人都想巴結于她，以期在自己不小心得罪魔君的時候能得她相助逃過一劫。

輕羽對這些自是一無所知，被禁足在房內，她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反正她也沒地方可去。

她決定繼續練習斬天教她的星祭和月魂兩招法術，上次她将斬天的床和他本人都燒了，後來趁着斬天睡覺的十天，在朱哼的瞪視下，膽戰心驚的将口訣背熟了，又再次請教了斬天，确定自己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這才開始練習。

然而她實在是高估了自己，斬天在正殿處理事務的半天，她竟一連将他的屋子燒了五次，斬天救了五次火，臉色一次比一次黑，最後終于忍無可忍了。

“嗚嗚，魔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輕羽趕緊往後逃。

“你知不知道本君的卧房有多重要？”斬天氣得想掐她。

“是魔君要把我禁足在這裏，也是魔君要我多練習法術，我只不過是兩件事一起做了而已。”輕羽咬手指，一副“我很聽話你還罵我”的委屈表情。

“本君有讓你燒本君的屋子？”斬天伸出一只手掌，“五次，還是五次！”

“我是按照魔君教的方法練習的。”輕羽更加委屈，“誰知這招星祭威力太大……”

“本君有說過讓你在房內練習嗎？”

“魔君也沒說過不可以在房內練習……”輕羽小聲道。

“你知不知道要是其他人敢在本君的卧房搗亂，本君早就将他殺了！”

輕羽頓時縮起了身子，躲到了被燒毀的帳幔後面，小小的一團，從斬天的位置幾乎看不到她的身影。

斬天嘆了口氣，右手一揮，整個屋子頓時恢複了原狀：“跟我走。”他不能再将她一個人留在這裏，否則他一定會被她氣死。

“哦。”輕羽這才從藏身處出來，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來到正殿，斬天指着一張椅子道：“你就坐在那裏，不許亂動。”

輕羽乖乖走過去坐下，片刻之後，便有四人走了進來，一起道：“參見魔君。”輕羽認得排在第二的正是夏晶晶，夏晶晶目光瞟到她，立刻又移了回去。

四人正是斬天手下的四大殿主，春又綠、夏晶晶、秋果子和冬不冷，其中春夏二位是女子，秋冬則是男人。四人見到輕羽在正殿，都是暗暗吃驚，斬天從來不帶閑人進正殿，看來輕羽獨得盛寵的傳聞并非虛構。

四人分別向斬天彙報殿內事務，輕羽則縮在椅子上無聊的玩着紫水晶，她的羽毛在離開刑殿後突然丢失，之後就再也沒有找到過。羽毛跟随她已有七年，想來它自己會回來尋她，她便沒有太放在心上。

四位殿主還未彙報完畢，朱哼突然闖了進來：“啓禀魔君，東庭、北岳、西華三派帶領上萬仙門弟子來犯，已将魔宮團團包圍。”

斬天臉色微變：“何人帶領？”

“東庭真人許冬青、北岳上仙邱澤靈和西華尊者穆雲飛，三派法力最強的弟子也悉數到場。”

斬天冷哼：“來得倒快，看來是我魔宮出了奸細。”

朱哼看着輕羽，話中有話：“這件事也許輕羽仙子能給魔君一個合理的解釋。”

輕羽本來有些昏昏欲睡，聽到仙界來襲才清醒過來，如今見朱哼明顯是懷疑她，四大殿主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她身上，不由得有些手足無措：“我……我沒有……”

雖然師父派她來做奸細，可她的确沒做過什麽對不起斬天的事——如果燒他卧房的事不算的話，更沒有讓仙界來攻打魔宮。

“如果不是你，為何支支吾吾？分明是心中有鬼！”朱哼說道，“魔宮幾百年都未出過奸細，你來了不到一個月，就發生這樣的事，不是你又是誰？”

“我真的沒有……”輕羽委屈的望向斬天。

“不是她。”斬天肯定的說道。

“魔君！”朱哼大聲道，“她以前随身攜帶的羽毛便是用來與穆雲飛聯系的工具，如今并不在她身上，可見就是她将魔君魔力幾乎耗盡的事情告訴仙界的！”

“魔君魔力耗盡？”輕羽大吃一驚，“什麽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