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8 困獸 (1)

“咔嚓……咔嚓咔嚓。”

讓人忍不住皺眉的噪聲。

“咦?門鎖打不開……”

狛枝疑惑的聲音。

有點吵……苗木發出一聲模糊的嘟哝,煩惱地翻了個身,把被子拉高了一些,蒙住耳朵。

身體很沉,尤其一些地方酸酸軟軟,他整個人陷在被褥裏,連眼皮都懶得睜開。

過了片刻,背後的床鋪略微下陷,狛枝的笑聲鑽進耳窩:“哈哈,苗木君是女孩子嗎?”

女、女孩子是什麽鬼……

“別鬧我了啊,狛枝前輩……”他默默往被窩裏縮了縮,閉着眼吐槽,“我是什麽性別你還不清楚嗎?”

“嗯,說得也是。”回答的口吻竟然有點遺憾的味道,“苗木君要是女孩子的話,以後就可以姓狛枝了呢。”

苗木黑線壓頂,郁悶地抓住了他不規矩探進被窩的手。

“不、不要了……”他累得恨不得睡死過去,有些委屈地求饒,“前輩別老是欺負我啊。”

意識陷入黑暗之前,最後的印象就是狛枝忍俊不禁的笑聲。

“叮、咚……當、咚。”

苗木誠慢慢地睜開雙眼。

“各位同學們,早上好哦!”在頭頂響起的聲音一如既往顯得異樣的樂觀和爽朗,分不清男性抑或女性,也分不清老年人或是年輕人的輕松口吻,通過夾雜着電流噪聲的廣播傳到耳邊,“已經早上七點了,該起床了!今天也幹勁滿滿地努力吧!”

屏幕裏的黑白熊如是說完,就關閉了廣播。

“……什麽情況啊,狛枝前輩你知道嗎?”

苗木誠盯着待機狀态只顯示出希望之峰校徽的黑色屏幕。

意料之外的,沒有回音。

“狛枝前輩?”

他猛地起身,身體上微妙的不适遲了一刻才傳到感官,苗木頓了一瞬,看了一眼房間天花板角落安裝的攝像頭,慢吞吞地掀開被子。

沒有黏膩的感覺,衣服也好好地穿在身上,除開某些隐秘的感受,就像他只是昏睡到現在才醒來一樣。而且除了自己以外,房間裏沒有其他人在。

床腳放着一只使用了一些的清潔紙卷,房屋中央的圓桌上擺着一把寫着“苗木”的鑰匙,在旁邊的牆壁上貼了一張黑白熊留下來的通知,說是給男女新生準備了不同的可以作為兇器的物品,還有夜時間浴室不供水、女生宿舍的浴室房門帶鎖之類的規定雲雲。

他把通知揭下來撕掉,塞到空垃圾桶裏。因為有些在意之前狛枝曾經說過的話,他查看了一下床頭櫃的抽屜,裏面是包裝完好的工具盒。

男生的工具盒,很正常啊,雖然不打算用這種黑白熊居心不良準備的東西就是了……

床頭櫃上面放着一個留言板,但是上面沒有留下任何字跡,苗木有些失望地呼出一口氣,這才注意到時間。

7:15……方才黑白熊是說已經早上了?昨天經歷過那場莫名其妙的開學式,然後被大和田同學打昏,然後做了個沒有黑白熊存在的美夢,晚上醒過來的時候又……然後就睡到現在才醒。

在意識到自己近乎睡了一天一夜之後,腸胃後知後覺地發出了抗議。

“啊——好餓。”

先去洗把臉然後出去找食物吧。苗木握住浴室門把手:“咦?轉不動?”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奇怪了,能上鎖的應該只有女生宿舍才對的……”

“唔噗噗,苗木君遇到困難了嗎?”

仿佛欣賞夠了苗木在門前束手無策的窘狀,黑白熊無預兆地出現在他身後,兩只熊掌捂着嘴不斷發出竊笑。

“嗚哇!你從哪裏冒出來的?!”褐發少年吓得後跳一步。

“這個問題不重要哦。”黑白熊可愛地歪了歪頭,看起來無辜得不得了,用特別純潔的語氣說,“說起來,苗木君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呢,身手意外地敏捷呢。”

它在少年臉頰漲紅的時候又噗噗竊笑起來:“啊~真好呢,真好的表情呢,如果拿來排行的話,苗木君臉紅的卡哇伊姿态一定可以位列希望之峰殺必死畫面TOP3之中了,不論女生還是男生看了都會忍不住興奮起來的吧?”

苗木:“……”

他一頭黑線看着黑白熊自顧沉迷表演,一邊發出下流又誇張的喘息聲一邊扭動着腰說什麽“要噴出白色棉花”之類的話,槽點實在多得數不清,別說什麽被打趣到尴尬了,他連生氣的沖動都喪失了,只剩下脫力。

“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無聊的話題的話,就不要打擾我了。”他沒好氣地說。

“唔?無聊的話題?”黑白熊眨了眨眼,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他,聲音忽地高昂起來,“吶吶,苗木君,你覺得,什麽才是有趣的話題呢?”

“……”

“是你們必須要在這所學園無期限共同生活的理由?還是苦惱着該選哪個不順眼的家夥幹掉的問題?噗噗噗,還是說……你在擔憂着其他的什麽問題呢?”

“黑白熊。”苗木誠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只是緩緩握緊了手指,“你不可能是希望之峰學園的校長。”

“吓?!”

“希望之峰學園是名揚世界的精英學園,亦是被政府賦予了極多特權的人才搖籃,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向社會各界輸送最優秀的人才,很多人都說只要進入這所學校就相當于人生成功了一半……”苗木誠平鋪直述地念着希望之峰的介紹詞,垂下眼看他,“多年來一直穩定運營的超精英學校,而且也是一直備受外界矚目的學校,無論我怎麽去想,都不可能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哦?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苗木誠深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和控制你這個機器人的幕後黑手是怎麽把希望之峰的新生囚禁在這裏的,不過看在我們都沒有能力反抗你們的控制的份上,你也是時候該坦白了吧?不要再提什麽學生校長的荒唐說法,說實話,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唔噗噗,你說我把你們囚禁在這裏的目的?”黑白熊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好笑的笑話,“真是奇怪啊,可愛的苗木君竟然說出了囚禁這種可怕的字眼,令人害怕,我害怕得彈簧都要抖出來了呢。”

“……不要轉移話題。”

“才沒有轉移話題,我可是以誠實的美德出名的熊呢。”黑白熊跳到苗木腳邊,竟然開始抱怨起來,“真是的,現在自私的年輕一代越來越不能理解別人的好心了。我明明已經提供了離開的方法了,都是你們這些家夥自己不好啦,自己把自己關在這裏……”

離開的方法?

“只要你們當中有一人殺掉其他的任一名學生,就能從這所學園畢業,然後離開這裏。”

“說到底,我其實是很期待你們的哦。”黑白熊喋喋不休地說着,仿佛這樣就能把他惱人的話語根植于聽者內心一般,用着耐心快耗盡了一般的推銷口吻,“你們趕緊動手啊,很簡單的事情吧,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有人能夠順利畢業呢。”

毛骨悚然的寒意一瞬間竄遍全身。

“開什麽玩笑……沒有人會讓你如願的!”想到黑白熊差點在大和田手上爆炸的前車之鑒,他咬了咬牙才克制住動手的欲望,“你背後的幕後黑手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個呀——”它慢悠悠地拉長了聲調,斜着眼瞧着苗木,“誰知道呢?”

“……”

“唔噗噗,說不定是你已經見過的人呢?對吧,你心裏說不定已經浮現出可疑的人選了吧?是那個連名字都不願意透露的人呢?抑或者是那個過去成謎才能成謎的人呢?還是說……是那個本來不該出現卻出現了的人呢?噗噗噗,究竟是哪個讓你覺得不對勁的人呢?”

它神神秘秘地用雙手捂住嘴,一雙黑不見底的小眼睛窺視着他臉孔上每一絲的表情變化,滑稽的語調陡然變得恐怖起來。

“說不定殺掉那個人以後,這場充斥着絕望與恐怖的自相殘殺游戲就會停止了呢?真好啊……這下子,苗木君就能一勞永逸地拯救大家,成為大家的希望了呢。”

噗通、噗通。

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倏然竄過脊骨,苗木誠在黑白熊飽含惡意的目光下整個人如被凍住了似的,他仿佛聽見了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血淋淋的,血水咕嚕咕嚕地流淌及至四肢百骸,腥稠冰冷黏膩,雙腳沉重得如灌了鉛一般。

眼前面對的好似不是一個單純的個體,而是某種漆黑的扭曲的病态的意志,令他心理上生理上一致的……反感作嘔。

“吶吶,苗木君,為什麽不去懷疑呢?是沒想到嗎?不會這麽笨吧?那是不敢嗎?因為害怕得到不想得到的答案?”

“……”

“那麽……你也是這麽認為的嗎?與其在互相懷疑中醜陋地互相背叛,不如懷抱着信任幸福地溺死……某個人這樣說過哦,為了他愛到‘絕望’的‘希望’。”

舞園沙耶香躊躇地徘徊在宿舍區的走廊口。

“早安啊,舞園。”朝日奈活力滿滿地招呼了一聲。

“哦……啊,早安,朝日奈同學。”她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連面上一貫的甜美微笑都透着心不在焉的訊息。

“舞園同學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呢?”朝日奈好奇的目光從她移到身後的門牌,“苗木……啊,對了,不知道苗木怎麽樣了,昨天被他不小心卷入了大和田和十神的沖突,後來被大和田揍了一拳吧?”

舞園輕輕“嗯”了一聲,眉染愁緒,擔心地說:“苗木君從昨天早上一直昏睡到了現在,本來我以為他晚上會醒來的,但是按了門鈴裏面好像也沒有回應,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一直沒有回應?”朝日奈眨了眨眼,忽地面露驚吓,“等等,苗木看起來那麽瘦小,不會是被大和田一拳打死了吧?”

“诶?!”舞園臉色發青。

“不可能的。”大神櫻從朝日奈的身後走來,平靜地說,“以大和田的腕力來說,他那一拳的力量遠不足以達到能殺人的地步,吾當時也在場,判斷不會有誤。”

“這樣啊。”朝日奈松了一口氣。

“但是,按理說苗木的确不應該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有醒來。”大神櫻繼續平靜地敘述。

“果然還是出了什麽事吧?!”朝日奈又提起一口氣。

舞園咬了咬唇,她猛地回身沖到苗木房門前,手指握住門把轉動,和昨晚一樣,門被鎖了,但昨天早上把他送到宿舍的時候大家明明沒有鎖門的——

“這裏是自相殘殺的學園哦,只有殺人者能夠畢業。”

黑白熊的話語自回憶深處浮現,她瞳孔微微收縮,種種可怕的想象倏地飄過腦海,緊握門把的手指驟然用力到筋絡崩起的地步。

不、不可能的。

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這麽荒謬的事情……就像是開了過火玩笑的惡作劇而已,不可能有人被教唆自相殘殺就會照做的,他們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就算達成條件畢業出去了,等外界把大家解救出去,那個人的惡行也會公布于世。

不可能做這種自斷後路的事情的。

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懷疑的心情依舊如瘋長的藤蔓一般漸漸吞沒了少女的理智。

她不假思索地撲上門前,在擡起手捶打房門之前臉上閃過一道猶豫的神情。

萬一……

萬一真的有人下手了——

苗木君還在裏面嗎?

只有苗木君在裏面嗎?

不要怕,朝日奈同學和大神櫻同學就站在我的身後。

但是她們真的可信嗎?

有人達成畢業的條件的話,被剩下的我們會迎來什麽樣的遭遇呢?

不可名狀的恐怖,源自未知的恐怖與內心竊竊私語的雜音,讓她的手指神經質地痙攣了一瞬,握拳砸門的手突兀僵持在半空。

“咔噠。”

就在這時,緊閉了一夜的門扉無預兆地打開了。

“咦……嗚啊!舞園同學?”一走出房門就差點被一拳打個正着的苗木吓了一跳,神情惶急的藍發少女還維持着前傾身體的姿勢,他瞪圓了眼與她錯愕對視,就見舞園的眼底飛快地泛起了楚楚可憐的淚光,整個人來不及止住勢頭地摔向了他。

在朝日奈和大神的面前,褐發少年措手不及地被藍發少女撲倒在地。

“砰!”身體與地面相撞。

他小小地痛呼了一聲,難受地皺起了臉。

“就算只是普通高中學生的身體素質,這樣的表現未免也太脆弱了。”大神櫻客觀評價了一句,關切道,“苗木,你腰不好嗎?”

“……我、我好得很啦!”

苗木誠立刻收起呲牙咧嘴的痛苦表情,漲紅了臉大喊道。

只、只是有點酸而已,這也是有理由的。他眼神游離。

“太好了!苗木君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舞園帶着哭腔欲要擁抱他,但對方立刻驚吓地雙手搭在了她的肩頭,溫柔——但不容置疑地扶着她站了起來。

“我是沒事啦,只是休息的時間久了點而已,讓你們擔心了真是抱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着,目光透出一絲關切的意味,“倒是舞園同學沒問題嗎?我看你好像有點疲憊。”

“我沒事……”

舞園收回手,她小心地把自己失落的心情收拾好,頓了一下,重新換上溫柔的笑臉。

“不好意思,剛剛真是失态了。苗木君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對了,等下我把昨天大家一起探索校園的結果告訴你吧,還有石丸君說了希望大家每天參加早餐的聚會,現在時間也快到了……”急于掩飾自己的情緒,她的語速較尋常快了許多。

“其實也沒什麽發現啦。”朝日奈補充道,她聳了聳肩,“結論就是我們被困在這裏了,通往二樓的走廊被鐵栅欄擋住了,玄關大廳的出口被那個莫名其妙的鐵門封鎖住,這裏除了我們15名新生之外沒有也其他人的樣子,完全一籌莫展啊。”

“霧切找到了學園一樓的地圖。”大神櫻看了他一眼,“你有興趣的話,等下可以向石丸要來看。”

好的,謝謝!”褐發少年拘謹地說。

他似乎還在困擾,說完便沉默了下去,思索了很久,才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真的只有15人……嗎?”

她們以為他又想到了昨天早上那個荒謬的入學式才變得消沉,朝日奈想了想,也惆悵地嘆了口氣。

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面才會發現這裏的異常,不過,應該不用太擔心,反正警察一定會來解救他們的……吧?

她半是憂慮半是自我安慰地想道。

苗木誠心裏壓了很多事。

他的入學,本就不同其他超高校級的學生那般理所應當,現在往回看,從收到入學通知書以來自己所遭遇過的事情,幸運與不幸糾葛不清,樁樁件件,幾乎可稱得上是無一不與異常到詭奇的展開挂鈎。若是說這是身為“超高校級的幸運”的宿命的話,那他過去十五年來的普通生活又該如何解釋呢?

這不像是“運”,反倒更像是突然出現的“變數”擾亂了命運的軌跡。

這樣想來,一直在衆人口口相傳中被神化的希望之峰學園,其存在也猶如蒙上了一層神秘而陰森的濃霧。自己被抽選入學是否真實?這一切是否在最初就是什麽人醞釀的陰謀?苗木誠在心中打上了無數個鮮紅的問號。

莫名其妙在校舍中醒來,就被要求和同為新生的同學們玩互相猜忌的自相殘殺游戲,任誰都會慌亂無措,下意識懷疑一切的真實性。

入學是真的嗎?學校是真的嗎?校長是真的嗎?同學是真的嗎?自相殘殺是真的嗎?

……

狛枝前輩是真的嗎?

迄今為止還沒有被除自己以外任何人發現了蹤跡的狛枝前輩,他目前是在什麽地方呢?他是一開始就被困在學園裏,還是通過其他什麽手段瞞過幕後黑手溜進來的呢?不能一味地去懷疑,這樣會正中黑白熊下懷的,也要考慮其他好的可能性。之前黑白熊的言辭至少暗示了他已經知曉狛枝前輩身處這所學園,那麽接下來他到底要不要向其他人坦白狛枝前輩的存在呢?可是在這種情況下直說的話一定很難不被懷疑的吧?

他一向認為自己不太擅長思考這種太複雜的事情,如今更是苦惱得頭都要痛了。

人總是最傾向于相信自己最親近的人的,他不想被黑白熊的挑撥離間動搖立場,但是狛枝前輩為何什麽都沒說清楚就消失了呢?他糾結。這是信任自己還是不信任自己的表現?好迷。

早餐過後,衆人四散。雖然他們昨天共同結束了所謂“希望之峰學園入學式”,但這顯然與尋常的入學式不同,黑白熊定下的校規并無任何與學習相關的條例,更別提這座學園根本沒有任何教師的影子,于是有的人,如塞蕾絲一般就尋個地方消磨時間,有的人不放棄四處尋找離開學園的線索,也有人對其他人都抱有懷疑,成日就把自己關到宿舍裏,非不得已絕不出門。

封閉的校舍安靜得可怕。

偌大的空間本應是規劃給許多師生用以日常學習生活的校園,如今只有15人四散活動,人一不說話就顯得四周空曠死寂得令人窒息。在這種壓抑的氛圍中,很少有人能一直維持樂觀平和的心境。

苗木就是例外。

這大概是唯一能令他稍感自豪的優點了,就算是這種惡劣的環境中,他還苦中作樂地想着起碼目前同學們都對自相殘殺這種事非常抗拒,學校的食堂裏不愁吃喝,他也有地方住,至少生理上沒受什麽實質性的虐待,而且喜歡的對象看起來也平安無事……排除那些令他困惑的疑團,其實當下并無任何會把他和其他人逼到絕路的事情。

“不可以因為信任就松懈了保護自己哦,苗木君。”少女略顯嚴肅的聲音傳入耳畔。

“诶?”

苗木對忽然被舞園說中了心事而感到驚訝。

他把自己想的事情說出來了嗎?

“沒有說出來哦……是因為我有超能力。”她瞧着褐發少年瞪圓了眼,忽地彎彎眼眸,“開玩笑啦,只是直覺而已!因為苗木君看起來就非常好相處,我有點擔心你會因為太過信賴什麽人而被陷害。”

“這、這樣嗎?”他無措地撓撓後腦。

“畢竟大家在這之前都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我們現在都被迫關在這種地方,不可以放下防人之心,也是為了更好地保護自己啊。”舞園微笑着凝視着苗木,沉默了半晌,忽然說,“說起來,我之前都沒意料到苗木君也會進入希望之峰學園。”

“嗯,是啊,因為我很普通嘛。”苗木誠很坦然地說,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舞園搖了搖頭。

“但是我很高興。”她說,“因為我終于有機會可以向苗木君搭話了。”

他愣了一瞬。

“我等待了很久,為了尋找可以和苗木君搭話的機會……從中學時代一直等到畢業。”舞園輕輕地咬了咬唇,白皙臉頰浮起一抹紅暈,“你可能不記得了,國一的時候學校水池裏曾經飛落了一只迷路的鶴,那時候作為飼育委員的我一直手足無措,是你去放飛了那只鶴的。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開始關注你了,只是各種機緣巧合,加上作為偶像的工作非常忙碌,直到畢業都沒找到機會和你搭話。”

她說着就有幾分悵然。

見苗木誠猶是難以置信的模樣,舞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苗木君,雖然很突然,但是我能冒昧問一下嗎?”她帶着三分期待三分羞赧地瞧着他,“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若有似無的窺視感倏然變得存在鮮明起來,熱火燒灼一般的溫度,寒冰凝結一般的刺痛,有如附骨之疽纏繞而來,穿透了空間與物理的隔閡,黏膩地舔舐着脊背。

漆黑的身影與虛妄的殘像,在本能察覺到了什麽的時候就驀然閃過腦海。

如夢似幻得宛若心魔叢生的迷夢曾經困擾了苗木誠很長一段時間,出現也出現得毫無預兆,消失也消失得杳無痕跡,便讓人想去追溯也不得其法。

在有意無意不去回憶的情況下,他以為自己很快就将這段有些難以言說的記憶徹底遺忘,但現實之所以是為現實,就是作為與人們一廂情願的“我以為”截然不同的客觀存在。

完全沒有忘記。

美麗動人的藍發少女還在眼前,攥着手指,緊張又羞怯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苗木站在原地,人還在這裏,精神卻不受控制地分散了思緒,他勉強自己定了定神,唇瓣微張:“我……”

好奇怪,怎麽突然想起那件事了?

才發出一個音節,他就莫名其妙地頓了一下,回頭一看。

走廊的轉角口,有個綠色衣角露在外面。

有個人在那裏。

綠色的衣服,綠色的……新生中有誰是綠衣服的嗎?

“那個……苗木君,你怎麽了嗎?”舞園等了許久也沒有後續,她奇怪地問出聲。

“不好意思,抱歉,我忽然有點急事……”褐發少年語焉不詳地含糊了片刻,歉意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猶豫地轉過身,“下次再聊!”

“诶?”

她呆了一下,還未伸出手試圖挽留,苗木誠就已經飛快地跑走了,急切的模樣仿佛是出現了什麽他極為在意的東西。

“……”

舞園在原地站了一會,半晌,失落地長長嘆了口氣。

“總感覺,比國中的時候更難靠近苗木君了……”直覺還是錯覺?她下意識地不想弄清緣由,說不定再追根究底下去的話,她就會完全失去機會了。

“呼……呼……”

急促的呼吸聲在耳畔回響。

直直通往大廳的宿舍區走廊的另一端拐角是其他新生的房間,因為苗木自己的房間是靠外的一間,從醒來以後只随大流地去了食堂一聚,倒是對裏側的排布沒有太清楚的記憶。

次第排列的門口挂着各間主人的名牌,大神、桑田、葉隐、山田,苗木的目光逐一掃過每一間緊閉的房門,眉頭微蹙,然後停在走廊盡頭一個沒有門牌的門前。

剛才分明是有人在的,那不可能是他的錯覺,明明就已經看見了……所以說,為什麽要躲着我?

苗木握住把手,輕輕轉動。

沒有上鎖。

阖上門扇,他緩步走進室內,眼前的大概是這座學園內設的垃圾處理廠,鐵栅欄将內外分隔,內側是垃圾分類箱和焚燒爐,外側則是空蕩蕩的一片,只有側邊牆壁上的一個開關,以及遍布這個學園的顯示屏及攝像頭。

苗木的目光停留在地上一個似乎是連通到下方不知道何處的鐵門許久,蹲下身試着打開,然而門被徹底鎖死,他白費了半天工夫也絲毫無法撼動它。

說不清是了然還是失望,苗木嘆了口氣,站起身跺了跺蹲得發麻的腿,又去查看鐵栅欄。

果不其然,還是被鎖死的。

裏面的焚燒爐體積那麽大,就是想躲個人應該也是很輕松的事吧?

他不死心地努力墊腳往裏看,裏面靜悄悄的,機器後的陰影很深,他就是把眼睛瞪出眶了也沒法透視裏面的一切。苗木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唇,不可能沒辦法的……既然是垃圾處理廠,黑白熊沒道理會阻止在這裏生活的他們使用這裏。

就是那家夥打算用自己處理垃圾的理由阻止他們靠近,那也是說,知道了這裏的他們也能時刻輪流守着這裏,藉此就能知道幕後黑手的真實身份了。

一無所獲的苗木好歹還記得自己心底那一絲僥幸的猜測,他憋着一個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名字悶在嘴裏,郁悶地打開門。

“唔啊!”

迎面走來的不二咲被他吓了一跳。

“苗、苗木君?”對方如受驚的小動物一般瞪圓了眼,從校服衣領外的脖頸開始,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上了一層薄紅,下意識慌張又顫巍巍地抱緊了懷中的事物,“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只是來看看……”苗木的視線落到不二咲軍綠色的校服和被她抱在懷中的一疊整齊衣物,“不二咲同學是剛從洗衣房回來嗎?”

“嗯,是啊。”

不二咲雖然微微笑着,但表情卻有些奇異的緊張,苗木注意到她的手指緊緊捏着她自己的衣服,指尖都用力到發白的地步。

這種表現都讓他忍不住自我懷疑起來,自己看起來應該不屬于吓人那一類的吧?

“不好意思,苗木君,我有點急着回宿舍去衛生間,就先走一步了。”

紅着臉嗫嚅着小聲說完,不二咲不自在地低下頭,繞過了有些莫名的苗木,快步往他來時的方向朝着宿舍區走去。

“急着去衛生間?”

苗木眨了眨眼。

明明在洗衣房與垃圾處理廠兩處房間的中間就有男用和女用的公共衛生間,着急的話,為什麽還要趕着回宿舍呢?

而且,不二咲同學的宿舍和他一樣都是在靠近大廳的外側,為什麽會特地繞遠路從裏側走?

剛才他和舞園聊天時候看到的人……和有些古怪的不二咲同學……

就算是同學之間,相互之間也會有一些不太好與人分享的事情吧。他想了想,苦哈哈地撓了撓後腦的頭發。畢竟就連我自己也是……

等找到個好時機,就把狛枝前輩介紹給大家吧。

至于所謂的好時機是得等到什麽時候——

褐發少年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半晌,郁悶地嘆了口氣。

真不走運,要是像夢裏那樣順利就好了……

正出于他那個暫時還不能與人分享的小秘密,苗木誠在這之後的行動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其他的學生,除了慣例早餐晨會以外就一個人四處在學校一層的範圍內探索。

可惜,一無所獲。

“奇怪了,這不可能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啊。”

若是徹底的密室,入學那一晚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狛枝凪鬥就不可能如此完美地将自己的蹤跡藏匿起來。但事實卻是其他新生從未察覺過狛枝的存在,就是在苗木眼中,也除了那兩次他極可能是有意露出的痕跡外,他再也無法找尋到一絲一毫有關他的線索。

就好像……就好像一切都是他一個人的妄想而已。

“不不,這不可能。”他微微地搖了搖頭,黑白熊的态度也能夠證明狛枝前輩的存在,一定是還有什麽他遺漏的地方,或者是哪個目前的他還沒辦法涉足的地方……他想到體育館旁邊那個被鐵栅欄封鎖的通往校舍二樓的樓梯間。為了解開這個謎團,他必須要找到去二樓的方法。

嗯——一定還有方法的。

霧切響子遇見苗木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對方一邊摸着牆壁一邊慢吞吞前行的古怪樣子。

“你在做什麽?”

“啊?”苗木無辜眨眼,“我在調查……”

就算是迫切希望離開這個地方,這樣子笨拙又低效率的摸索方式看起來也未免太愚蠢了一些。霧切瞧着他,有幾分無語地想着。

“沒想到你也是急于離開這個學園的一分子。”

她雙手抱臂,沒什麽情緒地評述道。

新生各自個性分明,面對被黑白熊關在這個封閉校園這件事,有如塞蕾絲、十神那樣鎮定自若照常生活的,有像是山田、不二咲那種終日惶惶不安的,更有如大和田一般暴躁焦慮猶如困獸的。本來按照霧切的觀察,像是苗木這種明顯看起來個性溫吞的草食系男生,應該是在不安與得過且過這兩種狀态之間的類別才對。

只是大家到底才是認識不久,各人的本性如何還是個待觀察的問題,她對此倒沒有太多多餘的想法。

“對了,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有關這個學校的情報?”她忽然發問。

“呃?霧切同學?”苗木被她冷不丁問得心裏咯噔一下。

“之前你說過,你認識這裏高年級的人。”霧切看着他,“無論是看起來多不起眼的細節也好,如果方便的話,能方便告訴我嗎?”

苗木在她那雙仿若能夠看透一切的清冷雙目的注視下,忽地有種無所遁形的愧疚感。

“要說這所學校的事情的話,其實我知道的東西也不是很多,作為幸運被抽選的我也是到了收到錄取書以後才真正開始嘗試去認識希望之峰學園的。”他想了下,有些猶豫地說,“在來到這所學園之前,我可能比大家多的也就是先一步認識了學校的前輩而已,他是——”

“苗木!”

清亮的女聲打斷了他的話音。

“我聽見你的聲音了,一個人偷偷摸摸跑到這種地方是做什麽呢?”粉色雙馬尾少女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這才注意到霧切,“咦?沒想到總是神出鬼沒的霧切同學也在啊。”

“啊!”苗木吓了一跳,“原來是江之島同學,你吓了我好大一跳啊。”

“嗯?”對方斜眼看了過來,大咧咧地一笑,“這就被吓到了?苗木你也太遜了點吧……還是說,因為你心裏有鬼?”

“诶?才沒有!”苗木氣鼓鼓地反駁。

“這樣啊——”江之島玩味地拖長了聲調,天藍眼眸與他清澈見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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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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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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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