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10 颠倒 (1)
從沒預料到死亡真的會出現。
沒想到真的會發生這種事,沒想到真的會有人選擇殺死別人,從房間裏的混亂和舞園倉皇的姿态來看,毫無疑問,這就是他殺。
尚未幹涸的血跡淌到他的腳邊,鮮紅刺目,苗木瞳孔驟縮,如觸電般踉跄着後退躲了一步。
死亡,死亡,死亡死亡,背叛,背叛,背叛背叛,絕望,絕望,絕望絕望……
黏稠如黑泥的惡意漫過胸腔,流進口鼻,淹沒頭頂。
于是,逐漸變得無法呼吸——
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一直在忍耐的頭痛忽然變得無法再繼續忍受了,腦海深處仿佛閃過什麽畫面,他閉了閉眼,眼淚驀然湧出。
如果這是噩夢的話,求求你,請讓我快些醒來吧。
“苗木!你為什麽突然跑了?這裏……發生什麽事了?!”
在苗木腳步之後追來的衆人猛地頓住腳步,震驚地環視房間內的一片狼藉。
“喂,苗木,你看起來很不好啊?沒事吧?”
江之島皺着眉上前了一步,就見臉色蒼白得吓人的褐發少年阖上雙眼,悶不吭聲地昏倒在地。
“苗木?!”
就在石丸幾人手忙腳亂地查看暈過去的苗木的狀态時,他們也發現了浴室裏的慘狀。
不只是感到了震驚,還有難以言說的沉重與恐慌。
自相殘殺,真的開始了。
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惡作劇,血淋淋的現狀正橫亘在所有人的眼前,殘酷地撕碎了他們之間努力維系的友好氛圍,懷疑、猜忌、警惕,一切虛幻而浮華的美好假象都在這一刻粉碎殆盡。
就在他們相顧無言的時候,“那個”開始了。
仿佛無處不在的顯示屏再一次亮起,屏幕對面的黑白熊用滑稽的語調向校園內所有的區域轉播了屍體發現的公告,并命令所有的新生都前往體育館集合。
“什麽啊,都已經有人死了還那副玩游戲一樣的輕率态度……”大和田惱怒地握緊拳頭。
“因為這本來就是黑白熊的目的吧。”塞蕾絲淡淡地說,“讓我們自相殘殺,這不正是它希望看到的風景嗎?”
“那個……苗木同學怎麽樣了?”山田猶豫地問。
“只是昏過去了而已。”霧切站起身,沒什麽情緒地說,“精神上高度緊張,而且沒有休息好,現在又忽然受到舞園死亡的刺激,撐不住倒下了也不奇怪……不管怎麽樣,我們現在最好還是遵照黑白熊的指令,把苗木君也一起帶到體育館吧。”
在這種大家都束手無策的環境裏,這個女生冷靜的态度顯得非常有威信力。沒有人贊同她,但也沒有人反駁她,大和田把苗木扛了起來,所有人沉默着用逃離一般的姿态蜂擁離開了兇殺的現場。
就算是知曉了黑白熊把他們當作肆意玩弄的玩偶,那又怎麽樣?
就算它的惡意早已揭露人前,那又怎樣?
在絕對的力量壓制面前,他們都渺小得不值一提。
但是,絕不會讓事情這麽簡單就如它所願的……霧切凝視着因反抗黑白熊而被刺穿全身的江之島的屍體,面無表情地想道。
遲遲醒來的苗木只聽了集會讨論的一個收尾,他怔怔地看了江之島的屍體一會兒,出乎霧切意料地沒有作聲,而是跪坐在她面前慢慢地蓋住了錯愕死去的女孩的雙眼,然後站起,打開舞園的死亡檔案,開始查看她的死因。
根據黑白熊的規則,作為黑方的兇手只有在無人發覺他犯下案件的條件下才被允許畢業離開校園。作為兇手是否暴露的評判依據則是學級裁判,若是作為白方的其他無辜者沒有在議論時投票選中正确的兇手,兇手就會畢業,而他們所有人則都會被處刑。
在屍體發現通知以後就是所有人的搜查時間,白方必須尋找有關兇手作案的線索,黑方也可以在這段期間銷毀所有的作案證據,這甚至已經無關法理與情理,是兩方為了生存而徹底拼盡一切的場合——
苗木想在搜查時限結束後,在學級裁判親手找出殺害了舞園沙耶香的犯人。
雖然這樣的想法可能有點自以為是,但霧切發現,她意料外地習慣這種場合。
從來到希望之峰以後的記憶如快拍相機的照片掠過腦海,任何不起眼的發現都沒有放過,都被她以線索的形式歸檔到每個人的名字下面。
苗木誠作為以幸運之名入學的學生,其實并沒有什麽實質上能夠讓人另眼相待的才能,溫和好脾氣是他的特征,個性積極很少長時間陷入消沉,而且非常不記仇。
他在入學之前就曾結識一名希望之峰的高年級生,從他第一次見面時也是唯一一次談及那人的口吻來看,應該是關系極好的友人,但是很可惜,他似乎并沒有因此了解到為何作為希望之峰新生的他們會淪落到如今的境地。
被關在這裏以後平時應該算和舞園走得最近,那個女孩的心思其實非常明顯,不過苗木本人看起來并沒有特別的想法。
就是這樣一個乍看起來完全沒有攻擊性的人,就是這次殺人事件的最大嫌疑人。
其一,舞園沙耶香的死亡地點在苗木誠的房間。
其二,舞園死亡當夜肯定與苗木有過接觸,證據就是兩人交換了房間,并且連門牌也換了過來,這個交換在昨天白天還沒有發生。
在大部分人都陷入沉睡的夜晚裏發生的殺人案件,而苗木作為衆人一眼就可看出的案件關聯者,這兩個線索足以将他置于死地。
沒人敢斷定所有看過黑白熊提供的視頻的人不會動離開這所學校的念頭,這個想法一旦紮根,就會催生出殺人的動機。動機有了,而且他擁有作案的時機,簡直再可疑不過。
但是,不能光憑這些證據去斷定真兇,還有其他疑點。
舞園死去的地點在苗木房間的浴室,從房間裏被破壞的痕跡來看應該是被害人與兇手發生了一番争鬥之後,舞園躲進了浴室,但沒能阻礙兇手的行動,于是舞園在浴室裏被殺。
問題在于作為男生的苗木的房間浴室是沒有門鎖的,如果是他本人作案,無論從哪方面去考慮,他都沒必要多此一舉地去拆了門鎖再入內行兇。另外,拆卸門鎖必然需要工具,苗木房間裏的工具盒還是被包裝封好的狀态,顯然從未被使用過,從這個角度來看,案發現場不符合苗木自己作案的行動邏輯。
還有一點是兇器,房間裏存在兩個可以用作兇器的事物,其一是掉在地上的模拟刀,另一個則是插在舞園腹部的菜刀。可以輕松判斷出是後者造成了致命傷,但問題是從金箔剝落的位置可看出模拟刀也有被使用過的痕跡。如果想殺人的話,一個兇器就足夠了,正常人顯然也無法同時駕馭兩把刀,不小心落到對方手裏反倒還會成為反擊的手段,徒增變數。
考慮他是打算使用模拟刀以外的武器來掩藏自己作為兇手的身份也說不通,畢竟沒有比人死在他自己的房間更可疑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也有別的線索很讓霧切在意。
“吶,苗木君。”她出聲,“你有潔癖嗎?”
“啊?”對方對她的發問感到不解,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你的房間……地面被打掃得很幹淨嘛,我連你的一根頭發都沒有找到。”霧切半蹲在地上觀察,然後拿起一邊的清潔卷紙看了看,“這個被用掉了很多。”
“我昨天都沒有打掃過。”苗木咬了咬唇,“這有可能是舞園同學和我交換房間以後……”
“舞園同學的頭發也沒有找到。”霧切打斷了他的話,她站起來,看了他一眼,“按理說在殺人事件發生時情況那麽混亂,如果不是事發以後做了打掃的話,很難會找不到她的頭發吧?不過——”
“不過?”
“我倒是發現了一根白色的頭發,就沾在舞園屍體的血跡上面。”霧切淡淡地說,“按照發色來說,對應的人選只有我和大神同學,可是我們都是長直發,而那一根頭發很短,并且應該是卷發……真讓人意外,疑似是兇手身份的線索,竟然不符合任何一名新生的特征呢。”
她看見了苗木臉上明顯的動搖神色,心裏油然生出一絲不忍,但沒有停下。
“說起來……我先提前向你說句冒犯了。”霧切道,“你被舞園的屍體吓暈以後,稍微查看了一下你的情況,然後看到了一點痕跡。”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她自己脖頸偏下,接近鎖骨的位置。
無需霧切繼續開口,對方反射性地就掩住了帽衫領口,整個人堪稱驚恐地瞧着她。
果然是草食系,再受點刺激估計就要炸毛了。
“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呢。”她沒再說下去,而是挑起眉,坦蕩地笑了一聲,“請放心,我對你的個人隐私沒有任何興趣,還有我想說的是——這說不定也是不在場證明的一種呢。”
只要……有人能站出來為你作證。
沒有去看苗木是什麽反應,霧切說完就再沒興趣再待下去,轉身離去。與舞園被殺案件牽扯到關系的其實不止有最明顯的苗木誠,她還有其他需要調查的地方。
“叮、咚、當、咚——”
那個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無視了內心的祈禱和懇求,宛如噩夢降臨的聲音——
代表着無處不在的黑白熊,代表着對某些人來說是垂死掙紮的搜查時間的結束,代表着學級裁判即将召開。
無論是在屍體前流淚守護的人,還是把自己關在房裏自我逃避的人,抑或是積極奔走找尋線索的人,都不得不在黑白熊的指令下走進電梯間,在機器下落時的颠簸聲中相顧無言。
舞園沙耶香,超高校級的偶像,那位美麗又善解人意的少女死去了。
不會再呼吸,不會再睜開雙眼露出微笑,也不會再與他們一起。
死亡,即為被斬斷了一切未來。
“在裁判開始前,就由我再次講解一下規則吧。”
觸目可見是場地寬闊的地下裁判場。
不知何人布置而成的場地,四處裝點着鮮紅幕布與金色的流蘇,色彩鮮豔到接近惡俗,存在鮮明地強烈碰撞交融,将封閉的空間包裹得密不透風,氣氛莫名充滿了古怪的熱切。
黑白熊高坐上方居高臨下,位于中央的裁判臺總共是有16個位子。
“學級裁判的結果是由你們投票決定的。”它說,“把真正的犯人找出來的話,就只有犯人被處罰。但是,如果把無辜的人當作犯人的話,不僅除了壞人以外的所有人都會受到處罰,而且,成功騙過大家的犯人将會順利畢業!”
“犯人……真的就在我們之中嗎?”苗木喃喃。
“唔噗噗,苗木君看來還是接受不了現實呢,真可愛啊,真可憐啊。”黑白熊捂着嘴竊笑,“那麽——到底是不是你們之中的犯人呢?還是另有其人呢?真難判斷啊……啊,先說一句,我可沒有出手哦,我可是最守規矩的熊了,只會按規則實施處罰呢。”
“在議論之前我有個問題需要确認一下。”霧切無視它的故弄玄虛,眼神銳利,“那個……是什麽意思?”
“那個?”黑白熊重複了一句,順着她的視線看到在空席位上分別擺放的舞園和江之島的照片,被惡意地做成了裝裱起來的黑白遺照的樣式,臉部正中央還用了疑似鮮血的塗料畫了個巨大的叉。
“哦——是那個啊。”它笑,“友情可是超越生死的哦,将死掉的同學棄之不顧未免也太可憐了吧。”
“那麽,為什麽還會留出一個空席位呢?”塞蕾絲微微眯起眼,“學級裁判的參與者共有13人,加上死去的舞園同學和江之島同學,總共只有15人而已吧?為什麽會有16個席位呢?”
多、多了一個席位?苗木忽地一怔。
“對哦……多了一個位置。”朝日奈疑惑地歪歪頭,“就只有我和葉隐同學的位置旁邊空蕩蕩的……”
“哈哈,那這還是真巧呢。”
一個對于在場絕大多數人來說顯得極為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如果不介意的話,也讓我參與進來吧。”
嗓音清朗而不失柔和,站在裁判場入口處的高挑少年一襲深綠色的連帽風衣,灰綠色的溫潤眼瞳,白色的柔軟頭發,氣質可親,眉目俊秀而雅致。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狛枝凪鬥,是希望之峰學園第77期的‘超高校級幸運’。”
沒人看見,苗木誠垂在身側的手指忽然神經質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表情沒有發生變化,轉過頭看見白發少年從容自若地走到裁判場唯一的空位,就連身邊的同學都沒有發現他一瞬間露出的異常,他們審視的目光投注在狛枝身上。
陌生、詫異、不解,還帶有一絲若隐若現的敵意。
“這個地方……真是懷念。”狛枝對各色視線視若無睹,他伸出手,手指輕輕地撫摸着他的席位前的木質圍欄,宛如對待什麽珍寶一般,微帶笑意的雙眼中透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熱意。
“唔噗噗,沒想到你會光明正大地出現呢。”黑白熊意味不明地笑着,用一種可疑的熟稔口吻道,“真沒辦法啊,就向你們這些家夥補充介紹一下吧。這位偷偷溜進學園的狛枝同學是比你們所有人都早一年入學的前輩哦。”
“前輩?!”朝日奈詫異。
“溜進來?”霧切倏然眯眼。
“喂——黑白熊,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十神露出了被冒犯的怒容,“為什麽會突然冒出來一個我們誰也不認識的家夥?”
“哦呀,好像不小心洩露了什麽呢?”黑白熊連忙捂住了嘴,緩慢地環視了一圈紛紛緊盯着它的新生,放下了手,“其實直說也沒什麽關系哦,你們這些家夥啊,是不是覺得夜時間不能用水的規定非常不人性化?我聽到了很多人都發出過不滿的聲音呢。”
“什……”
“這并不是我的錯哦。”黑白熊無辜地歪了歪頭,“我已經動用了地雷和機關槍轟炸某個膽敢擅自潛進學園的家夥了,但是很可惜……哪怕我把通路徹底炸毀,連用水線路都被破壞了一部分,但還是被人成功潛入了。”黑白熊說着就豎起了爪子露出威吓的表情,“經歷過這件事以後我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已經把所有可能潛入的地方都堵起來了!”
“這也就是說——”
“密室,密室,這座學園就是個徹底封閉的密室,哎呀,反正你們就不要想着找到殺人以外的從這裏出去的方法啦!”它不耐煩起來,舉着手嚷嚷起來,“總之別管那麽多了,裁判!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葉隐有些遲疑地指着狛枝:“那個,現在多出一個人的意思是……你也會參與最後選擇兇手的投票環節嗎?”
“這樣、這樣也太過分了吧……”腐川焦慮地咬着指甲,視線陰郁地注視着他,“憑、憑什麽你這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家夥也能和我們一樣,我們任何人都不認識你……”她的聲音在對方微笑的回視中變得越來越小,瞳孔微微收縮,猛地捂住頭尖叫了一聲,“啊啊啊——你不要再看着我了!可惡,你一定在心裏嘲諷我是個醜女吧!”
“哈哈,我可沒有這樣想。”狛枝無辜地擺了擺手。
“我倒是覺得多一個人也沒什麽不好。”塞蕾絲輕笑了一聲。
“塞蕾絲殿為何會如此認為?”山田的眼鏡犀利反光。
“光明正大地走出來起碼比躲藏弄鬼的家夥要好。”霧切冷淡地說,“起碼不會擔心有小人暗中作祟。”
“啊嘞?我怎麽覺得霧切同學在影射什麽?”黑白熊歪頭。
塞蕾絲似笑非笑:“既然狛枝君決定參與辯論的話,也就代表你接受了自己被指認作兇手而被處刑……或者是我們找錯了兇手而被共同處罰的後果了吧?”
“這是當然的。”狛枝彎起唇,“我很樂意與大家站在統一戰線。”
氣氛在你來我往的交談中漸漸變得緊繃。
或許是因為眼前的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沒有同為新生的關系羁絆,也沒有數日裏共同生活中培養起來的面子情誼,大家下意識地就将對方排除在圈子之外,戒備與敵意毫不掩飾地傾瀉而出,形成了近似排擠的氣氛。
環境既不算敞亮也不算昏暗,而是一種更為暧昧模糊的光度,頭頂大吊燈投下暈黃的光線,落到發梢上,又照亮隐沒在額發陰影之後的雙眼,給他本就叫人看不透的綠眸染上一簇明輝。
狛枝恍若未覺地微笑着,柔和的五官輪廓被燈光曲曲折折地勾亮,他看起來俊美無害得惹人傾慕。
“……不行哦。”
黑白熊的聲音響了起來,在大家将目光重新彙聚到它的身上時,它一手托腮,翹着二郎腿,吊兒郎當地攤了攤手。
“新生的人數早在一開始就規定好了!我作為最遵守規矩的熊,決不允許有人通過作弊的手段參加這場游戲!除非——”
“嗯?”狛枝歪頭。
“有人願意收下你這不值一提的性命。”黑白熊稍稍坐正了身體,透着興味的爽朗聲音忽地一低,透出森然的恐怖語氣,“如果你被大家投票處刑,為你擔保的那個人也必須一起承受,如果那個人被人投票處刑,你也必須一起去死。”
“同、同生共死嗎?”朝日奈瞪圓了眼,“可是那不就是能夠統一立場了?”
“我想應該不是這種浪漫的說法哦。”塞蕾絲優雅地微笑着,“能向您請教一個問題嗎,黑白熊?”
黑白熊:“嗯?可以哦。”
“如果自相殘殺事件存在兇手同謀的話,參與作案的人都可以一起畢業嗎?”
“唔噗噗,真是個好問題呢……”黑白熊說,“但是非常可惜,讓你們失望了!只有實施了殺人行動的那個人才是兇手,幫兇不能一起畢業!”
塞蕾絲嘆了一口氣:“也就是說,假設狛枝前輩因什麽原因而殺了人的話,為他擔保的人就會100%陷入死局,因為選擇跟大家一起投票會導致自己被牽連處刑,選擇幫助他會導致全員被處刑,自己更是完蛋。”
“嗯……但是,這個條件對于狛枝前輩來說也是一樣的吧?”朝日奈糾結起來。
“我們在這個環境下本來就很難以信任別人。”霧切淡淡地說,“更遑論完全把自己的生死交付他人之手。”
“喂,要是沒有人答應你的條件,你會怎麽做?”桑田皺眉。
“當然是送狛枝同學離開這裏。”
黑白熊在一衆難以置信的視線中嬉笑着擡起雙手掩住了嘴,用唯恐天下不亂的眼神瞧着下方的白發少年。
這個人毫發無傷地混進了希望之峰學園,如今竟然有機會能完好無損地全身而退?
真是好運……令人羨慕……
要是他在出去以後第一時間聯絡救援,他們是不是很快也有可能逃離這個人間煉獄?
最關鍵的問題是:他真的可信嗎?
但狛枝卻沒有露出任何輕松的表情。
他漸漸收斂了臉上和善柔和的笑意,下颌的弧度收緊,這樣沉默着面無表情的時候,原本溫柔的氣質一下子褪去了,就像是去掉了僞裝的假面一樣,露出了異樣的一角。
“再也不會回到這裏,當然,除了畢業的學生以外,你們都再也不會見到他了。”黑白熊搖擺身體,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氣人态度,“啊~啊~真苦惱啊,這究竟是個好事呢?還是個壞事呢?”
從沒有想過,竟然會有這樣的選擇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已經身處于絕境的他們,竟然能夠擁有決定一個人未來生死的機會。
一念生,一念滅。毫無疑問,在他們的眼裏,狛枝凪鬥留在這所學園就幾乎已經等同于選擇了死亡。
畢竟,回到外面的世界是每個人都內心渴望的結局——現在卻只要沒有人選擇他,這個人就能夠實現他們的目标,輕松地離開這裏了。
心裏充滿壓抑的情感,羨慕、不甘,還有對自身所處境況的不滿與憤懑……都在叫嚣着把這個人也拖下水。憑什麽只有你一個人能獨善其身,不公平,這樣太不公平了啊!
“吶,黑白熊……我也有個問題想要問你。”苗木的聲音突兀地打破了沉默,從入場最初就一直默默無言的褐發少年擡起頭,露出一雙溢滿了苦悶與難過情緒的雙眼。
“嗯?還有什麽問題嗎?”
“有關之前你給我們看的動機視頻,我知道現在向你問裏面發生的原因肯定不會得到答案,但是這回我想問的是這個視頻的真實性。”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黑白熊,“回答我吧,這個視頻是真實的嗎?那些事情真的發生了嗎?”
有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掠過黑白熊那張詭異的面龐,很難形容他是怎麽從一個玩偶身上看出這種表情的,可就在那刻,它确确實實表現出了一種近似于惡意的“愉悅”态度。
“當然哦,視頻裏出現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了。”
……是嗎?那、這樣就是說,一切都是真的。
在他離家入學到狛枝潛入這裏的這段期間,有什麽難以解釋的事件在外面發生了。
狛枝前輩之前面臨的槍炮和戰場也都是真的……既然如此,外面的世界,真的會是安全的嗎?
不知道,不明白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唯一明白的是——
苗木阖上眼,然後睜開眼,灰綠色的瞳孔中彙聚出狛枝凪鬥的身姿。
很可能知道真相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看向他,他也一直在看着他。
“我同意狛枝前輩一起參加學級裁判,作為代價,黑白熊,我接受你的條件!”苗木語氣變得堅定,“從現在開始,我們的性命牽絆在一起,并且倘若相互背叛,就必然有一人死亡——我就在這裏向你承諾了!”
他的眼底湧出了憤怒的火光,燒灼得目若琉璃,清澈得令人目眩神迷。
“我不會放棄希望,一定會在這裏打敗你,然後和狛枝前輩和大家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回憶裏有晚繁星滿天。
那夜無月,因此星光燦爛,無雲亦無霧的純粹夜空澄澈如洗,璀璨星子彙聚而成壯闊銀河奔流而去,于靜谧中無聲演繹一曲跌宕絕倫的星之曲。
非常美麗,這是能讓人震撼到失去言語能力的瑰麗景色。
在某種方面來說,狛枝凪鬥是對外界的感知度和敏感度差勁到一定程度的人,所以,當他在睡夢中被苗木喚醒,并一頭霧水地跟着他一起爬到宿舍屋頂的時候,整個人還處于迷迷糊糊的狀态。
“嗚哇——小泉學姐說得沒錯,今晚的星空真的好美。”
從天窗鑽出來的苗木露出了驚嘆的表情,他無意識地松了手,身後原本被他牽着的狛枝茫然地看着空蕩蕩手心眨了眨眼,身體驟然一輕,旋即後仰——
他從爬梯滾了下去。
“啊啊啊啊!狛枝前輩你沒事吧?!”
苗木連滾帶爬地回閣樓,手忙腳亂扒開狛枝摔下去後碰倒的箱子雜物,然後在最底下看到了仰躺在一張灰撲撲的廢棄瑜伽墊的狛枝。
四目雙對,相似的是瞳色,不同的是一雙滿是慌亂失措,另一雙則是仍未睡醒的迷離恍惚,好像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看起來安全無恙。
“撲哧。”
狛枝先笑出聲來。
他毫不猶豫地伸長了手臂,在苗木頭頂剛冒出問號的時候掌心按住他的後腦,向下一壓,一邊笑着,一邊微微仰起頭,雙唇相貼。
良久以後,他們一起坐上了屋頂。
苗木不自在地攏了一下敞開的領口,紅撲撲的臉頰猶帶未散去的熱氣,狛枝不禁稀罕地捏捏他的臉頰,他看起來似乎很想躲開卻又在猶豫是否要付諸行動,聲音都被扯得些變調:
“狛枝前輩你別再玩了唔啊,唔是想來和你看西西的——”
“哈哈,可是苗木君的反應太可愛了啊。”他做出一副自己也非常無奈的模樣來,狡猾地無視了褐發少年一臉想吐槽的表情,認真地說,“無論夜空如何純粹,無論星辰如何閃耀,在我的眼裏,都不如苗木君你更令我心馳神往。”
星光從天空落到他那雙微微睜大的灰綠眼眸,粼粼波光收斂在昏暗的光線下,既清且亮。
真是挫敗啊,用言語根本無法把他心中所想的萬分之一向苗木君表達出來。
狛枝心裏有些微的遺憾,面上不免帶出了一點出來,就見臉上又湧上熱氣的苗木忽地頓了一下,突兀問:“狛枝前輩,我是不是讓你感到不安了?”
他呆了一下,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我、我有的時候比較遲鈍,而且也容易不好意思,所以很少說、說那些話……”
苗木緩慢地眨了眨眼,眼底漾着很柔軟也很溫暖的水波,灰綠色的眼睛變得濕漉漉的,他咬了咬唇,看起來很努力才鼓起來勇氣,閉上眼一口氣大聲說道:
“我也很喜歡你!雖然想不出像是狛枝前輩那麽浪漫的說法,但是我真的非常喜歡你!所以、所以……狛枝前輩不需要總是表現得你好像是單相思一樣……”說着說着就心塞起來,委屈地嘀咕道,“我明明也很努力地表現出對狛枝前輩的喜歡了啊。”
“努、努力是指……”他莫名地結巴了一下。
對方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臉色緋紅,眼神飄忽片刻,小聲道:“小泉學姐說……那個,晚上一起看星星……是很好的情侶間增進感情的方式……”
“她說得很對。”狛枝想也不想地表示了贊同。
黑線一瞬間遍布苗木的額頭,他“呵呵”幹笑了兩聲。
“我也是,非常喜歡苗木君。”狛枝說,他頓了一頓,然後慢慢地微笑起來,語聲溫柔,“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我也能不擇手段地偷來一段如此溫暖又快樂的時光,苗木君,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在未來也一直守護你下去吧。”
一直一直守護你,直到我的終極,直到命運的盡頭。
狛枝凪鬥凝視着裁判席上苗木誠堅定挺拔的身姿,忽地彎起唇角,眼中掠過一絲笑意。
“嘁,說得這麽好聽的樣子,其實你只是想拉人下水吧?”出聲的是桑田憐恩,他皺着眉瞧着苗木,很明顯表現出了不贊同的态度。
“嗯,現在苗木同學是最可能的嫌疑者呢。”石丸點了點頭,“所以說不如還是我來替……”
“不用哦。”狛枝凪鬥微笑着說,“非常感謝石丸君的好意,但是,應該是我也非常樂意……不,應該說是欣喜若狂才對呢,這樣的我竟然還能有資格和苗木君——”
“我沒有殺害舞園同學。”苗木誠打斷了他的話,視線環視裁判場上所有的同學,“昨天晚上,在我快要入睡的時候,舞園同學忽然按響了門鈴,跟我說她的房間被不知名的人物瘋狂砸門,她很害怕。所以,我和她交換了房間,然後我就去了她的房間,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之前都沒有離開。”
“有證據嗎?”十神冷淡地問,“大家在晚上都睡着了,誰也不知道舞園究竟是否真的交換了房間,再說,你也不能保證交換房間以後你沒有再回去行兇吧?”
“我們交換了鑰匙!證據就是落在我房間地上的鑰匙!”苗木反駁,“而且舞園同學那麽害怕……她跟我保證了,交換房間以後,無論是誰敲門都不會再開門了!”
“苗木你是舞園的屍體的第一發現者吧……”腐川揪着她的辮子,微微冷笑起來,“你那麽積極地第一個沖到現場,我們是後面才追上來的,這段時間往房間地板上丢個鑰匙在簡單不過了。”
“嗯?但是啊,苗木君有什麽動機這麽做嗎?”狛枝不解地問。
“動機?這還需要我們細說嗎?”她露出一副想到了極糟糕回憶的模樣,“那個動機視頻!雖然不知道你們看到了什麽,但是每個看到了那個的人應該都不會不想要離開這裏吧?”
“視頻?什麽視頻?”狛枝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不介意的話能稍微向我透露一些嗎?”
“哼,無可奉告。”十神一臉冷漠。
“我覺得……裁判沒必要分享大家的動機視頻吧……”朝日奈微微汗顏地擺手。
“唉……”塞蕾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個視頻只是黑白熊的惡劣伎倆而已。”
“喔——”
他笑起來,慢吞吞地拉長了聲調。
“這麽說,這是個對你們所有人都成立的動機了?”
“吶,這樣不太好吧,明明大家都有殺人的動機,平常也一定在苦苦壓抑着把身邊人殺掉的欲望吧。”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臉上的笑容帶了一絲諷意,“不覺得把嫌疑都歸到一個人身上很不公平嗎?要說作案的能力,在場的每一個人不都是有可能完成的嗎?你們有什麽将苗木君指為兇手的決定性的證據嗎?有什麽自己夜晚絕對不可能作案的不在場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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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