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12 空洞

異變發生在某一日的早晨。

在日複一日的封閉生活中,可能身體已經習慣了這種生物鐘,在臨近早晨7點廣播的時候,苗木誠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狛枝前輩……好像不在啊。

這是第一反應。

眼前怎麽有個黑白相間的玩偶……

這是第二反應。

苗木誠:“……”

黑白熊:“……”

苗木誠:“嗚啊啊啊啊?!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掀開的被子落到了地上,穿着睡衣的褐發少年整個人倒退縮到床頭,看過來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唔噗噗,還真是反應慢半拍啊,是那個人不在這裏的緣故嗎?”黑白熊歪了歪頭,他竟然能從那小小的黑豆眼裏看出促狹的意味,“真遺憾哦,今天是我來叫醒可愛的苗木君了。”

被這種詭異的玩偶用“可愛”來評價一點也不讓人覺得開心。

“不過說起來,你還真是悠哉呢。”黑白熊說,“每天除了例行公事地尋找根本不可能找到的離開這裏的線索以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跟那個人在一起相處了吧?還真是閉上眼睛都能預測到以後無數天的令人毫無期待感的絕望日常啊。吶,你不覺得無聊嗎?”

苗木擺出了不高興的臉:“如果你想挑撥離間還是免了吧。”

“哎呀,生氣了嗎?”黑白熊那種玩世不恭的語氣就像是每個做了惹人發怒的事情以後用輕飄飄一句“開玩笑”打發的讨厭家夥,“但是,現在可不是苗木君該對着我發脾氣的時候吧。”它這樣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聲音說着。

苗木誠在黑白熊異樣的态度中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麽異常事件的發生,他怔了一下:“發生了什麽事?”

黑白熊擡起頭瞧着他,忽地咧開嘴:“BINGO~有慘劇發生了哦。”

慘、慘劇的意思是……

就在他心神動搖的時候,黑白熊就像它來的時候那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咔嚓。”

苗木誠擡起頭,迎面走來的是早晨起來時不見蹤影的狛枝凪鬥。

“啊啦,苗木君已經起來了啊?”

他似乎才從水裏出來,尚未完全擦幹的發絲不斷地往下滴着水,身上穿着一件淡藍色的棉布浴袍,從下颌流到脖頸的水跡在衣領的位置浸濕了深色的水痕,手上提着個裝着常服的袋子。

“狛、狛枝前輩去泡澡了嗎?”苗木問。

“是啊。”是對方一如往常的語氣回答。

“在一大清早?”不太理解的追問。

“嗯,突然就想去了。”狛枝放下了袋子,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就在苗木的注視下把手放在腰帶上,自然地換起了衣服。

扯開腰帶,打開衣襟,輕薄的浴衣便一溜地滑到了地上,他打開衣櫃去取幹淨的衣物,動作間微微側過身體,流暢的脊線有股凜冽的美感,形狀優美的蝴蝶骨随着擡手的動作延展開來——

“怎麽了嗎?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原本有一點距離的聲音忽然變近,苗木眨了眨眼,回神以後發現狛枝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露出了有些擔憂的表情,輕撫着他側臉的手掌一點點挪移,将遮覆了眉尾同眼角的額發一同攏了上去,覆在額頭上試探他的溫度。

“應該沒有生病……”對方自言自語地嘀咕着。

“狛枝前輩。”苗木抓住了他的手,臉龐慢慢湊近,在狛枝有些意外又忍不住微微臉紅的時候嚴肅說,“好像出事了,我有不好的預感。”

“嗯……嗯?”狛枝遲鈍地眨了眨眼。

草草的收拾并沒有耽擱太多時間,等到苗木誠到達早餐集會的時候,應該也是被黑白熊親自通知的同學匆匆而來。

“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大和田紋土的表情非常臭,任誰一大早被那種東西站在床邊叫醒估計都不會有什麽好心情,但他看起來已經很努力克制過自己早晨的壞心情了,強自按捺着煩躁詢問其他的同學,“你們有誰知道黑白熊那家夥剛才的故弄玄虛嗎?”

“總之先冷靜下來,兄弟。”石丸壓抑着不安說,“應該、多半不是什麽嚴重事故。”

苗木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們一眼。

大和田紋土與石丸清多夏關系轉好是前兩天才發生的事情。

一個是站在全國不良少年頂點的暴走族,一個是品學兼優堅毅樸實的風紀委員,從入學初始就時常爆發觀念沖突的兩人突然前嫌盡釋、互相理解,怎麽想都是讓人覺得非常意外的事情。

不過苗木誠倒是有幸見證了兩人和解的契機。

當時夜裏,他偶然遇見了又一次争論起來的兩人,為了确認哪方才是真正意志堅定的男人,他們決定去桑拿屋一決高下。

采取了誰能在桑拿屋裏忍受上百度高溫時間更久誰就是勝者的判定方式,苗木作為被他們拜托的裁判和見證人,生生蹲在門外的浴池旁等了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

一直等到夜時間,在苗木被找來的狛枝帶着先行離去的時候都沒有結束。因此到現在,連他還不清楚究竟是哪方在那場可謂是令人恐懼的勝負對決中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唯一知道的,就是經過了那充滿了熱血與殘酷的一夜,那兩個人成為了感情深厚的生死之交。

能在這種環境裏結交到志同道合的摯友,真令人羨慕啊……苗木忍不住想。

在場的人短暫地交流了幾句,便決定去其他地方查看情況。

“我和兄弟一起去找找看其他沒有來早餐會的人。”石丸對他們說,“你們如果有空的話也一起去找一下吧。”

沒有來的人……

苗木的眼睛環視了食堂一圈,在心裏默默地數着人名。

腐川同學、山田同學、霧切同學、不二咲同學……出乎意料的多。

“哼,這副反應慢半拍的模樣真讓人看不過眼。”說話的是十神白夜,一貫缺席早餐聚會的他應該也是因為黑白熊的通知才特意來到這裏的,這個人不同于還懷抱着某種期望的石丸他們,他看向他的表情已經很明顯地透出了一絲冰冷的不耐。

“你還在這裏磨磨蹭蹭什麽?快去搜查。”十神說,“肯定是又出事了。而且宿舍區的人早就有黑白熊一個個親自通知過去,所以我懷疑這次的案件現場在教學區。特別是新開放的二樓,那會是重點排查區域。”

十神同學?

怎麽覺得……他的态度有點奇怪?

苗木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然後被身邊的狛枝握住了手腕。

“十神君說得很有道理。”他微笑着說,“我們走吧。”

随後,他們在游泳館發現了異常。

黑白熊宣布了男子更衣室與女子更衣室的電子門鎖全部解除,苗木誠在随後跟來的十神不容置疑的命令下率先打開了女子更衣室。

血腥殘忍的一幕不由分說地侵蝕了他的視野。

鮮血從女孩子的額頭流下,染紅了她大半張臉,雙手張開的屍體被殘忍地吊起在半空,身後的牆壁上用血液塗抹出“鮮血狂歡”的字樣。

荒誕,甚至可以稱作是怪誕,仿佛将人的屍體當作什麽物件擺弄的現場,到處充斥着一種血腥獵奇的狂亂氛圍。

“啊、啊啊啊啊——”

充滿恐懼的慘叫聲從嘴巴裏傾瀉而出,潛意識裏渴望離開這個地方,苗木慌亂失措地倒退了一步,就在他向後仰倒快要跌坐在地的時候,狛枝連忙扶住了他的身體。

在那一刻,擡起頭的他好像看到狛枝凪鬥與十神白夜極短暫地對視了一眼。

幾乎是相同時間,屍體發現的校內廣播響徹全校。

死者是超高校級的程序員,不二咲千尋。

很快,被屍體發現廣播驚動的同學紛紛聚集到女更衣室。過于血腥的場面讓所有人都一時失語,不同于舞園沙耶香被發現時現場那幅混亂的場景,眼前的畫面顯得過于标準了,就像是人們在觀看什麽推理電影時裏面出現的變态殺人場景一樣。

直視了這一幕的腐川冬子臉色發青,尖叫了一聲就昏倒在地。

“……”看到她倒地的苗木誠臉色有點複雜,不得不說他那一刻是有點羨慕的,可以就這樣失去意識逃避一切……

但是,不可以一味地逃避。

搜查時間非常短暫,如果不能在有限的時間內找到能夠抓出兇手的線索的話,所有人都會一起死。

……說起來,搜查時間的時限是怎麽判定的呢?

似乎并沒有明面上規定的時限,好像就是調查着調查着,號召集合的廣播忽然就響了起來。

那個透過攝像頭一直監視着這座學園每一個角落的黑白熊……抑或是幕後黑手,那個家夥的評判标準是什麽?讓我們查到剛好能夠推理出兇手的程度嗎?

怎麽可能……又不是什麽偵探推理劇。還不如考慮是那家夥刻意在享受我們被逼迫到極限的恐慌來的實際。

“說起來,剛剛的那個,屍體發現的廣播是怎麽回事?”他問其他人。

“啊,對了,苗木親你上次昏倒了所以沒聽見吧。這個有寫在校規裏的。”葉隐撓了撓後腦,一副對黑白熊的惡趣味不敢茍同的汗顏表情,“只要有三個人發現屍體,就會發布廣播通知所有人有人被殺了。”

“三個人……裏面可以包括兇手嗎?”苗木問。

“你這就問倒我了……”葉隐尴尬道。

“苗木誠,你是在懷疑我嗎?”十神聽到了他的問話,鏡片後的狹長雙眼微微眯起,危險地看向他。

“呃、我……”苗木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哼,還真是有膽量的庶民。”十神出乎他意料的沒有發怒,居然是帶了點贊賞意味的笑了一聲,“很好,不愧是上次學級裁判裏大放光彩的人,看來有點潛力。”

他背過身走了一步,然後回過頭,目光倨傲地看着他。

“作為對你精彩表現的獎賞,我就特別容許你在這次搜查中擔任我的助手吧。”

被這樣用施恩般的語氣說了,而且對方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被拒絕的可能。

“……哈?”

“對了,你不許跟來。”十神的目光移到狛枝身上,表情冷淡地說。

“等一下啊!十神君!”苗木一臉奇怪,“怎麽這麽突然就……”

“哈哈,看起來是被讨厭了呢。”白發少年好脾氣地笑笑,完全不介意十神擺在明面上的敵意,“真遺憾,果然這麽平庸無能的我果然入不了十神君的眼啊。”

“狛枝前輩!”苗木最不喜歡他那種自貶的口氣。

十神白夜皺起了眉頭。

這個人……與其說是什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軟性子,還不如說是萬事不上心的自我中心。

“有如此優秀的十神君引導苗木君搜查這次的案件,我不禁對之後的學級裁判充滿了信心。”狛枝說,“既然這樣,那我就自己去調查一些東西吧。說不定能為大家也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幫助。”

然後,其他人看向身不由己地被十神帶走的苗木,忽然露出了憐憫的表情。

“真可憐啊,夾在那兩個人的中心……”

“嗯……嗯。”

雖然那兩個人看起來都很聰明的樣子,但是……嗯,說不上為什麽,就覺得很同情。

“哈哈哈……”幹笑,“沒辦法,誰讓他是苗木呢?”

校舍走廊。

“等、等等啊十神君——你走得太快了啦!”苗木的抱怨聲從身後傳來,“說到底,你說的與這場殺人事件有關的線索到底是什麽啊?為什麽不在現場調查呢。”

“因為有重要的相關情報在這裏。”

十神白夜沒有放慢腳步,轉身步入圖書室,在苗木誠看不見的地方,他眉頭微蹙,露出了相當不爽的表情。

狛枝凪鬥那個家夥……

在前一天的夜裏。

“唷,晚上好。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十神君呢,我能厚顏地說一句巧遇嗎?”

正在牆壁上書寫血字的動作一頓,十神回過頭,看見狛枝凪鬥姿态悠閑地靠在門邊。

他雙手抱臂,靠在門框的腦袋微微偏移,那雙與苗木誠極相似又全然不同的碧色眼眸清楚地倒映出女子更衣室裏的慘狀。

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從頭部不斷湧出鮮血的不二咲千尋,沾滿血跡的杠鈴,一個本該放在圖書室裏的延長線,還有看起來就是作案兇手、正在僞裝犯罪現場的他。

“嘁,沒想到這麽早就會有人發現這裏。”十神放下手,很明顯地露出了敗興的表情,“看來果然所有人都把那個夜時間不準外出的口頭約定當作耳邊風啊,不過說得也是,塞蕾絲定下約定的時候你這家夥并不在場。”

“十神君不也是嗎?”狛枝凪鬥微笑着反問,“沒有親口承諾過的約定轉眼就可以當作不存在。只要阻礙到了你前進的步伐,就算是朝夕相處的同學也可以毫不猶豫地背棄。不是背叛,而是背棄,因為沒有人有資格能與你并肩而立,就像是不要了的棄棋……或許這就是上層名流人物的生存智慧?”

“你是在指責我嗎?”十神白夜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當然不是。”狛枝的回答出乎意料的果斷,就像是不假思索的認同一樣,長睫微垂掩住眼底流光暗轉,“與此相反,我可是很敬佩十神君的,你的希望十分出色。如果不是……我說不定會傾盡所有來幫助你實現目标呢。”話到中途,他壓低的聲音刻意模糊了某個訊息。

十神白夜放下手,他轉過身,抽出一條手絹擦幹淨指間的血跡,然後挑起眉梢,慢條斯理道:“這麽說來,你現在是要來阻礙我嗎?将我殺死了不二咲千尋的這件事——”他慢吞吞地拉長了聲調,“公布于衆?”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的話……那我就卻之不恭。”狛枝凪鬥彎起了唇角,他稍稍站直了身體,在臨走前忽然回過頭道,“對了,雖然有些話由我這種人說來可能不太好,不知道十神君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呢?”

那個人的眼底躍動着點點波光,雙眸明亮異常。

“與其絞盡腦汁地在同伴的競争中拔得頭籌,不如掙脫循規蹈矩的束縛,成為連黑白熊也無法奈何你分毫的規則破壞者以及……新秩序的統治者。”

那個家夥是在煽動我将目标指向幕後黑手嗎?

可惡!誰會聽從你的意思去作為啊?

十神咬緊牙關,陰沉的臉色在昏暗的書庫裏更顯恐怖,吓得苗木誠都不禁悄悄遠離了他幾步。

可惡!可惡!可惡!

可惡的家夥——都怪這個人,竟然害得他精心設計好的這場游戲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了!

一聲重物掉落的悶響驚動了十神。

又有什麽事?他帶着幾分不耐地回過神,正好看到苗木誠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的機密檔案,對方的視線并未在攤開頁面上展示的各種稀有要聞停留片刻,反倒是一封看來灰撲撲的信件落到腳邊時渾身抖了一下。

“對、對不起!”

察覺到他的視線停頓,苗木誠立刻緊張地道歉,一邊說一邊抱着那些檔案文書站了起來,當然也沒忘了那封信。

就在苗木用誰都能看出來故作鎮定的模樣慢吞吞走過十神身邊的時候,對方忽然以一種堪稱是優秀捕食者的敏捷動作伸出了手,苗木很快一臉震驚地扭過頭,成功搶奪了戰利品的十神已經拆開了外封,一目十行浏覽完內頁的內容。

「來自希望之峰學園的通知

希望之峰學園長年來一直致力于培育能夠活躍于世界舞臺的英才,在悠久的校史當中,本校作為獲得政府特別核準、擁有着深厚傳統教育機關,将許多優秀畢業生貢獻給社會,如今他們也活躍于各界。

然而,現在希望之峰學園必須暫且為本校光輝的歷史畫上句點。

雖然要做出這項決定并不容易,但由于本校發生了嚴重的問題,我們不得不采取這樣的做法。

然而,希望之峰學園并不會就此徹底走向終結。

在不久的将來,在改善了上述問題之後,我們希望能夠立刻重新開始運營。

最後,對于常年以來給予我們支援與協助的各方相關人士,謹在此致上誠摯的感謝。

另外必須補充的是,關于希望之峰學園廢校一事,目前尚在等待政府主管機關批準。

希望之峰事務局」

“呃……十神君?”苗木見他閱讀的時間有些長,猶豫地喚了一聲。

“原來如此。”

合上信紙,從貴公子口中吐露的感想只有如此簡單的四個字。

“原來……如此?就這麽簡單?”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可是,我在來到這所學園之前明明聽狛枝前輩說過……”話到一半,他突兀地止住話音,緊咬牙關,臉上露出隐忍的神情。

心煩意亂的苗木誠感到了一種近乎于不理解的荒謬和憤怒,為什麽你還能這麽冷靜的模樣?如果是勢力觸角遍及世界的那個十神財閥的繼承人的話,應該比他更加能夠理解希望之峰被廢校是多麽具有沖擊性的事實吧?那可是希望之峰,在全世界精英高校的光芒中依舊璀璨奪目宛如明珠的傳奇學園,孕育希望的搖籃,那可是在全世界的關注下的希望之峰啊,怎麽可能悄無聲息地就發生了這種事……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曾滿心憧憬地聽着狛枝前輩介紹這所學園。

現在他們被困在這裏,猶如困獸在籠,被可笑的理由挑撥着自相殘殺,無能為力地看着悲劇發生,然後,還要親手審判自己的同學。

這差別大得好像笑話一樣,就像是一切都是他的臆想,只有憑此才能解釋一切。

“呵,真該給你個鏡子,滑稽的模樣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脖子一痛,雙腳在外力的牽引下不受控地離地,苗木費勁地拉扯十神舉起他衣領的手,擡眼看到對方鏡片後冰冷銳利的眼眸。

就像一盆冷水迎面潑到臉上,連皮膚都能感受到那種針刺般的疼痛。

“怎麽了?不服氣了?真是恥辱啊……沒想到我先前竟然是看走眼了。”他帶着三分嘲弄地瞧着他,眼含輕蔑,目光緊鎖苗木微微顫抖的碧色眼珠,“一點小小的打擊就會動搖,一點微不足道的挑撥就開始立場搖擺,原來你的器量也不過如此。”

真不喜歡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好像我們都是泥土裏為悲歡離合而煩惱不已的庸碌凡人,而你卻是雲端上全知全能卻又冷漠旁觀的神明一樣。

十神驀地松開手,苗木一個不穩摔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不已。

“希望之峰被廢校又如何?”十神冷淡地說,“就算黑白熊的背後有着足以與十神財閥勢力媲美的組織,也無法阻礙我邁向勝利的步伐,以十神的榮耀之名起誓。”

真厲害啊,苗木忍不住想道,就像是主角一樣振奮人心的話語,真令人羨慕……

“至于你,就在猜忌的恐慌中自怨自艾,不斷地腐爛絕望吧……”

連續不斷的咳嗽聲忽然停止了。

“你說得……不對……”苗木誠揪住衣襟,痛苦的表情中帶了一絲不甘心的倔強,臉頰慢慢漲紅,咬着牙道,“我才不會絕望。”

他頓了頓,繼續說:“我信任大家,也信任狛枝前輩。”

“虛有其表的漂亮話誰都會說。”十神微微擡了擡眼,“扪心自問,你從未有過懷疑?”

“有過。”回答的聲音意外的果斷有力,苗木慢慢從剛才的難受勁緩過氣來,他坐在地上,雙眼盯着地面出神,慢慢地說,“正是因為信任大家,因此我不恐懼去懷疑大家。所以,我應該是、應該還是能力不足吧。”

他微微苦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能不能傳遞給別人,既希望能夠振奮大家,又害怕大家被我的焦慮影響。殺人事件已經發生第二次了,我很難過,非常難過,比自己料想中的還要難過……我可能比自己意識到的更重視大家也說不定。”

“很有趣的詭辯。”十神轉過了身,沒什麽情緒地評價道,“但是,果然還是太軟弱了。”

可能是專門與苗木誠的推測作對,在這一次搜查中基本理出了頭緒以後,黑白熊還久久未通過廣播宣布學級裁判的開始。

不二咲的屍體在女子更衣室被發現,死因是頭部被鈍器毆打,兇器顯然就是現場沾到了大量血跡的啞鈴。死亡現場被肆意作為得極為狂氣,不二咲雙手被用延長線捆縛在鐵架,整個人懸空吊起,牆壁上存在用鮮血書寫的“鮮血狂歡”字樣。

離奇的布置意料外地與十神在圖書室書庫翻出的機密檔案——窮兇極惡的連續殺人犯屠殺者翔的作案習慣極為相似。從案宗裏的心理側寫分析來看,屠殺者翔本人極似罹患精神解離性障礙,也就是常人所說的人格分裂症,并且本人的出沒習慣與尋常學生近似,因此推測得出,屠殺者翔本人隐藏在他們之中的可能性極高。

但是,屠殺者翔就是殺害不二咲的兇手的判斷還存在幾個說不通的地方。

首先,兇器不符合案宗中屠殺者翔一貫的選擇習慣。那個人看起來對剪刀情有獨鐘,所有死者照片上顯示的傷口都是由剪刀造成的撕裂傷,啞鈴這類鈍器不符合對方的使用習慣。

如果要說是屠殺者翔特意僞裝也說不過去,畢竟都已經把現場弄成這麽誇張的樣子了,只在兇器上做僞裝明顯就是無用功。

其次,捆綁的手法也不符合屠殺者翔的慣常做法。從案宗裏的兇殺現場照片來看,屠殺者翔愛好用剪刀穿刺受害者腕部的手法将被害者釘住,以此來實現吊起屍體的目的。但不二咲的情況顯然溫和很多,她的手腕被延長線捆綁在鐵架上,現場也沒有找到任何與照片中那個屠殺者翔的特制殺人剪刀類似的兇器。

與此相對,延長線這個物品倒是讓人不得不浮想聯翩……因為截至此刻,苗木誠只在十神常駐的那個圖書室裏見過同樣的物品。之後他在與十神分道揚镳以後還特地去圖書室确認過,原本被十神拿出來用于連接臺燈的延長線确實已經不在原處。

雖然無法完全将屠殺者排除出嫌疑範圍,但因為這些疑點的存在,也必須考慮其他人的作案可能。

比如說,十神君的行為很像是一味地将他向推定屠殺者翔為兇手的方向誘導。

比如說,狛枝前輩為什麽一大早莫名其妙地就去外面泡澡……會不會是沾到了什麽不能被他看到的痕跡的緣故?

比如說,聽說腐川同學見血暈倒以後的行為極其異常,簡直非同本人一般,并且在事後表現出了遠超于舞園同學和江之島同學死後的異常恐慌。

比如說,在原本約定不能出門行動的夜時間裏,任何人都有可能無視規定離開房間,然後殺害不二咲同學。

另外還有幾點讓苗木非常在意。女更衣室裏那張被噴濺了血跡的泳裝美女海報和隔壁花美男偶像團體的海報的分配很不符合正常人愛好的情理。而且苗木在男子更衣室裏的地毯上發現了大神櫻不經意提及過的灑在了女子更衣室地毯上的咖啡污漬。

他意識到了些許的不協調之處,男女更衣室裏的部分物品似乎有交換過的跡象。

為什麽呢?

以及,塞蕾絲提供了最後一次目擊不二咲本人的情報。她在晚上臨近夜時間的時候在宿舍區倉庫遇到了口稱“趕時間”的不二咲,她離去的時候攜帶了運動襯衫和一個肩包。

不二咲同學是趕時間去見了誰?兇手嗎?

他慢慢整理思路的時候,不自覺就走到了最初在學校裏醒來的那間教室。

1年A班。

“嘩啦——”拉開門扇。

回過神的時候,竟然連坐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苗木盯着桌面上那個現在看起來充滿了惡意的新生手冊,目光有些微的渙散。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他總覺得……字跡有點熟悉,像是看過。

有什麽東西在腦海裏呼之欲出,仿佛僅與真相存在一線之隔,某種存在鮮明的古怪感令他頭痛欲裂。

“不、不要……”口中無意識地說出了抗拒的話語,他逃也似的踉跄離開教室。

1-A,1-B,走上樓梯,2-A,腳步自發停頓。

說起來……他入學前,狛枝前輩說過他是就讀于這個班級的。

苗木擡起頭看向門牌。

狛枝前輩還說過,入學以後可以經常到二樓找他玩……

他打開了門。

是心理上不知名的畏怯還是什麽原因呢?明明知道在這種物理意義上全封閉的校園裏,連教室的光線都不會有多麽刺眼的,但是苗木誠還是反射性地眯起了眼。

在從模糊的光度漸漸凝聚成現實的視野中,坐在教室靠窗最後一角的白發少年單手撐着側臉,目光虛虛凝注在被鐵板釘牢的原本是窗戶的地方,一個人安靜地獨處着。

“啊,被苗木君發現了。”

輕快的聲音打破了凝固的時空,褐發少年“嗯”的應了一聲,然後就從教室門口踏入,走到狛枝旁邊的座位,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狛枝凪鬥的眼神有些奇異的味道,他側過身,微微笑起來:“啊,苗木君好幸運啊,一下子就找到了平常沒人坐的位子呢。”

平常……沒人?

這種話,說得就好像是其他的位置一直是有人坐的一樣。

為什麽呢?明明這所學校已經被廢校了啊。

“為什麽會沒人坐呢?”苗木奇怪地問,“我記得狛枝前輩以前跟我說過的,你的班級總共有16個人。這間教室裏明明就剛好有16副桌椅啊。”

“诶?苗木君你不知道嗎?”狛枝眨了眨眼,唇角彎起漂亮又詭異的弧度,“16個人只需要15個位子就足夠了,這是常識吧?”

什麽?

“為什麽……你說16個人只需要15個位子?”

苗木誠說話時的嗓音帶有一絲不自覺的顫意,他揚起頭,眼看着狛枝從他的位置上站了起來,上前一步,身體背光形成的黑影從腳底倏然竄到過腰的位置,再上前一步,整個人就完全籠罩在對方的陰影下。

灰綠色的眼珠慢慢下移,分明還是一貫治愈而蒙眬的溫和眸色,此刻竟然令他有一瞬感到毛骨悚然。

“為什麽呢?”他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眼睛中卻透出了一種微妙的夾雜着責備的寵溺神色,無奈地嘆息,“苗木君,你不該問我。你應該知道的。”

原本一臉疑惑的褐發少年,在那一刻忽然表情空白。

不,不要這樣看着我。

如此陌生,如此遙不可及。在思維還無法轉動的時候,會被抛棄的恐懼比任何想法更早觸及大腦。

我……做錯了什麽嗎?

你……是對我失望了嗎?

就像是一個一直在正常演算的程序遇到了不明病毒的攻擊,頭腦變得空空如也的同時,又有另一個隐藏程序超負荷地運轉起來。只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地一味運作,重複重複不斷重複病毒早就設好的無限循環陷阱,中央處理器的占用曲線瞬間飛紅,過負荷的機體冒出了崩壞前的電火花。

僅有狛枝前輩一人的周遭忽然變得喧鬧起來,隐隐約約似乎能聽到很多人的聲音,有些人他早已谙熟于心,有些人陌生卻莫名覺得親切。這一切在驟然燃起的烈火中變得紛亂起來。胸腔在黑煙漫天中感到了悶窒,皮膚在高溫的燒灼中感到了刺痛,在他回過神的時候,一直陪伴在身邊的重要之人已經消失不見。

啊。對了。

狛枝前輩,狛枝凪鬥,已經死了。

他死在了那個事件裏。那個名為“……”的事件裏。

對不起……對不起……

我來得太遲了……對不起……

對不起,沒來得及拯救你。

“噗噗噗,竟然流淚了呢。”記憶中,有個聲音在他感到無比痛苦的時候笑了起來。

用那種旁觀者的漠然語氣,漫不經心地說着看似憐憫的風涼話。

“哎呀——好奇怪啊。為什麽還對那段記憶抱有不舍呢?分明是那麽糟糕的過去,為什麽還要抗拒遺忘呢?噗噗噗,這麽倔強,真是可憐(可愛)呢,明明這世上值得你留戀的東西已經全部毀滅了吧?”

你根本不明白,身為“……”的你不會懂我們的心情。

“放棄吧,遺忘吧,抛棄吧。把讨厭的一切全部洗牌,然後,全部回檔重來。”

“……”

“唔噗噗,真是期待呢,名為絕望的新學期。”

敏感的軟體觸及了過于鋒利的記憶碎片,蜷縮起滴着鮮血的觸角,重新回到安全的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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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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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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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