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這香料對你好得很

漫天的雪,伴随着寒冬的狂風,席卷着天地間一切事物,将它們都變成了一片冰冷的銀白。

江婉婉看着自己身下的血跡,疼痛絕望到身體瑟瑟發抖,嗚咽着:“不可以……我的孩子,不可以……”

挺着大肚的青心,一身名貴的狐裘披風,站在廊下居高臨下的看着被她下令踹倒在地的江婉婉,和那一灘血,得意的冷笑着:“可惜啊,你的孩子,這下又沒啦!”

江婉婉眼淚不絕,忍着身下的巨痛,顫抖着身子緩緩爬起來,憤怒的沖她大吼:“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要殺了你!”

她大吼着,不顧身上的血,就要沖過去,她要殺了這個害死她孩子的兇手!

可是,她還沒到那惡毒的女人身前,就被人再次推倒在雪地裏,她雙手埋在雪裏,看着上面的血紅,她絕望的哭着,可環顧四周,卻沒有一個人能幫她……

青心得意的沖她笑着:“別看了,這兒沒人能幫你!這是西北,這不是京城,沒了娘家人庇護你,你還想順利生下嫡子,做夢!

江婉婉痛恨的雙眼像滴血一般紅,想要掙紮着爬起來,卻被人死死的按在地上!連嘴巴都被人緊緊的捂住,不許她發出聲音!

“江婉婉,縱你是正室又如何,如今還不是如同一條喪家之犬被我踩在腳下?”

她說着,雙手撫着她的肚子,炫耀道:“其實,我挺可憐你的,你都空房三年了,這孩子也是夫君喝醉了酒才和你有的,說來你也真是不容易。”

“只是可惜,你的孩子,即便是嫡子,是兒子,夫君他也照樣不喜!就像你淹死的那個女兒一樣,他讨厭的很呢!”

一言一語,一字一句。

都像是長劍一樣,一次次深深的刺進她心底。

大雪中,她渾身冰冷毫無知覺,只能血紅着一雙眼看着面前的女人……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好像還不知道……”青心說着,緩緩的走下臺階來,一點點的彎下腰湊近了她的臉,笑容像是一只嗜血的狐貍一般狡猾:“你那個醜八怪女兒,是被人害死的!你知道是誰嗎?”

那一刻,她瞪大了雙眼,瘋狂的掙紮起來!

“啧啧啧,瞧瞧你這瘋樣子……看在你這麽想知道的份兒上,我就告訴你吧,那個人,當然是咱們的好婆婆啊!”

青心說完,難受的直起腰,裹了裹披風,冷冷一笑:“你那女兒,她最厭惡不過,所以專門借着帶你上香的機會,就把她除去了。”

“說起來,這件事夫君也是知道的,只是,誰叫你生的孩子不讨喜呢,所以她就算死了,除了你以外,也沒人可憐她半分。”

“所以說,你又何必,生下你肚子裏這個孩子呢?反正不管是男是女,他都沒人喜歡的,你又何必把他生下來,讓他跟着你一起受罪呢?”

“我替你打了他,是在幫這個孩子少吃些苦啊!”

……

寂靜的夜,江婉婉一夢後,緩緩睜開了眸子。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

冰冷的雪地裏,她凍僵了,毫無知覺,雪花一片片的落在她身上,臉上,她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只呆呆的看着天空。

眼淚無聲的流出,她痛恨自己當初的癡傻和無能,每每想到,都恨不得殺了自己!

許久後,天光微微亮起來,小玲打着哈欠進屋來,見她已經醒了,又轉身出去端水。

回來後看着江婉婉神情不大對,有些緊張:“小姐,是哪裏不舒服了嗎?”

她搖搖頭,“只是沒睡好而已……”

“那要不您再睡一會兒,咱們遲些回去?”

“不了,我想早點回家,祖父一定也早早起來等着我呢。”說完,她開始洗漱,沒多久冬菊姜姜也來了,開始給她梳妝打扮。

許仲壬心裏盤算着,青心的名分要早點落實才好,所以江婉婉這邊自然要哄好了,于是一大早随便吃了點就過來了,見着江婉婉還在用早飯,他不想湊近她,就拿了禮物單子假意出去對東西去了。

新婚三日回門,本該穿紅的,可江婉婉一瞧見櫃子裏的紅妝,腦子裏就一片血色,便選了一件淡紫色,準備好了一切出來,她面容就挂上了虛僞的笑容:“夫君,走吧。”

“好。”許仲壬應承着,卻依舊走在了前頭,兩人出了許家大門,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只有一輛。

他是不想和江婉婉坐一輛馬車的,他怕自己會被熏死,可是若是新婚夫妻分開坐馬車到江家去,那可說不過去,所以他只能委屈自己了。

馬車緩緩的往前行,江婉婉看着和她共乘一車滿臉菜色的許仲壬,心中冷嘲,面上卻一副貼心模樣,遞給他一塊兒香帕:“夫君,你聞聞這帕子,能好受些。”

許仲壬沖她笑了一下接過那帕子,放在鼻下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香氣清幽,一瞬間就驅散了周身的怪味兒,他不禁貪婪的一直放在鼻下。

江婉婉見此,捏着帕子掩唇冷笑:對,就這樣一直聞着,這香料對你十分有好處呢!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江家門口,許仲壬立即收了帕子先下了車,看到江家門口大舅哥在等着,拱手讓了禮後,立即回頭伸出手,想扶着江婉婉下車,“婉婉慢些。”

江婉婉聽見他這般叫自己的名字,差點惡心的吐出來,眉頭微不可察的擰了一下,還是将手落在了他手腕上。

這輩子,她不想碰到他身體一分一毫!否則,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挖爛他的血肉!

下來馬車,她就甩開了許仲壬,提着裙擺小跑到了江淮文的面前:“大哥,等我很久了嗎?”

江淮文是江家長房長孫,自幼跟着江家太爺身邊長大,江婉婉雙親去世後就從江南到了京城,也由老太爺照看,故此他們兄妹感情最為要好。

江淮文看着已為人婦的妹妹,想到這幾日祖父夜夜難眠,不免有些傷感,拍拍她的肩說:“我沒等多久,倒是你,這幾日如何?妹夫可有欺負你?”

江淮文說着,目光含笑的落在許仲壬身上,許仲壬一聽這話,立即呵呵幹笑道:“大哥說笑了,我哪兒敢……”

不敢……可不是不會……江淮文自然知道他們還沒圓房的事情,但見着妹妹神情并無不妥,他便不再調侃許仲壬,反而是鄭重其事的說:“如今我家婉婉身子不妥,怕是要些時日還能醫好,以後她在許家,還要勞煩妹夫多多體貼照顧才是。”

許仲壬見這江淮文說話倒算客氣,自然點頭稱是,幾人便一同進了門。

江淮文領着他們夫妻,先去見江老太爺,老太爺念着孫女,只和孫女婿閑話了幾句,便打發人出去,只留了孫女在屋裏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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