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凡妮莎不怎麽喜歡動物。

當年剛滿11歲,去對角巷的時候也沒買寵物。

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那時候沒錢,寵物這種消耗品不屬于她的消費範疇。

看着腳邊的大狗,它尾巴搖得都快上天了,好像還皺着眉。

凡妮莎盯了它許久,才臉色難看道:“你是誰家的寵物嗎?怎麽跑到我這裏的?”

大狗哼唧了一聲,歪着腦袋,當然不能回答她的話。

凡妮莎皺眉望了望附近,有些路人路過,但顯然都對它不感興趣,那大概不是它的主人。

“……我送你去社區管理員那,他會幫你找到主人的。”凡妮莎很快做了決定,掃了一眼大狗的脖子,上面沒有銘牌,也沒栓繩,她不能牽着它走,打算試試看自己走它會不會跟着,可她才邁開步子,大狗就急急忙忙跑到了臺階上,等她望過來的時候,它就頭也不回地沖進了她的房子。

“喂!……”凡妮莎無語地望着被大狗沖開的房門,快步跑進去,關上門,抽出魔杖,“不要亂動,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大狗看她那架勢,似乎嗚咽了一聲,然後趴在地板上不動了。

還好,它沒打算搞什麽破壞。

凡妮莎慢慢放下魔杖,有點頭疼地望着它,遲疑良久,才緩緩走上前,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它的頭。

大狗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熱情地回應她的撫摸,不斷地用頭蹭她的手心。

“你想跟着我?”凡妮莎疑惑地問。

大狗睜大眼睛,亮晶晶的眼神無聲地回答了她。

“可我不會養狗。”凡妮莎拒絕道,“尤其是你那麽大,我沒地方給你睡,也沒時間給你準備食物。”

大狗呆呆地望着她,黑灰色的眼睛漸漸浮現出濃濃的失望,凡妮莎第一次被動物這樣看,有點不适道:“我真的不能養你,我……”她站起來,有點尴尬道,“我不擅長這個,我怕自己不會是個好主人。”

大狗輕輕地叫了一聲,走上前,好像天人交戰了一會,鼓起勇氣舔了舔她垂在身側的手。

凡妮莎被它舔得激靈一下,錯愕地說:“你……”

大狗放開嗓子叫了兩聲,好像在說它可以照顧好自己似的。

凡妮莎為難地思索了一會,才退了一步說:“我真的不能養你,但我可以收留你一天,明天你就回你自己的家好嗎?”

黑狗沉默了一會,在她以為它好像又聽不懂自己說話的時候,它叫了一聲。

“你答應了?”她驚訝地問。

黑狗又叫了一聲,好像在回答似的。

“很好。”凡妮莎放松下來,只待一個晚上的話,不用承擔什麽長久的責任,不用擔心因為自己的失職讓它過得不好,确實沒什麽問題。正好,它在的話,她也不用孤零零地過生日了。

“你來得真巧。”凡妮莎轉身走向廚房,“今天是我的生日,算你走運,一會請你吃好吃的。”

黑狗坐在客廳的桌子邊,望着她忙碌的背影,黑灰色的眼睛不再那麽精神了,猛地一看還有點傷感。

中午的時候,凡妮莎給自己和黑狗準備了午餐,她坐在椅子上,手裏握着叉子,面前只有簡單的水果沙拉。但黑狗就不一樣了,凡妮莎家沒有寵物用的食盆,所以只能給它用她最大的盤子,她切好了牛排放在裏面,又放了點香腸,聞起來就很香。

“我這裏沒有狗糧,真抱歉,你只能吃這個了。”凡妮莎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完,伸手摸了摸黑狗的腦袋,其實它看習慣了還挺可愛的,雖然乍一眼望過去有點大很吓人,但其實很乖巧。

被撫摸了,黑狗愣了一下,随即眼神更加複雜了。

凡妮莎歪了歪頭,忍不住笑道:“我真是傻了,竟然覺得一只狗會有眼神。”

黑狗聽見,瞬間低下了頭,趴到地上吃盤子裏的食物。

她根本不知道,這條大狗此刻在心底裏有多麽慶幸她家裏沒有狗糧,要不然……

真不敢想象自己吃狗糧的樣子,那太可怕了。

凡妮莎最近一直沒什麽胃口,水果沙拉都沒吃完,就感覺很飽了。

她掃了一眼腳邊,黑狗還沒吃完,她便先去收拾自己的碗碟,等她收拾完了,打算再去看看黑狗的時候,就發現它已經叼着盤子站在她身後了。

凡妮莎驚訝地望着它,将盤子接過來,放到水池裏,忍不住道:“你真懂事,是不是在以前的家過得不好,所以才跑出來的?”

通常來說,不管人還是動物,太過懂事都是因為成長經歷不好。

黑狗好像被說中了一樣,耷拉着耳朵盯着地板,垂頭喪氣的。

凡妮莎覺得自己太奇怪了,僅僅半天時間就老是覺得一只狗可以聽懂自己的話,它又不是魔法界的神奇生物,怎麽會這樣呢?

有點疑惑地回過身,繼續洗碗碟,等所有都忙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你可以睡在這裏。”凡妮莎在房間裏為它鋪了一塊很大的毛絨毯子,輕聲道,“不要發出聲音,我打算睡個午覺,知道了嗎?”

大狗坐在毯子上,輕輕叫了一聲,凡妮莎覺得它這是在說它知道了。

“……”它是真的聽得懂她的話。

凡妮莎糾結了一下,心理上的疲憊占了上風,她終于還是沒繼續探究,背對着黑狗的方向躺到了床上。

黑狗直直地望着她的背影,慢慢趴到毯子上,毯子上好像還有她身上的味道,它聞了聞,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一人一狗,就這麽漸漸都睡着了。

等他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天黑了。”

凡妮莎将目光從窗外收回,掀開被子下了床,趴在毯子上的黑狗幾乎和她同一時間醒過來。

“陪我過個生日?”她試探性道。

黑狗立刻精神起來,叫了一聲,似乎在回答她。

凡妮莎壓下怪異的感覺,打開衣櫃想換件衣服,因為睡覺,身上的家居服都皺了,雖然只有自己一個人過生日,但還是希望能正式一點。

黑狗對此的反應有點異常。

當凡妮莎脫掉外套,一顆一顆解開貼身衣物的紐扣時,黑狗整個狗激靈了一下,慌不擇路地跑出了門。

大約,它腳上的毛太長,沒有修剪,所以幹淨的地板對它來說有點滑,它跑出去的時候摔倒好幾次,還有一次撞到了樓梯扶手上,砰得一聲,凡妮莎都替它頭疼。

“……你跑什麽?”站在門口朝外望,見黑狗在一樓剎住了車,沒有離開,她眨眨眼,再次回到了卧室,繼續換衣服。

凡妮莎下樓的時候已經煥然一新了。

她穿了洛克希送給她那條魚尾的禮裙,銀白色的裙子将她的身材襯得極好,前凸後翹,玲珑有致,黑狗目不轉睛地望着她,要不是對方是條狗,她都要因此臉紅了。

“好看嗎?”凡妮莎擺弄了一下裙擺道,“這是我母親去世之前送給我的。”她回憶了一下說,“是她送給我的最後一件生日禮物。”

黑狗忽的回過神來,呆呆地注視着她,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說話,但發出來都是嗚咽的叫聲。

“我烤了蛋糕。”凡妮莎走到烤箱前,從裏面拿出兩個很小的紙杯蛋糕。

“你一個,我一個。”她将其中一個擺在黑狗面前,遲疑了一下說,“不過狗可以吃蛋糕嗎?”

黑狗聽她這麽問,叫了一聲,舔了舔蛋糕,算是回答。

“你可真聰明。”凡妮莎坐到椅子上,一邊在自己的蛋糕上插了一根蠟燭,一邊說,“要不是你怎麽看都是條普通的黑狗,我都要以為你是什麽神奇生物了。”

這話讓黑狗顫抖了一下,它後退幾步,趴在那,盡量讓自己顯得無害。

凡妮莎沒看它,抽出魔杖,點燃了紙杯蛋糕上的蠟燭。

“我要關一下燈,你沒意見吧?”

她雖然這樣問着,但也不需要一條狗的回答,直接揮舞魔杖,熄滅了所有的燈。

“去年過生日的時候,我許願希望可以永遠做自己。”她好像回憶起了什麽,笑了笑道,“但後來我發現,這件看起來最簡單的事,對我來說也有點難度。”轉過頭,瞥向那條大狗,雖然覺得自己不該把動物當成傾訴對象,但凡妮莎還是說,“不過我現在覺得自己可以做到了。我跟過去告了別,打算開始新的生活,你說我會成功嗎?”

大狗黑灰色的眼睛專注地凝視着她,叫了兩聲,像在附和。

凡妮莎盯着它,與它對視許久,才收回視線,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許了今年的生日願望。

在她十八歲這一年,她希望自己可以真的開始新生活,而不是像口中那模棱兩可的詢問一樣。

許完了願,凡妮莎吹了蠟燭,打開了燈。

紙杯蛋糕很小,就不存在切了,她将蛋糕拿起來,從椅子上起身,盤腿坐在黑狗身邊,和它說:“一起吃吧,謝謝你陪我過生日。”

黑狗望着她,注視着她一點點将蛋糕吃完,然後很突兀的,凡妮莎看見自己面前的黑狗變成了一個人。

她滿臉震驚地望着一身狼狽的少年,他從趴着的姿勢換成站着,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表情扭曲道:“對不起,是我。”

……

“西裏斯?”凡妮莎回過神,手裏蛋糕的紙杯掉在地上。

“我沒想騙你,我只是……”西裏斯又瘦了不少,長袍穿上在身上空空蕩蕩的,但這依然不妨礙他的英俊,開學就要讀五年級的少年臉色蒼白道,“我只是不想你生日的時候不開心,凡妮莎,我知道你大概不想見到我,所以我才用這種方式陪你。”他僵硬道,“那是我的阿尼瑪格斯——你知道我和詹姆他們一直在研究這個,今年我們終于成功了。”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大嘴巴,因為他下面就把兄弟們的阿尼瑪格斯全都暴露了——“如你所見,我能變成一條黑狗,詹姆可以變成一只牡鹿,萊姆斯……萊姆斯是一只狼,至于彼得……”他古怪地沉默了一下,說,“他能變成一只老鼠。”

凡妮莎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她緩緩站起來,這讓兩人的對話位置不用再那麽懸殊。

她拿起魔杖,将地面上的淩亂清理一新,随後将灰白色的魔杖緊握在手裏,保持冷靜道:“是這樣?這可真有趣……我的确知道你們一直在研究阿尼瑪格斯,真高興你們成功了,但這樣告訴我真的沒關系嗎?你們打算注冊嗎?”

西裏斯站在那,注視着凡妮莎臉上牽強的笑容,語氣複雜道:“……注冊是不會注冊的,一定不會注冊。至于告訴你……這當然沒關系,絕對沒關系。”他不想再讨論自己大嘴巴的問題,懊惱地換了個語氣說,“你一直沒有給我回信,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否看了我的信。”他往前走了一步,凡妮莎沒想那麽做的,可她發現自己還是往後退了一步。

西裏斯愣了愣,有些受傷地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是我的錯。”他壓低聲線道,“在我聽到鼻……斯內普被送進聖芒戈的時候,我就猜到也許他會遇見你。我想,他肯定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的确是這樣。

這是事實,沒什麽需要否認的。

凡妮莎點了點頭,努力用平和的聲音說:“他是告訴我了,但那沒什麽西裏斯,你不用覺得有什麽內疚,我可以理解你的選擇,我和波特對你來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西裏斯暴躁地打斷了。

“你根本不理解!”西裏斯英俊的灰色眸子裏充滿了掙紮,整個四年級後半年他都在強撐着,他的精神幾近崩潰,擔憂、矛盾充斥在他心裏,他顧不上四人組,顧不上學習,甚至顧不上反駁斯內普冷嘲熱諷的話。

他轉過身,背對着凡妮莎,手扶着椅子靠背,以此來支撐身體。

“你根本就不理解。”他狼狽地站在那,微微彎着腰,另一手捂着自己的臉,“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斯內普拿你的事來威脅我,讓我在伊萬斯面前說詹姆的壞話,污蔑他、甚至陷害他。詹姆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認識快五年了,我們形影不離,在霍格沃茨,在任何地方,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真的不能背叛他,那會讓我比死更難受。”

凡妮莎僵直地立在那,輕聲說:“我能明白……”

“你不明白!”西裏斯猛地回過身,紅着眼睛道,“我不能背叛詹姆,可我也不能失去你!”

凡妮莎驚訝地望着他,他神情堅定到令人震撼,她很難在他這樣的面容下說出什麽來。

“我怎麽可能讓你陷入危險?”西裏斯艱難地笑了笑,苦澀極了,“我不會讓你陷入危險的,哪怕我死。”他抓緊了椅子靠背,手指幾乎陷進了木頭裏,“斯內普告訴你了吧,是我用黑魔法攻擊了他。”

凡妮莎點點頭,神情沉重,西裏斯輕聲道:“你不用懷疑,那的确是我做的。他大概也說了,我想要殺了他。”他立在那,強撐道,“我是想殺了他。只要他死了,我就不用再做那個選擇題了。我就快成功了,但斯拉格霍恩來了。”

“如果他不來,你想因為殺害同學而被關進阿茲卡班嗎?”凡妮莎急促地說,“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西裏斯松開了椅子靠背,往後退了一步,腳步踉跄道:“我當然知道。可我沒辦法了,我還有別的選擇嗎?”他抽出自己的魔杖,指着心口的位置,“哪怕是接受攝魂怪之吻我也不介意,只要可以解決這件事,只要不用背叛詹姆,不需要讓你涉險,我做什麽都可以。”

凡妮莎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雖然從斯內普的話裏也大概感受到了他的決心,可真的親眼看到這種決心,那種震撼是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對不起。”

西裏斯慢慢往前走,走得特別慢,當他終于站在凡妮莎面前的時候,他低着頭,眼神恍惚道:“我沒能殺了斯內普。直到今天,我還讓你離危險那麽近。你一定覺得,我在你和詹姆之間選擇了詹姆,所以你不回我的信,不跟我來往。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一輩子都不會再見我?”

凡妮莎垂下頭,盯着他身上的黑色袍角道:“就算你真的在我和波特之間選擇了他,我也不會生你的氣。”她輕聲說,“我從未給過你對等的感情,你也不需要因我而背叛你最好的朋友。西裏斯,我知道波特之于你的意義,所以那件事我并沒放在心上,也不存在什麽怨恨。我之所以不回你的信,不打算再見你,是因為。”她仰起頭,和他對視,“是因為我不想讓你以後再被這樣折磨,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比你大那麽多……”

“你只比我大四歲而已!我馬上就要上五年級了,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可以畢業,四年時間對巫師來說根本不算什麽。”西裏斯飛快地說,說完自己又愣住了,轉開頭避開她灼熱的視線。

“四年時間對你來說的确不算什麽。”凡妮莎輕聲道,“可你姓布萊克,西裏斯,你是布萊克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你和馬爾福先生,都不應該再跟我扯上什麽關系。至于你擔心的,關于我的安危,其實那也沒什麽。斯內普不是那種嘴碎的人,他只是那麽說說,想看看你的反應而已。你不用再害怕這個了。”

西裏斯望向她,沉默了許久,吐出一句話:“如果我不再是布萊克家的人呢?”

凡妮莎愣住了,不可思議地望着他:“怎麽會?那不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西裏斯不在意道,“不過是一個虛名罷了,我從來沒有在乎過,如果這讓你感到壓力,我可以不要。”

凡妮莎驚呆了:“你打算怎麽做?”

“給我點時間。”西裏斯說,“最多一年,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凡妮莎怔怔地站在那,忽然覺得自己大概從來都不了解他。

“凡妮莎,你只要記着,我絕對不會放棄你就可以了。”西裏斯走上前,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對她說,“哪怕被家族除名,哪怕要我死,我都不會改變自己的選擇。”

“你不用這樣……”凡妮莎被他強烈的感情壓倒,眼睛莫名發熱。

“你不用管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後悔,相反。”他笑了一下,那一瞬間仿佛又變回了那個自負又冷傲的少年,“我現在覺得很輕松,前所未有的輕松。”他放開她的肩膀,語調歡快道,“如果你不再因為情人節的事而生我的氣,不理我的話,我就真得完全放松了。”

凡妮莎牽強地笑了笑,轉開話題說:“你這個時間跑出來,家裏怎麽辦?”

西裏斯表情變了變,不太愉快地說:“我真不想說我在離家出走,但事實好像就是這樣。”他尴尬道,“你會覺得我很幼稚嗎?我真的受不了格裏莫廣場十二號裏的氛圍,我不想看見其他的布萊克,除了安多米達和阿爾法德。我也不想看見馬爾福。”

聽他提起盧修斯,凡妮莎眼神一暗,西裏斯望着她說:“你和馬爾福……我是說,你們最近有聯系嗎?”

最近倒是沒聯系,但之前卻有。

而且,因為涉及到黑魔王的問題,未來或許他們還會不可避免地有交流。

沒等到凡妮莎的回答,西裏斯自顧自道:“你們有聯系也沒關系,我現在想明白了。”他靠在桌子邊,懶洋洋道,“就算你們有聯系,也不代表你對他還有感情,也許你們之間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使你不得不跟他保持聯絡,但我不會再因為這些不高興了。”他輕哼一聲,執拗道,“因為我長大了。”

凡妮莎失笑:“是啊,你長大了。”她伸出手比了比,“你又長高了,比我都高出一個頭了。”

西裏斯對此很滿意,得意說道:“那當然,我可是男人,男人當然要高大一點,女人才能有安全感。”

安全感?

凡妮莎想了想自出生起給過她安全感的那個男人,笑容有些變味。

“但你不能再喜歡他了,知道嗎?”西裏斯忽然話鋒一轉,強硬道,“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但你不能喜歡他,他能給你帶來的只有痛苦。”

早在六月份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心裏下了決定,根本不需要他說,她就會那麽做。

“我知道了。”凡妮莎問他,“你今天要住在這嗎?還有近兩月才開學,你打算去哪兒?”

西裏斯噎了噎,很想說我就不能一直住在這嗎?但想了想,凡妮莎要工作,他在這裏進進出出也太過顯眼,所以過了一會,他不怎麽高興道:“明天我會去戈德裏克山谷。”他說,“詹姆家在那,我去他家過暑假。”

有地方去就行,凡妮莎沒過多幹涉,收拾了主卧室給他住,便自己去了次卧。

這裏面挂着母親的畫像,西裏斯住在這不方便。

看着屬于凡妮莎的卧室,西裏斯翻來覆去睡不着。

她把被褥都換成了新的,但其實他不介意她用過的,那也許會讓他睡得更好。

平躺在床上,長長地舒了口氣,今天來這裏之前,他做了最壞的打算,但就目前來看,結果比他預料得好得多。

這就足夠了。

再多的,他也不着急。

他還有很多時間,畢業之前,或者畢業之後,他總會有機會贏得她的愛,成為她真正的男朋友。

男朋友。

想到這個詞,西裏斯竟然有些臉紅,他懊惱地掀起被子,把整個人都蒙住。

西裏斯在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餐之後,就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凡妮莎這次沒有幻影移形送他過去,上次的教訓已經足夠大了,還好看見的是斯內普,對方沒打算以此去黑魔王面前邀功,要不然事情會發展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其實凡妮莎不太明白,以她和斯內普那點交情,是根本不足以讓斯內普為自己保密的。作為年輕的混血信徒,追随黑魔王的斯內普雖然屬于普林斯一脈,又有強大的魔藥天賦作為保障,但他也需要點籌碼來擡高自己在黑魔王面前的地位。

她的事是個好機會,既能打擊到他讨厭的布萊克,又能博得功勞,他為什麽不那麽做?

肯定還有別的原因,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她再次想到了盧修斯,很難不把這件事和他扯在一起。

有機會的話,她需要問問斯內普。

日子一天天過去,霍格沃茨開學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凡妮莎這兩個月的生活風平浪靜,除了時不時能看見被食死徒打傷的傲羅,有點令人擔心之外,她還在糾結另外一件事。

自從上次和鄧布利多談話結束之後,她一直沒得到對方的回答,已經過去這麽久,就算要收尾阿爾巴尼亞的事,應該也能抽個時間回複她一下吧?

答應或者不答應,其實只是一句話而已,這麽長時間沒消息,凡妮莎心裏七上八下的。

凡妮莎再次給鄧布利多寫了一封信,但她沒等來鄧布利多,卻等來了盧修斯。

九月十號,盧修斯出現在她家裏,她今天休息,起床下樓的時候,就看見他坐在一樓的桌子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到腳步聲,盧修斯擡眸望向她,因為獨自在家,她只穿了條睡裙,這一幕讓人下意識聯想到他前往阿爾巴尼亞之前那一夜,兩人都有些不自然地轉開了視線。

凡妮莎使用飛來咒招來了長袍,罩在身上才緩緩走下樓。

“你怎麽來了。”她站定腳步道,“下次來之前能先通知我一下嗎?我好有個準備。”

盧修斯蒼白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但點了一下頭。

“謝謝。你今天來有什麽事嗎?”凡妮莎給他倒了一杯水,盧修斯瞥了一眼,沒喝。

就算在過去,他們沒有徹底決裂的時候,他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每次來都帶着理由和任務。

現在他們雖然沒明說,但彼此都很清楚他們的關系徹底結束了,所以他更不可能毫無緣由地出現。

盧修斯來這裏的确有他的目的。

他開門見山道:“你想加入鳳凰社。”

是陳述的語氣,凡妮莎不意外他知道了,點頭說:“是這樣沒錯。”

盧修斯皺起眉,他清減了許多,大概這幾個月非常忙碌。

“鳳凰社裏都是格蘭芬多,你是個斯萊特林,你确定要趟這趟渾水?”盧修斯面色冷峻道,“鄧布利多告訴我你的意願,問我是否介意。”

凡妮莎皺起眉:“他為什麽要問你是否介意?”

盧修斯諷刺地挑挑嘴角:“因為我是他目前最得力的卧底,他需要我,而你跟我的關系擺在那,你的動向,他當然要問過我的意見。”

凡妮莎啞口無言,大概黑魔王真正倒臺之前,哪怕他們自己知道他們已經沒幹系了,但在別人眼中,尤其是在鄧布利多眼中,他們始終是拴在一起的。

“我知道那裏都是格蘭芬多。”凡妮莎平靜道,“但我有信心,也有時間讓他們接納我。”

她的話讓盧修斯極其反感,他使勁握着手杖才忍住那股子怒氣。

“你有時候真是蠢得讓我驚訝。”他站起來,用手杖撐着身體道,“我廢了好大力氣才把你藏好,讓你過現在這樣平靜的生活,你卻要主動加入到鳳凰社那個活靶子裏面去,你是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一旦你進去了,參加了他們的活動,黑魔王很快就會知道你的存在。我敢保證,他絕對會讓我在下一次和鳳凰社的對戰裏盯緊了你,然後殺了你,給其他斯萊特林的混血們一個警告。”

“……我又不是個廢物,我能保護好自己。”

“那你能從我的手下活着逃掉嗎?”盧修斯冰冷的灰藍色眸子注視着她。

凡妮莎望着他沒說話,盧修斯繼續道:“既然你覺得不能,那我就不可能在黑魔王提出要求之後拒絕他。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的不會殺了你,哪怕我會因為再次任務失利而受到懲罰,被他懷疑?”

凡妮莎解釋說:“我沒打算直面食死徒,加入鳳凰社之後對付黑魔王的方法有很多,我可以在幕後,哪怕只是為他們治療傷勢也無所謂。”

盧修斯涼薄地諷刺道:“你想知道鳳凰社上一位治療師是怎麽死的嗎?”

凡妮莎抿唇不語。

“是被貝拉特裏克斯用鑽心咒折磨夠了,才給了一個死咒處死的。”盧修斯跟她說,“我不希望下次看見的,是她折磨你的畫面。”

凡妮莎無話可說了。

她站在那,過了很久才說:“你今天來,就是想讓我知道這些,然後放棄加入鳳凰社?”

盧修斯轉過身,長眉不悅地聚在一起:“我只是提建議,最後做決定的人是你自己。”

凡妮莎點頭說:“那我就不加入了。”

盧修斯驚訝地望向她,似乎沒料到事情會這麽順利。

“但我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繼續坐以待斃。”凡妮莎神情認真,語調懇切,“我的确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謝謝你提醒了我,我會換一種方式的。我承認,我現在不是你的對手,未來可能也很難超越你,但你不是我的敵人,盧修斯。我也不會一直站在原地,我會努力變強。即使魔力抵不上部分食死徒,但我還有腦子。”

而食死徒裏大部分喽啰們都沒什麽腦子,那位黑暗公爵,現在除了多疑和殘暴之外,也沒剩下多少腦子了。

“我不想永遠被動地躲藏,在我母親被殘忍殺害,只剩下我孤身一人之後。”凡妮莎綠色的眼中纏繞着自我厭棄,“我也是個斯萊特林,現在的生活狀态讓我感覺自己就是個廢人,請馬爾福先生也尊重一下我的想法,我想活得有意義一點,哪怕我可能會死。”

盧修斯望着她堅定的樣子,她好像鐵了心要做點什麽,不願意再活在他的保護傘之下。

她是真的不想再和他扯上關系了,這個認知讓他感到悲哀。

他轉回身,直面凡妮莎,忽然問她:“你知道牢不可破咒嗎?”

凡妮莎愣了一下,話題變換這麽快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知道,怎麽了。”她過了一會才回答。

盧修斯望着她,目光幽深,語調一如既往的矜持高貴:“還記得我們之前讨論的,關于繼承人的話題嗎。”

凡妮莎臉色變了變。

“很巧,黑魔王也向我提到了這件事。”盧修斯稍稍偏頭,鉑金色的長發柔順地垂在肩側,“他希望我盡快生下繼承人,并且越來越頻繁地催促這件事。”他沉着臉,冷聲道,“他只是想有個更有力的把柄握在手裏,以此來更好地掌控我,我知道他什麽意思,但我不會讓他這麽輕易如願的。”

盧修斯正面對上凡妮莎晶瑩剔透的綠色眸子,往前走了一步,語調低沉地喚她:“凡妮莎。”

凡妮莎:“我在聽。”

盧修斯不自覺地放緩音調,他的聲線一如既往的迷人而富有磁性:“這兩個月我做什麽都不能專心。哪怕面對黑魔王,我也常常思緒混亂。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他握緊了手杖說,“我和你說這些事,是想告訴你,我會盡量拖延生下繼承人的時間。你知道巫師的孩子總是很珍貴,因為他們來之不易。我會用這個借口拖住黑魔王,除非到了必要的時刻,我絕對不會生下繼承人。”他專注地望着凡妮莎,“這是我的承諾,我可以做到最大的讓步,我可以向你立下牢不可破咒。”他俯視着凡妮莎,眼神柔和,聲音不自覺沙啞了幾分,“我願意用牢不可破的誓言來證明我對你的感情,哪怕我生下繼承人,這份感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如果我在立了誓言之後變心,或者背叛你,就讓我死。”

……牢不可破的誓言。

連這個咒語他都能提出來,看得出來他真的為此困擾了很久很久。

凡妮莎在盧修斯說這話的時候,始終望着他的眼睛,她知道他此刻是認真的,真誠的,但她有些難過地笑了笑,說:“可是盧修斯,問題不是出在我們的感情上。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們之間的感情,哪怕到了……我放棄它的那一刻。”她壓抑不住心酸,“就算按照你說的,我們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然後呢?我們之間的問題始終沒有解決,我讓你忘了那天在樓上卧室的對話,難道你就真的忘了嗎?”

“妮莎……”

“回去吧,盧修斯。”凡妮莎拍了拍他肩膀上不存在的塵土,“你是很好很好的,但永遠不會屬于我。”她輕聲說,“我會理智行事的,我不會輕易死掉,也不會出現在食死徒和鳳凰社的戰場上,不用擔心我。”她收回放在他肩上的手,這大概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近距離的觸碰了,她近乎平和道,“你也要注意安全。”

如果說,上一次那種抗拒的态度讓盧修斯覺得還有機會的話。

那麽這一次,凡妮莎的态度讓他徹底不對此抱有期望了。

“我們還是朋友嗎。”

他聽見自己這樣問,聲音低得連他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凡妮莎站在他面前,微微笑着,就像他二年級第一次在分院儀式上見到她時那樣。

“當然。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凡妮莎堅定地說。

盧修斯用手杖來掩飾自己手的顫抖:“那我走了。”

“再見。”凡妮莎點點頭。

盧修斯在幻影移形之前,忽然問她:“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知道嗎?”

凡妮莎心髒收縮了一下,她說:“我知道。”

盧修斯最後笑了一下,蒼白英俊的臉上浮現出的淡淡的笑,讓人看了心裏難過。

“那就好。再見。”

話音落下,人已經消失不見。

凡妮莎望着空蕩蕩的眼前,心裏想,“成為朋友”這個生日禮物,他大概不會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一萬字,滿滿的一章~

昨天的留言我都看了,大家是真的很真情實感在追文了,為主角操碎了心~~抱抱大家!

不過大家真的不要太擔心,會好好HE的,其實沒大家想得那麽難呀(._.)人會長大社會會變換,政治環境決定民風走向對不對~人物角色關系我也埋了伏筆的,劇透完了也沒啥好看了不是,咱們發展着來看就好了,實在不行也可以攢幾天再看,或者收藏一下我的存稿坑,男主是伏地魔,這個………好像嫖LV也是玻璃渣的甜??但不會和別人結婚就對了!(雖然LV年輕時候出賣過美色,小聲BB)

其實我真的好想寫輕松甜蜜的情節呀!!但是還是禁忌矛盾刺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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