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馬煜奇匆匆忙忙飛奔到鬼門前, 鬼門不如晚上那會兒熱鬧，一眼望去白茫茫、空蕩蕩一片，只有兩名守衛依舊盡職盡責地站在兩側。

注意到馬煜奇的靠近, 其中一名守衛用平淡無波的嗓音道：“現在還沒到回去的時間。”

他們駐守鬼門這麽長時間以來, 難得遇上幾個沒到零點就回來的鬼。大部分的鬼等了一年才等到中元節，好不容易回了人間自然有許多的事情要做, 與親人朋友有許多的話要說。但偶爾也有幾個失魂落魄提前回來的, 原因無非只有一個——

人間沒什麽可值得留念的了。

馬煜奇撓了撓後腦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們這些鬼對守衛有一種從心底竄起來的敬佩和恐懼。這種感覺或許來源于他們的身份。誰都知道守衛一巴掌就能把他們給拍爛了。

馬煜奇抿了抿唇，小聲道：“我知道，我就是有點事情回來。兩位大哥, 我跟你們打聽一個事情。先前在這裏問我們霍蓓的那個男人不在了嗎？”

“你說龍澤局長？”守衛愣了一下，很快就猜到了馬煜奇問這個事情的原因，他也不含糊, 直接反問道：“你認識霍蓓？”

馬煜奇含糊其辭：“差不多吧。”

守衛：“龍澤局長是特殊事件處理局的局長，今天只是過來幫忙的。你可以去人類那邊的特殊事件處理局找他。”

馬煜奇對‘特殊事件處理局’這個名字迷茫得摸不着頭腦，實在想不起來自己還是人的那幾年是否有過這樣的組織，畢竟聽着一點都不靠譜, 反倒更像是傳.銷。

他在心裏撇了撇嘴, 但一想到嚴嘉木那張漂亮可愛的小臉以及失落的表情, 他便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他再度離開鬼門。

然而沒多久的時間, 他便在附近看到了一個神情迷茫又落魄的女人。對方穿得很好，一條白裙子, 看上去仙氣飄飄。馬煜奇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 頓時無言。

和這個女鬼相比，他未免顯得太寒酸了一些。身上的衣服都是許多年前的款式了，上衣還打着補丁, 褲管一只長一只短，看上去好不心酸。

馬煜奇酸唧唧想：再有錢再潮又怎麽樣，還不是變成了鬼？

然而不經意和女人對上眼，那雙眼裏的迷茫和隐藏在深處的悲傷幾乎濃郁地要将人給淹沒。馬煜奇自認為當鬼這些年已經沒什麽同情心了，然而此刻卻還是像控制不住似的，心髒狠狠一抽。一種難言的隐秘的疼痛在頃刻席卷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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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莫名其妙！

一邊嘟囔着，馬煜奇飄到了女人的面前。

他出聲詢問：“你好，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

女人對于他的出現似乎很意外，笑了笑卻最終還是搖了下頭。這幾年她已經開始漸漸習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異樣，第一年的時候她無法和正常的鬼一樣離開鬼門，她很慌張。等到第二天來臨，這一份慌張便變成了失望。這幾年下來，她雖然還在苦苦嘗試，心中卻也沒有多少期待了。

她也不想浪費其他鬼的時間。

馬煜奇看她這個樣子，明明是在笑，眼底的悲傷卻顯而易見。他忽然想起了嚴嘉木和他爸爸。撓了撓後腦勺，他看了一眼不遠處，時間還早，他道：“你是不是不認識路？你想去哪裏，我可以幫幫你。”

女人張張嘴，輕聲道：“M市的西蔭區。”

西蔭區？

馬煜奇愣了一下，覺得這個地名似乎有點熟悉。愣怔了半晌，他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當然熟悉，因為他前不久就是從那裏過來的！

馬煜奇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女人便再次開口了，“那是我的家，我的丈夫和兒子應該還住在那裏。”

丈夫、兒子。

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緩緩從馬煜奇的腦海中竄了出來，他忽然伸手拽住了女人的手腕。略顯粗魯的動作将女人吓了一跳，然而她卻來不及掙紮，只聽到對方問：“你叫什麽名字？”

突如其來的熱情和激動讓女人說話說得磕磕絆絆的：“霍蓓，我叫霍蓓。”

馬煜奇簡直要感動哭了。

這他媽是什麽天賜的運氣，竟然真的遇上霍蓓了！

馬煜奇拽着霍蓓的手指更緊了，突突突的像槍似的一通問：“你兒子是不是叫嚴嘉木？長得很可愛的一個小男孩？你丈夫長得也很帥，還是個精英？”

“你認識他們？！”

馬煜奇拍了一下大腿，“哎呦大水沖了龍王廟了，我就是來找你的。走走走，趕緊跟我走，你是不知道你兒子想你想的大半夜不睡覺，你丈夫一個人在房間裏差點喝死過去。”

馬煜奇只是着急，為了讓霍蓓趕緊跟他離開所以将自己看到的全部都說了出來。但他沒想到自己的話剛剛落下，霍蓓愣了一下忽然開始掩面痛哭。那一聲一聲的抽泣将馬煜奇吓了一跳，敢忙又道：“哎呀你別哭啊，咱們趕緊去見他們就好了……”

“我出不去……出不去……”

馬煜奇愣住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霍蓓依舊捂着臉，聲音有些悶悶的，“這些年我一直在這裏打轉，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可我就是沒辦法去見他們。我真的好想他們，真的好想。”

馬煜奇将霍蓓塞給兩個守衛大哥照顧，二話不說就往特殊事件處理局跑。然而他方向感實在是不行，加上這個時候大部分的鬼都縮在自己家裏沒有外出，單單只是到北商亭街就花了他好幾個小時的時間。眼見着落日西斜，白天即将過去，馬煜奇急得額頭上都快冒汗了。

挨家挨戶地找過去，馬煜奇終于找到了特殊事件處理局。然而令人怎麽也想不到的是，處理局沒人。

大門緊閉，周圍安靜得過分。

馬煜奇靠在門板上，差點哭了。

什麽玩意兒啊，今天又不是雙休，這裏的工作人員到底跑哪裏去了！他氣得狠狠錘了下身後的大門，然而就這麽一下，大門打開了。

馬煜奇：“……”

這群工作人員不止是上班不在崗位上，竟然連門都不關好！他要投訴！

然而就在馬煜奇站起來準備替人家關門的時候，悉開的門縫裏卻突然探出了一個小腦袋。一只小角頂着門，小心翼翼且非常艱難地想要将身子也給挪出來。馬煜奇看得眼睛都快瞪成球了，習慣性的做好人好事兒，伸手抵住了大門。

小貔貅順利從門縫裏擠了出來。

毛絨絨的小腦袋揚起，她眨着漂亮的眼睛，對着馬煜奇露出一個憨笑：“謝謝叔叔。”

馬煜奇：“……”

等一下，他是不是眼睛出問題了？還是耳朵出問題了？他剛才好像聽到眼前這只毛絨絨但不像貓也不像狗的小崽子叫他叔叔？

馬煜奇蹲在地上用手指戳了戳小貔貅的腦袋，小貔貅的耳朵微微一動，啪叽一下拍在了馬煜奇的手指上。輕微的疼痛令他詫異得長大了嘴巴——

我靠！老子當鬼這麽多年，第一次能碰到東西，還被打了一下！

馬煜奇看了眼處理局，處理局沒人，反正都是等，他不如好好研究研究這只小崽子。他又按捺不住似的碰了碰小貔貅軟乎乎的肚子，手感好得讓他有點上瘾。馬煜奇在變成鬼的很多年以後，忽然感受到了撸貓的快樂。

而且這只‘貓’還會和他對話。

“小家夥，你是處理局的寵物？你知不知道處理局的員工都去哪裏了呀？”

小貔貅歪了歪腦袋，認真的看着眼前的馬煜奇好長時間，才磕磕絆絆的回答起問題來，“姐姐開會，澤澤、澤澤和風風抓鬼鬼。”

抓鬼。

這兩個關鍵字讓馬煜奇确認了自己并沒有找錯位置。

他點點頭還想問，小貔貅卻主動開口了，小家夥将尾巴輕輕纏在他手腕上，揚起的小腦袋讓馬煜奇莫名看出了幾分讨好的意味。

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然而小貔貅卻小聲道，“叔叔，找媽媽。哥哥的媽媽！”

馬煜奇憑借着自己超強的理解能力分析出了小貔貅的這話，“你要我帶你去找你哥哥的媽媽？咦，你哥哥的媽媽難道不是你媽媽嗎？哦，也有可能是表兄妹堂兄妹。嗯？不對啊，你又不是人！你哥哥應該也不是人吧？他媽媽也不是人……”

馬煜奇差點被自己給繞暈，連忙甩甩腦袋，抱起小家夥道：“不行啊，我得先等處理局的員工回來，我還要幫另外一個小哥哥找媽媽的。”

小貔貅歪着腦袋：“嗳？！”

馬煜奇點點頭，一臉嚴肅：“嗯！”

小貔貅纏住馬煜奇手腕的尾巴更緊了，她揚起頭，眼睛晶亮：“找媽媽！”

馬煜奇：“……”他和這個小崽子沒什麽好說的。

小貔貅似乎看出了馬煜奇的心思，突然變得有些焦急起來。她不安地動着，連身後的小翅膀也在吃力地顫抖。這一反應自然引起了馬煜奇的注意，馬煜奇這才注意到小家夥竟然還長了翅膀。

那一刻馬煜奇的表情愈發奇怪，但心中也隐隐有了種猜想。

這個什麽特殊事件處理局果然不一般吧？！

雖然馬煜奇對小貔貅還挺有好感的，小貔貅長得可愛，只看一眼心就軟了。更別提她用無辜的大眼睛盯着你看，或者軟乎乎地纏上尾巴……但馬煜奇心裏還記挂着嚴嘉木的事情。

他考慮得周到，鬼門只開一天，霍蓓若是不能和嚴嘉木重逢，那就得再等一年。馬煜奇想起嚴家三人悲傷的模樣，只能狠一狠心先把小貔貅抱到懷裏放着，“等一下，等一下再幫你找媽媽。”

等到處理局的工作人員回來，就可以了。

馬煜奇只等了五分鐘。他垂着腦袋和小貔貅打鬧。小貔貅還是個小崽子呢，忘性大。原先還信誓旦旦說着要去幫哥哥找媽媽，結果一來二去就和馬煜奇玩得火熱。馬煜奇故意揚起手往她臉上揮去，小貔貅一點躲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也伸出了自己柔軟的小肉墊。

啪——

一只貔貅一個鬼順利擊掌。

馬煜奇快被小貔貅給樂死了。忽然，他察覺到一抹陰影落在眼前，身前的光亮突然被物體遮掩，落日後的餘晖都被遮擋得幹幹淨淨。馬煜奇将小貔貅的小爪子捏在手中，仰起頭看去。

這一看，就看到了兩張面無表情的臉。

正是龍澤和玄風。

兩人在一個小時前收到了四號部門的消息，說是有戶人家的小孩子一直嚷嚷着看到鬼了。四號部門反應快，知道今天是中元節，肯定跟神神鬼鬼的有關系，于是便直接給龍澤打了電話。結果一件事情沒說完，另外又有人報案了。

龍澤和玄風無法，只能各自去處理事情。離開前龍澤是想将小貔貅帶上的，但是喬以小朋友當時正好在睡覺，睡得安穩不說，連小呼嚕都打得很響。幾番思量下，龍澤還是選擇将小貔貅放在處理局，但離開前特地在處理局留下了一抹氣息。

等到龍澤和玄風兩人處理完事情回來，看到的便是眼前這一幕——

一個看上去非常讨人厭的男鬼抱着他們的崽崽正和崽崽鬧着玩。

雖然崽崽玩得很開心，但這個男鬼的身份存疑。

龍澤睨着眼看他，說話很不客氣，“你誰啊，是不是想拐帶我們崽崽？”

馬煜奇在這兒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點樂子，如今卻被龍澤這般指責，自然也不會開心到哪裏去。他插着腰正想反駁，卻突然反應過來。

這個男人長得賊眼熟啊！

意識到這一點，馬煜奇将那氣憤一扔，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抱着崽崽眼睛锃亮，“對對對，就是你們！我認得你，你先前也守在鬼門前。”

龍澤眯起眼看他半晌，點點頭。

馬煜奇終于在此刻松了一口氣。雖然霍蓓還沒有和嚴嘉木重逢，但馬煜奇的心裏卻很自然的認為只要找到了處理局的人，這件事情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他連忙道：“之前你不是問霍蓓嗎？我找到霍蓓了，但是她沒辦法離開鬼門，我沒辦法就只能來找你！”

“你找到霍蓓了？”

玄風從龍澤的身後探出脖子，因為意外而微微瞪大了眼睛。他和龍澤對視一眼，眼裏浮起一絲淡淡的喜悅。

嚴嘉木雖然是人類的孩子，可嚴嘉木疼愛崽崽，陪伴了崽崽很長時間。他們把這些都看得明明白白，也從心底喜歡和疼愛嚴嘉木。中元節前聽着嚴嘉木用極小的聲音問着他媽媽的事情，他們心裏也不好受，想着如果能幫幫嚴嘉木，那就好了。

而現在，他們終于找到霍蓓的消息了。

龍澤是個急躁的性子，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他二話不說将馬煜奇懷裏的崽崽抱起來放到玄風懷裏，拎着男鬼就往鬼門前跑，“那我們趕緊的，現在天不早了，我們得讓嘉木和他媽媽早點碰面。”

馬煜奇長大了嘴。

這群被他吐槽着上班不積極的處理局員工竟然懷着和他一樣的想法？也是想讓嚴嘉木那小朋友和霍蓓相逢？

震驚的情緒還未完全消失，馬煜奇的嘴裏吹進來一股一股的風。往日他們鬼出行都是用飄的，但龍澤是用飛的。因為過快的速度而導致的強風就這麽直直往他嘴裏橫沖直撞，馬煜奇試探性的說話，卻只聽到自己胡亂的幾聲哼，他立馬就閉上了嘴。

有什麽話可以等到了目的地再說。

龍澤的速度極快，一腳剛踏在鬼門前，身後跟着的玄風也到了。兩名守衛見到龍澤出現，立刻便迎了上去。他們已經從馬煜奇的口中知曉了女人的身份。一想到每年都見到的女人竟然就是龍澤等人尋找的霍蓓，守衛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其中一人對着龍澤點點頭，低聲道：“龍先生，霍蓓在等着。”

聽到聲音的霍蓓轉過身來，和龍澤對上眼。

只一眼，龍澤便敢确認這人就是嚴嘉木的母親。

嚴景堯長相俊美卻帶着冷硬，嚴嘉木長得更像他母親一點，眉眼精致隽秀，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如出一轍。龍澤走到霍蓓面前，先做了個自我介紹，“霍女士你好，我是嘉木的一個叔叔，我現在帶你去見嘉木。”

“叔叔？”

龍澤：“這話說來挺長，以後咱們有機會再唠唠嗑，現在見嘉木才是最重要的。”

之前小貔貅鬧着要去見哥哥嚴嘉木，龍澤和顧渺然也想問問嚴景堯霍蓓的死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結果他們去了嚴家的別墅才發現兩人都不在。龍澤給嚴景堯和李賀發信息，兩人也都沒有回複。

直到他們碰上了出來扔垃圾的其他保镖。

保镖告訴他們，這個時候嚴先生和小少爺應該在墓園。

于是龍澤和顧渺然便提前回來了。

而這會兒他們找到了霍蓓，嚴景堯和嚴嘉木應該也回到家裏了。想到這裏，龍澤連一秒都不想多等。他顧不得什麽禮貌不禮貌的，拉着霍蓓就往前走。

然而只走了幾步的距離，龍澤突然察覺手中一空。

他回頭，霍蓓面色蒼白地站在原來的位置，對他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龍先生，你看到了，我沒辦法離開。”

龍澤只花了幾秒便懂了。

為什麽嚴嘉木始終都沒有夢到過霍蓓，不是因為霍蓓沒去找他們，而是沒辦法去找。

就像顧渺然說的，霍蓓去不了。

龍澤腦海中思緒萬千，抿了抿唇表情凝重，染上了些許複雜。他走到霍蓓的身邊，看着女人的臉，幹巴巴的安慰道：“沒事，反正我們都找到你了，肯定得讓你見到嚴嘉木。不着急啊。”

要是嚴嘉木身份特別一點，是什麽小妖怪之類的，龍澤還可以将他帶到這裏來。但嚴嘉木只是一個人類，還是個孩子。龍澤完全無法想象，如果嚴嘉木來到鬼門前，被纏上滿身邪祟的模樣。

龍澤對鬼界的事情其實不怎麽了解，他是妖，鬼和妖之間的距離就像人和妖一樣，中間是一條馬裏亞納大海溝。他忽然有點想念起戈繁了。

龍澤和玄風對視一眼，後者上前開始詢問守衛，除了霍蓓以外有沒有遇到過相似的情況，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兩個守衛只是守門人，只能無奈的搖頭。

萬籁寂靜之中，霍蓓突然察覺到自己的裙角似乎被什麽東西給拽住了，她垂眸看去，只見一只毛絨絨用小爪爪拽着她的裙子，揚起腦袋沖她露出一雙大眼睛和笑容，“哥哥的媽媽。”

女人對毛絨絨向來沒有什麽抵抗力，尤其是這只毛絨絨像個奶團子一樣，連說話都是奶聲奶氣的。霍蓓彎腰将她抱起來，小貔貅看着圓滾滾的，實際上卻沒什麽分量。霍蓓輕易将她舉到面前，聲音溫柔得像是三月的風。

“你叫什麽名字呀？”

“崽崽叫喬、喬以！”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被誇了的崽崽有點小小的激動，尾巴卷上霍蓓纖細白皙的手腕，她用小臉蹭蹭霍蓓的手背，含糊不清道：“見哥哥。”

“我見不了哥哥，喬以崽崽以後幫我照顧哥哥好不好？”霍蓓溫柔的問道。

小貔貅歪了歪腦袋。

她的爪爪搭在霍蓓的手背上，用力吸了一口氣。霍蓓本人沒有察覺，然而站在她身後的龍澤幾人卻看到分明。一抹黑線滲透了白裙，從霍蓓的脊背處緩緩抽了上來。

馬煜奇看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管自己和玄風熟不熟，輕輕戳了戳對方，小聲的問：“這是什麽啊？”

玄風瞥他一眼，沒說話。

不是他高冷，而是他也不清楚。

他又不是鬼。

“我感覺到了一股很濃烈的氣息。”守衛道。

另外一名守衛也重重點了下頭，“還很臭。”

說話間，那一抹黑線已經徹底從霍蓓的身上抽了出來。如同一條絲帶被小貔貅的爪子拽在手中。然而龍澤仔細看了半天，隐約覺得這黑線似乎想要逃走。

而且這黑線與先前崽崽吃的不太一樣。

這裏的更黑，連他一個妖怪都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惡臭味。

龍澤想着，突然面色大變——

我艹他們崽崽不會張嘴就塞嘴裏去了吧！那不行的，這跟吃屎有什麽區別！香崽崽要變成臭崽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要上夾子，所以淩晨就不更新啦，放到晚上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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