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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政陽是親自開車離開四號部門轉而上高速的。他不知道宋澤南他們多久能查到他做的事情, 但他想應該快了。他也不敢去機場,那種地方只要稍微調一下他的信息就能查出來他去了哪裏,逃都逃不掉。
在思考之下, 薛政陽選擇了臨市C市。C市那兒有幾座山。他只要先去山裏躲一陣子, 等到事情過去了再用假身份出國,問題就不大。
薛政陽想的是挺好的, 可惜沒想到處理局那幾只妖怪都不是普通人。
他将車停在山腳下, 想了想又特地找了個地方将車藏起來。車裏有很多他帶的吃的用的,他不能一下帶走,所以便暫時先放在車裏,等他送完一趟再下來拿。
薛政陽平時不太喜歡運動, 因此爬個山走山路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更何況這山不像景區的山,壓根沒修臺階。他右手撐着旁邊的小樹, 喘了幾口氣又趕忙往裏走。
不遠處,一只不知品種、只有巴掌大小的小鳥張開翅膀啾啾啾往他身後來。那鳥膽子大,甚至落在了薛政陽的肩膀上,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滴溜的, 注視着薛政陽的臉。
薛政陽一時驚訝于這山裏的鳥竟然這麽不怕人, 卻也沒有趕走對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他累得渾身酸軟, 連腿都擡不起來。薛政陽在心裏盤算了一下自己上山的時間,心想他應該已經走了很久了, 這裏勉強算得上是山中央。所以, 應該可以停一會兒休息一下。
他靠在樹上,迷迷糊糊竟然睡了過去。
小鳥在他肩膀上跳了兩下,低頭啄啄柔軟的羽翼, 又張開翅膀飛遠。不遠處,一只黑熊探頭探腦往這兒看,又低頭看看自己的爪子,口水在不經意間流了一地。
這個人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當薛政陽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的面前有一個放大的東西,靠得太近,他只能勉強看到一雙漆黑的眼睛。他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識想要往身後逃,然而眼前的龐然大物似乎早已察覺到他的想法,熊掌猛地往他胸口一拍,薛政陽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他被震得頭暈眼花。
黑熊很滿意自己造成的影響,呲着牙哈氣,腥臭的味道頓時鋪滿了薛政陽的臉,薛政陽甚至來不及思考眼下遭遇的一切,只能捂着胸口翻白眼幹嘔。
那黑熊歪了歪頭,吼吼叫了兩聲,卻是後退兩步,給自己和薛政陽留出了一個安全距離。也是這個時候,薛政陽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到底遭遇了什麽。
他的面前有一頭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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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只是這樣的認知就讓薛政陽身後濕了一片,冷汗從額角流下,連呼吸都變的不暢起來。
怎麽會有一頭黑熊呢?這只熊要吃了他嗎?他還有機會逃走嗎?
各種疑問塞滿了薛政陽的腦袋,令他頭疼欲裂。
黑熊等了幾秒,那雙眼睛一直直勾勾盯着薛政陽,薛政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倒影,頓時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黑熊又上前幾步,熊掌猛地往薛政陽的臉上拍去。薛政陽誤以為對方要拍死他,猛地将身子一縮,發出一聲尖叫。
下一秒,熊掌勾住薛政陽的衣領,慢悠悠地往山中某一處走去。
薛政陽像個抹布一樣被拖着,這頭熊壓根不知道一個人類是多麽的嬌弱。饒是薛政陽這樣的男人被拖着走,地上的碎石也蹭得他身上衣服破爛,蹭破了皮膚。等好不容易來到了山洞,薛政陽都快疼暈過去了。
他身後的地面上,擦過一片血跡,場面看上去非常慘烈。
薛政陽靠着山洞邊緣,手指輕輕碰了碰破爛衣服下的傷口,心裏對于眼前這頭黑熊恨得想拿把槍給打死算了。然而這到底也不過只是想想罷了。薛政陽身上的包沒有拎過來,連一點吃的都不剩。更是沒有幹淨衣服可以換。這只黑熊将他的計劃徹底打亂了。
黑熊可不知道薛政陽在想什麽,它沖着薛政陽指了指山洞,又指指薛政陽,最後呲了呲牙。
薛政陽艱難睜着眼睛,一臉懵逼。
黑熊極了,他嗷嗷叫了幾聲,也不知道是着急還是什麽,竟然開始口吐人言,“掃!掃幹淨!”
說完自己先懵了。它低頭看着自己的熊掌,熊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小眼睛裏迸發出激動,“我會說人話了?”
薛政陽:“……”
薛政陽恨不得立馬暈過去。
但他畢竟知曉妖怪的存在,心想這熊會說話對于他來說倒是一件好事兒。這熊看上去蠢兮兮的,聽它的意思應該是剛剛才會說話,這倒是挺好忽悠。心中的不安漸漸被這樣的認知給擠下去,薛政陽咬着牙忍着疼痛輕聲和黑熊對話:“你也是剛剛修煉的妖怪?”
黑熊聞言頓時狐疑的看向薛政陽。
黑熊在此之前有幾個朋友,但是那些朋友的修煉速度都比他快,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修煉了。它不一樣,它父母很早之前就去世了,這些年就像普通的黑熊一樣在山裏躲躲藏藏,直到遇上那幾個朋友。
他們帶它修煉,告訴它等到它可以說話變形了,就可以下山去找他們了。
黑熊走到薛政陽面前坐下,它渾身都是肉,身上的毛看上去髒兮兮的,屁股那兒還帶着一塊血跡,應當是捕獵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
薛政陽收回目光。
“你竟然知道我可以修煉?”
薛政陽松了一口氣。只要這只黑熊願意交談就是好事。
他揚起笑容,但可能是因為身上太疼了,這笑容看上去有些猙獰。他輕嘶了一聲,點頭道:“我知道,我以前就是和你們妖怪打交道的。”
黑熊聞言幹巴巴哦一聲,指了指自己的洞,“那你幫我打掃一下。”
薛政陽嘴角好不容易勾起的弧度有些許僵硬,他試圖和黑熊說更多的話,但黑熊只是趴在洞口略顯煩躁地瞅他兩眼,低吼了一聲,“你這個人怎麽那麽煩啊。你現在是我小弟,聽我的,給我去打掃!”
薛政陽風光了十幾年,四號部門的工作人員再不喜歡他也不至于表現得太明顯。而現在,他淪落到被一只熊支使着幹活。
薛政陽咬着牙站起來,往洞口裏走了幾步。下一秒一股濃烈的惡臭帶着血腥味鑽進鼻子,他沒忍住,當場就彎腰幹嘔。順着洞口的陽光往裏看去,洞裏放着一兩只動物的屍體,角落裏甚至還堆着白骨。
他臉色更白了。
宋澤南被玄風扔到地上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逼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石頭硌得屁股疼,然而他卻顧不上。玄風說帶他兜風,真就咻一下比跑車兜風還爽快。
就是這會兒暈得有點厲害。
他從地上爬起來又摔在旁邊的樹幹上,索性雙手抱住了樹幹,一聲一聲幹嘔。
江鐘被龍澤放開的時候身體也發軟得厲害,一雙腿壓根沒什麽力氣,站着都顯得很困難。但江鐘争一口氣,硬是讓自己撐住了。
龍澤看看宋澤南再看看江鐘,心中對宋澤南格外嫌棄。他伸手拍拍江鐘的肩膀,調侃道:“小夥子可以啊,身強體壯。”
話音一落,江鐘順着他手掌拍下的方向猛地一個趔趄,直接栽在宋澤南的身上。
宋澤南:“……噗。”
江鐘:“……”
龍澤:“……”
龍澤尴尬地将手縮回到身後蹭了蹭脊背,露出一個讪笑,“那什麽,咱們還是趕緊找薛政陽吧。”
小鳥落在顧渺然的手腕上,看到原本該屬于薛政陽的位置上沒有人,急地一直叽叽喳喳不停叫。顧渺然安撫般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輕聲道:“不怪你,應該是他離開了。”
話音剛落,玄風就道:“我看到了熊腳印。”
玄風的話如同平地驚雷,炸得幾人幾只妖怪的目光瞬間落在他手指所指的方向。今天早上C市剛剛下過雨,地面還有些濕漉漉的,因此腳印留在上面很顯眼。
江鐘輕飄飄地往前走了幾步,艱難彎腰看起了地上的腳印。他又順着腳印的方向走了幾步,緊接着便看到了地上石子上沾着的血跡。
他招呼着龍澤等人過來。龍澤只瞥了一眼,啧了一聲感嘆道:“要是被吃了可就好笑了。”
匆匆忙忙躲避追捕跑到C市的山裏藏着,結果還被黑熊給吃了。這事兒說出去估計薛政陽的棺材板都壓不住,還能笑掉四號部門各工作人員的大牙。
龍澤等人速遞快,拎起宋澤南和江鐘順着那腳印一路來到了黑熊的洞口。黑熊正趴在洞口曬太陽,它一身肉堵在洞口壓根沒有給薛政陽機會逃出去。于是薛政陽只能憋屈地将身上的破爛衣服脫下來擦拭着洞裏的各種血跡。
當龍澤等人趕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龍澤 :“噗。”
龍澤的笑聲絲毫不遮掩,一下便傳到了黑熊和薛政陽的耳中。黑熊眯着小眼睛看過來,當注意到龍澤身上濃郁的妖族氣息以後,立馬從地上爬起來。龍澤走到它身邊,摸了摸黑熊的腦殼,有些意外:“你生了靈智?”
黑熊眼巴巴看着龍澤,重重點了下頭。
龍澤又拍拍它的腦袋,“那你要好好修煉,等到可以幻化成人形就可以下山來找我們特殊事件處理局登記了。”
黑熊知道龍澤所說的處理局,它從朋友的嘴裏聽到過。
“你是?”
龍澤露出笑容:“我是處理局的局長,龍澤。”
黑熊眼睛倏地瞪大,小眼睛裏露出了驚喜,它的熊爪勾住龍澤的衣服口袋,小聲道,“我知道,陳劍告訴過我!那你們要等等我,我很快就能修煉成人形了。”
龍澤對這只熊的印象還挺好,“好,我們一直都在的。”
随後,龍澤又瞥了一眼站在洞口渾身僵硬的薛政陽,微微擡了擡下巴,“這個人是怎麽回事?”
…
不遠處,宋澤南和江鐘僵着臉看着龍澤和一只超大的黑熊說話,盡管早就知道龍澤是妖怪,可眼下的場面還是讓人有點震撼。尤其是那只黑熊看上去兇悍地要命,實際上卻用爪爪勾着龍澤的衣服,連眼睛裏都是水汪汪的一片。
怎麽看着好像很會撒嬌的樣子。
宋澤南僵着臉回頭問顧渺然,“所以在你們眼裏,這些大型動物這麽溫順?”
顧渺然神情淡淡,“不是。但是脾氣比較暴躁的往往會先被我們揍一頓。”
這只黑熊顯然很憨,想來應該是與它嘴裏那些朋友的相處經歷有關。顧渺然一向喜歡這種比較乖巧的小妖怪,因此對這黑熊的感覺還算不錯。
顧渺然走上前時,黑熊已經将大致經過和龍澤講了一遍。龍澤摸了摸下巴,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山洞裏。薛政陽連眼睛都不敢擡一下,只要和龍澤對視他就能體會到此刻的無助和羞恥。和處理局作對了那麽久,誰能想到最後他的結果會這麽慘。
龍澤的嘴角挑起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對着黑熊道:“我們也不是很着急,就先讓他幫你的洞打掃幹淨吧。”
黑熊眼睛一亮:“真的嗎?”
龍澤:“當然是真的,想必我們薛部長也會很樂意的,薛部長你說是不是啊?”
最後幾個字被龍澤拖長了尾音,聽上去帶點戲谑和不懷好意。
薛政陽拿着衣服的手青筋隐隐顯露,眼睛染血。龍澤擺明了是故意惡心他,他沉默地盯着手中的衣服,又看向了沾着血水的手臂,忽然惡從心浮起。
他扭頭冷聲道:“我要是不掃呢?”
龍澤輕笑:“不掃你就委屈一下進它的肚子呗。”
薛政陽猛地将衣服扔在地上,“你敢!”
龍澤擺手:“我怎麽不敢?我說薛部長,你別忘了這裏站着的人可都是我們處理局的。何況,本來就是你自己跑到這山裏來的,被黑熊吃了不是挺正常的嗎?”
薛政陽沒再說話,兩人就這麽直勾勾相互對視。龍澤薛政陽淡定多了,甚至還挑了一棵樹靠在上面,将身體的大部分力道都洩在上面。而薛政陽眼睛通紅,呼哧呼哧的喘氣,那如同困獸般的模樣讓宋澤南和江鐘都愣了一下。
薛政陽這些年身居高位,什麽時候這麽狼狽過。
和如今的龍澤相比,像是一灘爛泥,讓人看了便心生厭惡。
眼前的氣氛逐漸變得焦灼起來,薛政陽死死咬定龍澤絕對不敢做出将他喂給黑熊的事來,但黑熊卻有些難耐地用腳掌蹭蹭地面,飛揚的小石子咻一下落在了薛政陽的面前。薛政陽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只見一頭龐然大物倏然朝自己一躍而來,他猛得後退一步,一聲清脆的骨頭錯位的咔噠聲在衆人耳畔響起。
黑熊見他倒在地上像瀕死的動物一樣喘着氣,得了樂趣,歡快地上前将大腦袋湊了上去。薛政陽眼睜睜看着那熊腦袋越湊越近,獠牙尖銳似乎馬上就要刺破他的脖子,他身子一抖,猛地大喊:“龍澤!”
龍澤掏了掏耳朵,不做回應。
薛政陽雙手成爪抓着地面使勁往後退,然而腿上的疼痛和身上細密的刺疼幾乎影響了他的神智,他一邊往後退一邊喃喃自語:“我是四號部門的部長,你不能吃我。不能,不能吃我……”
薛政陽一直退,黑熊便一直往前,直到薛政陽陷入一堆白骨之中,退無可退。
他看着面前的黑熊,最終還是不敵恐懼和緊張,白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
黑熊用爪子撥了撥薛政陽的腦袋,有些無趣。它拎起薛政陽像是拎着一條死魚一樣跑到龍澤的身邊。将人扔在地上以後,它小聲道 :“暈了。”
龍澤;“真是不經吓啊。”
有句話薛政陽說對了,他确實不會将他喂給黑熊。他們找了那麽多天的證據,怎麽能讓薛政陽死在這兒?薛政陽對不起的不是他們,而是那一家三口以及其他信任他的客戶。薛政陽還不能死,至少得活着向那些人道歉,活着承受唾罵。
這是薛政陽應該受的。
龍澤彎腰拎起薛政陽,目光劃過另外兩個人類,“走呗?”
宋澤南和江鐘齊齊後退一步,前者咳嗽一聲一本正經道:“我倆覺得這山裏風景挺好的,還想逛一逛。而且薛政陽來的時候不是開車了嗎?我們倆給他開回去。”
江鐘嚴肅點頭,“那車停在山下不好。”
龍澤眨眨眼,“可是山裏可能有大型動物,吃人的。”
宋澤南指了指一旁乖巧将兩只前爪放在胸口,望着他們的黑熊, “我們雇傭一下小黑熊,等會兒給酬勞。”
江鐘連連點頭。
既然宋澤南和江鐘把什麽都考慮到了,龍澤也沒有再勸說什麽,拎着薛政陽便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原地。宋澤南望着早已看不到人影的天,心想就這兜風的方式他壓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省的把自己送走。
顧渺然将玄風推到宋澤南和江鐘身邊,面無表情吩咐:“你和他們一起回去,安全。 ”
玄風:“哦。”
最後黑熊帶着玄風宋澤南和江鐘兩人一妖下了山,宋澤南将從薛政陽車裏找出來的各種食物以及衣服都塞給了黑熊,“你別一下子全吃完,吃多了對身體不好。這個衣服是新的,等你變成人的時候就可以穿了,到時候我們在處理局等你哦。”
玄風提醒:“事實上你還是四號部門的部長,在我們處理局估計待不了多久。”
宋澤南擺手:“哎呀這誰說得準呢,萬一我以後就留在處理局了。”
玄風訝異,“你不想升職啊?”
宋澤南:“我又不是薛政陽,我在處理局待的可比四號部門開心多了。”
說着又格外大膽地主動伸手摸了摸黑熊的腦袋,眼裏浮起疼愛,“回山上要小心哦,以後空了我就來看看你。”
黑熊跟只軟綿綿的小動物似的主動在宋澤南手掌下蹭一蹭,露出一個憨笑。
宋澤南扒着車窗看着黑熊肥壯的身影漸漸消失,心情莫名惆悵。
怎麽跟當媽的不放心小崽子遠行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7-15 17:23:56~2020-07-16 17:01: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3022694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早中晚、婠婠 10瓶;胖胖的肥兔子、李蓠锂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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