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她先動的手

像曲煌這種不出名的經紀人，一般情況下根本沒有什麽媒體會對她感興趣。

可如果貼上“失足少男”, “經紀人潛規則”, “路導劇組的小演員”等标簽, 涉及到路銘正在拍攝的新電視劇，那麽這條新聞就有看頭了。

哪怕沖着前兩個标簽都會有不少人點進去看, 更何況還跟路銘挂了勾。

李斐好歹理智尚存，讓小助理去找房間裏的座機, 沒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

小助理去找座機的時候，李斐手裏的握着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受驚似得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扔。

看着那串陌生的本地, 李斐癱坐在沙發上, 雙手捂臉，“完了。”

這電話不是路銘打來的就是安助理打來的, 不管是兩人中的哪一個，都意味着小助理帶初冬離開劇組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茶幾上的手機震動個不停，李斐焦急的咬嘴唇，手指在挂斷和關機之間猶豫了很久, 到最後兩個都沒敢點。

小助理把座機送過來的時候，茶幾上震動半天的手機總算消停了。

李斐并不覺得這是能讓他放松神經的好事，他抖着手按下一個號碼, 用手捂着嘴巴變換聲音:

“我有一個勁爆有賣點的消息，不談價格, 你只要速度快點就行, 我只是想把這種人曝光出來。”

李斐聯系了好幾家小媒體, 本來對方語氣平平态度冷淡，等聽到事關路銘劇組的時候，聲音隔着電流都能感受到她的急切和熱情。

“路導劇組的小演員？”已經有人在準備記地址了，提着拍攝裝備趿拉着鞋往外走，“您是？方便透露姓名嗎？”

李斐嘴唇打顫，冷靜的克制住聲調裏的抖音，“對不起，不方便。”

對方有點小遺憾，要是知道曝光人是誰，多少也能增加點噱頭。

在拿到确切的地址前，狗仔開門見山的問，“您這條消息，想要個什麽價位？”

狗仔拍攝的東西并非會全部公開，像對于一些娛樂圈中的大佬，狗仔會針對這個消息選擇性的先跟她們取得聯系。

像知名狗仔hi girl，她拍到某些實證後，就會先在微博發條消息，暗指她手裏有某位明星的視頻和照片。

接下來hi girl要做的就是等着這家明星的經紀人和團隊過來跟她談價格，把這條還沒發的消息買下來。

價格談攏，消息秘而不宣，要是談不攏，那就等着被爆出來吧。

跟明星辛苦維護的名譽和人設相比，黑狗提出的高昂價格根本不算什麽，很多明星都會咬牙買下自己的不雅新聞。

狗仔能用消息賺錢，像李斐這種提供消息的人，自然也可以跟她談價格。

誰給的價格高，他就可以把這條消息先賣給誰。

李斐現在不要錢，他要的是去拍的人越多越好。

等通知完自己能聯系的所有小媒體後，李斐虛脫的跌坐在地上，發僵的背靠在身後的沙發上。

他握着座機仰頭看着天花板眼神放空，休息了一分鐘，他扭頭喊小助理，“把我扶起來，我去洗把冷水臉。”

小助理心疼他，“哥，這麽冷的天怎麽還用冷水？”

“冷水提神。”李斐剛洗完澡，在暖和的空調屋裏頭發已經半幹，他對着鏡子用手捧水，把半幹的頭發重新打濕。

洗完臉，李斐終于伸手摸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把剛才的電話撥打回去。

路銘單手撐在辦公桌上，彎腰看工作人員調動監控。

“沒有初冬，沒有初冬……”笑笑眼睛轉動的飛快，在屏幕上各個角度的拍攝視頻裏尋找初冬的身影，嘴裏碎碎念。

“嗡——嗡——嗡——”

路銘一直捏着的手機震動起來，安助理看過來，輕聲道:“可能是李斐，接不接？”

李斐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肯定是想好了借口特意來“解釋”的，其實都已經打算跟他解約了，也就沒什麽好聊的了。

“接。”路銘眼睛就沒離開過電腦屏幕，把手機直接遞給安助理，“但我沒心情跟他虛與委蛇。”

“行，那我先安撫住他。”安助理接過手機走到一旁，“喂？”

李斐的情緒已經在那一捧又一捧的冷水中鎮靜下來，“喂？我是李斐，剛看到你打了好幾通電話，請問有什麽事嗎？”

僞裝的滴水不漏。

安助理無聲嗤笑，眼底微冷，是什麽樣的蛇蠍心腸才能在做出這種事情後，自己還裝的若無其事。

“李斐你好，我是安助理，”安夏燦不管心裏想法如何，此時在聲音上卻聽不出一絲的異常，“這不是咱們劇組的笑笑麽，他說他朋友初冬不知道去哪兒了，找到我這邊。”

“我查看了劇組的監控，看到是你的助理把初冬帶走了，所以現在就想知道初冬人在哪兒？”

李斐了然的哦了一聲，“是他帶走的，我下午不是跟初冬談經紀人麽，他就說想找個經紀人，我就把我的介紹給他了。”

“正巧今天下午曲姐過來，說想看看初冬，我臨時有事走不開，就讓小助理送他過去了。”

“現在我助理已經回來了，他說曲姐跟初冬談事他也沒在那兒打擾，”李斐裝模作樣的想了一下，“如果初冬還沒回去，可能還在那個酒店了。”

“你讓笑笑別擔心，我帶他過去。”李斐把酒店地址和樓層數房間號挨個說了出來。

剛才打電話時都已經說過好幾遍了，他記的很熟。

“行，麻煩你了。”安助理記下來之後把電話挂斷。

身後傳來笑笑驚喜的聲音，“找到初冬了！在這兒，路導你看，初冬在這個小格格裏。”

電腦屏幕上全是方塊大小的格子一個挨着一個，看久了容易眼花，看笑笑找到了，工作人員忙把監控視頻點了暫停。

屏幕上那個模糊的身影，的确是初冬。

視頻裏能看到他跟李斐助理是往哪個方向拐的。

“走。”路銘接過安夏燦遞過來的手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車鑰匙出去。

安助理擡手拍了拍工作人員的肩膀，笑着說道:“辛苦了。”

“沒事沒事兒，都是應該的。”工作人員起身送幾人離開。

“李斐剛才也承認人是他助理送過去的，”安助理看着後視鏡跟兩人說道:“聽這個意思，他就只是拉個線而已，初冬要是出了什麽事跟他沒關系。”

笑笑臉一白，放在身前的手指攥緊，“出事？能出什麽事？”

安助理眼睛看路，沒說話。

“這關系是他想撇清就能撇清的嗎？”路銘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低頭看，是青律師發來消息，說她已經在路上了。

三人到酒店門口的時候，李斐已經帶着他的助理等在那兒了。

他外頭穿了件寬大的面包服，圍了條圍巾，頭發還有些濕，腳上穿着棉拖鞋，一副接到消息連衣服都沒換就匆忙趕過來的樣子。

“你把初冬騙哪兒去了！”笑笑看見李斐就撲過來。

笑笑個頭不高，兩只手抓住李斐毛領子瞪他的時候腳都踮了起來，身高偏矮絲毫不影響他要殺人的氣勢，“我告訴，初冬要是出了什麽事，我這輩子都跟你沒完！”

“你瘋了！”李斐被吓了一跳，擡手用力把笑笑推開，“他自己要見我經紀人我還能攔着不成？”

笑笑被推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安助理伸手扶住他。

“你經紀人是什麽德行你不知道嗎？”笑笑眼睛通紅，“初冬那麽幹淨，又沒得罪過你，你怎麽拉他進火坑！”

怕笑笑再撲過來，小助理擋在李斐身前，安助理也伸手拉住笑笑的胳膊，低頭提醒他，“路導已經上去了。”

笑笑咬牙狠狠的瞪了李斐一眼，跟上路銘的腳步跑進酒店大廳。

電梯遲遲不來。

路銘顯然沒有耐性再等，找到樓梯直接爬上去，踩在第一節臺階上的時候，路銘下意識的擡頭往上看了眼，頓了下才繼續爬。

笑笑跟着她一起，安夏燦留在最後跟酒店前臺解釋。

兩人爬到五樓的時候，剛好等到電梯的李斐和安夏燦也到了。

五人站在房間門口，确認了一遍房間號後，準備先敲門看看情況。

笑笑敲門的手都在抖，聲音發顫，“初、初冬？”

要是沒人答應，那就只能請酒店工作人員過來把門強行打開了。

笑笑剛喊了兩聲，房間裏還沒傳來動靜，身後就有急促的腳步聲靠近。

“快點快點！”

嘈雜的聲音在半夜酒店安靜的過道裏響起，格外的突兀。

路銘皺眉，順着聲音看過去。來的是十來個提着大大小小拍攝裝備的娛樂記者和狗仔。

笑笑臉色刷白，反應極快的用身體擋住門，尖聲質問，“你們要幹什麽？”

記者看見路銘在這兒，眼睛一亮忙擡起手裏的裝備，對着幾人咔咔拍攝。

安助理跟路銘對視了一眼，上前交涉。

李斐擡手往上扯了扯圍巾擋住半張臉，默默的退到一旁，垂眸遮住眼底的遺憾。

記者來晚了一步。

好巧不巧的是，剛才敲了兩聲沒動靜的門，現在從裏面打開了！

初冬聽見外面突然吵鬧的動靜，疑惑的走過來開門，眼睛在衆人臉上粗略的掃過，最後一眨不眨的停在路銘身上。

路銘也在看初冬。

初冬身上還是今天的那身衣服，幹幹淨淨的沒有一絲被撕扯後的淩亂褶皺，她莫名提了一晚上的心算是放了下來。

“殿下。”初冬看她，疑惑的問道:“您怎麽來了？”

路銘想擡手敲他腦門，還她怎麽來了……

“來找你。”路銘說道:“笑笑說你丢了，都急哭了，滿片場的找人。”

剛才笑笑身體抵着門，門一開他往後一仰正好跌進初冬的懷裏，順勢被他摟住。

初冬這才想起來笑笑，低頭一看他臉上果真都是淚痕。

“你怎麽哭了？”初冬有些手足無措，笨拙的擡手扯着袖子給他擦眼淚。

笑笑在初冬身上摸了摸，見他沒受傷，衣服不亂，脖子上也沒有吻-痕，緊繃了一晚上的情緒，可算能發洩出來了。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笑笑抱着初冬大哭，“以後不要別人說什麽你都信，那麽傻的跟人走了，要是出了事可怎麽辦？”

但就目前初冬這個情況來看，房間裏出事的那個人明顯不是他……

路銘見安助理一個人怕是攔不住這些記者，忙問初冬，“曲煌呢？”

初冬對上路銘的視線，眼睛有些不太自然的移開，像個沒收到指令就動手，在大人面前做錯事的孩子。

“就……就在地上躺着呢。”

怕路銘不高興，初冬看着她，有些委屈的補充一句，“是她先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