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周怡他們買的動車票是十月一號上午九點的。

許寶如因為要早點過去高鐵站，特意起了個早床。坐車到高鐵站的時候，剛好八點半。

她下了車，在高鐵站外面的長椅上坐下，給周怡發了條微信：[小怡，我到了。你們一會兒從3號出口出來。]

周怡很快就回了信息過來：[嗯，我們大概還有二十幾分鐘就到了。]

許寶如：[好]

十月份的天氣已經很涼爽了，難得今天天氣也非常好。藍天白雲，風輕輕吹着。

許寶如坐在高鐵站外面的長椅上吹着風看着藍天，倒也不覺得無聊。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許寶如見已經有人陸陸續續從站內往外走了，估計是周怡他們那班車。

她便起身走去高鐵站出口。

剛過去，就看見周怡朝她飛奔出來。

許寶如一下就笑了，兩個女孩子開心地抱到一起。周怡開心道：“嗚嗚嗚可算見到你了！”

許寶如也很開心，“我都想死你了。”

周怡笑她，“你現在魂兒都被沈渡給勾走了，哪有時間想我們。”

許寶如哈哈笑道：“那也沒有那麽誇張。”

幾個男生也從裏面出來，楊浩一見到許寶如，就誇道：“幾個月不見，我們如如還是這麽漂亮。”

張楊道：“那是。咱們江市三中的校花，顏值放到哪裏都能打。”

楊浩又道：“不過你也太讓人傷心了吧，才來這邊多久，魂兒都被人給勾走了。以前怎麽也沒見你喜歡誰啊。”

許寶如道：“喜歡誰這種事，哪是我自己能控制的。”

她說完，問正事，“你們吃早飯了嗎？”

徐程正餓着呢，說：“沒呢，高鐵上的早飯也太難吃了。”

許寶如笑，說：“那我們先去吃早飯。午飯去我家吃，我媽媽聽說你們要來，一大早就出門買菜去了。”

張楊道：“許媽媽也太好了吧，許媽媽萬歲！”

許寶如被他們笑死，拉着周怡去前面打車。

因為有五個人，一輛出租車坐不下，就三個男生一輛，許寶如和周怡單獨坐一輛。

車開到市區，在一間早茶店外停下。

雖然已經九點半了，但吃早茶的人還是很多。

門外還有人排着隊。

許寶如去拿了個號，回來說:“前面還有兩桌，我們等幾分鐘應該就能進去了。”

徐程往裏面張望，“這家很好吃嗎？生意怎麽這麽好？”

許寶如：“還可以，我也只是來吃過一次。”

外面有很多供人休息的凳子，許寶如拉着周怡去旁邊坐，兩個女孩子坐在一起講悄悄話。

周怡四下望了會兒，說：“這裏看着好像是要比江市繁華一點。”

許寶如道：“還行吧，反正我來這麽久，也沒去哪裏玩。”

“為什麽呢？”

許寶如道：“不知道去哪裏。不過這次你們過來，我特意做了攻略，明天我們可以去南名山的度假村玩，我看了下上面能玩的還挺多的，可以野餐，可以燒烤，晚上還可以露營——”

吃過早飯，許寶如就先帶大家去她家裏。

到家的時候，剛十點半。

許寶如一進門就喊，“媽，我們回來了。”

許母正在廚房準備中午的食材，聽見外面的聲音，洗幹淨手，熱情地從裏面迎出來，“來了。”

幾個男生在外面站得規規矩矩的，十分懂事地一起鞠躬齊聲喊了聲，“許媽媽好！”

許母忍不住笑，趕緊說：“快進來快進來，坐車都累了吧。”

男生們平時咋咋呼呼，在長輩面前全都乖得不行，很有禮貌地換鞋進屋。

許母又高興地拉過周怡，“小怡，好久不見你了，越長越漂亮了。家裏都好嗎？”

周怡是許寶如最好的朋友，以前在江市的時候，隔三差五都要去許寶如家裏玩。

許母把周怡當半個閨女兒，很是疼愛。

周怡笑着點頭，說：“都很好，阿姨和叔叔身體都還好嗎？”

許母笑道：“都挺好的。快進來坐。大家都餓了吧，先吃點零食，過會兒就能吃午飯了。”

楊浩道：“不餓不餓，剛剛寶如帶我們去吃了早飯的，阿姨您別這麽客氣。”

許母笑道：“那行，那你們自己玩着，一會兒吃飯再叫你們。”

“謝謝阿姨。”

許母又去廚房忙了，許寶如去餐廳，從冷飲櫃裏抱了幾瓶飲料出來。

茶幾上堆着很多零食，許寶如蹲在茶幾前，一邊把懷裏抱着的飲料放茶幾上，一邊說：“你們要吃什麽自己拿，千萬別客氣。”

徐程從茶幾上拿一包雞翅，說：“放心吧，跟誰客氣都不跟你客氣。”

周怡往落地窗外望了望，回頭問寶如，“你心上人住哪兒呢？”

許寶如擡起食指輕輕“噓”了一聲，她回頭往廚房的方向望望，确定媽媽沒過來，才又回頭，神秘地沖周怡一笑，“一會兒告訴你。”

她丢下幾個男生，拉着周怡上樓去了。

許寶如的房間正好可以看見沈渡家的院子。

她平時在家沒事的時候會趴在陽臺吹風，順便看看沈渡在不在。

不過沈渡平時很少會到院子裏來，這麽久了，她一次也沒有在院子裏看見過沈渡。

半上午，小區裏靜悄悄的。隔壁院子裏只有微風搖曳着樹葉，不見人影。

許寶如和周怡趴在陽臺吹風，周怡笑她，“你不會天天趴在這裏看吧？”

許寶如笑，說：“是啊，不過一次也沒看見過就是了。”

許寶如這樣說着，忽然想起她好像有兩天沒見到沈渡了。

上次見還是周三那天上午。

她去校長辦公室完善轉學手續，進去的時候，沈渡正好從裏面出來。

她擡手和沈渡打招呼，沈渡很敷衍地微點了下頭，沒看她，徑直走了。

—

在家裏吃過午飯，男生們為了表現禮貌，搶着要去洗碗。

把許母逗得笑起來，說：“好了好了，我們家有洗碗機，不用你們。你們難得來一次，讓寶如帶你們出去玩。”

許寶如也笑，幫着媽媽把碗筷收拾進洗碗機，從廚房出來，說：“等我換件衣服，你們想想一會兒想去哪裏。”

楊浩道：“開卡丁車啊。這邊有開卡丁車的地兒嗎？”

“你還敢提卡丁車？！”周怡罵道：“上回害得我們走了多遠的路，大下午在太陽底下走了大半個小時，曬得我差點中暑。”

楊浩哈哈笑道：“我錯了姑奶奶，我那不是給你們賠罪了嗎。”

許寶如笑，讓他們自己商量去哪，她上樓洗了個澡，換了件高腰的短袖T恤，淺藍色的牛仔褲，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肢。

因為是出門玩，不用受學校的規矩束縛。許寶如把頭發用卷發棒燙了大卷，慵懶地散在肩上，又在首飾盒裏挑了對大圈的耳環戴上。順便化了個妝，又美又飒。

大家商量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去開卡丁車。

許寶如在大衆點評上挑了一家口碑好的場地，出了小區，打車過去。

許寶如挑的這間卡丁車俱樂部規模很大，環境也很好，到了地方，就看見裏面人不少。

許寶如去前臺付錢，說：“我們五個人，開一個小時。”

前臺的問：“請問你們有會員卡嗎？”

“沒有。”

“好的，您稍等一下。”

許寶如從包裏拿手機出來，楊浩買水從外面進來，走過去說：“多少錢，我來。”

他邊說就邊把手機掃碼頁面弄出來。

許寶如把手機先遞過去了，擋開楊浩說：“求求你了，這點錢我還是付得起的。”

楊浩嗤笑了聲，也不跟她客氣，“行吧，晚上我請吃飯。”

“可以。”

許寶如付了錢，前臺就請了引導員過來，帶他們去裏面換賽車服。

說來也是巧，許寶如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到沈渡。

他們往裏面走的時候，正好遇到沈渡和幾個男生一起從裏面出來。

沈渡穿着紅白色的賽車服，手裏還拿着頭盔。

許寶如一眼看到他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周怡也看到了，胳膊悄悄搗了下許寶如，低聲道：“這種帥哥是真實存在的嗎？”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許寶如笑着喊了聲，“沈渡！”

周怡傻掉了。

她看向沈渡，瞬間理解許寶如怎麽會被迷得五迷三道。

許寶如朝沈渡走過去，笑着看他，“這麽巧？你們也過來玩？”

沈渡原本在講電話，聽見有人喊他，擡起眼，看見許寶如的時候，他不自覺微愣了下。

漆黑的眸子盯住她，看不出什麽表情。

倒是旁邊的秦峰很驚豔，“許同學？我艹，你也太好看了吧。”

秦峰真是沒忍住，當面誇出來。

許寶如一笑，問：“你們是準備走了，還是剛來？”

秦峰道：“剛來，正要去賽場那邊呢。”

他還想和許寶如聊一會兒，不過沈渡講着電話徑直往前走了。

秦峰趕緊摸出手機，和許寶如說：“許同學加個微信吧，改天叫你出來玩。”

許寶如沒拒絕，她嗯了聲，摸出手機把微信頁面打開。

秦峰掃了許寶如的微信號，加上好友，說：“那我先過去了，改天叫你出來玩啊。”

“好。”

秦峰加完許寶如微信，就趕緊跑去前面追沈渡了。

人一走，周怡就抓住許寶如的手，“剛剛那個就是沈渡？”

許寶如點點頭，笑道：“是不是好高冷？”

周怡點點頭，“但是确實帥。我總算理解你為什麽被人把魂兒都勾走了。”

許寶如哈哈笑起來。

楊浩發表意見，“帥是帥，不過這麽冷冰冰的性格，也沒什麽好啊。”

許寶如笑，沒搭理她，和周怡一起去女更衣室換衣服。

他們換好賽車服，到賽場那邊的時候，大屏幕上正顯示着當前的賽況排名。

許寶如看到沈渡的名字在第一位，還甩了第二名一圈。

她莫名其妙有一種榮譽感。她喜歡的男生真是優秀到挑不出一點毛病。

她趴在護欄外面，張望着沈渡的身影。

即使戴着頭盔，許寶如也一眼就看到了沈渡。

車從她眼前一閃而過，速度快到連楊浩這種常年玩卡丁車的都睜大了眼睛，下意識操了聲。

許寶如目光跟随着沈渡的身影，眼裏的喜歡和笑容都藏不住。

周怡笑她，“有這麽喜歡嗎？”

許寶如笑，坦誠道：“是啊。越來越喜歡了。”

許寶如和楊浩他們的賽場在另一邊，原本訂的是一個小時，不過卡丁車的方向盤非常重，許寶如和周怡兩個女孩子在裏面開了三圈就累得不想玩了，出來點了兩杯奶茶，在休息區坐着等着楊浩他們幾個。

下午四點，楊浩他們幾個才玩夠出來。

從休息區出來的時候，外面大廳的人已經少了很多。

許寶如沒見到沈渡他們那群人，估計已經走了。

她帶頭從俱樂部出來，到了外面廣場，問大家，“現在要去哪裏？”

張楊道：“姐姐，你問我們，我們問誰。”

許寶如看看時間，這個點吃晚飯又太早了。

她想了下，道：“我們先坐車去市中心那邊吧，找個地方喝東西，餓了就去吃晚飯。”

大家贊同：“可以。”

于是大家打車到市中心。

雖然許寶如來S市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她其實也很少出來逛，到了市中心廣場，就随便找了間咖啡廳，想着進去坐會兒，晚點就去吃完飯。

誰知道今天大概是她的幸運日，推門進去，居然發現沈渡他們也在。

秦峰一眼看到許寶如，也很驚訝，“許同學，這麽巧，又碰到了。”

他四下望了眼，咖啡廳裏面已經沒別的位置了，他往旁邊讓了個座，問：“好像沒位置了，你們要不要過來拼個桌？”

許寶如一笑，“可以嗎？”

“可以啊。當然可以。”秦峰熱情地招呼他們過去。

許寶如問了問同行的朋友們，大家都不介意。尤其是楊浩，非常自來熟，一過去就問起沈渡關于開卡丁車怎麽提速的問題。

沈渡話很少，簡單說了兩句。

之後大家聊天，沈渡也幾乎不參與，非常冷漠疏離。

但即便這樣，他在一群人中間依然是最耀眼的那個。是任何人一眼看來，都會第一眼看到的那個。

許寶如點了杯咖啡，她覺得有點苦，想加糖。楊浩說：“我幫你拿去。”

說着就起身去吧臺幫許寶如拿方糖。

他将糖拿過來，很自然地将糖塊放到許寶如的咖啡杯裏，然後說：“我剛才看有剛出爐的菠蘿包，幫你要了一個。”

許寶如很愛吃菠蘿包，雖然不知道楊浩怎麽突然這麽殷勤，但還是開心地說了聲，“謝謝。”

秦峰的目光在許寶如和楊浩身上轉了一圈，他唇角勾起笑，好奇問：“你們倆在交往？”

許寶如差點被咖啡嗆到。

誰知道楊浩說：“不瞞你說，正在追求中。”

許寶如轉頭去看楊浩，眼神在問，你搞什麽？

楊浩在桌子底下悄悄踢她一下，嘴上還在說：“要不然我這麽遠從江市過來幹嘛？”

秦峰長長地“哦——”了一聲，“是嗎？”

楊浩道：“可不是，我們青梅竹馬這麽多年，到了你們這邊，要是被別的男人勾走了，我上哪兒找去？”

楊浩越說越離譜，許寶如忍不住偏頭瞪他，壓着聲音，“你別瞎說了。”

她莫名其妙有點慌，下意識去看沈渡。

意外的，沈渡竟然也在看她。眼裏帶了幾分探究的神色。

許寶如解釋說：“他瞎說的，別聽他瞎扯。”

楊浩道：“我說真的——”

許寶如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腳。楊浩吃痛，彎身去揉腳踝，“我艹，你輕點。”

許寶如轉頭瞪他。

沈渡懶得看這倆人打情罵俏，正好他有電話進來，接了個電話，和秦峰說了句，“有事，先走了。”

“诶，一起啊。”秦峰也站起來，笑着和許寶如說：“寶如，改天找你出來玩。”

“好。”

秦峰和大家打聲招呼，就出去找沈渡了。

沈渡和秦峰一走，許寶如轉頭盯着楊浩，“楊浩，你有毛病啊？”

楊浩噗嗤笑道：“別緊張，我這不是幫你試他嗎。”

許寶如其實剛才就猜到楊浩的用意了。

她道：“試什麽？你們不會以為沈渡會吃醋吧？看到了吧，人家壓根就不在意我。”

楊浩啧了一聲，“不應該啊。難不成你到這邊之後，魅力值下降了？”

許寶如微笑，“是啊，所以你別給我添亂了行嗎？”

楊浩忽然認真道：“不過以我今天的觀察，沈渡這種男人，身邊應該不缺愛慕者，你想搞定他，估計難。”

許寶如一瞬間菠蘿包都不想吃了，她偏頭看着楊浩，微笑道：“我謝謝你了，不過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楊浩噗地聲笑出來，“行行行，不給你潑冷水了。”

又道：“餓了，去吃飯吧。你們想吃什麽，今晚我請。”

晚上大家去吃了火鍋，吃完飯，幾個男生還想去酒吧喝酒。

許寶如和周怡都不想去，說：“你們去吧，我們回去了。”

男生們也不勉強，說：“行，那你們早點回去。晚點我們自己找酒店開房間住就行。”

許寶如嗯了聲，提醒他們，“明天早上八點，汽車站集合，別忘了。”

“放心吧，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