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許寶如其實沒想和沈渡吵架, 畢竟最難過的時候她都沒有想過要問他要個解釋。

她很早就已經看開了。

回到包間，周怡就發現她情緒不對，小聲問她, “怎麽了？”

許寶如搖搖頭, “沒事。”

楊旭喊她唱歌，她臉上又恢複了笑容, 跑去點歌了。

沈渡在外面待了很久才回到包間, 他推開門進去，看見許寶如在唱歌。

他走去秦峰旁邊坐下，擡起頭看向許寶如。

即使剛剛不歡而散, 他再看到許寶如，還是心動, 他的眼睛還是只能看見她。

他忍了那麽久, 高三一整年, 他告訴自己, 是許寶如先變了心，她只是那麽短暫地喜歡了他一下，他不要為她傷神, 他也不要想她。

他也不管她跟誰在一起, 不關他的事。

他把時間和精力都放在學習上, 他以為自己能忘了她。

可是每次在學校遇見, 他看到她和其他男生有說有笑, 他還是沒辦法做到毫無波瀾。每次兩家人一起吃飯，他看見她, 依然還是會心動。

高考結束以後，他想過要找許寶如。

他甚至去過江市。他想過要再一次和許寶如表白。

沈渡那樣驕傲的人，做到這個程度, 已經是喜歡得沒辦法了。

他到了江市，打聽到她爺爺家的住址，但去的路上，卻正好碰到許寶如和朋友在路邊冷飲茶喝奶茶。

他聽見她朋友問他，是不是還喜歡沈渡。

許寶如當時笑着，說：“怎麽可能。我不會喜歡他，永遠不會喜歡他。”

沈渡沒有再去找她。

他回到S市，想把許寶如徹底忘了。

但他做不到許寶如那樣絕情。可以說喜歡就喜歡，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沒有人教過他，怎麽才能輕易地不再喜歡那個人。

他想了很多辦法，但是沒有用。

想到許寶如，還是很喜歡。

到了大學，他收到很多表白，在學校的各個角落被攔下表白。

但他只覺得煩，沒有一個人比得上許寶如。

沒有許寶如好看，沒有許寶如可愛，沒有許寶如善良。也沒有誰會像許寶如，半夜帶他出門喝酒。

沒有一個人像許寶如，眼睛裏滿是星星，讓他一眼淪陷。

沒有一個人比得上許寶如。

沈渡一杯接一杯喝酒，秦峰都忍不住勸，“你少喝點吧，一會兒怎麽回去。”

沈渡沒理他，繼續往杯子裏倒酒。

大家在KTV一直玩到淩晨才結束。

周怡有男朋友來接，幾個男生也陸陸續續走了。

許寶如去前臺結賬，包廂裏就還剩沈渡和秦峰。

沈渡靠在沙發裏，他喝得不少，很醉。

秦峰去拉他，說：“走吧，送你回去。”

沈渡沒動，他攔開秦峰的手，說：“你先走。”

秦峰一愣，“你喝成這樣，我怎麽走啊？”

“讓你走你就走。”

秦峰：“？？？”

秦峰懵了半天，直到寶如回來，他才瞬間反應過來。

他立刻懂了，回頭就和許寶如說，很着急的樣子，“寶如，剛剛我室友打電話來，說學校查寝，我得趕緊回去了，沈渡就拜托你了啊！”

他說完也不等許寶如回答，很着急地就走了。

許寶如都懵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她下意識看向沈渡。

沈渡沒有看她，從茶幾上拿起手機，說：“不用管我，你們先走。”

他嗓音很低，明顯有幾分醉意。

許寶如不想管，但又不能真的不管。

抛開別的不說，他們兩家的關系一直不錯。來上學之前，沈阿姨還和她說，到了這邊讓他們倆相互照應。

何況，他今天心情這麽不好，是因為剛才在外面，他們倆吵得不歡而散嗎？

不管從哪個方面講，許寶如都不可能真的不管他。

她和室友們說了一聲，讓她們先回去。

室友們也沒多問，幾個女孩結伴走了。

等朋友們走了，許寶如才和沈渡一起走去大廳。

這會兒散場的人很多，電梯口那裏等了很多人。

許寶如和沈渡一過去，所以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們倆。

沒辦法，一個美，一個帥，自然吸引人目光。

電梯很快下來，許寶如排着隊進去。

她和沈渡進去以後，又進來了幾個喝醉酒的男人。

不知道為什麽，沈渡即使喝了酒，許寶如也不覺得難聞。他身上始終是很幹淨的味道。

但是這幾個男人一進來，許寶如就覺得很難聞。尤其他們身上還有很重的汗味。

許寶如有點難受，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她退到沈渡身邊，手腕被沈渡拉住了。在電梯合上之前，沈渡直接拉着她從電梯裏出來了。

許寶如愣了一下，擡頭看沈渡。

沈渡沒看她，說：“等下部電梯。”

許寶如望着沈渡，她猜到沈渡可能是看見她難受了。

她看了沈渡一會兒，才移開目光，擡頭看向電梯的樓層。

好在剛剛那群人已經坐前一部電梯下去了，第二部 電梯下來的時候，就沒有幾個人了。

到了外面，許寶如就去打車。

不過這個點散場的人多，也不太好打車。

許寶如只好拿手機出來打車，很快有師傅接單了，她回頭去看沈渡，他坐在花臺邊的長椅上，微弓着身，雙手手肘撐着膝蓋上，低着頭，看起來有點難受的樣子。

許寶如走過去，她蹲到沈渡面前，小聲問他，“你很難受嗎？”

沈渡擡眼看她，很輕地“嗯”了聲。

許寶如下意識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就皺起眉，“有點燙啊。”

她問：“你宿舍有解酒藥嗎？”

她怕沈渡明天會頭疼。

沈渡道：“不回宿舍，進不去了。”

“啊？那怎麽辦？”

沈渡：“回公寓。”

沈渡在市區有一間公寓，很多年前就買的。

開學之後，他找人把這邊收拾出來了。他其實不太喜歡集體生活，所以周末會回公寓。

打車到沈渡公寓，許寶如先去小區旁邊的藥房買了解酒藥，然後才跟着沈渡回家。

沈渡今晚确實喝得不少，醉了是真的，難受也是真的。

到家以後，他就坐到沙發上，靠進椅背，低下頭，閉上眼睛休息。

沈渡酒品一向很好，喝醉酒也很安靜。尤其他閉上眼睛休息的時候，就像只是睡着了。

許寶如把買的藥放到茶幾上，然後就四下找了找有沒有礦泉水。

茶幾上倒是有半瓶沒喝完的，也不知道多久了。

許寶如把瓶子扔進垃圾桶，去廚房。

冰箱裏倒是有礦泉水，她拿出來，想直接給沈渡，但又怕太涼了，想了一下，還是去拿燒水壺來燒水。

等到把水燒好，許寶如把熱水倒進杯子裏，又兌了一點冰的礦泉水，然後才端着杯子從廚房出來。

“沈渡，吃藥了。”

許寶如走到茶幾前蹲下，把水杯放到茶幾上，然後把解酒藥拿了兩顆出來。

她一邊把藥剝出來，一邊說：“沈渡，別睡了，先把藥吃了，要不然你明天頭疼我可不負責。”

沈渡還是不理她。

許寶如擡頭看了看，沈渡看起來已經睡着了。

她起身坐到沈渡旁邊，歪着腦袋，伸手在沈渡眼前晃了晃。

沈渡依然沒反應，是真的睡着了。

許寶如嘆氣，她坐回地上，端起給沈渡的水自己喝了，忍不住嘀咕，“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你的，你對我那麽壞，我還照顧你。我可太善良了。”

許寶如越想越覺得自己是什麽牌子的小天使。

她喝完水，馮臻給她發信息過來，說：［寶如你今晚別回來了，今晚不查寝，宿舍大門已經關了。］

許寶如也确實不準備回去了，這麽晚了，她才懶得來回折騰。

她給馮臻回複了信息，也很困了。

今天上了一整天課，晚上吃完飯又去唱歌，玩到現在，她也很累了。

她起身在房間裏看了看。

公寓不大，只有一間主卧。

許寶如才不想委屈自己，她進房間，拿了一件沈渡的衣服，然後就去浴室洗澡。

現在雖然已經九月底，但其實還是很熱。她是沒辦法不洗澡睡覺的。

沈渡在沙發上坐着睡了一夜，他睡相很好，一晚上沒怎麽動過。以至于第二天醒來，脖子疼。

他皺了皺眉，下意識擡手捏了捏後頸。

一夜宿醉，頭也疼。

他不由得擰緊眉，反應了會兒，才想起昨晚的事。

目光落在茶幾上，一個空的杯子，旁邊還有兩顆解酒藥。

他下意識擡頭看向門口，許寶如的鞋子還在。

他起身去卧室，就看到許寶如睡在他床上。她側着身子，長發散在枕頭和被子上。

兩只胳膊搭在被子外面，一只腳也露在外面。

沈渡看了會兒，沒吵她，去衣櫃裏拿了衣服，出門去浴室洗澡。

沈渡出去以後，沒一會兒，許寶如就醒了。

她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來，看着陌生的房間，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是沈渡的房間。

她穿上拖鞋從床上下來，想去洗手間，發現門關着，沈渡在裏面。

她索性走去沙發上，又癱進沙發裏。

沈渡洗澡出來，就看見許寶如趴在沙發扶手上睡覺。

她穿了他的襯衣，一雙白皙修長的腿格外晃眼。

許寶如聽見開門聲，就睜開眼睛，看見沈渡站在浴室門口，在看她身上的衣服。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解釋道：“我衣服上全是酒味，洗掉了，就借了你的衣服。一會兒就還給你。”

沈渡轉開眼，去卧室裏了。

許寶如去浴室洗漱，洗完出來去陽臺看了看她的衣服，已經幹了。她收下來，去浴室換了。

然後幫沈渡把襯衣洗了。

她挂好衣服，本來準備走了。但沈渡叫了外賣，她又餓，就湊過去問：“有我的份嗎？”

沈渡不想理她，說：“沒有。”

許寶如不高興了，“沈渡你真的沒有良心，我昨晚送你回來，又照顧你，你連頓早餐也不請我吃。”

沈渡将外賣拿去餐桌上，“你還有力氣講話，說明不餓。”

“我餓。”許寶如走過去，把外賣拿過來，“怎麽沒我的份，你買這麽多一個人吃得完嗎。”

沈渡本來就是買的兩人份，懶得理她。

他去廚房熱了一杯牛奶，遞給許寶如。

許寶如接過，“謝謝。”

她吃着一口蟹黃包，說：“這個蟹黃包蠻好吃的。”

沈渡嗯了聲，“小區樓下的。”

許寶如和沈渡其實也沒有什麽話講，兩個人專心吃早餐，不過沒一會兒許寶如就玩起手機了。

沈渡并沒有要看許寶如在幹什麽，但是微信界面太明顯了，他只是随意問了一句，“在和誰聊？”

許寶如也是随口一答，說：“帥哥。”

沈渡表情都變得不好看了，他看向許寶如，“是嗎，有多帥？”

許寶如笑，沒擡頭，依然在回複信息，敷衍地答了一句，“反正很帥。”

她收起手機，起身去沙發上拿包，和沈渡說：“我有事，先走了。”

沈渡很不高興，但還是站起來，說：“等我，送你。”

許寶如都走到門口了，聽見沈渡的話，不由得愣了一下，她轉過身，看着沈渡，說：“不用了，有人來接我的。”

沈渡站在茶幾前，剛拿起手機，聽見這句話，手微微僵了一下，他直起身，看向許寶如，“是嗎？男的女的？”

許寶如道：“是我學長。”

沈渡神色慢慢變冷了，他看了許寶如一會兒，說：“是嗎？那我更要去看看了。”

許寶如一愣，“你看什麽？”

沈渡面不改色，“開學前阿姨叮囑我，讓我管着點你，別在學校交往些亂七八糟的人。”

許寶如：“誰是亂七八糟的人了，那是我學長。”

沈渡：“既然只是學長，那我去看看不行嗎？”

許寶如都懵了，“沈渡，你幹嘛管我？你是我爸啊。”

沈渡看了她一眼，什麽話也沒說，拿上鑰匙先出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渡：乖，我是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