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将來她都能睡朕

狄揚覺得, 既然家中長輩都同意了婚事,兩人的關系也算過了明路,他心滿意足地帶着葉秋彤離開了國公府。

雖然唐氏夫人極力挽留葉秋彤住下, 狄揚卻不舍得把她一個人留在外面, 他要把她藏在他的羽翼底下,他要時時刻刻保護她。

馬車裏,狄揚一直盯着葉秋彤看,滿眼小星星。

葉秋彤被他看得發毛:“幹嘛總盯着我看?”

狄揚脫口而出:“因為你好看。”

葉秋彤:“……”

他倒是好色好得坦坦蕩蕩。

葉秋彤只好默默地別開了臉,可是狄揚炙熱的視線讓她如坐針氈。

馬車行駛的很平穩,葉秋彤卻心裏直打鼓,她吞吞吐吐道:“皇上,你看情況是這麽個情況,咱們倆個也算有段奇緣, 但是我覺得咱們從一人一狗的關系, 轉變成夫妻關系, 不太符合倫常。所以呢, 皇上打不打算給我找個好人家,也算為咱們這段緣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不打算!”狄揚眸光一閃,盯着葉秋彤:“你看上誰了?”

葉秋彤被狄揚鋒利的目光逼出一身冷汗, 連連搖頭:“沒有沒有,皇上別誤會。”

狄揚不相信:“你沒說實話。”

葉秋彤快哭了:“我真沒看上誰, 所以才想問問皇上有沒有靠譜的好男人介紹,可以讓我下半輩子日子過得輕松些。”

狄揚滿臉誠摯:“朕就是好男人。”

葉秋彤:“……”

你是不是好男人我不想讨論,問題是大哥你沒有下半輩子啊!

狄揚斂了笑容,神情肅穆道:“你要是看上誰,一定要告訴朕。”

葉秋彤心中陡然生出些希望:“若是我有看上的人,皇上就肯放我走了是嗎?”

“不!”狄揚的眼神變得危險:“朕就殺了他。”

葉秋彤吓得一個哆嗦:“……你這樣不太好吧。”

“朕不是開玩笑!”

“好的, 我知道了。”

葉秋彤瑟縮着往馬車角落了躲了躲,第一次,她從他臉上看見了帝王的威嚴,心中冒出一個念頭,封建集權下的皇權好可怕,跟皇帝對着幹,随時随地可能會丢了小命。

回到紫禁城已經是後半夜了,皇上出宮的時候福來問了一句,知道皇上今晚會回宮,可不知道他何時回宮,便一直不敢睡,留在西華門合衣守着。

好容易等到皇帝回來,還帶着個姑娘進來,福來納悶極了,這還是開天辟地頭一回兒的稀罕事,他忙問:“陛下,這姑娘安置在哪裏?”

狄揚個高腿長,走路帶風:“什麽姑娘不姑娘,這是将來的皇後娘娘。”

福來一愣,遲疑着道:“那奴才是不是馬上叫人去收拾坤寧宮?”

“去什麽坤寧宮,去朕的寝宮。”

狄揚發現自己走快了,拉開葉秋彤一大截子,連忙停住腳步等她,他還不習慣走路遷就別人,都是別人一路小跑跟着他,不過以後這些壞習慣都要為她改一改了。

“啊,去裕華殿?”福來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怕是不和規矩?”

狄揚隔着袖子一把拉過葉秋彤的胳膊,讓她跟上自己:“規矩是朕定的!你不用跟着朕了,速去準備上朝事宜吧,朕看天色快亮了。”

福來只得告退了。

葉秋彤在旁邊略帶尴尬地聽着,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心裏憤懑地想,這家夥果然有亡國暴君的氣質啊。

葉秋彤還不放棄,一邊被狄揚拽着走,一邊努力說服他:“皇上,你要相信我,那老道士真是胡說的,我沒有什麽宜男之相,我生不了兒子。”

狄揚渾不在意:“沒關系,一年一個,多生幾回,總會有兒子的,實在生不了,咱們過繼一個。”

葉秋彤氣得眼睛冒火瞪着他:“一年一個,你以為我是莊稼地啊,春天播種秋天收獲。”

狄揚笑着貧了一句嘴:“差不多。”

“你……”

葉秋彤氣死了。

裕華殿到了,這裏是狄揚的寝宮,宮裏彌漫着龍涎香的味道,跟精致的臨泉行宮相比,裕華殿的風格更為大氣華麗,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沒有一絲煙火氣息,沒有一點家的感覺。

葉秋彤覺得,他的寝宮裏過于冷硬,像一個完美的樣板間,缺少了溫馨的人氣。

狄揚在宮燈下看着她笑:“朕怎麽覺着,你來了,今兒這冷冰冰屋子看着都不一樣了呢。”

主子沒回來,宮人們都不敢睡,現在狄揚回來了,少不了一通忙亂,伺候他把披風和外衫脫了下來。

裕華殿燒了地龍,屋裏暖洋洋的,葉秋彤也脫了外套,露出婀娜的身段,瘦是真的瘦,玲珑也是真的玲珑。

狄揚的眼睛沒地方放了,他別開臉:“你先睡一會兒,也該累了吧。”

話音剛落,宮裏打更人的梆子聲響起來,狄揚走近窗子,朝外看了一眼,天已經麻麻亮了,他帶着歉意轉身道:“朕上朝去了,等你睡醒了朕再來陪你。”

葉秋彤看着他的背影一怔,原來皇帝這麽早就要上朝的麽,天天這樣的話,還怪辛苦的。

李如意早已得了總管福來的信兒,知道有這麽位姑娘,所以見到葉秋彤的時候并沒有多問什麽,但是皇帝留下一句“伺候好她”就走了,他有些拿不準,便追出來又問:“請皇上示下,這姑娘睡哪兒?”

狄揚像看傻子一樣看他:“當然是睡床上啊。”

“奴才曉得睡床上,”李如意嗫嚅:“可是,可是寝宮裏只有一張龍床啊?”

狄揚趕着去換朝服,腳步不停:“對,就是那張床。”

李如意驚訝不已:“可那是龍床啊?只有皇上能睡啊!”

狄揚停下腳步,面色如霜,嚴肅道:“你在想什麽?她是朕的女人,将來她都能睡朕,你說她能不能睡朕的床。”

李如意點頭如搗蒜:“……能,能能能。”

必須能!

“不許吵到葉姑娘,不許讓她餓着渴着冷着熱着,等她醒了去告訴朕。”

狄揚千叮咛萬囑咐,匆匆走了,臨近春節,他有無數的公務要處置,重點是,他今日要去召集大臣商讨大婚的事情。

前幾日孟媽傳來消息,派去葉家圩子的那兩人一直沒有回來,不曉得是路上出了意外,還是殺了人之後害怕,所以跑掉了。

潘菡萏一直心裏打鼓,也不曉得他們到底得手沒有,她一邊叫孟媽親自去打探情況,再帶兩個人伺機動手;一邊密切關注着皇帝的動靜。

潘菡萏從小浸淫在後宅,深谙收買人心之道,早已将身邊幾個伺候的宮女拾掇地服服帖帖,盡心盡力替她打探情報。

因而今日她一起床,便知道皇帝接回來一個姑娘,而且安置進了皇帝的寝宮。因為有皇帝前幾天撂下的話,所以宮裏都傳遍了,說那是未來的皇後娘娘。

潘菡萏聽完丹紅的彙報,心裏頓時很不是滋味,精心打扮了一番便殺了過去,想看看那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裕華殿的總管太監李如意冷淡地将她攔在了裕華殿外:“皇上現下不在寝宮,蓮嫔娘娘請回吧。”

李如意其實很看不上潘菡萏這個人,覺得她沒規矩,宮裏的嫔妃無召不該随意出入皇帝寝宮更不該随意去上書房求見,偏偏這個蓮嫔娘娘一點不懂事,一而再再而三的來騷擾陛下,還總塞銀子讓他進去通報。

李如意才不會要她送的銀子,皇帝出身富貴,出手大方,雖然性子火爆了些,但是賞賜上從不手軟。

福來公公也多次教導他,不該拿的不拿,不該問的不問,方能心安身安平安。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一開始,李如意還對潘菡萏客客氣氣地解釋,但是看她一點沒有害臊的意思,李如意便惱了,每次來也不肯通報,直接打發她走。

潘菡萏陪着笑臉:“李公公,我不是來找皇上的,我聽說皇帝帶回來一位姑娘,想着事出匆忙,恐怕有疏漏之處,便好心過來問問她缺些什麽。我那裏女子用物齊全,若是短缺了什麽,我這就命人送過來。”

李如意的臉色好看了些,但仍是拒絕:“皇上有旨意,任何人不可以打擾到葉姑娘休息,蓮嫔娘娘還是請回吧。”

“什麽葉姑娘?”潘菡萏聽見這三個字心中一震,她現在是驚弓之鳥,對姓葉的人過敏。

李如意覺得她真是不懂事極了,皇帝的人,豈是旁人能随随便便打聽的,眼眸垂下不理,轉身進去了。

潘菡萏想追上去,門外的侍衛無情地攔住了她,她不甘心就這麽走了,踮起腳尖往裏看,忽然聽見裏頭傳來說話聲。

李如意道:“葉姑娘您醒了,奴才這就安排人來給您洗漱。”

葉秋彤道:“沒事兒,我就随便逛逛,你不必那麽客氣。”

昨天是夜裏進宮的,今天一起來,葉秋彤便在裕華殿裏四處逛了一下,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先摸清周圍情況,也算是人的一種生存本能吧。

李如意又問她想吃點什麽,葉秋彤随意敷衍了幾句。

潘菡萏站在門邊,聽見這個說話的女聲,瞬間面如死灰,要不是丹紅扶着她,差點癱倒在地上。

說話間葉秋彤逛到了大門邊,見到被宮女扶着嬌羞無力的潘菡萏,有點意外:“居然這裏也能遇見熟人。”

李如意看了看門外的潘菡萏,試探地問了一句:“二位是朋友?”

葉秋彤無所謂地笑笑:“朋友算不上,認識吧。”

潘菡萏深呼吸了幾次,強撐着鎮定下來,努力擠出笑容迎上前:“葉姑娘這是開玩笑了,我們算是老交情了。”

葉秋彤不置可否,轉身走了,她只想離垃圾遠一點。

潘菡萏追着葉秋彤跟了過去,侍衛們見她跟皇上看重的女子交談了幾句,然後又一起進去,一時間摸不準該不該攔,就這麽一個遲疑的功夫,潘菡萏進去了。

葉秋彤回到裕華殿的正殿,找了張交椅坐下,潘菡萏跟着也坐下了,陪着笑臉道:“妹妹,你看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怎麽樣?”

葉秋彤冷冷道:“過不過去都是你的事情,跟我沒關系。”

她本不欲理潘菡萏的,但是她做屁民做慣了,完全沒有強制別人的特權意識,就想着腿是人家的,人家要上哪裏去,自己也沒法說什麽。

潘菡萏擦擦額頭的汗:“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曉得妹妹你是個善良端正的人,必不會讓姐姐為難的,姐姐當初也是事出無奈,如今你我姐妹共侍一夫,也算一段佳話。”

潘菡萏最怕的就是葉秋彤說出她過去的事情,得了葉秋彤這一句承諾,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葉秋彤聽見潘菡萏這句“姐妹共侍一夫”,頓時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潘菡萏心安了,開始自說自話地跟葉秋彤套近乎:“葉家妹妹,你才來宮裏,恐怕住不慣吧,若是缺了什麽只管跟姐姐講,姐姐一定給你招呼地周到妥當。”

她開口閉口都是姐姐妹妹,偏偏話又說的好聽,擺出一副正房太太女主人的架勢。

葉秋彤:“……”

這位是來圈地盤的還是來宣誓主權的?

葉秋彤強忍着胸中的惡心,冷冰冰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轉悠,我不想看見你,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的事情我也懶得管。”

“妹妹你怎麽能這樣說呢,姐姐是真心想對你好的。”潘菡萏拿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架勢。

葉秋彤倏地站起來,她忍不了了,她不走,她走!

這時候外面有太監高聲通報:“皇帝駕到,閑人回避,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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