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 生死:舊病複發?
晏辰晖的命令只是下達片刻,就有人辦好了。
湖底下,衛伊掙紮着幾乎暈過去了,當時情況緊急,喬璧暄直接拉着她跳了下來,以至于她根本來不及說她不會游泳。
喬璧暄看着衛伊直直往下沉,連忙抱住她,來不及多想就貼了上去度氣給她。
衛伊朦朦胧胧之中看到了,又無力地閉上了眼,可她卻清晰的感受到了……那溫熱的親近與停不了的悸動。
“将竹竿往水裏刺,另外,可有箭?”晏辰晖冷冷道。
“有。”
“再拿過來。”
“是。”
喬璧暄抱着衛伊,此刻卻不能動,他知道晏辰晖正在盯着水面,一旦稍有波動就會被發現,他是無所謂,可衛伊……
尖尖的竹竿往水底刺來,喬璧暄又抱着她往下沉了沉,竹竿再長也有限度,應該……
“陛下,只有小魚游過,是否……是您多心了?”
“你懂什麽,一絲一毫的差錯朕都不會放過!”
晏辰晖拿過數支箭,注入內力就往湖裏各個地方投下。
湖底,衛伊剛有了幾分清醒,卻感覺喬璧暄身體一僵,抱着她的手緊了緊,衛伊有些着急,在水底卻睜不開眼睛,喬璧暄正在擋在她的上方位置,是不是……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卻覺喬璧暄用手在她背後寫了兩個字——沒事。
按理說,衛伊應該放心的,但那一瞬間,不知為什麽,淚水就流出來了,可在水裏,也分不清那究竟是水,還是淚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有人就勸道:“陛下,看來真的是沒人……您也該回宮了啊。”
晏辰晖看了看夜色,沉思片刻,就轉頭吩咐道:“你再派些人看着,有什麽情況立即用暗道傳消息給朕,朕先回宮。”
“是。”那人立即下去安排。
喬璧暄趁機帶着衛伊游到另一邊去,頭冒出了水,衛伊見周圍無人,連忙就看向喬璧暄。
喬璧暄神态如常,只是臉色很蒼白,平靜的指指岸上,“先上去。”
“好。”衛伊正要上岸,突然愣住了,因為她看到了自己的手,滿手的血……
衛伊扶着他,轉到他身後才看到一支箭插在他肩頭,幾乎穿過了血肉骨頭,她瞬間就紅了眼睛:“你受傷了,你果然受傷了……”
喬璧暄見她這樣,先是為自己點穴止血,然後倒是笑了,“你是想要先哭一場,還是想先幫我處理傷口?”
衛伊瞪了他一眼,起先沒回嘴,扶着他坐到了岸上,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哭着罵道:“你不是很聰明嗎?這回怎麽這麽笨了?暴露又怎樣,你都不怕我怕什麽啊?還學人舍己為人了,喬璧暄,我怎麽不知道你有這麽犯傻的時候啊?”
喬璧暄輕啧一聲,“你可真沒良心。”
“是啊,所以你最好別出事,否則我立刻去買鞭炮放!”衛伊一抹眼角,惡狠狠的道。
“這點傷算什麽,你未免太小看人了,”喬璧暄一直很平靜,掏出一個類似信號彈的東西遞給她,“幫我把這個放了,會有人過來的。”
“這都浸水了,還能放嗎?”衛伊皺眉。
喬璧暄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你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衛伊真是又氣又急,白了他一眼,立即把那信號彈放了,随即又扶着喬璧暄問:“你還好嗎?這箭……”
“你可別拔,否則我真會死的。”喬璧暄伸手幫她把落到前面的頭發撫到而後,低笑道。
衛伊一聽死字就受不了,喃喃道:“喬喬,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喬璧暄剛想逗她幾句,忽然就撫着頭,閉嘴眼睛倒在了她懷裏。
衛伊大驚失色,雙手捧着他的臉,急聲道:“怎麽了,是不是很疼?你不要吓我……”
喬璧暄倏地睜開眼睛,眉眼間悄悄染上煞氣,不知他恍惚間看到了什麽,輕聲道:“很冷啊,那年的冬天真是很冷,你看,紅色的雪,是不是很漂亮……”
“喬喬……喬璧暄,你究竟怎麽……”衛伊忽然怔怔,她想起喬璧暄的病,難道是……
“不要碰我……”喬璧暄推開她,微微仰頭,周圍的石塊都被無形的勁氣震碎,他掙紮着站起身,指着前方,笑了,“你看,他們都死了,只剩你一個人了,你怕不怕?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喬璧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狀若瘋狂,“我知道你不怕死,你怕的只有一件事……你要毀了我,我就毀了你的心血,毀了你的江山天下……”
他倏地大笑起來,笑得幾乎撕心裂肺,幾乎肝腸寸斷。
衛伊睜大眼睛,一下子抱住他,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都過去了,不管是什麽,都已經過去了,放下吧,喬喬,放下吧……”
喬璧暄跌倒在地上,肩頭早已被血染紅,他緊緊抱着衛伊,“我是誰……我不是孽種,不是!不是!”
“是,你不是,你不是……”衛伊撫着他的頭,一遍一遍的重複。
漸漸地,他有些安靜下來,低聲喃喃自語:“爹爹,娘親,阿暄會很乖的,救我,救我……”
衛伊哽咽着點點頭,“你不要動,我在這兒,我救你好不好?”
“沒有人會救我,他們都放棄我了,都放棄了……”
有一滴淚落到了衛伊手上,本是被湖水凍得渾身發冷,可這滴淚卻燙到了她心裏。
“你不要動,他們都放棄你了,我答應你,永遠都不會放棄你,喬喬你不要動,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你會死的啊……”
衛伊摸着他的臉,說話的聲音都因哭泣而斷斷續續。
喬璧暄眼眸一顫,沒有再出聲了
就在衛伊最絕望的時候,喬璧暄的人終于到了。
來的是兩男兩女,一來就連忙跪倒在地,“公子恕罪,屬下來遲。”
“不要跪了,快帶他去看大夫啊!”衛伊擦掉眼淚,直接喊道。
夜色褪去,黎明又降臨。
這是一處偏僻的院落,滿院種滿了梨花,白色的花瓣像雪一樣無暇,清淡的香氣幽幽飄了很遠。
喬璧暄醒了的時候,頭還有點疼,動了動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握着,抓得很緊,一偏頭,正看到衛伊趴在床邊,已經累得睡過去了。
看她身上衣服還是原先的那一套,頭發散亂,臉上還有些髒兮兮的,既可憐又可愛。
喬璧暄眨了眨眼睛,心裏就像浸了熱水,溫溫的,暖暖的,還有一點甜甜的。
“公子。”
喬璧暄一擡眼,看到一冷面男子抱劍站在門口,神色恭敬。
他輕輕“嗯”了聲,喚道:“秦奉。”
秦奉默然半響,才輕聲道:“秦堰說您箭傷穿骨,失血過多,所以牽引了……舊病,需要好好靜養和休息,否則很難痊愈。”
“我知道了。”
“公子!”秦奉忽然跪下,“屬下無權過問您的事,只是……還請您千萬保重自己。”
喬璧暄撇唇,不樂意的道:“總是這副表情這番話,我都看膩了聽膩了!”
“這……”秦奉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門外又有一個書生打扮的人端着藥碗走進來,扶起秦奉,沒好氣的說:“任性的小公子,不看看你自己都成什麽樣了,還在這欺負人!”
喬璧暄輕飄飄的說:“就算我這副樣子,一樣能取你的命。”
秦堰故作害怕,随即拉着一張臉,“從小就這副德行,我的小公子喲,您都多大了?剛剛秦悅還在為您掉眼淚呢,要我說啊,您就是自作自受!”
“聲音輕點。”喬璧暄看了看衛伊,見她沒醒才松了口氣。
“要我說,這位姑娘也算有情有義,之前死拉着您的手不放……”秦堰嘆了口氣,“我對她用了助眠的藥才讓她睡過去,一時半會醒不了。”
喬璧暄微微抿唇,笑了笑,就道:“晏辰晖必然已經回到宮裏,你安排人先把她送回宮,免得晏辰晖發現起疑。”
“把她送回去可以,但您暫時可不能亂動,”秦堰道:“否則……屬下就讓人去告訴攝政王了。”
喬璧暄頗為無語,“我會怕這個?”
“您是不怕攝政王,但您最怕看到他那副父愛泛濫愧疚泛濫的樣子!”秦堰似笑非笑的說。
“……你走開,不要看到你!”
秦堰嘴角一抽,這語氣……又變成小孩樣了,于是他無奈地指指藥碗,舉手投降。
喬璧暄輕輕撫了撫衛伊的頭發,目光看向窗外,一瞬間又變得莫測起來。
已是早晨,晏辰晖下了早朝回到禦書房,剛看了會奏折就合上了,心裏總是還存有疑慮。
沒過多久,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先是行禮,才道:“皇上,奴才剛剛已經查探過了,昨日無人出宮,只除了司樂坊的喬公子。”
晏辰晖眼睛瞬間眯了起來,本是随意詢問,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巧?還是說早有預謀?
“派人在宮門那裏盯着,他一回來,立刻來告訴朕。”
“是,皇上。”
晏辰晖站了許久,忽然就扯了扯嘴角,心裏暗暗沉吟着,喬璧暄啊喬璧暄,最好不是這麽巧,否則這僵持多年的局……就不得不提前打破了!
“來人,去告知毓妃,朕午時去長信宮用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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