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月下淺酌
祁韶安站在街中央,側身看着葉久。
月光的清晖映在她的身上,石板上的倩影被拉得長長的。
葉久快走了兩步,在其面前站定,從懷裏掏出來個小錦盒。
“給你的。”
說着塞到了祁韶安的手中。
祁韶安一愣,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盒子,小小一只,還算精致。
她擡起頭,眼裏閃過一絲不解。
“我及笄已兩年。”
葉久頓時被口水嗆到。
“噗……咳咳……不是及笄就不能送你東西嗎?”
讀書讀傻了嗎這姑娘。
然而這句話葉久只敢在心裏吐槽。
祁韶安拿開錦盒的蓋子,入眼的,是一只精巧的玉簪。
“還是及笄之禮。”
葉久已經不想說話了,擺擺手繞過她走了。
祁韶安挑了挑眉,端着小盒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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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三步之後,葉久又氣沖沖殺了回來。
“祁韶安,你腦子能不能靈光點!”
靈光?
祁韶安眼裏透出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老想着及笄。”
“它就單純的作為一只可愛的簪子不好嗎?”
葉久吞了吞口水,她好像一不小心說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祁韶安把玉簪從盒子中拿出來,捏在手裏,冰冰涼涼的。
她緩緩擡頭,直視着葉久黑曜石般的眸子,清冷的嗓音缥缈似風:
“所以……你,為何要送我,簪子?”
“好看啊!”
不然還為什麽?
葉久被問的一蒙,眨巴了兩下眼,随後又接着說道:“你看绾寧今日及笄有禮物,同為我葉久的妹妹,你當然也得有呀!”
哦,原來是這樣……
祁韶安垂下眼眸,揉了揉光滑的簪身,把它放回了盒中。
“那多謝兄長了。”
葉久頗為大方的擺擺手:“不客氣,咱倆誰跟誰啊!”
祁韶安瞟了一眼有些得意忘形的葉久,徑直走了過去,理都沒理她。
所以待葉久反應過來時,眼前哪還有祁韶安的身影?
“诶??你等等我呀!!”
那背影走的更快了。
葉久:……你把東西還我。
……
今夜風景獨好,那一輪圓月賊亮。
“韶安,幹一杯。”
葉久蹬直了雙腿,腳下瓦片噼啪作響。
小白站在屋檐下,脖子仰得都要折了。
“我說葉大哥,小姐,你們腳挨着地喝酒不好嗎?非要上房頂幹什麽??”
他倒現在都沒反應過來,這倆人一回家就滿屋找酒,你說找到就老老實實一邊喝去吧,不,人家葉大哥說了,房頂看風景最美,她要上去喝。
不止如此,還把小姐诓了上去。
小白內心無數句愛的問候。
葉久聞言探了探身子,傻樂道:“這裏風景好呀!你看,沒有高樓大廈,沒有汽車尾氣,一,望,無,垠,多好!”
說着兩手舉高高,仰頭望着夜空。
小白見狀吓得一哆嗦,扔了手裏的托盤,伸出手随時準備接住可能摔個稀碎的葉久。
“坐好。”
祁韶安拍了一下葉久不安分的手臂,後者聞聲乖乖坐好。
小白舒了一口氣。
有小姐在,應該是出不了大事。
他撿起被抛棄的托盤,看了一眼房頂上的兩人,随後扭搭扭搭走了。
希望明天能看見活着的葉大哥。
葉久:……
皓月當空,晚風習習。
祁韶安端起酒壇子,仰頭喝了一口,綿柔酒液入口,自帶一股清香。
不愧是醉仙樓釀的酒,确實名不虛傳。
她勾唇一笑,放下時,壇子碰到了袖口,發出一聲悶響。
祁韶安摸了摸手腕,鼓鼓的一圈凸起,隐在長袖之中。似是沒反應過來,她面上有些疑惑。
挽起袖口,一串五彩斑斓的小串子正松松的挂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愣了一瞬,随即好笑的搖搖頭。
原來是它。
還記得當時聽到這厮那句“萬一有用呢”,自己還憤怒良久,何曾想到不知不覺中,都快忘了它還一直戴在自己手腕上。
“韶安,你笑了诶哈哈……”
耳邊傳來葉久笑嘻嘻的聲音,祁韶安恍然驚醒般從自己的小世界裏脫離出來,看着面前這人傻兮兮的樣子,她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又提起壇子,飲了一口。
這樣一個做什麽都沒正形,又沒長性的人,卻獨獨一直照顧自己到現在。
自己又不是她葉家的小姐,何苦,要對自己這麽一個外人,噓寒問暖,甚至可以說……體貼入微。
所以說……憑什麽。
“葉久。”
葉久聽到聲音怔愣地眯了眯眼,腦子有點遲鈍。自己那時在薛府喝了幾杯,到現在,好像有點上頭了……她用力眨眨眼,應了一聲:
“嗯?”
“你我無親無故,緣何對我這樣好。”
清冷的嗓音從身旁傳來,葉久聞言一愣,晃了晃神,轉頭看去。
身側的女子長發随風而蕩,半遮了側顏,月光柔和,卻照不清她的神情。
葉久突然嘿嘿一笑,低頭抓了一把花生豆,一邊嘎嘣一邊說道:
“你知道小雞仔嗎,睜眼最先看見的,不管是什麽,狗啊,貓啊,都會當作娘。”
葉久有些嚼累了,低頭尋到了酒杯,一杯下肚,才又接着說:
“我呢,初來乍到,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活人,自然就不舍得放手了。”
祁韶安聞言嗤笑出聲,這是個什麽神奇的比喻?
她微微轉了個角度,語氣中染上了一絲愉悅:
“你這麽大個人,還自比為雛鳥,你哪裏是剛出生的?”
葉久小臉似是有些無奈,小聲道了句:“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我真的有點像新生的。”
祁韶安一怔,皺皺眉,并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葉久不知想到了什麽,擡起頭,呆呆的望着遠方,目光随之越飄越遠。
遠方燈火闌珊,不像現代的夜晚流光溢彩,在這裏,家家戶戶不過是些很柔和的燭光,很安靜,也很美好。
葉久癟癟嘴,可是自己怎麽突然有點想家了呢。
想抱着手機窩在床上刷劇,想三三倆倆狐朋狗友聚會唱k,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看看電視,聊聊天……
哪像現在,過得這麽憋屈。
果然,寂靜的黑夜微弱的光,總能讓人感到難以抑制的孤單。
祁韶安偏着頭看她,這樣微醺的葉久,這樣委屈的小模樣,感覺有點……可愛?
她微微一笑,又仰頭喝了一大口。
然而葉久可就不是這麽開心了。
她看着遠處不甚熟悉的畫面,鼻子突然有些發酸,眼前不受控制的模糊。
即使酒氣有些上頭,葉久還是殘存着一些理智和底線的。她不想讓人看到自己這幅狼狽的樣子,便慌亂的揚起頭,裝作自己在賞月看星星。
而積蓄的淚珠也因此順着眼角快速的劃過。
她使勁地眨了眨眼,忍着不吸鼻涕,待眼睛重新從普通拍攝調至夜景模式時,她才悄悄舒了口氣,又若無其事的嘎嘣嘎嘣嚼起了花生。
其實如果沒人的話,她可能會嚎啕大哭一場,但在人前,尤其是這丫頭片子面前,葉久是寧肯憋回去,也不想示弱。
她要守住自己最後的倔強!
一旁的祁韶安正靜靜的品嘗着酒液,似是并未發覺身邊的異樣,也不曉得葉久心裏的彎彎繞繞,只自顧自的抱着酒壇。
許是剛才幾滴眼淚帶走了不少酒精,葉久此時清醒不少。
她把最後一粒花生豆丢進嘴裏,拍了拍手上的殘渣,半蹲起身,對還在喝的祁韶安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你要跟我在這兒過夜嗎?”
“……做夢。”
“哦,那我們下去吧。”
祁韶安沒有回應,仰頭将壇中剩餘的酒一口飲盡,酒液在唇齒間滑過,灼熱中帶着絲絲涼意,好不痛快。
随手把酒壇丢進葉久懷裏,才撐着起身。可能是坐得有些久,一時竟有些踉跄。
葉久吓得一個哆嗦,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随後低頭緊張的看了看懷裏依舊光滑完整的酒壇子。
呼,還好還好,沒碎。
一個壓了二十文呢,這筆巨款吃什麽不香?
看着她面露醉意,葉久認命的把她往自己身邊扯了扯,雖然自家屋頂不算太高,但就這麽掉下去,也夠喝一壺的。
雖說這丫的平時挺氣人的,但還不至于給她推下去不是?
哎,我可真大度。
葉久拍拍臉蛋試圖讓自己振作些,伸手摸着房檐上的梯子。
等二人連爬帶拽,手腳并用的落在地平面上,葉久發誓以後喝酒再也不去什麽屋頂看風景了。
去他大爺的怡情,簡直是受罪好吧。
葉久晃晃腦袋,因為拖着祁韶安出了不少汗,小風一吹,她怎麽感覺更暈菜了呢。
不行不行,趕緊回屋睡覺。
一邊想着一邊叫來微雨,把祁韶安塞到她懷裏後,扭頭顫顫巍巍的走了。
微雨看着葉久逃之夭夭的背影,咂了咂舌。
好嘛,又把爛攤子交給我了。
她低頭看了看腳下虛浮的祁韶安,任命的嘆了口氣。
其實喝醉的小姐倒是蠻安靜的,不鬧不折騰。
月色透光窗棂,灑在床上,即使沒有燭火,也能将安靜的面容照的清晰。
聽到吱呀的關門聲,祁韶安緩緩睜開了眼,晶瑩的眸子流轉,嘴角不住的上揚。
葉久......
原來,你是個這麽別扭的人。
她掏出了懷裏的小盒子,壓在了枕頭下邊,又翻了個身,愉悅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早已經呼呼大睡的葉久估計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掩飾那老半天,結果全被旁邊這只小狐貍看去了,還看得好不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十五拎了錘子一把輪起怒敲葉久狗頭:好好一個表白之夜,讓尼瑪小雞崽子小雞崽子就給嚯嚯了!tm滾!
不過話說,你們有沒有發現,葉久的态度變了?
小小預告一下,未來幾章要放大招了哈哈,目标郝秀才,幹他,不是,沖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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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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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