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江采薇很怕蛇,不管它有沒毒,見到蛇的第一反應就是跑。
浴室外守着的宮女聽到江采薇叫喊有蛇,一個二個也是怕的很,面色發白地喊了內宦過來,卻是不敢接近浴室。
司珏見江采薇裹着皇帝的衣袍,猶豫了一瞬又抖着腿跑回去,急忙叫喊:“娘娘,您先別過去!”
江采薇心裏也不想,可蕭繹還在裏面,她是抓着他衣袍跑的,要是讓宮人看到皇帝衣不蔽體地躲蛇,那場面想想就令人窒息。
啓平殿的內宦趙班人大膽,已經拿着劍進去了,斬蛇要砍七寸,趙班在殿內掃視一圈,就見一條銀環蛇僵硬地趴在地上,七寸上插了一支金釵,蛇身被深深貫穿,留了一地紅血。
蕭繹站在屏風後,道:“把蛇扔出去,叫江昭儀進來。”
“是。”趙班恐蛇裝死,用劍又砍了它好幾次,确認它的确斃命後,才将它給拎出去。
江采薇見他拿了一條死蛇出來,吓得往後退了一步,“這蛇是你殺的?”
趙班搖頭,“是陛下!”,想起蕭繹的吩咐,他又補充說:“娘娘,陛下請您進去一趟。”
“好的,本宮知道了。”不用多想,江采薇也知道蕭繹這是讓她去換衣服。
她尴尬地推開殿門,小聲地喊了一聲陛下,卻沒聽到他的回應。
蕭繹這顯然是生氣了,江采薇心裏一慌,忐忑地去到池邊,卻見水裏根本沒有他的身影,只見到一灘紅血。
“陛下,您、您沒事吧?”江采薇聲音都有些抖了,趙班剛拿出去的似乎是銀環蛇,這蛇毒性可是很強的,被咬一口怕是都不用活了。
蕭繹見她慫成這個樣子,不由氣笑了:“江采薇,到屏風後面來。”他要是真出事,早就該喊太醫了,哪會先叫她進來。
江采薇則是關心則亂,今天被蛇都給吓傻了,她按蕭繹說的,疾步走到屏風後面,就見蕭繹正坐在竹榻上,用她的裙子暫且遮住下身,眸色幽幽看着她道:“還不趕緊把衣服脫下來,還給朕!”
“……”
殿裏就他們二人,江采薇想轉去屏風前面脫衣,卻被蕭繹給叫住了。
“就在這兒脫!”
江采薇:“……”
她臉一下子就紅了,“陛下,我能不能換個地方?”
蕭繹嗤道:“你以為你有讨價還價的餘地,你忘了方才是怎麽拿了朕的衣服跑出去,将朕撇在這兒的?”
江采薇:“……”
她又掙紮問:“那陛下能閉眼嗎?”
蕭繹:“不能。”
她只好認命地忍住羞怯,将衣服一點點褪去,殿裏的霧氣就算再大,可在這般近的視野下,少女挺俏的雙峰,白皙玲珑的身姿還是一覽無餘的。
“自己送到這兒來。”
江采薇的心理防線被他一步步狙擊下,慢慢往下移,她抱着衣袍遮住些身子,踱步往前走。
蕭繹道:“閉上眼睛。”
誰讓他是皇帝,江采薇無奈照辦,手裏的衣袍忽被人扯走,然後另塞了一件薄裙,等他說可以再次睜眼時,殿門已經關上了,整個浴池只剩她一人。
江采薇暗啐他一口:“狗皇帝!”
啓平殿浴池有蛇出沒,差點咬到江昭儀的消息在宮裏迅速傳開。
這會兒都到秋季,天氣冷得很,蛇是極少出沒的。如果這是滄琅別宮,山裏有溫泉,吸引野蛇過來,這倒是不足為奇,可這裏是皇宮,銀環蛇這種毒物可不是能輕易混進來的。
很顯然,這是有人想要江采薇的命。
江太後當時得知這消息時,還慶幸那天蕭繹被她設計,引去了啓平殿,若不然江采薇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怎應付得了那等毒物。
她當即召霍姝君到萬壽宮中,敲打幾句:“貞妃,你是怎麽打理後宮的?銀環蛇這種東西京城可是不少見,這件事你若沒有一個交代,這六宮之權,依哀家看還是換個人來掌好了。”
霍姝君心裏一氣,江太後這心偏得忒厲害,倘若昨日差點出事不是江采薇,江太後還會如此發難她嗎?
敢請這宮裏就江采薇是人,其她妃子都是草?
連皇帝都未曾因這事數落她,江太後倒是掐起了長輩的派頭訓她,甚至還想剝奪她的宮權。
霍姝君知道,江太後一心想讓江采薇登上後位,這宮權若不是掌在她親侄女手上,不管換了多少個人,江太後都不會滿意的。
她斂下心底的煩悶,面色恭順:“太後娘娘教訓的事,臣妾定會好好調查此事,給江妹妹一個公道。如若妾身做的不好,到時自會到陛下面前請罪。”
江太後聽了,皮笑肉不笑,霍姝君就算真到蕭繹面前請罪,蕭繹怕是不會為此就剝了她的宮權。貞妃這般說,不過是仗着皇帝會站在她那邊,拿他當擋箭牌罷了。
她道:“哀家知道你是聰明人,所有不用特意跟我說這個。哀家老了,唯一挂念的就是采薇這個侄女,她要是真出了事,哀家怎麽和她的父親交代?”
霍姝君默然片刻,“臣妾記得江妹妹的生辰過幾日就要到了,到時妾身可與陛下提一提,讓江妹妹回江府省親如何?”
江太後搖頭反對,“采薇的位份現在不過是昭儀,哪裏能夠出宮省親。依哀家看,你還是向皇帝請旨,在雲鳳臺給她辦場生辰宴就好。宮裏妃子少,你們姐妹幾個到時候也能聚聚,和皇帝多說說話。”
這番話從明面看,可是處處為她們考慮,可只要往深處一向,不過是江太後想借貞妃的手,為江采薇邀寵罷了。
貞妃勉笑,“往年在雲鳳臺辦過生辰的可是只有魏皇後。”
江太後睨了她一眼,“魏氏都去了多久了?雲鳳臺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拿來用用,莫說江昭儀能辦的,往後你想辦,哀家照樣同意。不過是個死物罷了,何必這麽迂腐?”
“你若是辦不成,那就換哀家來辦。依哀家的身份,雲鳳臺難道還用不成嗎?”
這當然是能用得成的。
霍姝君說不出反駁的話,只好照着江太後的話向蕭繹請旨。
原本她以為,以蕭繹對江太後的不喜,他定是不會允許她這般大張旗鼓地在雲鳳臺為江采薇辦生辰,誰知蕭繹竟同意了。
霍姝君失望地捏捏眉心,吩咐宮人下去好好操辦。
因為啓平殿鬧蛇,霍姝君還另撥了一幫人每日在皇宮灑驅蛇粉,而江采薇的宮中是灑得最多的。
江太後急急找她要一個交代,霍姝君只好将離墨拉出來墊背,她是萬貴妃的大宮女,平日沒少針對江采薇,萬貴妃倒臺本身就與江采薇有脫不開的關系,離墨這個奴婢為了昔日舊主向江采薇報仇,這個人選再合适不過。
江太後得了這個答複,倒是沒再過多為難她,霍姝君這才松了一口氣。
江采薇對于自己在何處辦生辰,其實沒有什麽過多要求。
往年在雲鳳臺辦生辰的可是只有魏皇後,宮裏其她人見江采薇能得如此待遇,心裏不說羨慕是假的。
她們一面溫笑着給江采薇獻上禮物,一面偷偷暼向皇帝,希望蕭繹今晚能夠注意到自己。
按理說,江采薇今日是壽星,蕭繹無論如何晚上都是要陪她的。可她們見到皇帝的機會實在太少,也只有借助今晚,她們才能在蕭繹面前多留下印象。
可另她們失望的是,蕭繹看她們的眼神清淡得很。
她們這些妃子于他來說,不像是夫主對妾室,更像是等級森嚴的君臣關系,可望不可即,永遠走不到他心裏。
江采薇可就沒想那麽多了,對她來說,蕭繹就是個工具人。
工具人除了難伺候這個缺點外,給她的賞賜很是大方。
他今日不止賜了她金銀,還加封她母親為一品夫人,就連她的哥哥江玄訣近日也升了職,成為五京都虞侯司。
總體來說,江采薇還是很高興的。
柳鸾娘見江采薇言笑晏晏的模樣,心裏惱恨極了。若不是因為江采薇,她又何至于從婉儀被貶為采女。
她今日若不給江采薇添一番堵,就枉費她辛苦來雲鳳臺一趟了。
柳鸾娘揀了一塊花菇鴨掌才喂入口中,忽拿帕子捂住嘴幹嘔起來。
邵采女離她坐得近,便問:“柳妹妹這是怎麽了,可是吃不慣這東西?”
柳鸾娘輕輕搖頭說:“姐姐誤會了,這膳菜好得很,沒有不合我口味,而是周太醫今日給我把過脈,道我懷孕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柳鸾娘身上。
江太後更是目光不善地看了她一眼,“柳采女身懷龍嗣,為何不提前上報,而是今日才在江昭儀的宴上說出來?”
柳鸾娘惶恐道:“并非妾刻意隐瞞,而是鸾娘也是今日才從周太醫口中知道,妾已經懷了一個月的身孕。”
“是嗎?”蕭繹放下手中的金樽,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他是清楚知道召柳鸾娘侍寝的那段日子,他根本沒有碰過她。
柳鸾娘那時刻意點歡迷香不願承寵,怕是當時就懷了身孕,不好承寵吧?蕭繹沉沉看了她一眼,将手裏的金樽砸到地上,“柳鸾娘,你膽子倒是大得很。”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小劇場:
柳鸾娘:“現在出生率那麽低,能懷個孩子就不錯了,陛下你能不能就不要計較我懷的這個孩子是誰的?”
江采薇問蕭繹:“你看這個綠帽,它又大又圓,你會戴了嗎?”
蕭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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