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又吵架了

衆人神色各異,循聲望去,只見皇帝一身常服,滿臉煩躁走在前,裴臨川面無表情在後,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大殿。

“坐吧坐吧,無需多禮。”皇帝擡了擡手,在上首閑閑坐下,又瞪了一眼裴臨川,“我就是來看看。”

衆人施禮後重又坐回去,裴臨川指了指孟夷光,吩咐小黃門,“将椅子搬到她旁邊。”

皇後臉色黑得幾欲滴水,裴臨川從不講規矩禮數,皇帝又跟着前來,徐家今日肯定讨不了好。

太子尚在莫名其妙中,父皇不是将此事交給自己了嗎,難道自己的處理不妥,惹來了他的不滿?

蘇相剜了一眼老神仙,酸得不能再酸,老東西還真是好運道。

一家子上下老小,雖說出衆的兒孫沒有幾個,可每一個拉出來都能獨當一面。

眼前的這個孫女,看上去溫溫婉婉,雙眼明亮靈動,生得好又聰慧過人。

她話雖少,聽似樸實無華,可卻引得皇後往她的話裏鑽了去,要不是皇帝來,只怕皇後讨不了好。

更氣人的是,平時深居簡出的國師,居然主動走進了東宮,看皇帝的神情,怕是被他強拉來了吧。

王相更是一肚皮的火氣,皇帝好不容易讓太子理一次政,硬生生被皇後攪沒了。

現在最大的那位坐在上面,雖口中說只是來看看,可除了國師之外,誰能當他真不存在?

至于老神仙,他眼觀鼻鼻觀心,喝起了自己的茶,端的是萬事不管之态。

小黃門楞在那裏,按着規矩,國師不該坐在孟夷光身邊啊。

皇帝又瞪了裴臨川一眼,無奈的說道:“給他搬過去,趕緊坐好,我還忙着呢。”

小黃門得令忙将椅子搬到了孟夷光身邊,裴臨川坐下後,瞄了她一眼又将頭擰在了一旁,像是在與她賭氣,還輕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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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夷光暗自咬牙,你氣個鬼,我還沒有跟你算賬呢。

“你們繼續吧,阿川說不是中毒,是潑皮自己患了病。”皇帝嘆了口氣,見自己來後無人再說話,只得開了口。

裴臨川接了話,認真補充道:“你們看不出來患了病,一是見識少,二是讀書少,《異聞錄》中早有記載。”

孟夷光垂下了頭,他這一開口,可是将殿內之人全部罵了進去。

要不是皇帝在,哪怕他是孫女婿,估摸着老神仙會第一個跳起來揍他。

果然,其他人雖氣歸氣,可礙于皇帝在,只是在椅子上動了動。

徐侯爺卻坐不住了,他讀書少,自從做了侯爺之後,這就成了他的大忌。

“讀書少怎麽了?你說書中有記載就有記載?誰知道書是不是你寫的,反正你可以黃口白牙随便編。”

《異聞錄》乃是古書,不一定人人都讀過,可說是裴臨川所書,這也太沒見識。

這下連王相都不想再說話,徐家人上至皇後,下至仆從,就沒一個明白人。

“真蠢啊。”裴臨川嘆為觀止,看着徐侯爺好奇打量。

“我知道你又蠢又臭,可不知你竟然蠢到如此地步,你還有更蠢的嗎?”

徐侯爺見他目光滿含期待,好似等着自己更為愚蠢的話,頓時又氣又羞又怒,神色幾經變幻,高大的漢子,失聲痛哭。

他扯着破鑼嗓子直嚎,“我不活了啊,可憐我一把年紀,還受如此折辱......”

皇帝撐着頭,只覺腦門都疼。

徐家雖惹不出大事,可雞毛蒜皮的小事惹出一大堆。

惹出事後又不懂如何收場,只會到皇後面前哭,雖外戚不能太強,可見太蠢一樣亦是麻煩。

皇帝擰着眉頭看了太子一眼,見他心有戚戚焉,似也在跟着難過,心中惱怒更甚。

他沉聲道:“徐侯爺傷心過度,來人将他扶下去,別哭傷了身子。”

小黃門忙湧上前,将徐侯爺半拖半勸帶出了大殿,屋內總算安靜下來。

皇帝想快刀斬亂麻,“蘇相,你來說說吧。”

蘇相心道這般明擺着的事,皇帝點了自己來說,只怕是想着此事就這麽囫囵過去,不想再節外生枝。

“回皇上,國師所說《異聞錄》,臣亦有所聞,大千世界千奇百怪,萬事皆有可能。

侯爺家幕僚沒讀過此書,認定是孟夫人藥鋪所開出的方子致人而亡,本着打抱不平之心,乃情有可原。

夫人家被冤枉,心中有氣亦做出了反擊,打傷了幕僚。

此事依着臣看,雙方皆因誤會而起,又都付出了代價,此事無需再追究,到此為止。”

皇帝看了一眼裴臨川,見他按着扶手蠢蠢欲動,忙又移開了視線,飛快大聲道:“就依蘇相所說,你們都不可再鬧,否則各打五十大板!”

裴臨川卻不為所動,仍然站起身,沉着臉說道:“如徐家小娘子再出現在我面前,說要給我做妾,我還是會打她們。”

皇帝氣得別開眼,就知道這個混賬不會那麽聽話。他看了一眼皇後,見她漲紅了臉,胸口不住上下起伏,抓住扶手的手指已隐隐發白,氣得快暈倒又在極力隐忍。

他暗自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回吧,別氣着了自己。”?輕?吻?最? 萌?羽?戀?整?理?

皇後的眼驀地一熱,用帕子捂住臉無聲哭泣。

夫君的權勢越大,後宅新鮮水靈的女人也越多,他有多久沒有跟自己,如這般和顏悅色說過話了?

皇帝率先走出大殿,衆人跟着魚貫而出。

蘇相酸溜溜的,乜斜了老神仙一眼,瞧把他得瑟的!

真是走了狗屎運,國師這般的寶,居然落到了他家。

王相神色疲憊,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一言不發獨自離開。

裴臨川背着手在前,大步走了幾步,見孟夷光遠遠落在後面,又走得慢了些,邊走邊不住回頭看她。

孟夷光自是瞧見了他臉上的不耐煩,仍不緊不慢走着,回到府裏之後,他已背着手等二門處。

“我很生氣,你不能請那人在鋪子裏坐堂行醫。”

孟夷光斜了他一眼,陸洵經受了大打擊,能不能回來繼續行醫還難說。

活祖宗的氣性倒挺大,一直氣到現在,這麽熱的天,還特意等在這裏,就為了強調自己的生氣,真是難為了他。

裴臨川擡起下巴,得意的道:“我已知曉他家住在何處,要是他再敢來,我會找上門打斷他的腿。”

孟夷光驀地轉頭瞪着他,失聲道:“你先前晚回來,就是去跟蹤了他?”

他坦然答道:“是。”

孟夷光這一天所受的氣,此時轟一下全部被點燃,血湧上腦門,怒不可遏。

她左顧右盼,奔到門房抓起根棍子,揚起手劈頭蓋臉朝他揮過去,怒道:“你個混蛋,我先打斷你的腿!”

裴臨川臉色一沉,緊緊抿着嘴靈活躲閃,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孟夷□□急敗壞,抓着裙子在後面緊追不放,大聲道:“有本事你別跑,你給我站住!”

“有本事你追上我。”裴臨川轉頭回嘴,怒氣沖沖的道:“我就知道你要說銀子銀子,成天将這些阿堵物挂在嘴上,俗!”

“哈。”孟夷光累得氣喘籲籲,全身都被汗濕透,她臉頰紅撲撲的,眼裏火光四濺。

氣急将手裏的棍子用力朝他擲過去,被他抄手接住,還拿在手中轉動了幾圈,眼角斜着她,神情不可一世。

混蛋,阿堵物,我俗,你給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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