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流言
近來, 宮中謠言四起,是關于卿九思和四皇子的,兩人頻繁見面, 有說有笑,站在一起那畫面看起來登對極了, 難免引人遐想。
“娘娘,這段時日來殿下和望安郡主見了不下五次, 殿下主動, 可望安郡主也沒拒絕,每每笑靥如花, 想必也是存了心思的。”沈貴妃的心腹嬷嬷如是說。
“若是娘娘有其他想法,還是盡早打斷為好。殿下年紀不大,難免會陷入情字不可自拔。”
聞言,沈貴妃嘴角的笑驀地消失不見,眸子一沉, 往椅背上靠去,一會兒, 重了重音色說:“去知會殿下一聲, 本宮有事找他。”
“是。”嬷嬷應。
一刻鐘後,四皇子來了, 臉帶笑意,意氣風發,從內到外都散發出遮擋不住的愉悅,“母妃, 嬷嬷說你找我?”
“怎地這麽快?”沈貴妃詫異,呷了口茶,擡頭慢條斯理的問。
“兒臣本就在宮中。”
“進宮所謂何事?”沈貴妃直勾勾看着趙斐,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也不見你過來。”
趙斐臉上劃過幾絲紅暈,話語裏帶着幾絲不自然,輕咳了一聲說:“兒臣得了一副老先生的畫,正準備找九思看看。她也是個愛畫,惜畫,懂畫的。”
九思?
叫得可真親熱。
沈貴妃沒接話,面色如常,頓了下,說:“選妃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前陣子給你說的便有武安侯府嫡長女,安國公府嫡次女,太傅嫡孫女,這幾位小姐不管是家世,還是才情都是頂頂好的,你也沒得挑了,今兒個就定下來吧。”
默了會兒,趙斐一本正經的對沈貴妃說:“母妃,兒臣不識得她們,也無意。”
“訂了婚,慢慢就熟了。”沈貴妃不以為然的說,“這人啊,沒關聯前怎麽會識得,都是得日後相處。”
趙斐蹙眉,篤定的說:“可兒臣不喜歡她們,一個都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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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你喜歡不喜歡的問題,适合最重要。既然今日你站在四皇子這個位置,這個位置就不可能讓你随心所欲。母妃以為你早就懂這個道理。”沈貴妃字字珠玑的說:“沒想到你倒是越活越回去。”
“還是你覺得你勢在必得了?半分憂心都沒了?可別忘了,你上面還有三皇子,下面還有好幾個皇弟,不缺聰穎機靈的,你在明,他們在暗,你拿什麽高枕無憂……”
趙斐被說得啞口無言。若是換了以前,他必定依了沈貴妃,心裏也明白,這些話是有一定道理的,可如今,他有私心,一種很強烈的那種欲望,他想讓她,他們并肩,人在一起心也在一起。
這個想法不是他一時興起,在午夜夢回想了很多,卿九思不是一般閨閣女子,有勇有謀有學識,并且很有遠見,心思豁達,若是男兒身,也不過如此。這樣的奇女子,才是他想要的。
才是最有資格站在他身旁,成為尊貴的皇子妃的。再說遠點,才夠格成為這天下最尊重的女人,無人媲美。
而不是母妃所說的那幾個世家貴女,其貌不揚,且身上毫無突出點,卻想仗着家世一步登天。
他忍不住嗤笑。
沈貴妃說:“若是你沒意見了,明兒個我就安排他們一一進宮來,你站在後頭看一眼,看看更心儀那個。說到底,母妃還是希望你能找個相對自己較喜歡的。”
趙斐脫口而出,“我有喜歡的。”
“誰?”沈貴妃佯裝驚了下,緊接着放下茶盞,正視着他問:“哪家小姐?府中可有突出男丁?”
“父從何官職?在朝中影響力如何?是否對你有助力?”
越聽心裏越煩躁,趙斐沉聲打斷,“母妃!”
“你還沒說是誰呢?”沈貴妃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大了點。看來還沒有被徹底迷昏了頭腦,都沒有底氣說出名字。
趙斐打小聽話,知分寸,極會隐忍,也會審時度勢。這段時日來也不過是一時昏了頭而已。
“是九思,卿九思。”趙斐也沒準備藏着。
沈貴妃佯裝錯愕,愣了會兒,“望安!?”
趙斐點頭。
“你不知道望安是廢太子未婚妻嗎?”
“在廢太子沒被廢之前,九思就已經跟廢太子解除婚約了。如今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沈貴妃深呼吸了下,又問:“你是忘了你跟廢太子的關系了嗎?手足啊,你覺得你父皇和皇祖母會同意嗎?”
“為什麽不會同意?”趙斐不太懂。卿九思如今跟廢太子已經毫無瓜葛了。
默了片刻,沈貴妃理智喪失,冷聲說:“我不同意!”
“母妃為什麽不同意?九思是什麽樣的女子兒臣相信母妃比兒臣更了解,有勇有謀有見識……如此不可多得的女子母妃為什麽不同意,平日裏您不是挺喜歡九思的嗎。”趙斐不解的問。
須臾間,沈貴妃盡量平息自己的情緒,回:“我欣賞她,只是作為盟友。我是絕對不同意你娶她的,說白了,就是一孤女,她拿什麽來助你?”
“趙斐,你能不能清醒點,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趙斐反駁:“我很清醒,我也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母妃,你不能這樣想,你從來不是個魯莽之人,你先聽我說,九思打小在皇祖母膝下長大,要說在皇祖母心中排第一也不為過,父皇又一貫是個孝順的,也喜歡九思。那時候皇後為何同意太子與九思的婚事,不也是看在這一點上嗎,母妃不會想不到吧?”
“如今形勢不一樣了,你回去好好想想,也趁早死了這條心。”沈貴妃不予多說,話音一落,便轉身側對着趙斐,盡力壓制住不好的情緒。
見狀,趙斐心裏也有氣,薄唇一抿,站起來直接轉身走了。
望安居。
卿九思剛午睡起來,倚在窗前發呆,再過幾日就是年宴了,一晃一年又過去了。好的是今年收獲不小,如今最最希望的就是阿遠快快長大,她也能快快出宮。
在宮裏頭就是種束縛。
一旁的春枝時不時看她兩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卿九思看到了,轉身好笑的問:“春枝,你看什麽?我今兒就這麽好看嗎?好看得你都挪不開眼了…”
“沒、沒什麽。”春枝連忙垂下頭,不自然的說。
“還說沒什麽,說話都結巴了。”卿九思說:“你何時這般過。你也跟了我這麽多年了,有什麽直接說吧。”
春枝詫異的擡眸,默了會兒,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奴婢真的可以說嗎?”
卿九思點頭。
“近些時日外頭不少關于郡主和四皇子殿下的流言,說你們倆兩情相悅,怕是好事将近了。有人說郡主是個福氣好的,在太子被廢之前的當口剛好退婚了,如今又入了拔尖四皇子的眼,真是見一個喜歡一個……”春枝氣都不敢喘一口的接着說:“奴婢就是覺得,郡主若是心裏沒有四皇子,還是适當保持距離。奴婢不希望看到郡主被流言所傷。”
哦,這個啊。确實是個問題,自上次後,趙斐如同狗皮膏藥的粘過來,卿九思也無奈得很,又不能将人直接推開,想想還真有點難搞。
最讓她無奈的是,趙斐每每找的借口都讓她推脫不了。這宮裏就這麽大點地方,她逃也逃不掉。
就在這時,秋雨進來說:“郡主,太後娘娘那邊差人過來請你過去。”
卿九思立馬擡頭應了,緊接着讓春枝替她梳妝,秋雨給她更衣。
外頭沒下雨,不過這天的風冷得刺骨,從臉龐拂過,像刀子般。卿九思忙攏了攏大氅加快步伐。
入了太後寝宮,她連忙解了大氅,小碎步朝太後跑過去,親昵的喚了一聲,“太後娘娘。”
“來了?”太後的眼裏立馬盛滿了笑意。
卿九思點頭。
“嘗嘗這個鳳梨酥,可不是一般的鳳梨酥,是桂嬷嬷親自弄的,還是當初的味道,一點都沒變。”太後笑盈盈的看着卿九思,緊接着說:“望安啊,聽說你近些日子與老四走得近?”
也是為這事。
卿九思有一瞬的詫異,只一瞬,片刻将咬了一口的鳳梨酥全部放進了嘴裏,泰然自若的說:“四皇子殿下常來找我探讨畫。”
“就這樣?”太後看着挑了下眉。
卿九思沒一絲猶豫的點頭,一臉真摯的看着太後,“嗯嗯。”
“沒生其它心思?”
“沒有,絕對沒有。”在太後面前就沒必要打馬虎眼了。
太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嗯,那就好。不過你這年紀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了,若是有合适的倒可以把婚訂着,處着……”
“不過老四那邊啊,不合适。望安,你懂哀家的意思吧?”
卿九思點頭,笑得眉眼彎彎,“懂,臣女懂的,娘娘的初衷都是為了臣女好。”
“哀家希望你嫁給不那麽複雜的人,平平淡淡的過,幸幸福福的過。”默了會兒,太後拍了拍卿九思的手,若有所思的說。
這老四啊,比起太子是要聰明沉穩幾分,但要說好啊,特別是能讓女人托付終生的,他遠遠不夠。
他心裏藏着其它事。
卿九思乖巧的依偎在太後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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