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親親

安寧将趙斐狠狠勒索了一筆。

趙斐沒辦法, 如今有求于她,哪怕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也會想方設想給她摘下來,更何況就一些唾手可得的身外之物, 二話不說就給了。

安寧得到了想要的東西,興奮得早膳都不用了, 興沖沖的往望安居去。抱着給自個皇兄探探口風的目的,看看九思到底是何意思?

細想了下, 皇兄那晚的确是魯莽了, 希望九思沒有責怪皇兄。

卿九思正在用早膳,見安寧來了, 臉上還笑得跟朵花兒似的,笑盈盈的問:“安寧,大清早的什麽事這麽高興?用早膳了沒?沒用的話,快坐下來一起吧。”

安寧求之不得。

兩人關系本就好,吃着吃着。安寧歪頭問:“九思, 你有沒有被我皇兄給吓着啊?”

聞言,卿九思一愣, 緩了一下勉強笑笑, “怎麽這麽問?”

“你沒有被我皇兄吓着嗎。”安寧反問,緊接着又說, “那就太好了,我皇兄還擔心呢,來找我求了好久好久,一定讓我來找你問問, 說他知道自己魯莽了,生怕把你吓着了,心裏還忐忑得很,生怕你生他氣了?”

卿九思輕輕一笑,什麽也沒說,低頭繼續吃東西。她可不就是被吓着了,要是那晚沒有那突如其來的聲音,不知道趙斐會做什麽,反正看他那樣子連自個的情緒都控制不住。

果然是她對他了解太少了。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也壓根沒想過兩人會出現這樣的關系。

見狀,安寧放下筷子,正兒八經的看着卿九思,一臉憂心,“九思,你肯定還在生皇兄的氣吧?”

“其實我來之前已經狠狠罵過皇兄了,而且皇兄真的也知道錯了,你看,能不能原諒他這次?”

“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安寧說着就試着挽上卿九思的手臂,搖了又搖,撒嬌道:“好不好嘛?”

卿九思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也不值得放在心上,被搖得無奈,說:“我沒生氣。我都快被你搖暈了。”

“真的嗎?”安寧一臉驚喜,眼裏波光粼粼,“你真的沒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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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思,你真的太好了。”

“行了行了。你可別再搖了啊。”卿九思真是怕了。安寧是安寧,趙斐是趙斐,兩人雖是嫡親兄妹,但不能相提并論。

從那晚起,她不喜趙斐,但并不影響她跟安寧的關系。所以,她也不會把對趙斐的不快轉移到安寧身上。

安寧甜甜的說:“九思,你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那、那那你目前對皇兄是什麽感覺呀?”頓了下,她盯着卿九思,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試探着問。

話音一落,卿九思夾着涼筍的手一頓,緊接着慢條斯理的收回放入嘴巴裏嚼着,而後把筷子一放,示意一旁的秋雨可以撤了。

繼而轉身認真的看着安寧,字正腔圓的說:“安寧,我知道你今日過來是為了四皇子一事。在這,我也明确的告訴你,我跟你皇兄是不可能的,是因為你的關系,我把他當成哥哥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勞煩你把這些話轉告他。”

安寧錯愕,詫異,震驚,好半晌才找回自個的聲音,“九思,你認真的嗎?”

這些日子來,九思與皇兄的事她都看在眼裏,兩人不是挺好的嗎,站在一起也像是天造地設的一般,不止她一人這樣認為,還不少人都在傳呢。

要說九思對皇兄一點心動感覺都沒有。她真的不敢相信,皇兄算起來也是人中龍鳳了,不僅長得好,還有能力,而且極得父皇賞識,說句大逆不道的,待父皇歸天後,這天下很有可能就是皇兄的了。

到時候九思不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了嗎。

到底哪裏不好了。她真的是為了九思好啊。

卿九思笑,輕挑了下眉,“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

安寧反射性搖頭。但一想到皇兄那焦灼的樣子,真的很喜歡九思了。

至少他從來沒見過皇兄那樣子過。若是知道了九思的想法,皇兄得多難過啊。

安寧咽了咽口水,還是想争取一把,打定了主意,便開口問:“九思,你不喜歡皇兄哪裏呀?”

“他可以改的。皇兄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你可以給個機會嗎?”

“不喜歡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卿九思泰然自若的反問,“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再說了,不止我不同意,太後娘娘也不會同意的。應該不同意的人多了去了,比如皇上,再比如沈貴妃娘娘……”

她母妃确實不同意。就因為這事皇兄跟母妃攤牌了,兩人這些時日硬是沒說過一句話,誰也不退步。

安寧兩邊說好話也沒什麽作用。唉。

“你也別在這事上費神費力了。你知道我的,說出來的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所以不會有任何改變。如果你過來完完全全是因為你皇兄的事,那我可能就沒以前那麽歡迎你了。”過了會兒,卿九思很是委婉的說。

好半晌,安寧沉思的臉上再次露出明媚的笑容,說:“那我以後都不說皇兄的事了,你一定要像以前那樣歡迎我。”

她明白,感情這事強求不來。就像所有人都說謝凜不好,但她還是覺得謝凜是這世間最好的男人。

如果不能嫁給謝凜,那她覺得嫁人就沒什麽意思了。

“嗯。”這就是安寧的可愛之處。卿九思輕笑了下。

這天越發熱了,特別是晌午,弄得人昏昏欲睡,卿九思熬不住确實去睡了。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卿九思呷了口涼茶,靠在搖椅裏看書。

隔了會兒,春枝進來,低聲說:“郡主,這是小杜子送過來的信封。”

“誰?”卿九思擡眸,蹙眉。什麽小肚子不小肚子的,還大肚子呢。

春枝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補全,“小杜子是李公公的幹兒子,也在禦書房做事,很受李公公寵愛。他說,這是李公公讓他送過來的,讓郡主親啓。”

李公公名李啓德,是禦前大太監,皇帝跟前的紅人,就連沈貴妃也得給幾分薄面。

這樣一說,卿九思就懂了。看着那封信,也覺得奇怪,若是皇上有事找她,傳口谕不就行了,這信……

是什麽個意思?

皇上沒那麽無聊。那除了皇上,還有誰能指使得了皇上身邊的紅人呢。

卿九思接過信,一臉懵的将信拆開,裏面就一張紙。

紙上字不多,龍飛鳳舞,剛勁有力。

“卿卿,再過幾日便是我的生辰了,邀你來謝府玩,一定要來,務必要來。”後面落款是翁陽大長公主。

卿九思哭笑不得。

原來是翁陽大長公主,算算,她能做出這事也不奇怪。

有機會出宮是多麽好的事啊,再加上這陽春三月,外頭好玩的地方應該蠻多的,無論如何,都比待在宮中好。但這出宮,必須得太後同意。

太後不止一次跟她說,讓她不要去謝府,甚至離謝凜遠點。

有點玄。

卿九思拿着信站起來替自己默哀,就算不能去,那也給那邊回一聲,兩人不得罪是最好的。

之後她拿着信去了太後的寝宮。

太後靠在搖椅裏假寐,腿上搭着薄薄的毯子,一宮女在身後揉肩,另一宮女在前頭捶腿。見狀,卿九思放輕了腳步,蹑手蹑腳過去,揮退了正在捶腿的宮女,自己去接替。

不一會兒,太後睜眼開,拍了拍卿九思的手,言笑道:“還是你最得哀家的心。什麽時候過來的?”

卿九思動作沒停,擡頭笑着回:“就剛剛。”

“娘娘,這力度還合适嗎?”她問。

“合适,合适……”太後滿意得很,又問:“可有午睡?”

卿九思:“睡了會兒。”

“怎地這個時辰過來?可有事找哀家?”太後喜上眉梢,直覺是因為徐承昀那事,莫不是考慮好了。

卿九思抿了下唇,“是有點事。”

太後其實有點矛盾,這孩子她打小帶大,怎麽會沒有感情,甚至把另一份感情都鑲到了卿九思這兒,是真的不舍,嫁人意味着什麽,她是別人的人了,不能再承她膝下。

可是這女人終歸是要嫁人的。望安年紀是不大,可承昀不小了,近弱冠之年,再不娶妻真的晚了,着實是個優秀的人,加上有婉珍在,的确是個好歸屬。她希望望安能幸福,若是再等兩年,那還有承昀這般優秀的男子在原地等着。

所以啊,這一刻她是希望從望安嘴裏聽到同意的答案,可又不希望聽到。

“臣女剛收到曾祖母的信,曾祖母說她生辰快到了,邀我過去……”卿九思輕言細語的說,說得同時還将信遞過去。

不是承昀那事!?太後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裏又有些堵塞。

曾祖母?緩了會兒,太後才想起卿九思口中的曾祖母是翁陽。

她拿着手裏的信掃了一眼,輕咳一聲,問:“你想去嗎?”

太後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卿九思盯着也沒悟出個什麽來,眉眼彎彎,吞吞吐吐的說:“娘娘同意臣女去嗎?”

“你想去就去吧。你這般鮮嫩的年紀,本就好奇心強,出去散散心也好。”太後見卿九思明明很想去又不太敢說出口的樣子,于心不忍,便大大方方的說。

“娘娘真好。”卿九思發自內心的笑了。

從太後宮殿出來,卿九思便讓春枝去回話,不一會兒,一小太監過來,應該就是春枝口中的小杜子了,說宮門口馬車都安排好了,現在就走也行。

這速度也太快了。卿九思還想着明兒個一早出宮呢,最後耐不住小杜子的話,便洗漱了一番跟着去了宮門口。

到了謝府,天色擦黑。

謝府管家站在府門口,對于她這麽快到來,一點不詫異,像是早知道她會這個時辰來。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小的給望安郡主請安,郡主裏面請。”

“管家客氣。”卿九思這是第二次來謝府,所以與管家算不上熟,但絕對不陌生,這府上主子下人都是一個性子,活潑的很。

她随着管家往裏面走,走着走着覺得不對,便問管家:“這不是去曾祖母院子的路吧?”哪怕隔上一次來很久了,但她記性蠻好的,這絕對不是去翁陽大長公主的路。

她要沒記錯的話,這是去謝凜院子的路。

管家摸了摸鼻子,笑着說:“是這樣的,大人找郡主有點事,得知郡主要來,早就吩咐了小的在門口等着。”

卿九思嗯了一下點頭。

行吧。

一路上都在想謝凜找她有什麽事情。到了目的地,管家伸手輕叩了一下門,而後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壓低聲音對卿九思說:“郡主,請吧。”

卿九思攏在袖口裏的手攥了又攥,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點頭表示感謝。緊接着擡腳進去了。

裏面靜悄悄的,卿九思的目光在四周巡視了一眼收回,聲音不輕不重的喚了一聲,“表叔。”

“來了。”沉沉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

卿九思順着聲音擡眸看去,只見謝凜穿着玄色衣袍,手裏拿了本書,眉眼寡淡,臉上沒什麽表情。

卿九思咽了咽口水,小聲問:“聽管家說表叔找我有事。”

聞言,謝凜将手裏的書往書案上一放,一言不發地走過去,壓低聲音問:“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卿九思連忙點頭,補充道:“可以可以。”在謝凜面前不得不慫。

謝凜回到椅子上,示意他坐下。卿九思正襟危坐,有種面對夫子的恐懼感。

謝凜有一下沒一下的看她,修長的手指放在書案上輕敲着。隔了會兒問:“聽說太後在給你張羅婚事了?”

卿九思驚了一下,這事傳那麽快嗎?後面想了想,對于謝凜這種只手遮天的人,還能有他不知道的事嗎?就算有,那可能就是他不屑知道,所以他知道并不奇怪。

她乖巧“嗯”了下。騙謝凜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整個人在他面前本就是透明的,千萬不要自作聰明。

“你怎麽想的?”謝凜懶散的靠在椅背上,挑眉又問。

卿九思實話實說:“我什麽都沒有想。”她确實也什麽都沒想,沒打算成親,更沒打算嫁人。以前這樣子想,現在依然這樣子想,從未改變。

“嗯?”謝凜看着她。

卿九思呼了一口氣說:“我沒答應。”

“嗯。”話音剛落一會兒,謝凜又問:“趙斐哪兒呢?”

果然,果然什麽都逃不過謝凜的眼睛,細思極恐。卿九思忽然想到,那晚那個突兀的聲音,不會就是謝凜的人吧?

卿九思沒有一絲猶豫的答:“更沒可能。”

謝凜滿意的勾了一下唇角,而後起身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一片漆黑。

他一步一步地朝卿九思走過去,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的方桌上,身子微微往下一壓,直勾勾看着她,頓了下,啞聲說:“今兒個表現不錯,想要什麽獎勵?”

很久沒見了這小丫頭,變化挺大,小臉巴掌大,膚若凝脂比以往更甚,眼睫輕顫,像一把小扇子般,一上一下弄得人心癢癢的,眸似秋水,讓人忍不住走神,想要不顧一切溺進去,唇色不點而朱,恰到好處,身着翠綠錦裙,襯得人越發清新脫俗。

謝凜喉頭一緊,不自然的別開目光 ,撐在她身體兩側的手也徐徐收回來了。

見狀,卿九思在心裏大大松了口氣,很想逃離這充斥着龍涎香的狹隘空間,悶得她臉頰發熱,喉頭發幹。

她眼裏劃過一絲慌亂,忙起身,想跟謝凜拉開距離後再說話,沒想到踩到了裙擺,再或者是謝凜踩到了她的裙擺,身子下意識的往一旁倒去,她措不及防的“啊”了聲。

謝凜眼疾手快将人一撈,人到了他懷裏,兩人四目相對,離得很近。

重要的是還唇貼着唇。他耳尖不知不覺的紅了,這種神奇的感覺不知道怎麽形容。謝凜也只是本能的伸出舌尖探了探。

腦子還遲鈍着,空曠着,一時沒想太多。

卿九思眼珠子轉了轉,含着驚恐,瞬間用力将謝凜一推,這一刻什麽都顧不上了,身份,地位全都抛到了九霄雲外。

!!!!!

謝凜親她了!!!!

兩人什麽關系啊,長輩和晚輩,她還得叫謝凜一聲表叔啊……

卿九思想死的心都有了,胸腔裏什麽東西跳動着,久久不停息。

謝凜沒有任何防備的被推倒在地,腦袋磕到了書桌腿上,他眉頭一擰,須臾間吃疼的“嘶”了聲。

卿九思只想逃離這裏。雙手将臉捂着,手掌透了些縫隙出來勉強能看清眼前。

謝凜啞然失笑,扯住人裙擺,泰然自若的說,“回來。”

“跑什麽?嗯?”他沉聲問。

卿九思沒動,不說話不代表她就會轉身,這一刻還像以前那樣乖,沒可能的。

她就站着。随時等謝凜放手了,她就跑。

見狀,謝凜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蕩漾開,随即另一只手揉了揉腦袋一側,還有些隐隐作痛。

緊接着起身,走到卿九思跟前,雙手輕放在她肩膀上,低斂着眉眼,言簡意赅,“把手拿開。”

不。卿九思搖頭,手掌輕輕的移開一看,又很快收攏,呼吸不自覺的急促起來。

最後謝凜伸手把她的手扳開。

她臉紅得跟什麽似的。唇瓣似乎被她自個噬咬過,嫣紅。嬌豔欲滴的唇上似乎還留着一絲唾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謝凜眸子一沉。

卿九思怕了,帶着哭腔道,“表叔,表叔,我要去找曾祖母。”

“表叔,你讓我出去好不好?表叔,求求你了表叔……”

她被男人搞怕了。一個徐承昀,一個趙斐。若是謝凜…謝凜也……

不知道太後娘娘能不能保住她。畢竟謝凜也沒把太後放在眼裏。

所以她一遍又一遍的表叔試圖喚醒謝凜的良知。

她眼裏的恐懼一覽無遺,謝凜嘴角噙着笑,盡量放柔了聲音問:“在你眼裏,表叔就這麽吓人?”

“表叔給你撐腰,疼愛你的時候都忘了?果然是個小白眼狼。”

“怕什麽?怕表叔吃了你?”說着他替她抹去剛從眼眶滾出來的淚,一種叫心疼的東西不知不覺騰升起來。

不想看她哭。

好半晌,卿九思吸了吸鼻子,将眼眶裏的淚都如數逼了回去。

謝凜輕聲道:“有什麽值得你哭的?表叔一沒吼你,二沒打你。方才不過一個意外,表叔也不是故意的,不準哭了。”

“方才沒人看到。你要這樣哭着出去,被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卿九思緩了下,帶着濃重鼻音“嗯”了下。

一室似有若無的旖旎漸漸淡了。

卿九思的情緒也徹底恢複,跟謝凜說:“表叔,我去找曾祖母了。”人來了這麽久,卻還沒去見邀請她的人,想想都覺得不好意思。

“不用去。”謝凜說,“她沒在府裏。上個月便去南下游玩了。”

卿九思一時還沒理清楚,愣愣:“啊?”

“信是我寫的,你也是我請來的。”謝凜擡眼,不疾不徐的說。

卿九思眨了眨眼睛,不知所措。

所以……

謝凜沒覺得不好意思,又一臉坦然的說:“既然來了,就在這好好住幾天,想去哪兒玩我帶你去。”

就他跟她……好嗎?

曾祖母都不在。卿九思懵了,她來了,要是謝凜不同意,她走得掉嗎?

“餓了沒?等會想吃什麽?”謝凜沒等她反應,又問。

默了會兒,卿九思細若蚊聲的說:“都可以。”如今她那還有心思吃東西啊。

她就不該貪玩,想着能出宮來。謝凜也真是夠了,居然模仿曾祖母的筆跡給她寫信,害得她信以為真了。

這時想想,曾祖母那種直爽的性子應該不屑寫信的,直接進宮就把她帶出來了,說不定都不會讓太後娘娘知道。

一刻鐘後,兩人出了書房來到用膳的地方,晚膳呈上來了,兩個人吃十多道,應有盡有,色香味俱全,味道不比宮裏頭差分毫,卿九思卻沒什麽胃口,心裏懊惱啊,悔恨啊,百味雜陳。

用膳間隙,謝凜見卿九思心不在焉,給她夾了夾菜,接着問:“心情不好嗎?”

嗯,不好,很不好,被人騙人能好嗎。卿九思腹诽道,卻不敢說出來。

“誰惹你了?”謝凜見她小臉皺了下,又問。

你啊。卿九思敢說嗎,不敢,擡眸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說,“沒。”

“想出城嗎?”過了會兒,謝凜直勾勾看着她問。卿九思打小在宮裏頭長大,應當還不知道外頭是何光景。

“或者更遠的地方。你若想去,明兒個就出發。若不想,就待在府裏,想要什麽,盡管給管家說。”

這麽一對比。不去的人是傻子吧。反正不能回宮,那麽何不出去逛逛,算起來,上輩子加這輩子她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承德山莊了吧。

卿九思回:“想,我想去。”

“嗯。”謝凜的唇角小小往上揚了下,對此結果很滿意,接着又說,“既然想去,那就多吃點,別到時候身子吃不消。”

這下卿九思吃起來就帶勁了。

翌日,天光大亮,卿九思起來洗漱好,穿戴好,見春枝憂心忡忡,她反倒問她,“這大早晨的,你怎了?”

春枝躊躇了會兒,低聲說:“郡主,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這翁陽大長公主不在府上,你來做客,若是被人知道了,怕是說不清楚。畢竟都督是個未婚男子,郡主也未婚,怎麽看都不好……”

她也不想啊,但回去不了。謝凜字裏行間都是不想出去可以,那就待在這府中,那待在這府中有什麽意思呢。

卿九思安慰道:“你一天想什麽呢。我都叫都督一聲表叔,是你心思太多了。”

春枝不說了。

不一會兒,就有人來叫卿九思,緊接着卿九思帶着春枝和秋雨出去,在府門口上了馬車。馬車很大,也很精致,謝凜坐在裏面。

她将昨兒個那件事徹底抛在了腦後,甜甜的叫了聲,“表叔。”

謝凜打量了她一眼,點頭算是回應。

一路上兩人沒什麽話,基本都是卿九思問去哪兒?這兒是什麽地方?有什麽好玩的?謝凜一一作答。

兩人也在互相打量。一連坐了幾個時辰的馬車,卿九思昨夜其實沒睡好,在那種情況下她能睡好才怪,漸漸的困意襲來,不知何時,她靠在一旁睡着了。

謝凜見了,幫她調整了下睡姿,便于她能睡得更好。目光下意識的落在她那張唇上,怔怔的看了很久,似乎有些抵擋不住的欲.念在身體裏叫嚣着。

他也罵自己禽.獸。

小丫頭還沒及笄,怎麽突然就有了這種險些控制不住的念想。從未對一個女人有過這樣的感覺,也是他多年沒有成親的原因,女人在他眼裏就是麻煩,就是矯揉造作。

可卿九思在他跟前裝乖,他只會覺得受用。

睡夢中的卿九思也不太好,眉頭微微擰着,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表、表叔,不,不要這樣……”

“求求你了!!”

一遍兩遍三遍,終于聽清楚了,謝凜眸子一沉,低罵了聲,“去他娘的表叔。”兩人半點關系都沒有,哪門子表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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