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朕要他們通通陪葬!(加更)……

元宵節第二日, 便迎來了新年的第一次大朝會。

朝會有一堆的事情要議論,往日都是大臣們在下面講,元珣作出最終決定便可。

可今日,他卻主動跟吏部侍郎提出, 劃掉沈家兩個子弟春闱考試的資格。

沈家那兩個子弟并不是什麽驚世大才, 陛下劃掉兩個應試舉子的資格,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但偏偏這兩個子弟是沈家的人, 是後宮那位宸妃的親兄弟啊。

沈隽已經被貶去嶺南了, 沈家子弟又仕途無望,那這沈家是徹底廢掉了。

一時間,臺下衆臣紛紛揣測:

陛下這樣打壓宸妃的娘家, 難道這宸妃失寵了?

不會吧, 不是說過年這些日子陛下幾乎與宸妃形影不離, 兩個人膩歪得很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衆臣琢磨沈家的事時, 元珣又抛出一個消息來,“楚相抱病在身,已經給朕上了好幾道折子,想要告老還鄉。朕感念他多年勞苦,便允準了。”

一石驚起千層浪,衆人面面相觑, 這楚善林怎麽好端端的告老還鄉了?再說了他才到知天命的年紀,也算不得老。

朝中不少人是楚善林提攜上來的,此刻心裏也七上八下的沒個底。

明明前段時間他們去給楚相拜年的時候, 楚相還好好地,面色紅潤有光澤,看着康健的很。不過有消息說他前幾日跌了一跤,之後就在家休養着,元宵節也沒怎麽擺宴……

難道這一跤跌的很嚴重?

朝臣們的心思都放在沈家和楚家這兩檔子事上,司空曙抱病未來上朝的事就顯得毫不起眼了。

與此同時,京城客舍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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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矯健的黑馬系在一旁系馬樁上,茶棚之下,一襲青袍的司空曙背着手站立着,目光飄忽,像是在等着什麽。

沒多久,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來。

司空曙一怔,連忙擡眸看去。

“子言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

當看到來人是一襲灰色長袍的尉遲虎時,司空曙眸中的喜色漸漸地黯淡下去,只扯了扯嘴角道,“沒事。”

尉遲虎翻身下馬,自顧自倒了一碗茶水喝,一臉炫耀的嘆息道,“沒辦法,家裏那些女人見我要出遠門了,一個個哭哭啼啼的,我只能耐着性子安撫了她們一陣。唉,有的時候女人多了也不是什麽好事,日後你要是娶妻了,可別像我一樣納那麽多妾,三個四個就差不多了,再多幾個真應付不過來。”

司空曙對他這德行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淡淡的瞥了一眼,并沒多加理會。

尉遲虎吃了一大碗茶後,抹了下嘴巴,道,“子言,你還在望什麽呢?難不成陛下還派了旁人與咱們同行?”

司空曙,“沒。”

“沒有的話,那你也別墨跡了。”尉遲虎整理了下行囊,粗着嗓門道,“咱們出發吧,趁早出發,也能早點趕到驿館休息。”

司空曙緩緩收回視線,薄薄的嘴唇抿得直直的,低低的“嗯”了一聲。

兩人一前一後翻身上馬。

臨走之前,司空曙再次回顧了一眼身後。

依舊沒有那人的身影。

她大概就沒打算來送他吧。

思及此處,他那張清俊的臉龐上泛起一絲苦笑來。

到底還是他奢求了。

馬蹄飛起輕塵,客舍門口的柳樹也冒出幾抹新綠。

在不遠處的小巷子裏,一名宮婢匆匆的走到一輛華麗馬車旁,輕聲道,“殿下,他們已經走了。”

馬車內響起一聲悅耳的聲音,“本宮知道了。”

長公主端坐在車內,白皙修長的掌間是一塊質地極好的美玉。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1

昨夜燈火闌珊間,他将這塊玉佩塞到她手中,聲線繃的都發緊,“這塊玉佩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如果可以,我不想再喚你殿下,我想喚你一聲瑾瑜……”

“你、你別着急拒絕我,明日我便要去隴右,這一去可能要三四月,你可以慢慢考慮……”

“還有就是,若是你明日能來送送我,我會很高興的。”

他說這些話時,拘謹的不敢看她的眼睛,耳尖都泛着紅。

塞完玉佩,他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堂堂宰執之才,上輔君王,下安黎庶,在她面前,跑的很是狼狽,險些還踉跄跌跤。

回憶戛然而止,長公主輕輕閉上眼睛往後靠去。

瑾瑜,瑾瑜……

有多久沒聽到別人這樣喚她了?

瑾瑜,意為美玉。

可她,早已沉淪在那些污穢不堪之中,不再是那無暇白壁,怎能與他相配呢?

她端麗的眉間銜上一抹郁色,将手中的玉佩捏的很緊很緊。

***

在得知被取消應試資格的第二日,沈家兩位少爺連着爛醉了七日。

等清醒過來,看着變成啞巴的大妹妹沈如玉,和徹底瘋掉的孫氏,大少爺沈伯勳做主将府邸賣了,遣散下人,收拾行李,一家人雇了馬車連夜離開京城,前往嶺南投靠沈隽。

楚善林告老還鄉後,不少官員登門拜訪,都被拒絕。之後,楚家一門也賣了府邸,随着楚善林一同回了淮南老家。

沒過多久,楚善林便心悸中風了,楚家兩個兒子不争氣,為了争家産鬧得整個楚家雞飛狗跳,最後鬧得不歡而散,楚家一門也逐漸走向衰敗……

且說京城這邊,開春以來,最熱鬧的事莫過于春闱考試。

阿措平日裏跟女先生讀書時,女先生也會拿一些時興的文章詩作給她上課。

阿措心裏念着祖母之前的一番教導,也很努力的跟女先生學着。

時間一晃便過了兩月,冰雪消融,萬物複蘇,又到了三月草長莺飛。

阿措聰慧,如今能識得不少字,還能提筆作出一兩篇詩句文章來。

這日,她望着殿後那一株開的正爛漫的桃樹,咬着筆頭寫了一首《詠桃花》——

女先生和安秀姑姑她們看過後,皆贊不錯。

阿措歡喜的不得了,拿着詩句就跑去勤政殿找元珣。

元珣捏着那張紙,認認真真将那首小詩看了一遍,轉頭便看見阿措趴在桌邊,一副求表揚的期待模樣,深眸不由得染上一抹笑意。

他肅了肅臉色,一本正經道,“不錯,語言明朗自然,不用雕飾,質樸清新,進步很大。”

阿措眼睛亮晶晶的,“陛下誇我啦,開心!”

如果她有尾巴的話,這會兒肯定得意的翹起來了。

元珣瞧着她這麽容易滿足的樣子,忍不住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抱在了腿上,輕聲道,“你作了一首好詩,可有什麽想要的獎勵?”

獎勵?阿措歪着腦袋想了想。

好半晌搖了搖頭道,“陛下誇我,我就很高興了。而且我也不缺什麽……唔,真沒什麽想要的。”

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平日裏想要什麽,只一個眼神,小荷小桃就能會意,沒多久那些東西都能送到她手邊。

她時常想,天上神仙過的日子,也不過如此吧?

元珣見她說不出,便道,“朕讓禦膳房殺一只羊,晚膳吃頓烤全羊,就當給你的獎勵,怎麽樣?”

“烤羊肉!”提到吃的,阿措就來勁了,“好呀。”

常喜在一旁聽着,連忙下去交代了。

确定好晚膳後,元珣抱着她軟綿綿的身子,低聲道,“來,你将這詩好好地謄抄一遍,晚些讓他們送去如意館給你裱起來。”

阿措覺得這主意不錯,拿起毛筆就認認真真寫了起來。

入春後,便褪下了厚厚的襖子,換上色彩明亮清麗的春衫。

阿措今日穿着一件桃粉色的衫子,原本就白皙的肌膚襯的越發嬌嫩,宛若灼灼桃花。

因着寫字,她的身子微微朝桌前傾着,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纖長柔軟。

元珣一開始還盯着她的字,不知不覺的,視線便被那抹雪白給吸引……

他眸色微暗,喉嚨上下動了動。

熾熱的手掌不禁放在了她的腰上,阿措微微一怔,詫異的回頭看他,“陛下?”

迎上那澄澈的眼眸,元珣定了定心神,啞着聲音道,“你繼續寫。”

阿措有些不解,但也沒深究,轉過頭繼續謄寫着。

元珣看着她嬌美的曲線,手指摩挲着玉扳指,抿了抿唇。

現在天還亮着,再等一等,入夜了有的是時間折騰。

午後時光不知不覺的逝去,等外邊天色暗了後,禦膳房也送來了晚膳。

看着那烤的金黃油亮的羊肉,阿措咽了下口水,那外面一層肉烤的焦黃香脆,配上佐料,看起來就好吃!

大半只羊是烤的,還有部分羊骨配着菌菇熬成了濃香四溢的羊肉湯。

阿措先是吃的烤羊肉,外焦裏嫩,羊肉綿軟适口,很是不錯。

元珣見她吃了不少烤羊肉,給她舀了一碗羊肉湯遞去,輕聲道,“幹吃肉小心噎着,喝點湯緩緩。”

阿措笑了笑,“多謝陛下。”

她端着那熱乎乎的湯喝了兩口,清香撲鼻,的确很不錯。

可就在她準備喝第三口時,胃裏突然湧上一陣惡心感,她連忙将碗放下,一只手捂住嘴巴,彎向一旁嘔了起來。

見狀,元珣臉色驟然一變,大步走到她身旁,“怎麽了?”

滿殿伺候的宮人們也都戰戰兢兢的跪下,一顆心都吊了起來。

阿措這邊還難受的嘔吐着,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回答元珣。

見她這樣難受,元珣濃眉緊緊的擰起,銳利的目光射向常喜,咬牙道,“還愣着作甚,趕緊去請禦醫來!”

頓了頓,他又眯起長眸,語氣冰冷吩咐道,“去,把禦膳房當值的都給朕押起來,一個都不準放過!宸妃若出事,朕要他們通通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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