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就是我做的東西啊, ”溫恒夜笑着, “只要是我做的他什麽都吃, 其他的東西他一樣都不吃。”

“哇塞……”江遠也不禁目瞪口呆了。

溫恒夜攤攤手,想起每天早上都要提前半個小時起來做早飯,然後又回到床上陪着那個人, 要是三四節和五六節都有課他還要提前一天晚上把菜買好, 早上上學前就放在電飯鍋裏做上,這樣他們中午回來就可以吃。下午的話就要輕松一些,最多也不過是自己在他午睡時出去買菜,過程還是和午飯一樣, 這整套的過程也說不上辛苦,自己還做得很開心。

江遠忍不住又問:“那你覺得他有什麽缺點麽?會讓你想和他吵架的那種?還有你們要吵架的話通常都會因為什麽呢?”

缺點?太多了吧, 好吃懶做,又髒又亂, 從不打掃衛生也從不做飯,不會幹任何家務,不會唱歌也不會彈琴,沒有任何特殊技能, 奇跡般地找不出一點優點呢……

話雖如此溫恒夜卻連想都沒想就說:“我覺得他沒有任何缺點, 他在我心裏是完美無瑕的,我從沒有和他吵過架,今後也不打算因為任何一件事和他吵架。”

此時的溫恒夜想想當時說過的話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遠哥會不會笑話他, 當然那個人當時是沒有笑, 又驚嘆一番後接着問他:“那你們倆的衣服都是誰洗的?”

溫恒夜摸摸鼻子,“都是我用洗衣機洗的。”

“包括內褲和襪子?”

溫恒夜:“……那個都是我用手洗的。”

說到這個問題他本身是不覺得有什麽難以啓齒的,心裏還稍稍有些小甜蜜,只不過這種事他是不會大肆去宣揚的,也不太想和別人過多聊起。

“哦……”江遠又是一副恍然大徹的樣子,倒很明智地沒有就這個問題再問下去。

眼下溫恒夜回答謝遇安的就是:“他也沒說什麽,就問了問我是不是同性戀之類的,我就照實說了。”

謝遇安點點頭,說到同性戀,理論上他們兩個都不算“純種”的,只是很喜歡對方而已。

他又有些無奈地說:“寧哥還打算請咱們吃飯呢。”

“是麽,”溫恒夜不算很意外,“那挺好啊,什麽時候也把他請到咱們家來,我也請他吃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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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溫恒夜給他表演了一遍自己和江遠學到的舞步,說起來他的舞蹈功底比謝遇安強上一些,以前也是學過一段時間的,現在學到的就比他多了一點,之後又對那個人說:“你要不要過來我們試着練習練習?”

“……”謝遇安清清嗓子,起身走到了他身邊,自己到現在依然覺得那個舞十分的……魔幻,實在不想大庭廣衆地表演出來。

溫恒夜播放了《single ladies》的歌曲,兩個人像寧飛和江遠示範的開場那樣并肩站在一起,開頭是一小段街舞,後來就開始了雙人舞,謝遇安伸手轉向那個人的時候對方也擡手來接,兩人四目相對,一個沒忍住就笑出聲來。

“我的天啊……”大少爺徑直蹲在地上,身體一陣顫抖。

“嘿我說,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嚴肅呢?”還站在那的溫恒夜一臉嚴肅狀,“我們在跳舞呢,你笑個啥啊?”

某人終于抖夠了才扶着他慢慢直起了身,笑意還沒有完全褪去,他覺得跳這個舞吧通常就只有兩種表情,要麽一臉癡迷,好像除了他們倆其他東西都不存在,要麽就是頻繁笑場,肯定不會面無表情就對了。

“站好了,再跳一遍。”那個人說着推開他一點,大少爺強迫自己斂起笑意,只是微微揚着唇角,溫恒夜将音樂調到雙人舞開始的那裏,兩人擺好了pose,緊接着又一次伸手對視,謝遇安向前踏出兩步,溫恒夜到後面摟住他的腰,謝遇安又是一個旋轉,兩個人的手依然牽在一起。

謝遇安目前學到的舞步不多,也就只有一分來鐘,盡管如此結束後他依然有些氣喘籲籲,溫恒夜給他拿來杯水,問:“感覺怎麽樣啊?”

“挺好的。”大少爺看着他說。

抛開這舞蹈的一些“特點”不談,謝遇安還是很喜歡跳舞的感覺,他們的配合挺好,眼神之間的交流也很到位,讓自己還挺意猶未盡的。

“要不哪天我教你跳跳交誼舞吧,”溫恒夜又道,“咱們學校肯定要辦舞會的,你肯定不希望我去和別人跳吧。”

某人立刻眯起眼睛,你敢和別人跳……

然後又展顏一笑,“好啊。”

第二天晚上兩人下課後又去了博識樓,這次就直接到了一間空教室,他們要在這進行主持的排練。

“來,這是稿子,”江遠将幾張紙遞給兩個人,“你們回去把它背下來。”

謝遇安随便翻翻,迎新晚會的主持臺詞他不用看也能猜個大概,反正就是各種又尴又尬的客氣話,比較有意思的還是一些節目的引題。說起來晚會上最考驗主持功底的應該是某些特殊情況的應變,比如演員表演時出了問題,或者演員直接罷演之類,只不過不是所有主持人都會遇到罷了。

“現在就先照着讀吧。遇安,你先把你的臺詞讀一遍給我聽。”

“好。”

大少爺拿着稿子到了三人面前,在心裏提醒自己要有表情,要面帶微笑聲音洪亮:“我們的夢想……”

“……哈哈……”溫恒夜向後退了兩步,也差一點笑倒在地。

他他們四個人當中負責開場的,也就是要說第一句臺詞,感覺還不是特別雷人,反正之後的三個每一個都很辣耳朵,面前這位少爺是排行第三的,尤其是他現在的表情把它念出來,那效果簡直了……

謝遇安自己念得都要鑽牆縫裏去了,完全不敢看臺下三人的眼睛,只想趕緊念完趕緊解脫,終于念到最後一句的“再見”他長長舒了一口氣,估計上面那一串是自己口中說出來的最囧的話了。

“嗯,”江遠和寧飛倒是全程表情嚴肅,或者說即便他們想笑也不會表現出來讓那兩人看到,前者還一本正經地點評道,“你的聲音挺洪亮的,感情也很到位,但我跟你說啊,你就算是照着讀也應該讀一句就看看臺下的,本來主持人的表情就非常重要。現在再試一次,你就讀前面那幾句,要注意表情,開始吧。”

溫恒夜:“……”遠哥你真的确定你不是在故意整他麽……

臺上的謝遇安也很想問問他相同的問題,又将紙翻到第一頁,咳了兩聲開始念道:“我們的夢想……”

一邊擡頭微笑着看向臺下,這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還對他做了一個鬼臉,謝遇安一個沒忍住就笑了起來。

“幹什麽呢!重新來!這樣子還怎麽上臺啊!”江遠立刻訓道。

“……”大少爺眨眨眼,心裏頓時委屈得不行,溫恒夜也低頭收斂一下表情,江遠又道,“再來一遍!”

……哦……

于是大少爺又念起那句。

謝遇安肯定自己一定會對這次迎新晚會的臺詞印象深刻,并且很多年都不會忘記,特別是開頭那句,那一天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念了多少次,江遠是稍微有一點不滿意都會讓他重新開始,無論語氣、語速包括表情的各種變化都會提出要求,大少爺想起自己在電視上看過的各種晚會上的主持人,好像他們的表現也很平常,他還以為這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真沒想到輪到自己就可能連一句話都說不明白。

這一次江遠主要訓練他的就是開頭的部分,練了四十分鐘才終于過了關,也到了這晚的休息時間,他和溫恒夜這次過來都沒有帶水,後者一時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他。

看他在臺上的表現還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聽他念臺詞會想笑,看他被訓會心疼,那是一個表情很豐富的人,任何的心思都會擺在臉上,會有對這些句子的嫌棄,被批評後會難過,當然還會有一點不服氣,面對着法西斯一樣的教官眼睛裏會透出一種倔強,當真是讓自己目不轉睛。

“怎麽樣,辛苦不?”溫恒夜的手放在他的胳膊上,現在那兩位學長都在場自己也不能做出太出格的動作,連語氣也要變得很平常,實際上那個人已經沒怎麽停歇地說了這麽久,會有什麽感受簡直是可想而知。

大少爺搖了搖頭,現在是一點都不想說話了。

這時寧飛給他遞過一瓶開了蓋的礦泉水,“來,喝點吧。”

“謝謝學長。”

大少爺喝水的時候又幫忙拍撫他的背,一邊問那位學長,“您對他之前的表現還滿意麽?”

寧飛還真仔細想了想,“不算特別滿意,但是也勉強能及格了。”

“那謝謝你。”溫恒夜點點頭,這兩位學長都這麽認真負責自己也不能責怪他們,只能繼續默默心疼自己家這位了。

之後下一個到臺上念臺詞的就是溫恒夜,那個小子不知道是在聽江遠教訓謝遇安的時候偷學了還是本身就很會主持,他從一開始的表現就比謝遇安好很多,也就基本沒挨到多少訓,他在臺上念了幾遍之後江遠就說今天的訓練結束可以回去了,一定要自己多加練習。

“嗓子疼不疼?”離開博識樓溫恒夜摟着人道,今天晚上好像除了念臺詞就沒聽他說過多少話。

“疼。”大少爺扁着嘴看了他一眼,表情悶悶的。

溫恒夜看了看時間,現在還沒到九點半,便說:“我們去超市吧,我給你買白梨,煮點水喝。”

“好啊。”某人看着他的眼神要滴出水來。

現在的時間學校外面的超市還沒有關門,溫恒夜買了點白梨,再加上某人想吃的其他東西,回到寝室就用電飯鍋煮了起來。大少爺靠坐在床上,下意識地又把那主持稿子拿了過來,他現在看見這個東西全身的血液就有一種沸騰之感,他覺得自己有一種沖動,最晚等到迎新晚會結束,或者說直接就在自己把它全部背下來的時候,就要将這幾張紙狠狠撕得粉碎。

溫恒夜看着那人眼睛裏都沒有掩飾的陰狠,也坐上床在那人臉上親了下,拿過那幾張紙放到一邊,“好了,我今天的心已經疼夠了,你就行行好別讓我再疼了。”

大少爺看了他一眼,偏過一點身展臂擁抱住了他。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比起那些高級的,謝遇安最喜歡的就是像現在這樣抱住他,閉着眼,感覺很溫馨,懷中有一種難言的充實感。他覺得這絕對是培養感情的最佳方法,因為接吻會因為呼吸的問題持續不了太久,牽手嘛又顯得沒什麽意思,只有擁抱,還可以當做休息和放松,兩個人也不用多說話,就這麽抱着可以度過很長時間。

現在的自己似乎有些太依賴他了,之前在臺上練習的時候奇跡般地讓他有種被欺負的感覺,那時就好想看看他找點安慰,卻又一直在說服自己不要看,因為看了會分心,會表現得更差,也就會被“欺負”得更厲害,然而心裏還是控制不住會想他,想他會怎麽安慰自己,會不會說一些“你很棒,你在我心裏是最棒的”這樣的話。

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一直走下去,可為什麽只要想到将來可能會有一天他會完全離開自己的生活,就會覺得天塌地陷了呢?

梨水煮好後溫恒夜便盛出來給他端到面前,“要我喂你喝麽?”

“要。”大少爺現在的嗓子還疼得不行,喝多少水也無法消退那種冒煙之感,自己本就嚴格要求自己用非常洪亮的聲音在念臺詞,那個姓江的臭小子還讓他念了一遍又一遍,現在簡直不用提了……

溫恒夜等那碗水涼了一點便舀了一點送到他口邊,大少爺張口喝下,覺得那水又溫又甜味道非常好,剛剛溫恒夜在超市還特意買了袋冰糖回來,現在的水是甜中還帶着梨子本身的清香,簡直不能更美味。

大少爺才喝了一口就覺得那味道徑直流入自己心底,差一點要将整個身體都融化開來,面前的那個人還問他:“怎麽樣,好喝麽?”

大少爺一雙變成桃心的眼睛看向他,眼裏光芒璀璨,不住點頭道:“嗯,嗯。”

溫恒夜便很有耐心地一勺一勺地喂了下去,大少爺的桃心眼就一直在他面上徘徊不止,等到一碗水喝完溫恒夜又問:“還想不想再喝一碗?”

某人的桃心又放大數倍,泛着粉紅色的泡泡,“你要是接着喂那就再喝點呗。”

現在別說是那一鍋梨子水,就算給他弄來一盆,一缸,甚至是一江一海,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全部喝下。

兩個人的排練就是這樣兩天一次的交替進行,第二次舞蹈教學時寧飛也給他帶了瓶自制的白梨水,還說按他昨晚的表現估計以後會用到這東西的機會也不是很多了,當然現在還是應該把嗓子好好保護一下。如他所料,下一次的主持排練上江遠就只讓他上臺去聯系幾遍臺詞,然後就是四個人上臺正式開始排練,這時謝遇安和溫恒夜還是拿着稿子的,那兩位學長就是完全的脫稿,表現自然比他們收放自如。

謝遇安的舞蹈學習同樣進展順利,寧飛本身就是會跳兩個人的舞步的,每教一段他都會和謝遇安跳一會以作練習,他的舞技比溫恒夜還要好,弄得謝同學也跟着進步神速,簡直對這位老師佩服得五體投地。

謝大少爺覺得現在的日子還挺“養生”的,要麽是跳跳舞鍛煉身體,要麽是說說話鍛煉嗓子,不管哪一項都是對自己很有益的活動。星期五的晚上寧飛和江遠當真請他們吃了頓飯,緊接着是星期六,溫恒夜也把他們請到宿舍裏來,用自己的小鍋給他們做了頓午飯。

兩個人還是照例先去超市買了菜,說起來他們都不知道那兩個學長喜歡吃點什麽,大少爺的表現更像是挑自己愛吃的,而且溫恒夜說會為了客人多做兩道菜,再加上今天的晚飯,相當有口福的謝大少爺就不客氣地盡情挑選起來。

“牛肉,雞肉,哎我記得那次聚餐我和寧哥聊天時好像聽他說喜歡吃牛肉來着。那遠哥呢,遠哥喜歡什麽,我也不知道我沒怎麽和他聊過天,切誰管他喜歡什麽……”

溫恒夜:“……”他在某人沒完沒了地碎碎念的時候拿了個茄子,他知道的,遠哥很喜歡吃茄子。

兩人回到寝室沒多久那兩位客人就上了門,學長們是非常有興趣來看看這兩人的日常生活是什麽樣的,其實上次過來時已經看到過這間寝室被收拾得非常幹淨,地面上毫無雜物,連兩人桌子和書架上的用品擺設也是井然有序的,讓人一進來就感覺十分舒适。當然兩人都清楚這并不能說明這裏的兩位主人都是“立整人”,只能說其中一個的生活習慣非常好,整潔又勤奮,至于另外一個,真是不禍害就不錯了……

溫恒夜這時已經開始處理食材,出來和兩位學長打了招呼就又開始忙碌,謝遇安給兩位學長倒了水還是去看看那個人,問他:“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麽?”

“……”溫恒夜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你趕快去陪客人吧,我一個人來就行。”

“那好吧。”某人只得回到自己能勝任的崗位。

寧飛正在心裏對這寝室的衛生贊賞有加,見他過來也忍不住含笑道:“你們兩個平時吃飯都是他一個人在做啊?”

言下之意很明顯是你都不去幫幫忙?

“呃,”謝遇安下意識地看看另外一位學長,不算很出所料地對上一副玩味的目光,他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因為他自己一個人就能全做好嘛,我也不會做,過去反而幫倒忙。”

寧飛點點頭倒也沒有再說,又和他随便聊了幾句,謝遇安其實是挺喜歡和這位學長聊天的,當然因為房間裏現在是三個人,有好多話他不好意思說出口,也就顯得比較拘謹,另外一位江學長則表現得相當放松,什麽話題都能接上幾句,看得出是相當會活躍氣氛的人。

等到溫恒夜整理好食材放入電飯鍋之後就過來和他們一起聊,聊着聊着就很自然地變成了他和江遠聊,謝遇安和寧飛聊的情況,大少爺覺得這樣倒也挺好,他終于可以松了一口氣。

半個小時之後飯終于煮好,溫恒夜立刻給學長們盛了兩碗,他為了這兩位客人還特意多買了兩副碗筷,那兩人幾乎是在飯鍋一掀開的時候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和四肢,總想要随時起飛似的,這種情況大少爺十分熟悉,他基本上每天都會出現三次類似的狀态。

飯拿到手上兩人都不禁先嗅了嗅味道,立刻便稱贊起來,拿過勺子舀了點送入口中。

今天溫恒夜一共做了四道菜,包括牛肉和茄子各一道,看得出那兩人都對自己喜歡的食物表現出了異常的興趣,吃得完全停不下來。謝大少爺則顯得比他們還要狂熱一些,對于一頓飯通常只有一到兩個菜的人來說今天這頓就相當于中了大獎,天上掉下來的福分當然要好好享受了。

這大概是幾個人吃過的難得相當安靜又迅速的一頓飯,因為太好吃,根本沒工夫說話,也覺得那些食物根本就堅持不到他們吃很久,風卷殘雲般一晃就掃蕩一空了。溫恒夜覺得十分滿意,這樣他洗起碗來也就容易得多。

“哎,他是為了你廚藝才變得這麽好的麽?”溫恒夜去洗碗的時候江遠問謝遇安道。

“是啊。”某人承認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當然更多的自然是甜蜜。

“真好,”江遠由衷地說,“和這樣的人談戀愛真是太有福氣了。”

謝遇安沒說話,心裏對他點了三百二十個贊。

後來四人一起到外面散步的時候寧飛說,正好可以組織學生會的成員們出去玩一次,本來大家辛苦了這麽久也是應該發一點福利的,何況接下來還有相當艱巨的迎新晚會各種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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