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湛路遙走過來，把手機遞給韓越，做出母親要跟他通話的手勢，韓越只好對湛世英說：“媽想跟我說話，爸你等等，我把手機交換一下。”
兩個人的手機對調了，這次韓越聽到的是母親的聲音，先是問他的健康狀況，接着是工作，又問到咖啡，聊了半天，最後鳳铮才說：“你那裏一切都順利，我就放心了，你們兄弟很久沒同住了，還習慣吧？”
“很好。”
“你這孩子，任何時候都是先考慮別人的心情，就算不好也不會說的，如果真的跟湛盧處不來，就不要勉強自己，搬出去住就好了。”
鳳铮的話語中透着擔心，雖然她很疼湛路遙，但畢竟韓越才是她的親生兒子，說不在意是假的。
韓越忍不住想笑。
“沒事的，我有分寸。”
“工作方面也別太拼了，在拍戲中要是跟湛盧有沖突，要好好溝通，不能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動手。”
鳳铮交代完，準備挂電話，韓越急忙叫住她。
“媽，你去舊金山，是不是想……”
“什麽？”
韓越看看湛路遙，最後還是忍住了，問了父母住的酒店地址後，就挂了電話。
“有什麽事不想讓我知道啊？”
湛路遙将韓越的舉動都看在眼裏，臉上笑吟吟的，但聽得出他的話聲有點冷。
“不是要瞞你，是媽年輕時的一些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講。”
“喔……”
長長的尾音後是短暫的沉默，突然打來的越洋電話破壞了剛才的暧昧氣氛，韓越坐在床邊，湛路遙站在他對面，兩人都覺得有些尴尬。
過了一會兒，為了緩解僵硬的氣氛，湛路遙故作輕松地說：“老爸交代我說別欺負你，所以為了不欺負你，我先回去了。”
“那你小心。”
明白他的意思，湛路遙微笑說：“那種事司空見慣的，你不用在意，其實這樣也不錯，你對我發火可以增加意外的趣味效果，說不定大家會更認為我們不對盤，拿這個當爆點來炒作。”
“我不是在對你發火。”
“我知道，你只會揍人，就連我把你推下樓，導致你腦震蕩的那次，你也什麽都沒說。”
禁忌事件被突然提起，韓越眉頭微挑，靜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問：“那次……你是故意推我的嗎？”
“是。”
“……為什麽？”
湛路遙抓抓頭發，然後說：“因為我不喜歡你，對于一個突然闖入你世界的陌生人，你會歡迎嗎？”
韓越目不轉睛地看着湛路遙，如果還是小時候，他或許會相信湛路遙的話，但是兩人一起長大，在通過各個方面接觸到湛路遙，了解了他的個性跟為人後，他再也不信湛路遙的信口開河了。
于是韓越幹脆直接問道：“為什麽你總喜歡用謊言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湛路遙挑起了眉。
韓越再問：“說出真話很可怕嗎？”
不可怕，只是在他想說真話的時候，韓越選擇不信，事後他就不想再解釋了，他沒想到時隔多年，韓越還在為此耿耿于懷。
“真好。”他說。
“什麽？”
“我很羨慕有人可以将自己的心情不加修飾地表達出來。”
湛路遙輕笑，“我演技好，大概是因為我天生就是吃這行飯的。”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提問。”
“我已經回答了，剩下的就看你想相信什麽了。”
湛路遙拿着藥油盒準備離開，韓越突然說：“對不起。”
“你已經道過歉了。”
“我說的是你推我下樓的那次。”
韓越說：“你事後約我一起回家，我卻沒有等你，後來我一直想，如果那天我等你的話，你會不會把真相告訴我。”
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地把想法說出來，湛路遙的心不自禁地一跳，他不自然地把眼神瞥開了。
“沒那回事。”
“那就是有。”
“喂！”
“許多時候把你的話反過來聽，就是真相。”
“你不是擅長跟生物神交嗎？什麽時候變得喜歡直接溝通了？”
“因為我們的腦電波頻率不吻合，所以直接交流比較快。”
“你的意思就是在說我的智商不夠咯？”
“那是你說的，我沒說。”
湛路遙看着韓越，突然一拳揮過去，韓越早有防備，側頭輕松避開了，同時伸手将他的手臂擋開。
湛路遙沒有再攻擊，他收回拳頭，笑道：“好久沒對打了，你的反應比我想象的要快。”
“我的拳擊不是白練的。”
“記得順便練練你的大腦，也許會找到正确的答案。”
湛路遙故意湊過去親韓越的嘴，這次韓越沒躲，而是保持無表情的表情看着他。
“你這反應讓我覺得很挫敗，”拍拍韓越的臉頰，湛路遙微笑說：“晚安，親愛的弟弟。”
湛路遙出去後，韓越迅速走過去将房門鎖上，又打開電腦，點開某個加密文件檔，裏面跳出一大排漫畫跟同人的電子書，韓越無視那些不重要的東西，又接着點開一個名為寫真的加密文件夾。
輸入密碼後，文件夾打開了，裏面全都是湛路遙的照片，以年代分類，從湛路遙年幼時代的青澀照到他剛出道時的攝影，再到他的各種時裝照片跟電影定妝照，各種類型的都有。
韓越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把文件檔關掉，不放心，又加了兩層密碼，然後把手放在主機上，感受着硬盤運轉發出的輕微響聲，用意念向小電請求說——請不要壞掉請不要壞掉請不要壞掉。
硬盤跟平時一樣正常運轉着，韓越反複念叨了數遍後，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根本不需要擔心電腦壞掉送修的問題，因為他自己就可以修理啊！
所以他當前最先要解決的是另一個問題。
韓越拿起手機，撥通了某個號碼，手機那頭傳來一位很精神的老者聲音。
“小越，這麽晚了給我這個老頭子打電話，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我很好，外公別擔心。”
“我不擔心，誰敢動你，擔心的該是他們。”
外公老當益壯，說起話來中氣十足，也霸氣十足，韓越有些無奈，說：“媽剛才打電話給我，她跟爸現在在舊金山。”
他報了父母住的酒店地址，電話那邊沉默下來，半晌外公才悶聲悶氣地說：“告訴我幹什麽？當然她為了個男人跟我翻臉，撞了南牆都不肯回頭，現在難道要我這個老頭子去求她回來嗎？”
“外公你別這樣，媽這幾年每年都去舊金山，她其實很惦記你，只是擔心我被你拉去混黑道，所以……”
“我是老糊塗嗎？逼自己唯一的外孫去冒險？再說哪有黑道？我們的生意都很正規的，行了行了，你不用解釋了，我明白着呢。”
韓越沒再說下去，他知道依着外公的脾氣，只怕電話一挂斷，就會立刻坐車去酒店了。
“外公，其實我是有件事想麻煩你，我記得你說你在這邊有不少朋友。”
“有人欺負你？我宰了他！”
這是今晚第幾個人這樣對他說了？韓越忍不住轉頭看鏡子，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麽弱。
“不是我，是我哥，就是我繼父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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