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先成為人類

太宰治有想過這樣的一個問題。

若是沒有在這樣的一個下雨天遇到晴，也沒有把晴帶回家的話，他的人生會是怎樣的呢？

大概......人生會少了那麽一點色彩吧？

＊＊＊

太宰治是作為港.黑代表前往東京與英雄們談判的。

現如今，英雄社會發展奇快。為了維護這表面上的和平，英雄們商量一下準備進駐其他未經許可不準進駐的城市。

而橫濱，就是他們的第一個目标。

剛下電車，太宰治就覺得自己要曬成小魚幹了。

如同火球般存在的太陽就這麽懸挂在空中。

明明兩個城市之間的距離并不算遠，可東京給他帶來的熱度，卻比橫濱要熱的多。

不過一會，太宰治便拖着疲憊的身體飄向了隔壁的便利店。

如果說進去前是兩手空空的話，那麽出來以後就是拎着兩大袋繃帶。

售貨員頻頻看向被繃帶包裹住的太宰治，擔心說道：“您是哪裏受傷了嗎？”

“這邊建議您去醫院看一下呢。”

“如果受傷了千萬不要硬撐着呢。”

“還有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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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售貨員唠唠叨叨個不停。太宰治冷漠臉，扭過就走。

“先生！您要去哪裏！您還沒有付賬呢！”

太宰治迅速後退幾步，從懷裏掏出錢霸氣地拍在桌面上。

售貨員去數桌面上的錢。數完以後，見太宰治還在這裏，她微微一笑，“您好先生。”

“您還得付給我500日元。”

太宰治：.............

總算解決完這種事情以後，太宰治立馬掏出手機開始定酒店。

他辛辛苦苦從橫濱來到東京，得好好睡一覺才能消除疲勞。

至于那些英雄們......？

關他什麽事！他又不是喜歡工作的工作狂！

白天很熱，到了晚上總算将溫度壓制在15℃左右。

悠悠轉醒的太宰治在床上滾了兩圈以後，擡起手，打了個哈欠。

他剛剛，好像做了個噩夢。

之所以叫噩夢，是因為他夢到了自家小貓躺在紙殼裏一動不動，柔軟的皮毛完全被水浸透，已經毫無生息。

［真可憐啊］

太宰治默默想着。

不過現如今這個小家夥已經貼上自己的标簽，大抵不用面對那種殘酷的事情了吧？

想到這裏，他拿出手機，給織田作之助打了個電話。

電話只震.動了兩秒就被接通。

“呀晚上好啊織田作。”

Lupin酒吧。

正用勺子盛了一勺咖喱的織田作之助默默看向在吧臺玩耍的晴，頓了頓，“太宰，你家的小貓精力很不錯。”

“織田作果然是心思細膩，連這種事情都可以發現呢。”

織田作之助：.......

不，只是你打電話的目的太明顯了。他不覺得自己哪裏有太宰治值得想念的地方。就算是朋友之間的想念，也不至于幾個小時後突然打電話慰問。

“讓我猜一下，織田作你在老板那裏？”

“嗯，老板這裏的咖喱很好吃。”

當然最重要的理由并不是這個。

而是因為——太宰離開橫濱并沒有把貓糧留給他。

這個月的工資還沒有發放下來，上個月的工資基本用于填補自己的孩子們。

織田作之助思來想去地，只想到了Lupin酒吧的老板。

雖說十幾分鐘之前的相見是那麽的不美好。

“織田作你還真是喜歡吃咖喱呢。”

“這也算是愛好的一種吧......？就像太宰你喜歡自殺一樣。”織田作之助喝了一口冰水，“雖然每次都沒有成功自殺就是了。”

太宰治望向窗外的霓虹王國，手指觸碰着微熱的玻璃。

“說不定，這是個詛咒呢。”

“.........”

大概問了一下晴的問題以後，織田作之助便收起了電話。

老板捧着小魚幹走來。身後散發着小星星，主動湊過去喂晴。

晴看了一眼老板，嗅了嗅鼻子聞到這個人身上有太宰治身上的味道以後——“嗷嗚”一聲，開始吃小魚幹。

瞬間，老板身後的背影板變成無數櫻花飄落。

看到這一幕的織田作之助默默把目光挪向老板手中一看就是高定的貓糧袋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咖喱，只覺得老板真是貓.奴附身。

看着晴乖巧地吃下小魚幹以後，老板又掏出一.根繼續喂。

這一次晴卻沒有直接吃。反而是叼着小魚幹往吧臺的後面跑。

撲騰、撲騰。

晴跳到椅子上，和剛剛回來的夏目漱石面對面。

“咩咩咩老大這個是小魚幹很美味的！”

夏目漱石默默看着晴嘴裏的小魚幹噼裏啪啦地在空中進行360℃無差度轉體然後啪叽一聲掉在了地上。

夏目漱石：......

晴：......

這一刻，晴滿腦子都在想：啊啊啊啊小魚幹髒了！老大肯定不會吃的！但是、但是他還沒有吃飽！還有不能浪費糧食，那——

想到自己還在紙殼箱呆的那段時間裏，要不是自己還有點貓糧支撐，恐怕自己就要向其他同胞一樣，蹲在垃圾箱裏開始挑揀食物了。

垃圾箱裏面的殘羹剩飯好吃嗎？

并不。

只是為了生活，為了活着，只能吞下這些東西。

在這片城市之中，老鼠這種東西很少會出現在這裏。要麽被當成食物，要麽就往鄉下跑，畢竟那裏才适合他們生活。反倒是流浪貓日益增加，歸根究底就是人類在收養貓咪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想過這麽一個問題。

——你，有沒有想過要陪他走完這一生呢？

他的一生，只是你人生道路上的一小節。而與你的相遇，卻是他人生之中最美好的回憶。

一回想起同胞們忍饑挨餓為了那麽一點魚刺就要發生争吵，晴甩了甩尾巴，直接從凳子上蹦了下去。

不能浪費食物！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的生活已經很好很好啦！雖然慘遭抛棄，但是他已經被一只兩腳獸收養了！

雖說眼下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但是晴相信——過不了多久，那個兩腳獸很快就會回來的！

不知不覺，心思泛濫，晴已經來到小魚幹掉落的地方。

他彎下頭，視野裏那條小魚幹的身影無限被放大。

他緩緩張開牙，企圖用牙齒叼住小魚幹的那一刻。突然，他的頭頂冒出了一只小爪爪。

對面就這麽一只貓。

還是他的老大。

雖然不知道夏目漱石要做什麽，但是他還是乖巧地詢問一下。

“喵～”

怎麽啦老大？

夏目漱石抖動一下胡子，小爪子輕輕摩挲着晴的腦袋，“這個髒了，別吃了。”

一提到“髒”這個字眼，晴眨了眨，好看的鴛鴦眼回蕩着哀傷的色調。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地上的小魚幹，嘴巴有些發幹，發苦。

“吶老大，你知道嗎？”

“如果這條小魚幹出現在外面，且被其他同胞找到了，那一定是一場非常美味的晚餐。”

流浪貓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不能輕易相信人類，因為你不知道靠近你的人類究竟是好是壞。現如今社會壓力大，分配在每個人身上的壓力也不小。為了解壓，這群人看向了這群因飯吃不飽所以難以逃脫的弱者，并将自己所有的壓力，全部發洩在這些小可憐身上。

說到底，流浪貓會防備人類，還不是因為部分人類做的極端事情太多了呢？

［若是你對我好，我必百倍奉還］

［若是你敢傷害我一絲一毫，若我不死，即便犧牲一切，也要讓你付出慘烈的代價］

可惜——吃不飽的流浪貓本身就是弱者。

就算是死了，又有誰會在乎呢？

“我知道。”夏目漱石如同長輩一般，輕輕撫摸着晴的腦袋。

這些年他以貓的化.身.游走在橫濱的每一個角落。

因為皮毛光滑，所以施暴者不敢将主意打在他的身上。

因為自己有人［飼養］，所以不用擔心吃不飽。

因為他有住的地方，所以不用擔心一覺醒來自己的靈魂直接飄向地獄。

說到底，那些內心肮髒的人類不過就是欺軟怕硬之輩。

就算是殺了流浪貓，也不會有人因他們死而哭泣，更不會有什麽懲罰落在這群施暴者的身上。

正是因為如此，夏目漱石更覺得晴這份心難得可貴。

“擔心那些同胞們嗎？”

晴小幅度地點點頭，“嗯！”

“那你就好好努力長大吧！只有長大了，才能思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咩？長大了，那些同胞們就可以睡得好吃得好嗎？”

“小孩子不要想太多。”夏目漱石毫不留情地把晴摁倒在地。

聳拉着耳朵的晴有些蔫巴巴的。

他已經很大啦！

再過幾個月，他就成年了！

“所以......這個小魚幹......”晴眼巴巴地瞅着夏目漱石。

“不能吃，髒。”

晴：咩！

喵小果然是沒有決定事情的權利！

而這邊，吧臺前。

看到晴叼着小魚幹跑了以後，老板踮起腳尖就看到自家三花貓的頭。

“哎呀小家夥真可愛，還知道給長輩送小魚幹吃呢。”

織田作之助默默咬着勺子，只覺得寵貓狀态下的老板有些不正常。

不知不覺，一碗咖喱已經成功見底。

織田作之助放下手中的勺子。

老板立馬看過來，輕笑：“剛剛是太宰先生打電話嗎？”

“嗯。”

“哎呀，雖然太宰先生嘴上說着不喜歡，但身.體卻很誠實呢。”

織田作之助：......

老板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織田作之助沒有接話，反而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多謝款待，我先走了。”說着，就往晴那邊走去。

“織田作，別着急走啊。小家夥才剛剛吃飯——”

織田作：......

最後，由于老板一而再再而三地鄭重挽留之下，織田作之助決定多在酒吧裏呆一會。

雖然是為晴多吃一會飯而留下的但是......晴和夏目漱石在吃完小魚幹後，就消失在店裏。

織田作之助默默看向老板。

老板臨危不懼，坦然一笑。

“貓這種生物嘛，吃完飯散散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而被老板稱之為散步的兩只貓，此時此刻正走着貓步，行走在月色之下。

晴噠噠噠地追上走的并不快的夏目漱石，見對方一聲不吭，就如同讨好般地蹭了蹭夏目漱石，随口說道：“吶吶吶老大，咱們要去哪？”

夏目漱石抖了抖胡子。

“晴，你想變強嗎？”

變、強...？

晴眼裏仿佛摻雜了星輝。

他重重點頭，“當然想！”

“很好。”夏目漱石停下前進的腳步，晴一時不察直接撞了上去。

——咩咩咩好痛！

“聽好，晴。想要變強，你就只有一個辦法。”瞬間，三花貓被光團所包圍，逐漸抽長成一個穿着同款毛色風衣的人類。

“那就是，先成為［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