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這些年這些破事

秦隐讓安陽坐下,安陽有點怯怯的坐下,其他小太監端來茶水,秦隐賜給了他一杯,喝了口茶,緩緩道:“小安子,你跟朕這麽多年,覺得朕窩囊嗎?”

安陽怔了一下,回道:“皇上,小安子不覺得您窩囊。”

秦隐淡淡一笑:“朕從登基到如今一直受制于母後,她聯合他們張家給朕施壓,讓朕迎娶張婉。”

安陽一愣,問道:“今兒皇上生氣原是因為這事啊,小安子還以為你真的生漾哥哥的氣了呢。”

“朕不高興是有生那人的氣,簡直就是一次次的挑戰朕的忍耐力,正好在朝堂上受了氣,就借着那點事全部發洩出來了。”秦隐說到這嘆了口氣,問道:“朕是不是很沒出息?受了氣卻發洩在自己喜歡的人身上?”

安陽搖頭。

秦隐哼笑:“你不說,朕也明白。”略頓:“朕不僅沒出息,還活的很……”想了想林曲漾曾經說過的那個詞,道:“精分,嗯,樣兒說朕的脾氣陰晴不定的,一會兒狂躁,一會兒溫柔,讓他有點兒害怕。”

安陽默默聽着,心裏想着,的确有點兒害怕,但嘴上卻道:“沒有,皇上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掩人耳目?”秦隐苦笑一聲:“怕是掩也掩不了多少……朕的一舉一動怕是早被母後摸得一清二楚了。”

安陽瞧着,心裏發酸,小聲道:“皇上,現如今馬公公已經不再你身邊伺候了,小安子想,你的事太後那邊也知道不了多少。”

“母後的眼線何止馬祥一個?朕想,在這宮裏上上下下,也就你唯一是朕可以信任的了。”

安陽聽的更鼻子發酸,苦着一張臉:“皇上……”

秦隐見安陽一副要哭的模樣,扯着嘴角嗤笑了一聲,沉聲道:“難道不是嗎?若不是如此,你怎會那般明白朕的心思,當日救下樣兒,朕有時候會想,若是樣兒真被閹了,那可是有朕後悔的。”

被秦隐誇贊,安陽嘿嘿一樂,道:“做奴才的不就是得懂的主子的心思嗎,這可是小安子從小就學的。”

秦隐笑笑,說道:“那你現在猜猜朕的心思,猜對了有賞。”

安陽露出小小的擔心:“皇上,那若是猜錯了呢?”

“猜錯了就猜錯,那這賞可就沒了。”

安陽放下心來,想了想,說道:“小安子猜你肯定是為太後侄女進宮的事情煩惱。”

聽了,秦隐點了點頭:“你啊,倒是猜的對。”

安陽撓了撓後腦勺,笑着說:“小安子能猜對,還不是皇上你剛剛都說明了。”

“那也是猜出來,賞。”

“小安子謝皇上,賞就不要了。”

“朕豈能說話不算話?”秦隐看着他問道:“你想要什麽?”

安陽沉默了片刻,回道:“皇上,說實話,小安子跟你這麽多年,你賞的東西已經是夠多的了,小安子真的什麽都不缺。”

秦隐笑了一聲:“缺不缺也要賞,你慢慢想,等你想好想要什麽,就告知朕。”說着皺了皺眉頭,繼續道:“小安子,朕這幾日總是惶惶不安的,你也知道朕這個皇位是母後施舍給朕的,現如今朕是要事事聽她的,就拿選秀這事來說,母後明知朕乃斷袖卻還是讓朕選秀,可她又默許樣兒這個男人在朕身邊,但朕又不明白她為何又要讓她的侄女進宮,這種種事情,朕實在不知母後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難免有些無從下手。”

安陽愣愣的瞧着秦隐,張了張嘴,最終沒說出什麽來。

秦隐臉上帶着愁容,接着道:“你也知道朕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杖,如果母後想廢了朕這個皇帝,倒不如直接一點,可她這種讓人捉摸不透的舉動實在是讓朕不得不要防着她一點。”

安陽終于說話了,小聲道:“可皇上防得了嗎?”

秦隐苦笑了一下:“是啊,朕好像真的是防不了,朕的一舉一動母後她都了如指掌。”舒一口氣:“其實朕不想做這皇帝,但朕的姐姐和妹妹尚在宮外,住在祠堂裏過着清苦日子,朕即使不為自己也要為她們,這也是母妃臨終前交代我的,不管怎麽說,待她們找個好人家嫁了,我也算是沒了什麽顧慮。”

安陽聽得鼻子發酸,小聲哽咽道:“皇上你……受苦了。”

秦隐笑了笑:“苦嗎?朕倒是沒覺得苦,只是朕不喜歡何事都要受命于人,母後有恩于我,朕記在心裏,但總是這般咄咄逼人,難免叫朕心裏不舒服,而且兩位國舅,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還有那些不把朕放在眼裏的幾位皇叔以及不把朕當作親人的兄弟姐妹們,也是讓朕頭疼的很啊。”

安陽皺了皺眉頭,小聲道:“皇上您現在的處境細細想來真的是岌岌可危啊,內憂外患,小安子瞧着,您這皇位是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因為畢竟太後的孫兒年紀尚小……”抿了抿嘴,又把聲音放低,道:“小安子在這說幾句大不敬的話,皇上你的疑惑,小安子看的倒是明明白白的。”

“哦?”秦隐訝異:“說出來給朕聽聽。”

安陽看了看他,低下頭道:“若是小安子有說的不對的地方,還望皇上您恕奴才無罪。”

秦隐笑了笑:“定是恕你無罪,有什麽話快說。”又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椅榻:“坐下來,跟朕一一道明白了。”

安陽小心翼翼的坐下了,輕聲道:“皇上,您想想啊,這太後要您選秀是為了堵住其他人的口,而默許您身邊有男人伺候是為了照顧您的感受,至于讓她侄女進宮,小安子想,一來是為了安撫她哥哥的心情,二來是為了鞏固他們張家在皇家的地位,要知道,這窺視皇位的人不在少數啊。”頓了頓,可愛的笑了笑:“我能喝口茶嗎?”

秦隐很随和的示意他随便,安陽雀躍的喝了口茶,咋吧咋吧嘴巴,繼續道:“這說到鞏固張家的勢力,太後之所以這樣做,歸根結底就是為了扶持她的孫兒上位……”說到這頓住,猶豫着道:“這扶持她孫兒,就得先有個……有個……”

“有個什麽?”秦隐問。

“小安子不敢說。”安陽低下頭。

秦隐笑了笑:“你不敢,那讓朕來說,先有個傀儡皇帝幫她孫兒坐着這皇位,而那個人就是我,因為除了我之外,這皇家子嗣中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合适人選。”

安陽愣了愣,輕輕蹙眉:“皇上明白就好。”

秦隐哼笑了一聲:“明白,朕豈會不明白。”嘆口氣:“小安子你這一番話叫朕茅塞頓開,明了全明了……”靜默了小片刻,看着安陽問:“你說,如果等母後的孫兒再大一些,到時候母後是廢了我這個皇帝還是讓人把朕的命給取走呢?”

安陽的心一抖,臉色僵了僵,琢磨了一下,搖搖頭:“小安子……小安子這就……不知道了。”

秦隐扯着嘴角露出一個略微苦澀的微笑,輕聲道:“無非就是這兩種結果,要麽廢,要麽死。即使廢,朕想,也不會有朕的好日子過,如果死的話……”

安陽立馬接話:“那就沒奴才們的好日子過了!”

秦隐:“……”目光深邃默默看了安陽片刻,點頭道:“這話倒是實話。”

“所以,皇上,你要沉得住氣,我師傅曾經告訴我,若想獵物,就得不動聲色的,若不然就會功虧一篑,再者,您已經忍了這麽多年了,也不差這一時,太後讓您娶,您就……應了……”安陽望着他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洞房花燭呢?”秦隐問。

“這……”安陽皺了皺眉頭,犯難道:“這小安子就……”

“你不是說讓朕應了嗎?”秦隐道:“朕可以應了母後選秀,不碰這些秀女母後也不會把朕怎麽着,可若是娶了她侄女卻不行夫妻之禮,小安子你覺得母後會作何想,國舅爺會作何想,那張婉又會作何想?”

“這……”安陽眉頭皺的更深。

“你管他們作什麽感想呢!”林曲漾不知何時起來了,伸着懶腰走到他們倆面前,拿過秦隐的茶杯喝口茶,然後坐在了安陽身邊,看着對面的秦隐說:“我可以跟你打賭,你那母後讓你娶她侄女不會在意你跟她洞房不洞房,如果真如你們所說,她想扶持的是她孫兒,那她定不會希望你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啊,你別擔心。”

這話叫秦隐一愣,反問道:“那母後為何還要這樣做?即使是為了鞏固他們張家的勢力,就不怕惹了她哥哥們?”

“這你就傻了吧,她為什麽,你說為什麽?還是那句話,為了她和她的孫兒啊。”林曲漾說道:“你母後能夠一手遮天,是誰給她的權利?還不是靠張家的人給她撐腰啊,若不然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麽能稱得起自己的野心?若想自己的勢力能一直穩固,那就得繼續靠張家,這你靠人家,得給人家好處不是,這好處無非就是給錢權,再者就是嫁女娶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把女兒嫁給你肯定是你那八杆子打不着的老舅的意思,而你母後也不過是順水推舟送個人情罷了。”

安陽接話道:“可漾哥哥這人情太後送了,殊不知給皇上造成多大的麻煩,這皇上若是不寵幸新皇後,定會讓張家不悅,可若是寵幸了,有了子嗣,那……太後那邊……”說到這安陽怔了怔,惶恐道:“這可真是……左右為難啊。”

“為難什麽,現在你們這國家已經是外戚專權,天下大亂了,再亂一亂又何妨?”林曲漾說着看向秦隐:“依我看啊,你就左右逢源,互不得罪,只要能保住命,你管那麽多幹嘛。”

安陽眉頭緊鎖,驚慌道:“漾哥哥你……你這是……可不能這般對皇上……無禮啊。”

林曲漾看向安陽,說:“他這皇上做的這麽窩囊,你不說的難聽一點,不行!”

安陽:“……”瞧了瞧秦隐的臉色,站起身低下頭。

秦隐的臉黑的跟鍋底一樣,一言不發的看着林曲漾,半響只一句話:“繼續說,朕聽着。”

林曲漾抿了抿嘴,回道:“不說了,累了。”

秦隐冷着臉:“說!”

林曲漾看他這臉色,皺了皺眉,自是不敢不說,他喝了口茶,繼續道:“我說的差不多了,你要是覺得真為難,還是那句話,兩邊都應着,都不得罪,然後看時機,其實有一個萬全之策,就看你願不願意了。”頓了頓,壓低聲音說:“就是和你那表妹上床,然後啊,讓她懷上你的孩子,這樣,別的不敢說,就你那八杆子打不着的舅舅情願跟他妹妹撕破臉,也會幫你把皇位給坐穩的,聽我的絕對沒錯。”

秦隐一言不發的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很精彩,難以描述。

林曲漾瞧着他這臉色,心裏琢磨着,怎麽,這是……不滿意自己的提議?

他清了清嗓子,小聲問秦隐:“你覺得……怎麽樣?”

秦隐沒理他,而是對安陽道:“小安子你先退下,朕有話單獨對愛妃說。”

林曲漾抖了抖,這愛妃兩字喊的他寒顫,更寒顫的還是秦隐的臉色。

我擦!提議不好你可以不聽嗎,幹嘛擺出這麽吓人的臉色啊!

林曲暗暗吸了幾口涼氣,琢磨着,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這麽想着,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要走,可還沒擡起腳走了兩步,就聽秦隐命令道:“過來,坐到朕這兒。”

林曲漾:“……”思考了一下下,扭頭:“我想尿……”

“過來!”話沒說完,就被秦隐打斷,冷聲喝道。

林曲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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