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小試牛刀

第二天, 陳周穿着蘇姨連夜給他熨洗好的新衣服，戴上手表，站在鏡子前一照, 忍不住“啧啧”了兩聲：“還真像個富二代。”

聞峥下樓來，看着穿戴一新的陳周，滿意地擡了擡眉毛。

吃完早飯出門的時候，陳周對聞峥說：“我今天不和你一起走。”

聞峥居然沒有反對：“那就叫小張給你開車。”

陳周點頭：“好。過幾天等科目三過了, 我就自己開車去上班。”

聞峥則淡淡地說：“有小張跟着更安全。”

陳周不由得撓頭, 自己也不是什麽大人物，就因為那個該死的楊偉, 弄得自己現在是草木皆兵, 真是不自在, 他說：“不知道警方調查得怎麽樣了。”

聞峥說：“涉毒了，一時半會兒結不了案。”

陳周吃了一驚：“啊？那我會有問題嗎？”

“應該沒有，據楊偉交代, 當時是臨時找了個人幫他保管東西。說明你并非他的同夥。”

陳周吐出口濁氣：“那就好。”雖然那些都是陳舟幹的, 但現在頂着他身體的是自己，他并不想有污點。

小張這段時間有點惴惴不安，他已經有一個多禮拜沒上班了, 陳周每天上下班都和聞峥一起，他擔心這麽下去，自己就要失業了。還好，今天陳周終于坐他的車了。

他喜滋滋地問：“陳少，以後都是坐我的車了嗎？”

陳周說：“在我拿到駕照之前, 還是要麻煩你。”

小張頓時有些沮喪，等他拿到駕照，自己還是要失業嗎？

到公司後, 陳周先去辦公室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等上班時間一到，聞峥就親自陪着他去了研發樓。人事部還是很效率的，昨天聞峥在會上那麽一說，他們就趕緊給陳周騰出了個辦公室。

Advertisement

研發樓一共六層，趙洋和一衆領導都在六樓辦公，五樓是公司的核心技術部，陳周的辦公室位于四樓，說是因為樓上沒有空房間了。

陳周也無所謂，哪兒辦公都差不多，作為技術主管，最好當然是和一線員工保持最近的距離，這樣才能第一時間了解并解決工作上的問題。

聞峥也沒有說什麽，他只是陪着陳周去找趙洋，結果趙洋還沒來。趙洋的上班時間是彈性的，每天保證至少上夠八個小時班。

聞峥看着空了一半的研發部，那些主管領導很多都沒按時到，接待他們的一位主管解釋說：“趙總他們晚上加班很晚，早上就到得遲。”

聞峥皺皺眉，說：“研發部風氣過于散漫自由。”

那位主管縮了一下脖子。

陳周默默看了聞峥一眼，露出些許同情的目光，他以為他是個絕對的霸道總裁，沒想到到了公司後發現，他受掣肘的地方還不少。現在他終于能夠理解古代那些皇帝為什麽貴為天子，卻有那麽多身不由己的時候了。

聞峥對在場的人說：“這是研發部新來的陳周陳副總監，負責芯片研發。”

這時響起了一陣稀稀落落的掌聲，聞峥充耳不聞，說：“等趙洋過來了，讓他來找我。”

說完領着陳周下樓，逐層跟研發部的技術員打招呼作介紹，本來這是趙洋的工作，聞峥這麽做，就是向所有同事宣告，陳周是他親自罩着的。

做完介紹，他們回到聞峥辦公室，叫來人事主管商量人事招聘的事。陳周說：“不等趙總監一起嗎？”

聞峥嫌惡地說：“他不來上班，我們還用等他？況且招來的人直接歸你管，工資我發，他有什麽權力過問？”

陳周發現聞峥對趙洋的意見不小，看樣子也是不滿他很久了，既然不滿，那為什麽不開了？

聞峥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我早就想換了趙洋，但找不到合适的人手，等你上手了，直接把他炒了得了。”

陳周笑得有些尴尬，他其實并不知道自己能在這裏待多久，要是自己回去了，換上陳舟來，那豈不是要一團糟，所以還得給他物色一下合适的人選才行。

想到這裏，陳周發現自己最近可能有點麻木了，回現實世界的念頭也沒那麽迫切了，開始有了規劃，而不像是之前那樣得過且過，一心只想回去。但不管怎麽樣，他終究還是會回去的。

希望到時候一切還能如舊吧。

人事主管來了之後，陳周跟他提出需要哪方面的人才。芯片研發相當于另起爐竈，EDA軟件研發、架構、算法、電路設計、半導體器件模型開發等崗位都需要招人，想想其實有點頭疼。

這些人才可以去校招會上招，也可以通過獵頭公司招聘，甚至是社會招聘。對峥嵘這樣的大企業來說，社招往往是最後的選擇。

人事主管說：“現在正好是校招季，我們去各大院校招聘一些畢業生過來。”

大企業多傾向于校招，這才是培養骨幹的最好辦法，峥嵘也不例外。

陳周說：“芯片研發對我們來說是個全新的領域，我建議盡量多找獵頭公司招經驗豐富的人才，這樣才能更少走彎路。”

聞峥說：“錢不是問題，只要能力到位，薪資待遇都可以商量。”

人事主管說：“好的，聞董。陳總監将所需要的人事要求都列好發給我，我會盡快招聘好所需的員工。”

陳周點頭：“好的。那就拜托了！”

他們剛聊完，趙洋終于姍姍來遲：“抱歉，女兒生病了，送她去了一趟醫院，所以來得遲了。”其實是女兒吵着要他送幼兒園，這才遲了。

聞峥沒有說什麽，只是說：“陳周今天正式入職研發部。你看別的部門有沒有合适的員工能夠抽調給他。”

趙洋說：“公司現有員工适合芯片研發的主要是算法崗，但算法崗是我們公司本來就比較緊缺的人才，大家最近都抽調去了雲平臺部優化計算，恐怕抽不空來。”

陳周說：“實在抽調不出人來也沒關系，我們等招聘吧。”獨木難成林，自己只是個算法師，做不出芯片來，他還需要更多的幫手。

“我目前除了面試員工，工作也不會太多，可以去算法崗幫下忙。”陳周又說。

趙洋用懷疑的眼光看着他，他不是個程序員嗎，怎麽還懂算法了，聞董肯定是被忽悠了。便說：“既然陳副總監願意幫忙，那就來吧。”

聞峥看着陳周，陳周朝他微微笑了一下：“那事情就暫且這麽定下了，我先回去了。”

聞峥微微點頭：“去吧。趙總監請等一下，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聊聊。陳周你先過去，等趙總忙完了去找你。”

正在起身的趙洋又坐了回去。

陳周回研發部不久，趙洋打了個電話過來，讓他去五樓的雲平臺部。陳周到的時候，趙洋正召集了一衆同事在會議室開會，讨論的就是雲平臺計算優化的進展。

趙洋的臉色很臭，仿佛誰欠了他幾百萬似的，估計是在聞峥那兒吃了癟，跑這兒撒氣來了。

趙洋看着陳周，直接說：“陳副總監說他最近比較閑，要來算法崗幫忙。”

大家都用或審視或玩味或好奇的目光看着年輕的陳周，都在猜想他到底有什麽本事如此年輕就一躍成為了研發部副總監。

有不少人是懷着幸災樂禍的心态的，是個人就能寫算法？大家都等着看他出洋相。

陳周不亢不卑：“那就請大家以後多多指教了。”

等他上崗之後，雲平臺的算法崗主管便将工作內容給扔了過來，當然，是最難的部分。陳周也不急于動手，先将整個內容熟悉了一遍，這才開始着手處理。

這段時間也沒人來跟他交流，就讓他自己去忙。

通常人們說手機運用快慢，是手機cpu處理數據能力的外現，如果CPU運算方式更優，那麽運轉速度自然會更快。而陳周要做的事，就是類似于為這些數據找到最快捷有效的語言公式。

這是陳周擅長的方向，也是興趣所在，他一旦沉浸其中，就會忽略掉外界所有的事物，廢寝忘食。

熟悉陳周特點的朋友都會在他寫算法的時候适時打斷他，否則就會忘記吃飯和睡覺。

聞峥不知道他有這個毛病，直到有一天淩晨三點，他從睡夢中驚醒，起來喝水，聽見外面傳來汽車聲，拉開窗簾一看，陳周正從車上下來，伸着懶腰打了個哈欠。

聞峥下了樓，碰上正從外面進來的陳周，陳周剛開了燈，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說：“怎麽才回來？”

陳周吓一跳，轉身看見聞峥：“聞總，您怎麽還沒睡？”

聞峥說：“我是睡了一覺醒來了。你怎麽才回來？”

陳周撓撓頭，嘿嘿笑：“忘記時間了，忙完才知道時間這麽晚了。”

聞峥聽完皺起眉頭：“你這麽努力地工作，作為老板，我很感激，但是我并不高興，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陳周打了個哈欠：“好，我知道了。明天會早點下班的，聞總晚安，我去洗洗睡了。”

聞峥回頭就去問小張：“最近他在公司加班到幾點？”

小張說：“一般都到十一二點了，今天最誇張，兩點多才下班，他工作非常投入，我又不好打擾他，怕打斷他的思路。”

第二天下班的時候，聞峥給陳周打電話：“下班了。”

陳周瞥一眼電腦右下角，才六點：“你先走吧。我還有事沒忙完，今晚要加班。”

聞峥說：“不需要你加班，趕緊給我下班。”

陳周笑嘻嘻地說：“你不知道程序員工作是996啊？至少也得到九點。”

“那就下來吃飯。”聞峥說。

陳周揉揉肚子，是有點餓了：“聞總要跟我一起吃飯嗎？”

聞峥說：“是，我陪你加班到九點，九點必須下班。我不需要一個為我拼命的員工。”

陳周笑嘻嘻地說：“好吧，不給你添亂，我這就下去吃飯。”

陳周下了樓，看見聞峥就在研發部樓前站着，一些準備下班的員工看見他在守門，馬上又轉身回去，生怕被老板看着自己不努力，竟然按時下班。

陳周忍不住好笑，他們難道不知道聞峥并不需要大家加班麽。目前研發部的工作完全可以在八小時內完成，根本就不需要加班，但很多人還是留下來加班蹭加班費，畢竟程序員的基本工資高，加班費就更別提了。

“聞總，您請我吃飯嗎？”陳周一下子蹦到聞峥面前，笑眼彎彎。

聞峥看着他像小孩一樣的舉動，特別想伸手去撸一把，但還是沒沖動：“是。聽說某人最近總是廢寝忘食，為我峥嵘嘔心瀝血，聞某感激不盡，還不得表示一下。”

陳周笑眯眯地說：“那走吧。”

兩人在食堂二樓炒了幾個小菜。吃飯的時候，聞峥問起陳周工作進度，陳周說了不少，用什麽樣的方式去運算，聞峥聽得面無表情。

陳周看出來了，他不懂，忍不住哈哈笑：“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聞峥說：“你懂就可以了。”

陳周說：“再過幾天，等我給你交份滿意的答卷。”

“悠着點，別把身體熬壞了，否則就辭退你。”

陳周笑得差點噴飯，頭一次聽見這樣被辭退的理由。

數天後，陳周将自己的算法交了上去，用新算法一運行，全公司都震驚了，速度比之前整整提升了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