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罪加一等

“為、為什麽？”陸壓驚訝擡頭， 額頭正好蹭到孫悟空的手心。

一個小小的儲物荷包收下沒什麽，但這——帶靈性的。

這太貴重了，他不能收。

“法術學不會， 只能靠外物了。”言下之意就是給他當保镖的。

陸壓又是受寵若驚， 又是為難， 連連擺手。

“你不要？”孫悟空挑眉， 眼底露出不高興的神色，“不喜歡？”想到柔絲索确實不好管控， 便又問道，“那你喜歡什麽？”

他雖然現在出不去，但之前在東海搶了不少寶物兵器，都沒還回去。

“不是，我只是……”

“雖然比不上金箍棒殺傷力強， 但畢竟生出了靈智，也不需要法術便能開啓， 也算是天上地下難得的寶物。”

“不是，我真不是那個意思。”陸壓差點咬到舌頭尖，趕忙解釋自己不是嫌棄，“這， 我不能收。”

“為什麽？”孫悟空有些不耐煩了， 他從未送東西給別的妖怪，沒想到竟然還送不出去。

這可惡的……真是個傻子。

這……還能為什麽，無功不受祿啊，雖然自己已經受了很多了， 但總覺得再這樣下去， 就是大妖下一秒張嘴把自己吞了，陸壓都沒有立場責怪對方， 他支支吾吾，說不上原因。

那邊柔絲索一聽自己要易主，愣怔一瞬也不願意了。

它可是上了發起排行榜前十名的，為什麽要跟着這個除了臉，看起來就蠢蠢笨笨，甚至感受到不到絲毫妖氣的傻子？！

不得不說，物肖主人，他們對陸壓的評價竟然出奇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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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絲索直挺挺立在陸壓的面前，歪着腦袋像是在重新估量新主人的價值，三秒鐘後，“出溜——”纏繞到了孫悟空的腰上，以實際行動明明白白拒絕了幾乎是扶貧的分配。

“！”陸壓撇了撇嘴，倒是沒生氣，他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

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後，哪天不被嘲笑，不被鄙視這天都不算過了，如果次次都生氣，那他早就被氣死了。

再說，他的推拒也不是客氣，他是真的不敢收，也不能收。

倒是孫悟空，眼神瞬間就冷了下來。

小傻子是蠢了點，但不管他怎麽弱，怎麽不開竅，那也只能自己嫌棄，不過是一個法器，高興了就用，不高興了就是裁剪給小傻子糊鞋面都覺得顏色太素，難看！

不過是當年尋找法器時順手帶回來的小東西，也不知道是東海龍王讨好哪房小老婆用的。

如果不是擔心小傻子使用大開大合的法器會敵人沒傷到一個，先把自己弄死了，他也不會想起這件柔軟的法器。

他神情一凜，擡手抽出腰間的柔絲索，使勁一甩。

動作太過突然，不光是柔絲索，就連陸壓也懵了，怔愣看着明顯生氣了的孫悟空。

“怎、怎麽了？”陸壓還是頭一次看到大妖真正意義上的生氣，好、好吓人……

有種一把劍懸在腦袋上方，随時都有可能重重刺下來的壓迫和危機感。

他吞了吞口水，詢問的聲音太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柔絲索在一瞬間的疲軟之後在空中繃緊，它急急剎車，頓了一息立刻小心翼翼又讨好地飛了回來。

孫悟空冷眼看着它，在察覺到它靠近的瞬間眼睛危險地眯起，冷笑一聲：“我不需要不聽話的法器。”

柔絲索肉眼可見地瑟瑟發抖，眼見着讨好原主人無望，柔絲索換了戰略，它目标瞄準了陸壓，小心翼翼蹭了上去。

陸壓慌張後退，急忙想跟肇事者撇清關系。

你別找我呀，我這也害怕着呢。這都什麽仇什麽怨，你這不是擺明了要害我！

柔絲索小貓崽子似的讨好地蹭着陸壓的臉頰，甚至還彎出弧度，谄媚地幫他捏肩膀。

“！”陸壓受寵若驚地接受着柔絲索的示好，掀開眼皮偷看孫悟空的臉色。

一人一法器，這會倒是還蠻像的。

孫悟空冷着臉，語氣淡淡：“如果他還要的話，你就跟着他吧。”

陸壓連連點頭：“要要要。”再不敢提剛才還未完成的拒絕。

柔絲索也像是得到了巨大恩典似的，萎靡的精神瞬間就振奮起來，繞了陸壓一圈又一圈，努力和新主人打好關系。

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柔絲索，陸壓下意識想到了混天绫，有一種即便沒看到孫悟空，但自己确實是穿越到了西游記這個世界的真實感，他噗嗤笑出聲音，喜滋滋去摸柔絲索。

這次柔絲索不僅沒有躲開，也沒有調戲他，甚至還乖巧地主動蹭了蹭他的手心。

酥酥癢癢的，陸壓呼吸都頓了一下。

難怪那麽多人喜歡吸貓，原來養個寵物這麽有趣好玩？

本來看着小傻子喜歡自己的禮物，孫悟空也覺得挺高興的。

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在胸口蔓延開來。

甚至比當年坐在淩霄寶殿上玉皇大帝的椅子上睥睨衆生時還要滿足的多。

孫悟空只盯着他的小傻子看，完全沒發現自己原本冷漠的眼眸此刻盛滿了溫柔，眼角都在微微上翹，像是在笑似的。

但看着看着，孫悟空霁和的一張臉逐漸垮了下來。

一個小小的法器而已，值得這麽開心嗎？

尤其是在看到柔絲索不知犯了什麽病，不斷戳着小傻子柔嫩嫩的臉蛋，像是要戳出來一個酒窩似的，而小傻子也傻乎乎地配合，對着柔絲索笑的異常開心。

剛才還覺得那笑容好看，現在只覺得刺眼。

孫悟空忍了又忍，最後實在忍不住，一把拽住柔絲索的尾端，拉了過來。

陸壓：“？”

柔絲索也吓了一跳，在大聖爺的手裏瑟瑟發抖。

孫悟空輕咳一聲，語氣淡淡：“先學習怎麽用！”

“哦哦哦。”在某種程度上，孫悟空說的話對陸壓來說簡直就是聖旨，他當即收了嬉鬧的心思，注意力集中在大妖的身上，聽他講在受到攻擊時如何利用柔絲索防禦，甚至還能出其不意地攻擊。

對，就這樣，只看着我。

對上小傻子亮晶晶的雙眼，孫悟空內心的滞澀盡數散去，但臨了還是給了柔絲索一個警告的眼神，讓對方一陣哆嗦，再回到陸壓身邊的時候也不敢像剛才那樣放肆了。

心好累，又要讨好新主人，還不能和他過分親密。

作為一個法器，也太難了。

孫悟空看小傻子和柔絲索互動心裏就不舒服，也沒教多少東西，看一眼已經升到正中的太陽：“不餓？”

“！”被大禮包砸中的喜悅已經讓陸壓徹底忘了早上那鍋魚湯，但現在——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還剩了點，中午煮點野菜進去。”

“！”什麽東西還剩了點不言而喻，陸壓狼眼淚汪汪看向孫悟空，“我錯了，求不喝魚湯。”

孫悟空向前走兩步，微微低頭：“錯哪兒了？”

“？”陸壓仰着臉，形成一個和他對峙的局面，對上大妖的眼睛下意識慫，“我，我哪裏都錯了。”

“好。”孫悟空輕笑一聲，心情非常不錯的樣子。

陸壓松出一口氣，還以為逃過一劫，沒想到——

“連自己錯哪兒都不知道，罪加一等，明早繼續喝湯。”

“！”陸壓哀嚎一聲，正準備繼續求情的時候，大妖已經轉身離開了，他立即小跑兩步跟上去，小尾巴似的左右搖擺着，仰着頭用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乞求地望着大妖，希冀對方還殘存一點良心。

而柔絲索，在看到現主人哈巴狗似的搖尾讨好原主人，不管心裏怎麽想，面上一點不敢表現出來，不遠不近地飄在陸壓的身側。

最後索性變成一條腰帶，為了配合陸壓此時一身黑的裝扮，由素白變成了純質的黑色，主動卷住陸壓的腰，徹底化成一條普通但精致的腰帶。

“明天早中晚都要喝魚湯。”

“什麽？！”陸壓驚叫一聲，又覺得肯定是剛才自己煩到大妖了，立刻捂住嘴，再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了，只咬着下唇可憐巴巴看着對方，完全沒注意柔絲索的動作，甚至已經完全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為一個法器，我實在太難了。

感謝讀者“胭脂”＋20、“海洋之心”＋20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