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峥嵘歲月潮(5)

第23章 峥嵘歲月潮(5)

林亦揚把外套脫了,丢在茶幾上,裏面穿着一件簡單的白色短袖。

他俯身過去,見她臉頰紅潤,看她往後閃着,想握她的手,沒舍得。

前兩天天氣熱,換了單薄的衣服穿,沒想到今天降溫,臨時和同學借了一件厚點的外衣,想回家換件衣服再出去。計劃跟不上變化,她來了,自己急匆匆趕過去。

冷是真冷。到現在,手都還是冰的。

林亦揚的手肘壓在她臉旁,狹窄的沙發床,兩人擠着,陷下去,他低頭,在她的鼻梁和嘴唇上的徘徊了會兒,手捏着她的下巴,想親下去,沒親。

還是換了方向,親到她的下巴上,還有耳後。

今天在聯合車站見到她,林亦揚知道自己是徹底栽了。

她的擔心和心疼,全被他看在眼裏,明鏡一樣。最怕就是掏心掏肺的人,遇到真心實意的人。我給你十分,你還我十分,我不留餘地,你也不要退路。

他約莫能猜到自己日後會怎麽對待殷果。平平順順的,不鬧不分手還好說。就算以後被她瞧不上、被甩了,他都會惦記着她,就算她移情別戀、跟人跑了,他也還會惦記她。

喜歡上什麽,就沒法放棄。

這也是他活到現在,最瞧得上自己的一面了。

……

在他親下來時,殷果竟還像是初吻,呼吸不暢,心跳得很重。

關于異地戀,她大學宿舍有個人和男友就是北京四川兩地來回跑,兩三個月見一次,每逢大小假期都要貢獻給中國鐵路。照同學描述,和男朋友每次見面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望着對方,粘着對方,不想浪費一分一秒。

因為難得,每次再見面時的親熱,都像是第一次。

連接吻也一樣,像從未有過。

現在,他們也是如此。

林亦揚抱着她,往上去,讓她躺在軟墊上,親她的脖子,額頭,耳朵,還有頭發,到最後兩人都開始亂了,呼吸亂,眼神亂,什麽都亂。

“你等會……我先訂個酒店,”她說,“再晚沒房間了。”

林亦揚的氣息熱烘烘着,裹住她的身體。

他在她耳邊說:不訂了。

殷果腦子轟地一聲,用手肘頂開他的手臂。屋外客廳的抽屜裏那一堆五彩缤紛的小袋子像來到了眼前,殷果真怕他去拿進來。

林亦揚看出她的閃避和介意,剛親的太過火,讓她誤會了。

怎麽可能剛戳破窗戶紙就上床,那成什麽了。

林亦揚摸到茶幾邊沿,手從桌面滑過去,找到自己扔在上面的手機,随即身子向裏偏,背挨着牆壁,半坐半靠着,像把殷果摟在了懷裏的姿勢。

他在備忘錄裏打了一行字,給她看:

什麽也不做,想和你待着。

她心頭跳着,不做聲。

林亦揚為了證明自己清白,想下床找個電腦,和她一起看個電影什麽的。越過她腿時,手肘撞到了她的小腿。殷果低叫了聲,閃開。

林亦揚察覺到她的膝蓋位置有傷,坐回去,把她的腿拉過來,挽起了褲腿。

果然,膝蓋下有淤青。

“剛從洗手間過來又撞了一下,第二次弄的,”她說,“進門時倒不厲害。”

林亦揚默不作聲出去了。

從藥箱裏找了塊幹淨的白紗布,把冰箱裏食用的冰塊倒進紗布裏,紮成一小撮,給殷果壓在了淤青上。

對面那位仁兄一直觀察着林亦揚這裏的動态,想喝水,卻怕來餐廳會打擾他們。

因為推拉門動靜大,人家聽到林亦揚開門,推斷是“中場休息”,于是溜達出來,趕緊找水喝。他在門外看到的是林亦揚給殷果冰敷着膝蓋……腦補了無數的畫面。

心中暗暗佩服,牛逼了哥們,上來就是如此激烈的跪式。

……

趁着他在餐廳找藥膏,室友開心地拍拍他的肩。男人之間的交流其實很簡單,尤其是在性事上,一個眼神就足以露骨地表達情緒了。

林亦揚沒搭理室友,找到藥膏,順便把自己的藥吃了又在牙齒裏塞了一片潤喉的藥片。

回屋,鎖了門。

“他和你說什麽?”殷果兩手抱着那一小撮冰,好奇問。

林亦揚嘴角一揚,用手機打字給她看:

問我們早飯吃什麽。

難怪是室友,還真投緣。

冰塊太冷了,她沒敷多久就放棄了,反正只是撞青了,也不是大傷。

如此折騰後,林亦揚沒有了親熱的想法。

他把落地燈關了。

屋內,熏香蠟燭那一點點火焰在搖曳着,也被他滅了。

林亦揚拿了一個靠墊當枕頭,蓋着自己的外衣。因為怕殷果半夜上廁所不方便,徑自睡在了裏側。他一躺下,就背對着殷果,面朝牆壁。

是在用行動告訴她,踏實睡,我不幹什麽。

他閉着眼,察覺到身上的外套被掀開,棉被被蓋到了腰腹上。

床在動,他沒動。

半分鐘後,身後女孩輕聲說:“晚安。”

他像睡着了,沒回應。

殷果悄悄拉高棉被的一角,努力擋住自己手機的光,實在忍不住,給鄭藝發了個微信。

小果:在?

鄭藝:在。

小果:和你說個事兒……我現在住在林亦揚家。

一秒的安靜,突然,整間房都響起了語音通話的呼叫聲。

殷果心沖到嗓子口,迅速拒絕。

小果:他就在我背後!!

鄭藝:419?防護措施做了嗎??

小果:不是419,我一直沒和你彙報,他追我。

鄭藝:????

小果:然後,我來看他,沒住酒店,直接睡他家了……

鄭藝:????????

鄭藝:牛逼。

殷果把被子一角再拉高了些,心虛地擋着光。

小果:我是想告訴你,我有男朋友了。

好像和好朋友說完,這段感情算是揭開了,見光了,是在太陽底下了。要不然總覺得是在偷情,在不确定關系,親來摸去玩暧昧。

鄭藝:如果是正牌男友,我勸你別傾訴了,關機,掀開被子,直接撲。反正是自己的,不用白不用,男人嘛,随着年齡增長,真的用一次少一次。

小果:……好好說話。

鄭藝:好吧,正經說,不管幹什麽,要帶套。

小果:再見。

鄭藝:回來,回來,我為了和你聊天都沖出咖啡廳,蹲馬路邊找信號了。你給我回來,回來啊,不能睡!!他要這麽快睡你,就不是來真的!

鄭藝:男人睡你的速度越快,越說明他早在心裏睡你無數次了。睡得越容易,分得越容易,千古定律。

小果:……他沒睡我……

鄭藝:親親摸摸了?這倒沒什麽,大小夥子嘛,應該的,也是培養感情的一種方式。

小果:再見。

她悄悄把被子從臉上拉下來,手機擱到茶幾邊沿。

忽然,一陣震動,震到殷果的手背,是他的手機。她心裏一陣突突,身邊的男人沒動,好吧,估計睡熟了。她把自己的手機并排放在他的旁邊。

在黑暗中,兩個長方形的屏幕先後滅了光。

殷果再醒來,是被鬧鐘吵醒的。

她在夢中咕哝着,在習慣中默認左側那張臨床睡着俱樂部的小姑娘:“你上了幾點鬧鐘,太早了吧……”

沒人回答。

鬧鐘還在響。

她皺眉,嘴角抿出了一個小小的窩,是被吵醒的,帶着起床氣的郁悶表情。

扯了一下被子,沒扯動,鼻尖上有癢癢的感覺。

睜開眼,眼前的景物從朦胧到清晰,全是同樣的一件白色的半袖,一星半點的字都沒有,不正是林亦揚昨晚穿得那個……

林亦揚關了鬧鐘,發現身子下的人醒了。

他剛被鬧鐘吵醒,翻身想要拿手機,睜眼看到她也是大腦空白的。過了會兒才想起來,昨晚沒給商量的餘地,把人家姑娘留在自己床上睡了。

他在盯着她,看這個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女孩,啞聲問:“醒了?”

聲音像連夜抽了幾包煙後的效果。嗓子開始好轉,可還是幹,也疼。

殷果看着他的喉結,還有下巴,冒出胡茬的下巴。

是不是睡醒意志力最薄弱?

她覺得房間裏的氣氛比昨晚還濃烈,是關着窗,還是因為昨夜蠟燭的餘味,還有兩人睡醒後的氣味,融在空氣裏。

他的半袖前襟,挨着她的鼻子,她覺得癢,也沒想到用手撥開:“幾點了?”

“七點。”他在她額頭的地方,回答着。

林亦揚在上,她躺在下邊,隔着被子。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這回是真有欲望了,和心裏繃着的那根弦無關,身體對喜歡的人是渴望的,沒有該與不該,只有誠實的反應。

殷果起先是懵的,一秒、兩秒……知道是什麽後,她的腿向左挪了挪。

很好,更明顯了,一點沒躲開。

她不動還好,一動簡直是就是在擦槍。

林亦揚的眼睛裏燒着一把火,他沒吭聲,坐起來,背靠上牆壁的轉角處:“你再睡會兒。”

他聽殷果“嗯”了聲,自己的喉結也稍微滑動了一下。他的右手手指動了動,慢慢地,将被自己壓住的被子拉出來,讓她能蓋得輕松點。

殷果在裝睡,他翻身下床,開門出去了。

林亦揚趕在超市八點開門時,去買了新的牙刷和毛巾,在銀色的超市貨架裏,他從挂着的一摞摞牙刷裏揀出了一把淺藍色的小牙刷,毛巾也配了同色系的一套。他臨走到收銀臺前看到賣蘋果電源線的,粉色的,挺好看,順手也拿了一個。給她手機充電用。

回到家,他燒了一鍋開水,燙幹淨牙刷和毛巾。

他的一雙手在在滾燙的水裏,撈起被泡得柔軟的毛巾,絞幹,找了個幹淨的衣架挂到浴室外的金屬扶手上。

一切安排妥當,他才去敲自己的房門:“起來就去洗手間,牙刷毛巾都是新的。”

裏邊的人答應着。

他立在那,看着自己日夜睡的這間房門,頭一次,自己在門外,有人在門內——剛睡醒,還沒洗漱,餓着肚子睡在裏邊。挺玄妙的。

他想起弟弟結婚那晚喝多了給自己打國際長途,說的那句話:找個家吧,哥。

……

門滑開,殷果稍微往外瞧了瞧,和林亦揚撞了個正着。他的瞳仁深處有着一些情緒,尚未平息,猛一看到她做賊心虛的模樣,難免灼人。

他啞聲問:“瞧什麽呢?”

“怕你室友在。”她窘窘地給自己找理由。

殷果被他看着,老大不自在:“讓開,我過去。”

林亦揚紋絲未動。

他想問她,反悔了嗎?

在看到他真實的生活,一個窮學生的這面,不光鮮的這面,會不會反悔。

他在想,也該給殷果一個選擇機會,了解過後的選擇,相親還要互相介紹家底,考察考察,可又不想問。

殷果見他不言不語,想到兩人一小時前險些擦槍走火的經歷,強行将林亦揚推到一旁去,從他眼皮底下溜出去,進了洗手間。前腳進去,後腳就探頭出來:“你平時怎麽過的,就帶我怎麽過。”

說完,又道:“不用特地吃好的,玩好的。”

她怕他帶自己吃好的,怕他花錢。

林亦揚在她的嚴肅目光裏,笑着,點了點頭。

他也想帶殷果看看自己的世界。

等殷果洗漱完,他帶她乘地鐵十多站,出站後,走沒五分鐘就看到了一間青年旅社的紅色小樓。旅社住客不少,進進出出的,他帶她坐旅社一樓西北角的電梯。

按了地下一層。

電梯門再打開,入耳已經是臺球碰撞各種響聲。

十多個球桌旁,半數都有人。門口,櫃臺裏的一個黑發男人拿着快抹布,在擦冰箱,回頭一看林亦揚就笑了:“揚哥。”

這一聲,讓球房內的人都望過來,除了兩桌青年旅社的外籍游客。

此起彼伏的,年輕男人們在叫他,一句句揚哥。

和在紐約的球房一樣,這裏人看上去都和他很熟。

可也有區別,更像是自己人,而不是純粹稱兄道弟的朋友。在北城俱樂部,大家平時也都是這樣對孟曉東的。

林亦揚答應着大夥的招呼。

“弄點早飯,”他把殷果的球杆擱在了櫃臺上,“給你嫂子清個臺,九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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