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大衍宮
這聲音即悅耳,又非常有個人特色,再加上前不久才剛接觸過,在聽到的那一瞬間,狄三先便知曉了來者的身份。
鳴木雀觸碰偃甲的動作被人打斷,自然也是好奇何人插手。回身順着聲源望去,就見一手執羊脂玉蕭,藍眸白衣,靈化霜雪的男子,正單手捏訣,引靈動氣,束縛着一段成人小臂長短的新鮮樹枝。
嗯?樹枝?
他當然明白這樹枝即出現在這裏,那定是有些不同的。鳴木雀收回手,運靈感應了一番,果然發現這樹枝內孕靈光,再定睛看去,又見枝丫間幾朵嫩黃的小花鮮嫩飽滿,仿佛剛剛從枝頭折下來一般。
在沙漠幹燥得連血都稠了幾分,寒冷得連毛孔都要凍住的環境下,尋常樹木根本無法存活。更何況這樹枝分明已被折下許久,但斷口處連水氣都不曾損失分毫,仿佛是被某種力量牢牢地鎖在裏面,當是靈物。
靈木和祁長言,若是在中原,這兩者聚在一起都算是稀罕了,更不論說漠北遙遙。自己多年往來銜花城辦案都僅僅緣悭一面的祁長言竟能現身于此,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刻,在大衍宮之中,實在是不尋常的很!
心裏有了懷疑,鳴木雀笑着試探道:“哈哈哈哈哈哈~今天是什麽日子?又是大衍宮,又是偃甲,又是左臣木,還能在這荒漠之中見到多年未曾現身的銜花古洗!我要是回去跟師兄妹講,他們一準都不信!”
一邊的狄三先倒是猜到對方的出現定與二師兄有關,沒有追究對方為什麽出現,反倒是看着那枝左臣木,隐隐有種強烈的熟悉感,就仿佛有着不淺的淵源,但又怎麽也想不起在哪聽過。他聽見好友的話,本想先介紹一番,卻總也無法從這名為左臣木的靈木上釋懷,便問道:“左臣木?”
“左臣木就是…………”
“此乃偃甲之源。”那邊鳴木雀剛開了個頭,祁長言便淡淡接道:“偃甲完成之時,偃師便會置一段左臣木于其體內,并以同源之木配合靈契驅使偃甲。”
原來如此。
狄三先微微額首以示明了,卻仍舊想不起來自己在哪看見過,一邊的鳴木雀被雙手抱胸,補充道:“可不止是同源之木這麽簡單,必須是要同源之木靈力最盛的那節樹枝,再加上只有偃甲主人知道的靈契才行。”
嘴裏的話看起來是給好友解釋的,但實際上是說給祁長言聽的,見對方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鳴木雀也不打算在這種危險的地方浪費時間互相試探,直接挑明了道:“對于偃師來說,這兩樣東西可謂是重逾性命。大衍宮與銜花城各自鑽研偃術,獨成一派。”
語氣還是帶着笑意,神态仍舊輕松,他看向對方的眼神卻帶着洞悉一切的銳利,道:“不知身為銜花六律的古洗,是如何得到的?”
面對這種可以算得上是質問的話,祁長言并未回答,就跟沒看見這個人似的,只用藍玉般的眸子淡淡地看向狄三先,不知是解釋還是單純地問候道:“當日一別,酴醾無味,落雪無香,輾轉風回,盡是相思。”
雖然早就料到對方許是不會搭理自己,卻沒想到會聽到這麽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鳴木雀眉頭蹙起,又極快地松開,看向好友,用眼神詢問對方究竟做了什麽天大的事,竟能勞動這個誰的面子都不給的人千裏迢迢地跑來大漠幫忙,還說出這般肉麻的話,簡直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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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自小相識,狄三先自然能看出好友的疑問,可惜他自己都不明白古洗這般态度的原因,哪裏能解釋的了,只得假裝沒聽懂這句的意思,轉而問道:“二師兄可有說什麽?”
“與他何幹?”
藍玉似的眸中含了抹不解,似是不滿對方看見自己,想到的卻是別人,祁長言仍是那般清冷的模樣,直接跳過了這個問題,道:“半年前我曾收到天刑傳書,其中談及大衍宮之變,未免偃術失傳,附左臣木與靈契于其中,請我看管。知曉你到此,方才先行前來。”
半年前?
狄三先抓住重點,問道:“大衍宮生變,為何不傳信四方天門?”
祁長言聞言,只淡淡道:“與我何幹?”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狄三先淌到這個渾水,他根本不會管與自己不相幹之人的死活。
…………也說得過去,畢竟銜花城燒了他都不想管。
不過現在身在敵營,并不是談話的好時機,鳴木雀雖然懷疑還沒有打消,但聽好友之意,對方似乎也與圖南有所牽扯,表面上也似乎沒有與自己作對的理由,便姑且沒有繼續追究下去,問道:“你可有辦法過了這偃甲陣?”
沒想到祁長言仍舊跟沒發這個麽個人一樣,手中靈氣不絕,控制着那支左臣木,淡淡地對狄三先道:“左臣木位于偃甲腹部正中,以劍氣斷之,此陣可破。”
鳴木雀被他目中無的态度刺激得額角蹦起了一根青筋。
圍觀了全程的狄三先:…………
默默地看了眼好友,見對方理智尚在崩潰的邊緣,還沒達到爆血管的程度,便安了些心。眼前大衍宮之危乃是首要,他聽見有破解之法,便不再猶豫,紫眸微阖,單手捏劍訣,不過一息,強大的靈力便在空中凝成巨劍的形狀。在聚靈到達極限時,狄三先猛地睜開眼,手中劍訣變化,巨劍立時分化萬千,猛地向那群偃甲急射而去!
不過一瞬,所有偃甲的腹部正中便都多了一個孔洞,不偏不倚,正中不過拇指大小的左臣木全部被一截兩段,甚至連切口都分毫不差。
緊接着只聽‘嘩啦’一聲,剛剛還站得整齊地偃甲仿佛瞬間失去了支撐的東西,仿佛一堆無用的廢木,東倒西歪地散落一地,任誰都無法想象它們曾經蘊含着多麽強大的力量。
狄三先并非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但頃刻間便毀去不知道多少偃師,花費無數歲月制造的心血,還是為沒能真正見到這些偃甲的威力而感到一絲惋惜之意。
一邊的祁長言似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什麽,揮手收起靈木,用一種略顯輕視的态度,淡淡道:“一堆次品,何必可惜。”
大衍宮的偃甲機巧不是略在銜花城之上麽?為何說是次品?
鳴木雀這麽想着,就見祁長言足下輕點,便扶搖直起,兩人擡首望去,便見不知何時,一道傳送靈陣已經出現在懸浮在空中的平臺之上,想來便是通往乾宮之路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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