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樣不一樣(修)
“雲詩和秀雅,你們的任務也很重要。”
盧雲詩和崔秀雅一聽自己也有事做,也不羨慕唐映兒了,忙起來聽命。
“我打算讓宮人們都識字,你們要做的,就是提前計劃好宮人們要識的字,每天十個,不必拘泥于四書五經,讓他們知道常用字就行,像我們現在要弄豆腐,那他們就得知道豆腐是怎麽寫的。”
這話一出,比剛才說的招女人做工更讓人驚訝。
無他,現在這個社會,識字的都得先有錢上私塾,窮苦的平民百姓少有能識字的。
小福子又舉起手來。
章青鶴問他又有何事,他說:“娘娘,所有宮人都可以嗎?”
小福子心潮澎湃,他有幸拜得慶公公做師傅,才認識幾個大字,現在娘娘說要教認字,他可不就激動起來了嗎?
在他的記憶裏,能認字的都是能耐人。
章青鶴肯定點頭,“當然,我說話算數,不僅要學認字,還要學算賬。以後,豆腐坊肯定越開越多,需要的人手也就更多,每一個店鋪,肯定都需要賬房以及管事,所以要從現在開始,讓宮人們都學些,誰學得好,說不定日後就能做管事。”
小福子激動得臉都紅了,這是不是說明,他也能去做管事。可是一想到師傅的話,他就冷靜下來,娘娘身邊,才是他待的地方。
章青鶴可不知道小福子想得那麽多,她依舊接着安排。
“安嬷嬷,你負責安排好宮人學字的時間和順序,既能讓他們有時間做完活,也能抽出時間去學字。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事暫時不能傳到前朝去,所以這段時間的宮門進出得嚴查,平嬷嬷,你和安嬷嬷一起把好關。”
章青鶴說了很多很多,每個人都分到了任務。
像孫蓉愛繡花,她就讓孫蓉和柳枝一起搗鼓工作服。盧雲詩、崔秀雅、周如英、呂慧筠以及柏枝一起負責掃盲班,小福子和竹枝則要到宮外的店面去做好前期開店工作。
“娘娘,我們都有事做,誰來伺候您?”松枝最為細心,等章青鶴說了一通後,她馬上就提問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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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大活人,哪用得誰天天時刻不離地伺候,況且真有什麽事,這宮裏還有那麽多小宮女,找誰不行?”
章青鶴表示,這都不是事兒。
等到衆人一散,章青鶴馬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剛才說得興起不覺,一停下來,感覺嗓子都在冒煙。
灌了好幾杯下肚,章青鶴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來,竹枝,給我看看會議記錄。”
章青鶴接過竹枝遞過來的一疊紙,仔細翻看了一下。
這是章青鶴要求的,以後會議都要程序化,這樣獎懲都有依據。
“像松枝問誰來伺候我,這些跟正題無關的,都不用記。”
竹枝第一次做秘書工作,估計是怕漏掉什麽,連她的語氣詞都記下了。章青鶴看着好笑,不過這也說明竹枝是個謹慎細心的。
就在她跟竹枝一一說清楚哪些需要記錄,哪些不需要時,一聲“皇上駕到”中斷了殿內的談話。
章青鶴:為什麽皇上那麽喜歡到她面前刷存在感???
趕人走是不可能的,那只能請人進來。
李修啓拿着那份未經修改的會議記錄,饒有興致地仔細翻閱,“青鶴是如何知道那麽多東西?”
此時,屋內只剩下章青鶴和李修啓兩人,安靜得連李修啓翻動紙張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章青鶴和李修啓相隔一張小桌,她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才答道:“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在書上看到的,還有這些安排人手,只不過是管家的事,我的母親雖然一生下我就去世了,但她留了很多人給我,府裏也有老人教我。”
李修啓搖搖頭,他的眼神充滿探究意味,“不是這些,不一樣。”
章青鶴心裏咯噔了一下,但臉上還是笑道,“哪裏不一樣?”
“你比以前……”李修啓頓了一下,“這些事,你以前在府裏也安排過,但沒有現在,這麽好。”
章青鶴理直氣壯道:“那還不許我越來越好了?”
“不止是這個,還有,”李修啓嘆了一聲,“以前的你,就算生氣,眼裏還是有我的,可是這幾天,你的眼裏,沒有我。”
章青鶴:果然,喜歡一個人能從眼睛裏看出來。她又不喜歡他,怎麽能表現出愛意呢?
章青鶴腦海裏拼命想着有什麽理由可以把現在的難關度過去。
她将茶杯放到桌上,深沉地嘆了口氣,“皇上,我……做了個夢。”
李修啓的瞳孔驟然一縮,手裏不自覺就攥緊了拿着的紙張,接着,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站起身,走到章青鶴面前,将坐着的章青鶴狠狠摟到腰間。
章青鶴的臉頰,緊緊貼着李修啓的明黃腰帶。
章青鶴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只是起了個頭,還沒說下去,李修啓的反應就這麽強烈。
所以他到底腦補了什麽?
雖然劇本不按她想的方向走,但她還得繼續演下去。
李修啓穿的布料質料純軟,涼絲絲的,還挺舒服。章青鶴不自覺地蹭了蹭,才使勁擡起頭來。
見李修啓不說話,章青鶴也不傻坐在這,兩人大眼瞪小眼了。
她用食指小心抵住李修啓的腰帶,稍一用力,把李修啓推開。
李修啓也沒像一開始那樣用力按住章青鶴,所以章青鶴推得并不費勁。
她站起來攏了攏因摩擦而發毛的頭發,轉移陣地,走到博古架前,一聲不發。
既然李修啓已經自己想好了理由,章青鶴也不解釋了,誰管他怎麽想,反正結果對她有利就行。
此時無聲勝有聲,李修啓也跟在章青鶴身後。
章青鶴背對着李修啓,無意識地用手擺弄周如英送的木雕。
李修啓悠悠嘆了口氣,“我還有奏折要批,先回去了。”
見章青鶴還是不回頭,也沒說話,他也沒再說什麽,就走了出去。
這一離開,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章青鶴是因為李修啓終于不再盯着她看,也因為自己變化不少的事,終于過了明路,在李修啓那有了說法。
李修啓則是逃避後的如釋重負。
剛才在屋內,他沒讓妻子說下去,他害怕聽到正是自己猜想那般。他的猜想是,章青鶴和他做了同樣的夢。
當初成親時,章青鶴連他書房裏有個單純服侍的丫頭都會不快。如果她真的知道夢裏的情景,估計會很失望,很傷心,那麽連日以來這樣對他,也無可厚非。
巨大的愧疚感如同潮水一般淹沒了他。
李修啓望着湛藍的天空,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他虧欠她良多,即使用一生去補償,也不為過吧。
坤寧宮裏的人都被章青鶴安排了不少事,反倒是章青鶴本人閑了下來。
她就趁這段時間練練字,多看看書,提升一下智謀屬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沉迷讀書,大腦過于興奮,章青鶴這天晚上睡得并不好,這天,才蒙蒙亮,她就躺在床上睡不着了。
章青鶴索性起床出去走走。
禦花園就像探寶游戲裏的神秘地,蒙着薄霧,走近花叢裏,還能看到花葉上的露珠。
章青鶴繞着禦花園走了一小會兒,忽然興起,想去看看大家早上都是怎麽過的,于是便朝宮殿走去。
走到一所小宮殿前,章青鶴輕手輕腳地進去,看到一個宮女正蹲在池塘邊一動不動。
“日,月……”
章青鶴在她身後,沒發出任何聲響。
看到這個宮女用水在石頭上寫的所有字都對了,她滿意地點點頭。
“唉,也不知道娘娘為什麽讓學認字,不過我好好學應該有用的吧。”
聽到宮女邊複習邊自言自語,章青鶴終于明白為什麽上學時班主任都喜歡搞突襲了。
這樣才會知道學生最真實的一面吧。
“當然有用。”章青鶴回答她的話。
“你知道……”宮女回過頭來,還沒把剩下的“什麽”兩字說出來,就吓到磕頭行大禮。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知娘娘就在身後,奴婢有罪!”
章青鶴也被宮女這麽大反應吓了一跳。
她趕緊讓這個宮女起來:“沒事,不知者不罪,快起來。”
宮女聽話,起是起來了,可還是低下頭,畏畏縮縮,戰戰兢兢。
章青鶴歪頭,和系統面板上的攻略人物對比一番,問:“我是不是在禦花園見過你?你叫翠荷?”
翠荷又一骨碌跪了下來,“回娘娘,奴婢的确名叫翠荷,此前有幸在禦花園遇見娘娘。”
不過,翠荷的心裏卻是詫異極了。
她萬萬沒想到,皇後會記住她一個小小宮女的名字。
章青鶴了然,“你在宮裏多久了?”
“回娘娘,奴婢十一歲進宮,如今十六了。”
“行,”章青鶴心裏有底,也不說其他,只是勉勵道,“翠荷,好好學認字,日後總有用。”
說完,就意味深長地看了翠荷一眼,帶着一幹人走了。
翠荷的心砰砰只跳,直到看不到任何人影,她才如虛脫一般坐在地上。
她的心是真緊張,先帝的娘娘,個個都不把她們當人看,動則打罵,甚至随時有性命之危。
翠荷在新帝即位不久後,就聽說皇後娘娘是個仁慈的。
她一直覺得沒有實感,直到宮裏的一項項改變下來。飯菜比以前好了很多,她還嘗到了新吃食豆腐。幾天前開始,還有人教她們認字,翠荷以前想都不敢想。
“真希望皇後娘娘一直這般好。”她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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