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古代版閃婚

大盛朝沒有端午這個節日, 但章青鶴還是找來了筍殼，包了幾個粽子來吃，用的借口是實驗新吃食。

不過, 夏天裏, 大盛朝還是有節日的，那就是夏至節。

在夏至節之前，有宮女竟然真的要出嫁了。

章青鶴聽到這個消息正在喝茶，一下子就被嗆着了。

“咳咳咳……”章青鶴極力忍住咳嗽聲, 深呼吸幾下, 才緩過來，擡頭不可置信地說道, “嬷嬷說真的？”

春嬷嬷笑得褶子都出來了，顯然她是很滿意這個效果的。

“娘娘，當然是真的, ”春嬷嬷很是盡責, “我們還按照娘娘說的，去了男方的家裏調查一番，仔細詢問了他的親朋好友, 以及上官同僚，好讓他知道，咱們宮裏的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那為什麽會這麽急呢？”章青鶴好奇，才一個多月, 放在現代也算是閃婚了。

春嬷嬷一副“這個您就問對了”的表情, “回娘娘，男方的家裏爹娘都沒了, 之前娶過一個，剛進門, 女方生了一場病，沒了，之後他也沒再娶。娘娘放心，男方的身體沒問題，他自己說沒再娶是得為前頭的夫人守一守，是個有情義的，現在三年過去了，也是開啓新生活的時候了，所以才想成家。”

章青鶴點頭，“那宮裏的姑娘也了解男方的情況吧？”

“這是自然，要出嫁的姑娘叫紅玉，是個溫婉的，家鄉很遠，她自己也不打算回去了，想在京城安家。”春嬷嬷早就把女方男方的情況摸得清清楚楚。

好吧，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章青鶴自然不會阻攔，“婚期定在？”

“五天後，”春嬷嬷笑着解釋，“趕在夏至節之前，兩人也能在一起好好過過節。”

春嬷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老奴還有事要請示娘娘。”

章青鶴眨眨眼睛：“怎麽了？”

春嬷嬷不好意思道：“嫁人是人生中的大事，咱們這些老婆子一生無兒無女，怕折了新娘子的福氣，老奴想着，不如在街坊鄰裏找幾個全福人預備着，以後如果有咱們宮裏的姑娘出嫁，直接找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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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說的什麽話，可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嬷嬷你。”章青鶴不贊同道。

春嬷嬷現在提起兒女的事早已釋然，笑得一派祥和：“無論是娘娘還是老奴，總歸是希望她們能更好。”

見春嬷嬷堅持，章青鶴也不反對“當然可以。”

章青鶴想起讓人“聞風喪膽”的社區大媽，突然有個想法，“嬷嬷，宮會可以組織一些宮外的大娘們，作為其他婦人尋求幫助的一個地方。”

春嬷嬷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到章青鶴提起上次豆腐坊林娘子遭受惡婆婆摧殘的事，她就明白過來了。

“不僅豆腐坊有娘子，平常人家也有娘子，孝道當然要遵守，可如果有些事情不是孝，而是傷害，那就不行了。”章青鶴道，“我希望大娘們能保護女子，遇到不好的事情，能在街坊鄰裏間起到引導保護的作用。”

春嬷嬷點頭，“娘娘說的，老奴回去一定仔細斟酌。”

“行，我覺得，”章青鶴狡黠一笑，“只要有月銀，肯定會有大娘答應。”

春嬷嬷也一笑，顯然她也是這麽認為的。

誰不希望每月能有固定工資拿，家裏能好過一些。只是找的大娘必須人品好，夠熱心。

春嬷嬷下去後，章青鶴就在琢磨該送什麽賀禮了。

後世都是軍-婚有保障，在她這裏，也可以延伸一下成宮婚有保障吧。

她想讓從宮裏出去的姑娘都能有個好歸宿，也讓大家知道不能随便欺負她們，所以才讓宮會的嬷嬷們拉開陣勢去調查男方。

章青鶴思考着，恰巧看到桌上的小粉花，突然心中有個想法。

現在育幼院和女學都有小粉花獎勵制度，就是誰表現好就能得到一朵小粉花。

這個小粉花是尚制局用一些剩下來的邊角料做的，技術更新了好幾次，已經做出了好幾種不同的做法做工已經算精致了。

章青鶴以前了解過，歷史上有絹花、绫花、羅花、緞花、綢花等等，以及清劇裏著名的絨花。所以她才讓尚制局試着去做。

事情就是這麽湊巧，章青鶴才剛想到這事，尚制局那邊就送來了更大朵的紅絹花。

賀禮就有了。

六月初十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宮女巷裏熱鬧非凡。

這是宮女巷第一例出嫁的，嬷嬷之前囑咐過，今天休息不上工的宮女都來幫忙，也算是壯壯聲勢。

貼了紅紙的喜房內。

紅玉任由嬷嬷找來的全福人給自己開臉梳頭，還沒上妝，臉上就紅暈一片，惹得大娘笑道：“新娘子紅暈連連，鴻運連連。”

紅玉羞得咬唇道：“大娘莫要笑我了。”

“哈哈哈……”室內一片歡笑聲。

等到梳妝打扮，就沒全福人什麽事了，宮裏的女子，打扮的手藝明顯很好，幾個和紅玉相熟的宮人有的塗粉描眉，有的梳發插髻，待到最後一步，才由全福人再一次上場。

穿着喜慶的大娘小心翼翼拿起案桌上那朵顯眼的紅絹花，稀奇而又珍重道：“這就是皇後娘娘賞賜下來的紅絹花啊，可真好看。”

“可不是，宮裏做的，據說這是第一朵。”

“嬷嬷還說，以後誰出嫁了，都能得一朵，嘿嘿，為了這朵這麽好看的紅絹花，我也要找個人嫁了。”

談到這朵紅絹花，屋裏頓時熱鬧起來。

大娘心裏也很羨慕，家裏的孫女出嫁時能有這朵紅絹花就好了。

這樣想着，她手裏的動作就更輕了，把紅絹花插到發髻上特地留出來的地方，早有人把鏡子拿到新娘子跟前。

“姑娘瞧着，這樣可好？”

紅玉仔細端詳一番，羞澀笑道：“挺好的。”

吉時還未到，全福人被請到外面喝茶，小姐妹們有的出去幫忙，有的被人叫走了，屋裏只剩下紅霞一個。

紅玉拉着紅霞的手，看着屋裏的東西，感慨萬千。

她出宮後就和紅霞合租了一間屋子。

紅玉一開始想過回家，可她想起紅霞說過的話，又猶豫了。紅霞給她出了一個主意。

于是紅玉托人帶個口信給家裏，說是自己到年齡可以回家了，現在有兩條路，一條是回家之後她掙不到錢，第二條是繼續在宮裏幹活，每個月還有月銀。

這是實情，回去那個窮村子，她哪裏可以掙錢，所以紅玉半分沒騙家裏人。

紅玉特地花了大價錢托商人快點來回，商人也很給力，吞吞吐吐告訴她這麽一番話：“你家裏人說，家裏困難，怕是……養不了你，讓你在京城好好幹活，每月記得托人帶錢回去。”

紅玉當然看到了商人那一言難盡的臉色，心裏頓時一涼。

她還不清楚家裏奶奶的嘴臉嗎？原話指不定多難聽，說不定連狗-娘-養的丫頭片子這些難聽的話都會說出來，商人說的這番話肯定是經過他的潤色了。

紅玉又不傻，這種情況還回家，那她真的白白在宮裏待了那麽些年。

“紅霞，謝謝你，”紅玉的眼眶濕潤，“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恐怕……”

紅霞搖頭，按住紅玉的肩膀，“別說這話，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你留下來是你的決定，而且以後也未必過得有你想象中好，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紅霞的話硬梆梆的，不清楚的人還以為是她在推卸責任，不讓紅玉以後賴上她。

但紅玉卻清楚，紅霞就是嘴硬心軟。

紅霞可以不說回家後的不好，但紅霞說了，紅霞可以不說以後有多難，随随便便說幾句吉祥話誰不會，可紅霞卻告訴她日後還是要靠自己。

紅玉知道紅霞的意思，紅霞希望就算自己成親了，還是出來做工，有自己掙錢的方法。

這些道理嬷嬷們都說過，靠男人不如靠自己。當然時還有很多和她一樣的女孩感到詫異，出嫁從夫是從小聽的，靠自己這個想法很是……不同。

她花了很長時間才明白這個道理，紅霞卻是很早就明白了。

想到這兒，紅玉問：“嗯，我知道，我以後還是會出來做工的，你有什麽打算？”

紅霞說到自己的計劃，眼裏有了不一樣的光彩。紅玉以後估計要在京城定居，她也不怕說出來。

“我已經報名參加第一批試點加盟店了，以後估計會去某個縣城或鎮子。”

紅玉以前還會擔心紅霞一個人能不能行，但現在她明白了，紅霞自始至終都是秉承着自力更生的想法。

“那你要常寫信給我，我也會寫信給你的。”紅玉不舍得地道。

“我知道了。”紅霞笑着回答。

“吉時快到了，紅玉，你準備一下。”嬷嬷、全福人和幾個相熟的姑娘走了進來。

全福人替紅玉蓋上紅蓋頭，不多時，外面就傳來了男人們的說話聲喧鬧聲。

很明顯，新郎來了。

紅玉臉熱熱的，聽着姊妹們在喜房裏和外面的人鬧上一鬧，心裏似有小鹿亂撞。

突然爆發出一陣喧鬧聲，不多時，紅玉的蓋頭下，出現了一雙男人的鞋子。

接着，是男人興奮的聲音，“紅玉，我來接你了。”

紅玉咬唇，她在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心裏就很喜歡他。後來在街上再次相遇，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還送了自己東西。

紅玉對自己的眼光沒多大信心，她跟紅霞和嬷嬷都說了自己的想法，之後，紅霞和嬷嬷們都幫她掌眼了，連全福人都是嬷嬷幫忙選的，就怕她受委屈。

紅玉一點也不怕，嬷嬷說，無論以後遇到什麽事，宮女巷這裏的人就是她的娘家。

和新郎一起牽着紅綢來到正廳，紅玉朝着宮裏的方向拜上一拜，這是向皇後娘娘的禮。

春嬷嬷看着眼前的喜慶場景，很是高興。年紀大了，就喜歡看這樣的畫面。

“除了紅玉戴着的絹花，皇後娘娘還有另外一個賀禮給你們，”春嬷嬷從托盤了拿下一對木牌，木盤約有小指長，一指節寬，其中一個名牌，一面刻着女方的名字，另一面刻着百年好合，另一個木牌，一面刻着男方的名字，另一面刻着白首齊眉。

她把刻着女方名字的木牌系到男方身上，把刻着男方名字的木牌系到女方身上，“這對木牌上面刻着你們的名字，以及娘娘對你們的祝福，希望你們日後和和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