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Ι

阿姨見她笑，倒不好意思說什麽了。

“走吧。”

姜來和kiki一前一後在走廊走着，大約三米的距離，身後又傳來阿姨的嘟囔。

“要是我女兒，非打斷她的腿。”

姜來面不改色，但臉部加快了。回到房間，她脫了外套，坐在床上，問：“你會覺得我奇怪嗎？”

kiki低頭，語速遲鈍：“還好。”

對于兩人突然的公開，kiki說不震驚是假的。平日裏雖然也在開她們的玩笑，但那也只是玩笑而已。

床上之人沒說話，kiki猛的擡頭：“咖喱，你不要多想，其實……其實……”

“沒事。”

姜來若無其事的起身，走到窗邊，待了會兒，回頭，說：“你先回去吧。”

“那……好。”

房裏沒了聲音，姜來坐在電腦桌上，手機信息響個不停。程姐的，姜媽媽的，張若初的……

她都沒看。

幾分鐘後，一切歸于平靜。她坐着，看着烏黑的屏幕映出自己的臉龐，嘴角上揚，卻笑不出來。

手機又突然震動了起來，是景舒打來的。她剛接通，景舒急切的聲音就傳來。

“來來，你先聽我說，不管我媽媽說了什麽，你都別放在心上，一定一定不要受到影響。”

姜來眨眼，乖順點頭，盡管景舒看不到。等那邊靜了下來，她才說：“阿姨是不同意麽？”

“嗯。”景舒沉沉說：“我會努力的。”

……

第二天一早，網絡上從祝福變成了謾罵，風向變的速度快得驚人，景舒的微博底下，幾乎全被罵評攻陷。

“明星也是人，人有三情六欲，不過是上同性的她而已。”

姜來起來的時候，發了一條微博。本來是想替景舒分擔，卻引起了罵戰。

蜀黍家的小仙女：

只是喜歡了個人而已，不懂那些噴子酸什麽。點贊：1369

同性去死：滾，拉拉這麽惡心還用得着酸？

就看看：就是，男的就算了，女的摻和什麽？

噴字滾：就你們話多，喜歡同性怎麽了？

衆人吃瓜我獨醉：

是沒錯，但前面一直否認就是你們的不對了。點贊：1240

笨笨不笨：有道理

北海有墳堆：做了婊/子又想立牌坊。

咖喱是我老公：去死好不好，那麽多人不承認你怎麽不去噴？

姜景大旗永不倒：人家喜歡誰你們都能叽歪，也是活久見。

姜來看着烏煙瘴氣的評論，關掉了手機。kiki在門外催促，她起身，穿上外套，出了門。

車抵達片場，還沒下車，便有呼嘯的人聲。透過車窗，姜來看到路道兩旁，黑壓壓的人頭攢動。

閃光燈在人群裏顯得十分突兀，也直接的告訴了她們，有記者在裏面。

“咖喱，要不先別下去？”

片場的保安出來維護秩序，奈何人太多，有些力不從心。怕發生混亂，kiki并沒有讓姜來下車。

姜來點頭：“嗯。”

車換了個方向，停在了工作人員停車的位置。本來是想掩人耳目，但這樣一來，卻突然暴露了自己。

有人認出了她的車。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人群便瘋狂的朝車湧來。車窗被叩叩的敲，外面是一個拿着話筒的記者。

車窗搖下，精致的側臉露了出來。記者驚喜了一下，并沒有想到姜來會出面，他語速飛快：“您好姜來小姐，請問您和景舒突破常德的愛戀，做何看法呢？”

只幾秒，姜來就迅速的反應了過來，他言語裏存在着漏洞，挖了個坑。

她牽起笑容，絲毫不怯場：“請問記者先生，您對于常德這個詞彙的理解是什麽？”

“呃……”記者頓了一下，又換了個問題：“那請問，公開戀情對于您的生活有什麽影響麽？”

她笑笑：“您目前是我比較大的煩惱。”

人群裏的目光都盯着她，像是要看穿一樣，目光灼灼，像是滾燙的岩漿。

“啊，女神真好看。”

“拉拉最惡心了，我還以為是假的，沒想到她承認了，以後我女神就是……”

“嗯，脫粉了。”

“切。”

一時間，人聲鼎沸。進入片場的道路被堵了，所有在裏面拍攝的劇組都十分着急，紛紛出動人力來疏通道路。

一些鬧事的群衆，還往路上的演員砸東西，囔囔着明星騙錢，之後溜進了人群，無影無蹤。

這事情鬧得大，又因姜來而起，這幾天姜來景舒兩人一直霸占着熱搜榜，怎麽也不下來。

姜來每天都不得安穩入睡，每每睡着，總是忽然出現一張又一張的人臉，指着她罵。

數日如此，她精神越來越差。

拍戲ng了許多次，導致導演都主動給她放假，但內心一直焦慮憔悴，緩不過來，終于垮了進了醫院。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濃重，但環境清淨。耳邊沒有了紛擾的指責，姜來覺得很放松。

kiki被程姐給辭了，在那次事件之後。換了一個新的助理，聽話乖巧，事無巨細的将她的日常上報。

姜來沒辦法，助理的事情她不能幹涉。但kiki跟她那麽久，感情也是有的。

最後是景舒收留了kiki。

這事也就這麽過了。

她躺在床上，口渴了。想要起身倒杯水喝，剛剛弓起身子，程姐就推門進來了。

她喊了聲：“程姐。”

程姐見她憔悴了很多，眉頭一皺，又想到她的身體狀況，也不多說別的。

“你這部戲已經黃了，女主換了人。”

程姐聲音清冷，以往雖然嚴厲，但還有些溫和的神态，這次全然不同，冷冰冰的。

姜來點頭：“也好。”

這一個月，因為她的緣故，劇組損失了很多經費，現在又調整不過來，換人比死磕要好。

況且，她現在只想安靜。

“你跟她分了吧。”

程姐說。

姜來搖頭：“不行。”

程姐坐在病床上，被子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她看着姜來，苦口婆心：“你看看你現在，因為她損失了多少，這麽多年公司培養你不容易，她現在在哪呢？你都病了也不來看你。”

姜來低頭：“對不起。”

除了這個，她給不出別的話。

“怎麽就這麽死心眼？”

“我困了程姐。”

姜來趟下，身子縮進被子裏，眼睛閉上。

程姐冷笑：“你以為白晶晶現在能好到哪裏去？她們公司已經開始雪藏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她仍舊不說話。

耳邊忽然靜下來，腳步聲遠去，門關上的聲音響起，最終，又是安靜得不行。

景舒最近在拍戲，新電影在宣傳期，又要代言這個時裝品牌，忙得不行。

姜來沒告訴她自己住院的消息。

晚上，烏雲閉月。

姜來讓新助理回去了，自己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發呆。

“孟醫生，這裏面住的是姜來吧？”

“對。”

“啧，真不要臉。”

“那麽漂亮，喜歡女生可惜了。”

“孟醫生，你喜歡她？”

“呵呵，我喜歡正常人。”

醫生和護士的對話。

一句不落的傳進了姜來的耳裏，那眼裏的夜色，變得更加的沉。

“此生笑傲風月瘦如刀……”

手機鈴聲響起來。

她接過，是景舒。景舒的聲音依舊溫柔：“來來，最近怎麽樣？唔，我今天好累，宣傳了一整天，沒怎麽坐過。”

“記得揉揉腿。”姜來說：“我今天也好累。”

兩人聊了半個小時，終于挂了。

剛剛一挂電話，另一通電話就過來了。她看了眼，是個陌生的號碼，但歸屬地是景舒的老家。

她隐約覺得，有什麽要發生了。

手不自覺的摁了接聽。裏頭先是沉默，随後付慧娟的聲音響起：“是小姜麽？我是景舒的媽媽。”

“我是。”姜來心口狂跳：“阿姨，這麽晚了您有什麽事嗎？”

付慧娟的聲音帶着哭腔：“小姜，阿姨求你了，放過我女兒好不好？我就這麽個女兒，你……”

“阿姨，您先別激動。”姜來慌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怎麽能不激動。”付慧娟的哭聲漸大，“你們兩個姑娘家的，怎麽能做這種事情，讓我們景家的臉面放哪去？”

“阿姨……”

沒等她說，付慧娟的聲音蓋過了她：“小姜，阿姨求你了，別在和她糾纏了，行不行？”

“我……”

“天哪，怎麽就攤上了這麽個事。”

付慧娟在電話裏已經哭了起來，姜來挂掉電話，黯然的低下頭，手緊緊的捏着手機。

景舒這天剛剛收工，回到了酒店。剛到酒店門口，門裏面就沖出了一個人影。

是付慧娟。

“媽？你怎麽來了？”

見到母親，景舒十分高興。

付慧娟一攤手，說：“我怎麽能不來？”

景舒大約知道是什麽事了，她把付慧娟往裏面拉，kiki在身後擋着。邊走，她邊說：“媽，你別管了成不？我和來來是真心相愛的。”

“閉嘴。”

付慧娟的眼神兇狠了起來：“誰讓你說這種話的，景舒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丢人！”

景舒還欲說：“媽……”

付慧娟卻道：“況且，她已經同意了，不會和你在一起塊了。”

“你說什麽？”

景舒瞪大了眼睛，沒有了以往的沉穩。她拿出手機，給姜來打了電話，卻怎麽也不通。

正急得團團轉，kiki上前，把手機遞上，說：“舒姐，用我的吧，咖喱可能只是拉黑你了而已。”

付慧娟見狀，上去扯掉了kiki的手機。

手機摔在遞上，屏幕粉碎。

“你……”

景舒急得不行，讓kiki看好付慧娟，自己也忙往電梯裏鑽，手機聯系一切可能聯系到姜來的人。

坐了半天的車，才到江陵。姜來從車上下來，全身捂得嚴嚴實實的，生怕被人看出來自己是誰。

到了家裏，姜媽媽開門就給了她一個深擁。這麽多天的驚恐，在媽媽的臂彎裏，消失不見。

“寶貝兒，想我沒。”

姜來笑了笑：“想了。”

姜媽媽替她放好了行李箱，拉着她坐下，從茶幾上拿起杯茶給她，說：“寶貝兒，前天景舒找過我。”

她一直盯着姜來，卻看不見她有太多表示。

“你要和她分開麽？這孩子還挺喜歡你的。”

姜來緊握茶杯，低着頭：“我不知道。”

姜媽媽坐近她，攬着她肩頭。

“沒事，以後會明白的。”

姜來在家裏安靜舒服，可網上卻腥風血雨，矛頭直指景舒。

有人拍攝到，景舒在酒店裏和母親争吵，争吵的原因是因為和姜來的戀情。

許多人都認為，家裏人都出面幹涉了，兩人的戀情估計要掰了。

景舒和姜來的戀情一直不被認可，特別是付慧娟的幹涉，網友更多的側重了兩人“不孝”這一面。

但不管如何，兩人并未有分手的消息傳出。

那微博博主再次發了一篇微博，說要力挺二人。而圈內，許多不認識博主的人，都紛紛轉發了這條微博。

衆人的粉絲都驚訝極了，但因為有自家愛豆做表率，原本撕她們的也都漸漸沒了聲響。

許久不曾露面的姜來突然發了微博。

除非山無陵，不與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