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見此, 不說傅夫人和王輕,就是寧楹也愣了愣,她重新審視歪歪斜斜倚在床邊的白骨, 兩彎秀眉微微蹙起。
對于方才在外面的談話, 寧杳并沒有瞞她,走近小聲說了幾句。
“河都名妓, 綠袖?”寧楹不知這人間之事,自然也沒聽過綠袖的名字。
王輕生在盛國晖州,又是閨閣小姐, 對吳國風塵女子之類也不相熟。但傅夫人可是土生土長的河都人氏,聽見這話不由一驚。
綠袖之名但凡生在河都的,就沒有不知道的。城西的滿風樓就是綠袖的故居, 當時有幾分聲名的男人, 無論是最有名的野史中出現最多的三王六公, 還是其他各地氏族俠客,幾乎都往那處去過。
還有後來的文人書生,也不知道在上面做了多少詩篇辭賦哀嘆天妒紅顏, 一代美人早早入墓。
綠袖死後, 幾百年前的那位國君悲痛至極,親自下旨将滿風樓封存了起來, 很好的保存過一段時間。由于這位美人的名氣實在太大了, 以至于滿風樓對河都來說都隐隐成了個小招牌, 幾經翻新修繕, 現在也有人時不時上去走走坐坐。
只是……
傅夫人指着床前的骷髅骨,面色蒼白, “綠袖?這、這是綠袖?幾百年前的……不可能啊!綠袖被葬在雁圓裏?碑還在那裏立着呢,又怎麽會從山上下來!”
王輕扶着她, “會不會是雁園裏的墓曾遭過竊賊,把屍體運出去了?”
傅夫人悚然,“好好的,瘋了才會偷具屍體出去,只聽說過取陪葬的,沒聽過去偷腐屍偷人骨頭的。”再好的美人死了以後也是一具骨架子,這有什麽可偷的?
她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寧杳定定望着綠袖,“不知綠袖姑娘可否為我等解惑,你與傅公子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會在山上,又為什麽會被傅二公子抱下山來,現如今傅二公子又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有,和绫冬到底是什麽關系。
餘青白論做人做鬼都不大行,但在涉及绫冬的問題上,寧杳相信這個狗男人絕對不會說謊。能叫這麽個瘋魔不已的癡漢認錯人,她與绫冬之間必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牽連。
她問的問題有點兒多,但也确實是在場所有人的疑惑。
骷髅骨轉了轉頭,綠袖的聲音也随之而來,只是溫軟嗓音裏卻透着些許迷茫,“姑娘所問的,其實……我也不大清楚。”
Advertisement
傅夫人不信,“這是什麽話!”她兒子出門時還好好的,就是抱着這骨頭從山上下來才會變成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的!
“奴家的确不清楚,”綠袖緊緊抓着傅二公子的手,解釋道:“我只記得自己在滿風樓裏等着傅郎回來,後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等有了意識,卻發現自己躺在深山中,只餘下一具白骨一縷殘魂。奴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更不知道為什麽會在山上。”
“是忘了?”寧杳問道。
扶琂:“她不過一縷殘魂,記不清生前之事也正常。”
寧杳點點頭,又說:“綠袖姑娘口中的‘傅郎’是傅二公子?聽語氣你二人是往日熟識,只這幾百年都過去了,早就物是人非,姑娘是不是認錯了人。”
“沒有,不可能的,”綠袖又轉過了骷髅頭,空落落的眼眶好像正看着床上的人,聲音輕飄飄的,“是傅郎,他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真的一點兒也沒有變。”
看着一具白花花的骷髅骨對自己兒子深情款款的模樣,傅夫人腦子裏不停的嗡嗡響,只是見對方似乎并無惡意,她到底沒出聲兒,狠狠掐了掐自己虎口以作清醒。
寧杳問:“傅二公子會變成這樣,可是在山上發生了什麽事。”
“深山多妖怪,尤其到了夜裏大都會出來活動,”綠袖小聲道:“傅郎碰上了正在修煉的兩個蛇妖,不小心中了他們修煉之時散出的妖毒。”
寧楹大約明白了,“他本來那個時候就應該死了,你救了他。”傅安琮只
有二十的壽命,如果不是這個綠袖救了人,現在應該差不多已經到黃泉報道了。
綠袖應聲道:“對,我救了他。我在深山裏已經等了幾百年才等到他,他若當真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等多少年才能有緣再見一面。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也不能再這樣不知期限等下去了。我要和他拜堂成親,他答應過我,他會回來娶我的。”
拜堂成親?娶?和、和一具骷髅?
傅夫人素來不是個刻薄人,也不是不知恩,但作為一個母親,對這個顯然無法接受,她忍不住一個倒仰,驚愕道:“這怎麽能成!”
綠袖沒出聲兒。
寧楹收回陵光劍,“當務之急倒不是這個,依傅二公子現在這個情況,莫說成親了,動都動不得,是生是死還說不一定呢。”寧楹不是醫修也不是丹修,在醫治救人這方面也是有心無力,今天上午和方才都試試,發現靈力運轉與傅安琮而言不過杯水車薪,現有丹藥也不大頂用,她也沒什麽其他的法子了。
不過……
寧楹看向綠袖,她好像有些辦法。
寧杳吃着兜兜裏的花生米也瞅了瞅,兩只烏黑黑的眼睛剛剛瞧過去,就聽綠袖輕聲說道:“奴家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能盡力試試看,若出了什麽差錯,還請姑娘能伸以援手。”
說着,骷髅骨又上了床,和傅二公子挨在一處。
她七百年的修行都是自己摸索的,比不得旁的妖物精怪厲害,卻受足了天地靈氣的蘊養,這身骨頭就是很好的良藥。
這回沒人把這一人一骨分開。
傅夫人年紀大了,熬不大住,在王輕的勸說下回房歇息。寧楹答應了綠袖的話,為避免晚上生出什麽突發情況便沒再回客房去,而是走到隔間的小榻上靜心打坐。
很快這邊屋裏就只剩下寧杳和扶琂。
扶琂還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他對這些事情是真的沒什麽興趣。
寧杳卻因為涉及到绫冬,很有興致。其實也說出個為什麽,但她總覺得绫冬會牽扯出什麽事,到最後說不定還會和她有關。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表述的直覺,在末日荒漠的時候,這種直覺可沒少幫她的忙。
可現在綠袖居然說她不認識绫冬,更奇怪的是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裏面怎麽想怎麽古怪。
寧杳琢磨着綠袖和绫冬的事,兩只眼睛盯了盯綠袖的白骨,皺緊眉頭有點兒糾結,總不能去向綠袖讨點兒骨頭灰往肚子裏吞了吧?這也太失禮了。而且她雖然确實什麽都能吃,但有些東西真不好下口,心裏那關過不大去。
扶琂見她目不轉睛,眼皮子跳了跳,“杳杳?”
寧杳回神啊了一聲,“怎麽了?”
他掌心輕壓在發頂上,拍拍她的頭,“那個不能吃。”
寧杳:“我不吃。”
扶琂:“杳杳如果想知道與綠袖相關的事情,其實也有其他的辦法。”
寧杳偏頭,扶琂笑着指了指自己,寧杳猶豫了一下,“什麽辦法,當真可行嗎?”
他微微颔首,伸手環過她的腰肢将人攬在懷裏,倒在男人胸膛上寧杳愣了愣,她還尚未反應過來,扶琂神色一動,兩人便化作一道白光籠罩在骷髅頭上。
綠袖十分的注意力皆在傅二公子身上,對此毫無發覺。隔間裏的寧楹出來,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人,轉回榻上自言自語道:“小妹和妹夫呢?剛才不還在這兒嗎?是已經回客房去了?”
這是一條青石鋪成的長街,街道兩邊的石燈柱裏點着根根紅色的蠟燭,哪怕天上不見星月是暗陰陰的一層雲,底下也照得亮堂,映着來往行人一張張的臉。
寧杳靠在扶琂懷裏,一時有些懵,她支起頭左看右看,“這是哪裏?我們出門兒?”
扶琂:“不是出門,這裏是七百年前的河都。”
寧杳詫異,“前輩,你還會穿梭時空呢?”這麽厲害的嗎?
“錯了,只是截取枯骨的記憶而已,”他緩緩說道:“其實和你截取食物記憶的方法異曲同工。”
寧杳聽他說起食物記憶,下意識退了兩步,“你怎麽知道的?”就算他們很久很久以前認識,但怎麽熟悉,以她的性格也絕對不會把“能通過食物獲取記憶”的秘密随便告訴別人。
扶琂笑看向她,“因為是我教你的。”她體質特殊,修煉方式更是特殊,有自己的一套運轉體系,他教給她記憶截取之法後,她就自行摸索着和自己的修煉方式融合在一起了。
“走吧,”扶琂說完指向不遠處的滿風樓,又牽了她的手,“小心別走丢了。”
他動一步,寧杳下意識也動一步,看着燭火下隽秀的側臉。
這麽看來,很久以前,他們的關系應該很不錯。
七百年前的河都沒有經過大的戰亂,有着色藝雙絕,名動天下的十六妓。每到了晚上,滿風樓所在這條街上人群湧動,熱鬧非凡。
他們多是慕名而來,看看這十六妓的風采。
寧杳跟着扶琂穿過滿風樓前圍堵的人牆,滿風樓的護衛看不見他們,也攔不住他們,二人就像游走在人世的幽魂,輕輕松松地沒入牆中進了樓裏。
裏面人也不少,中間臺子上兩個女子剛撥弦彈奏完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底下拍着手歡呼喝彩。
這一陣喧鬧聲停下不過片刻,不知為何人群裏又突然如炸鍋似的沸騰了起來。
更有人高呼了一聲“綠袖姑娘”。
寧杳循着他們熱切的目光看去,果在二樓欄杆處看見了一個淺青色的身影。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