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9
“幫我拉一下。”佟瑗正在試穿一件白色印金旗袍,用手摸着後背的拉鎖。
“你這號對嗎,”佟玲在後面用力地把拉鎖朝上拉,“緊不緊啊?”
“不緊,拉上了嗎?”佟瑗在短發齊劉海下的雙眼試圖朝背後看去。
“拉上了。”佟玲敞開試衣間的門。佟瑗剛走出去,還沒賞看幾秒,店裏的人就又拿來了一件婚紗。
就這麽挑了幾件,等漆黑城市亮起了色彩絢爛的萬千燈火,姐們倆才走出婚紗店。
佟玲雙手插兜,淡淡地在夜色裏吐出一口白霧,看着佟瑗從背後走出來:“姐,你為什麽會嫁給他?”
路上一輛出租車的燈光劃破黑暗,照亮了路邊的姐妹倆。
佟瑗上去敞開車門,目光越過光滑映彩的車蓋,望着周圍那些年輕情侶的歡聲笑語,斜齊劉海微微吹拂:“等你再大一點就知道了,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因為愛情,有時候,我們沒有多少選擇。”
“如果不愛,那還不如不結婚。”佟玲跟着坐進車,随手卡上車門,陷入車裏的黑暗。
窗外,霓虹閃爍,音樂轟轟作響。
佟瑗從手提包找出手機,點亮,屏幕光在脖子上跳閃:“所以說,等你再大一點——”
“我該明白的都明白了,別以為我還只是個小孩,”佟玲瞥了她一眼,胳膊搭在車窗上,透過玻璃望着城市的紅燈酒綠,“我是說,自己結婚必須要有感情的那種,絕不會跟你似的。”
“你這麽想的話,年紀越來越大,那你得什麽時候結婚?”
“找不到就不結婚了呗。”
“那你打算自己一個人過嗎?”
“一個人過怎麽了,”佟玲把自己的手機握緊,雙眼微眯,“再說你怎麽就知道我能不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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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一笑。很刺耳的笑。
随着汽車行駛,她看着車窗飛速閃過的商店霓虹,用佟玲覺得是把她當不懂事的孩子的目光看過來:“你現在還有父母,還有我,等以後老了,你自己一個人,誰來照顧你?”
“我又沒說不結婚,我只是不想要你那種婚姻。再說,我不需要你們照顧。”佟玲漲紅了脖頸,提高聲音,“你結婚就是為了以後有孩子照顧?那你想想,你現在回家幾趟?咱爸咱媽一年能見你幾面?以後孩子很多時候是被父母照顧,還有你丈夫自己也有父母——”
“算了,你不懂,不跟你說了。”佟瑗一笑。又是那種刺耳的笑。
佟玲渾身顫抖,淚水在眼眶打轉,趕緊朝窗外望去。用大拇指擦去眼角快溢出來的淚:“不懂,誰不懂啊,我知道。”
又是吵架。
佟玲每次跟姐姐單獨在一起,都會吵起來。
有千百種邏輯可以說贏姐姐。
但每一次,聽她用刺耳的笑聲說“你不懂。”佟玲就想哭。
一滴映襯碧藍大海的露珠從窗前的白色花朵輕輕落下。
一雙水靈的眼眸看了看花盆。
“有時候,比如我姐有不明白的事,我恰好知道就跟她說。她卻不信。還不斷對我說‘真的?’然後就跑去問別人了。幾天後再說起這個,她說別人怎麽說怎麽說,原來如此,是怎麽那麽回事。就好像是在告訴我。然後我就納悶了,告訴她,我之前就是這麽對你說的啊。但她就不記得了,會說‘你說過嗎?’仿佛不管我做什麽,在她眼裏,都是在胡鬧,不可信。別人要是做了,她就一個勁兒的吹噓。”
“她覺得你還只是個孩子。”李商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在她對面輕輕背靠椅子,“你覺得這就是為什麽你總是跟她吵架的原因嗎?”
佟玲咬了咬唇,微微張開嘴,沉默了。……
“我去商場。”佟玲下了車。
“這麽晚了,你去商場幹嘛?”
“工作。”佟玲用力拍上車門。
“別在那兒太晚。”佟瑗的聲音從車裏傳來,“忙完就趕快回去,知道嗎?”
佟玲沒有理會。一步跨過了商場前的鐵鎖護欄。
商場是一座新建的樓。有影院。樓門前有花花草草、孩子游樂場、打太極的地方,晚上來玩的人不少。尤其情侶很多。
服裝店在商場四樓。佟玲進門,登上電動樓梯。
蒼白的燈光下,光滑的地上,佟玲形影單只。
上樓,推開服裝店的玻璃店門。她發現店裏空無一人。然姐大概早就回去了。
這家店賣得都是新潮時尚的服裝。裝飾也很個性。紅色磚牆,有意打造一種複古感,加上綠意盈然的藤蔓。
一排燈襯得滿牆的衣裳閃爍發亮。
店內氣味也很清新。
佟玲發現地上堆有成捆的服裝。套着塑料袋。拿起它們的時候,吱嘎作響。
之前在電話裏提到過。
她知道是然姐親自去門衛室給拿來了。
自己應該負責拿的。有些過意不去。
佟玲拿出手機。點開然姐的微信,想說些什麽,抿了抿唇。又把手機塞進了褂子兜裏。
夜晚,一個人,清點着新進的貨。拿起一件,看看塑料袋上的标簽,多大碼?建議價格,什麽款式,都記下來。放好。繼續拿下一件。
幹了一會兒。佟玲透過玻璃門,望着對面幾家店。黑漆漆的。人都走了。
她繼續忙碌。拿起一件。胖。瘦。放下。再拿起。瘦。持續如此,每次拿起一件,都要拿起放下幾次,才繼續做下一個。
忙完,正要走,媽媽打來了電話。
“喂。”佟玲用手抓起劉海往上抹去。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幾個商場的顧客從她周圍走過,卻仿佛只是隐去的影子。她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一種冷色的光影氣味将她包圍了。
“我在店裏,”她将服裝店的門鎖上,拔下鑰匙的手頓了一下,“工作啊,不然你以為我在幹嘛?”
她砸了一下嘴。
“你快行了吧,我這個工作就很好。我不去。好了,我這就回去了。”
佟玲放下手機,一只手用力抓起自己的黑發,露出白嫩的額頭。
她一笑,笑着笑着,就有了淚。
“你哭了。”一個少年的聲音傳來,“為什麽哭?”
佟玲用袖子擦淚,看着從身邊走來一個白瘦少年:“你誰啊?”
“是有人欺負你嗎?”
“沒。”
“那你為什麽哭?”
“要你管。”
佟玲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很漂亮。一雙彎彎的眼角。瞳孔發亮,映着白色的燈光,宛如星空。唇紅齒白,披散的黑發擋住了他的顴骨。
一件黑色衛衣,露在外面的胳膊吹彈可破。他走過來時,慢慢,柔柔的。
仿佛不想踩到什麽。
給人一種游離感。
他被她看着,咬了咬嘴唇,伸出了手:“我是杜笙,你叫什麽?”
佟玲一笑:“你幾歲了?”
她沒有立刻走開。從這個少年眼裏,她發現了自己也有的東西。
一種不被人理解的孤獨。
“足夠大了。”杜笙仍然堅持對她伸着手,“你叫什麽?”
“快回家吧。”佟玲和他擦肩而過。蹙眉。沒走幾步,回頭望着那個少年。
他伫立原地,仍然伸着他細瘦白膩的手。手肘那麽細,仿佛一握就會有紅印或捏斷。
佟玲嘆了口氣。走回來。拍了一下他的手:“我叫佟玲,知道了,就趕快回家吧。”
“佟玲。……”少年眨了眨清澈的眼眸。仿佛要将它刻在心上,把一只柔白的手摁在自己纖細的鎖骨。
佟玲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打了個哆嗦。不知道為什麽害怕有人發來消息,或者打過來電話。
“喂,然姐,”佟玲走上電動樓梯,朝下看了一眼那個叫杜笙的少年,他慢慢地走了,“明天有人來?誰……你朋友的女兒,打算在店裏工作幾天,嗯,讓我帶帶她是吧,行,沒問題。”
回家,已經很晚了,所幸父母都睡了。
早上,從廚房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佟玲将被子蒙上腦袋。
轟轟的吸塵器咆哮起來。
她側躺,繼續睡。轟轟。媽媽來到了她房間門前。她捂耳朵也睡不着。
她在床上來去側躺蹦跶了幾下,最後只能作罷。醒了。
強迫想法在夢裏沒閑着,醒來,它們更加活躍了。
腦子湧現她昨天看新聞發現的一個負面明星。
她立刻又躺回床上。慢慢再爬起來。腦子裏想象另一個比較正面的明星。
兩只腳剛放下床,負面明星再一次閃現在了腦子。
她蹙眉。
別人也會那麽看待你,就像看待那個明星。他們不會。只是可笑的強迫症。別去管它。
別去管它!
佟玲忍住去對抗腦子裏的強迫想法。穿上一只鞋。穿另一只鞋的時候,頓住了。
“啊。”她抓了抓自己睡亂的黑發,把穿上的鞋用力脫下,再次躺回了床上。
她拿起手機。搜索那個正面明星,好讓自己能夠更好地記住她。
從床上爬起來。
嘴裏念着正面明星的名字,努力想象她,讓那個負面明星不會趁虛闖入。
佟玲害怕會又想起那個負面明星,穿鞋非常快,趕緊跑出了自己的房間。
為了避免讓媽媽有足夠的時間唠叨她。她自己做了些簡單的早餐。
下了樓。走一百米多,佟玲到一個公交車站等車。
這個時候,她就會聞到濃郁的油條、豆漿味,随着暖風從路對面的早點鋪飄來。
夜色尚未褪去。天際還有幾顆星點。
佟玲不是個早起的主。她只想繼續睡。車來了。往上面一坐。枕着窗。
太陽慢慢升起。透過玻璃,曬得她滿面金黃。
她微眯着眼,覺得自己要睡了,立刻拍自己一下。不能睡。
然姐比她起得早。
每次佟玲一路跑進商場,就會看見服裝店的門開着,然姐已經擦起了玻璃。
今天然姐不在。說是去開家長會了。佟玲記得她說有個人要來。
從兜裏拿出鑰匙,“克朗”地敞開店門。一把大鎖,沉甸甸的,是那種鎖車子的那種。
開店了。佟玲先去清理一下櫃臺,在牆上整理擺賣的服裝。
沒多久,聽到有人進了店,以為是要來的人。
回頭一看,是個少年,叫什麽來着,對,杜笙。
佟玲:“來買衣服嗎?”
杜笙默不作聲。他像個瓷娃娃,不只因為膚白,還因佟玲覺得他好像一碰就碎似的。有種破碎的美感。
他清澈的眼望着上方一件白色T恤。很快又朝那邊的運動夾克望去。接着,他漫無目的地在店裏走來走去,仿佛在逛畫廊。
佟玲沒去管他。拿出手機,看見韓馥江發來了幾條微信,說他們今晚要去那個“禁止入內”的地方。
“你們瘋了?”佟玲回了一句。
韓馥江發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配有語音:“去不去?玲,這次我們開車去,沒問題的。去吧,玲。”
“不去。”
“別這麽掃興啊,玲,我告訴你,那裏真的有寶藏。”
“我保持懷疑。”
“過來吧,玲,我們快晚上的時候去,去的話別忘了告訴我啊。”一個擁抱的表情包。
門外,一個年輕少女走了過去。沒走幾步,又走了回來。
她燙染着黃發,小嘴抹紅。個子小。上着一件露肩的黑T恤,能看見裏側的細肩帶,下面一件灰色百褶裙。
腿細。幹瘦幹瘦的,那種小女生的腿。
她進店時,一只指甲尖尖的手不時理着自己燙的卷發。看見了杜笙。她對他一笑。
杜笙沒有回應。他那雙漂亮的眼,只會趁着不注意,看一眼佟玲。
“玲姐嗎?然姐昨天應該跟你說過我要來的。”少女進來就對坐在櫃臺裏的佟玲一笑,伸出了手。
佟玲握了握她的手,聞到了一股很濃的香水味:“啊,對,你就是……”
“叫我陌上花開吧。”
小陌。她是個很活潑的孩子,很外向,喜歡往人堆裏紮。能聊。就……幹勁都用在了跟人說話上。店裏的活,她幹得不算賣力,一有空就去摸手機。
她還會注意店裏一個稍顯奇怪的少年,漂亮,但怪。
杜笙似乎總在看着佟玲。
“幫我一下。”佟玲剛開了口,杜笙就立刻上去幫忙。幫完了,轉身就走,也不說話。
只會挽起袖子幫她。每當要做些什麽,他總會挽起袖子,露出細瘦的白膩肌膚。
很怪。但佟玲不介意。這個散發神秘氣息的少年。她也有些好奇。想知道他的來歷。
只是這一天都沒問出口。
忙碌了一天後,佟玲送別了小陌,獨自趴在四樓的欄杆,望着這座燈火輝煌的商場。
人潮從她的下方湧入離去。
佟玲不想回家。一想到家,就仿佛從地上竄出寒冷的爪子,一把攥住了她的足踝。
聽到手機響了起來。
媽媽打來的?姐姐?不,手機根本就沒有響。
她的耳朵如此敏感。家裏人的一絲聲音都會讓她憋住呼吸。
佟玲的雙眼閃爍燈光,眯了眯,給韓馥江發去了消息:“來接我。”
“你一天都在這裏,”佟玲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側頭看着身邊也趴在欄杆上的少年,“沒有其它要去的地方嗎?”
她看到他披散的長發微微吹拂。一雙映着璀璨星空的眼望着電動樓梯。
顧客們的歡聲笑語,依偎在樓梯上。他看着不說話。仿佛跟那些人不在一個地方。
他的目光只是在透過玻璃看着另一個世界。
佟玲認出了他的眼神,自己想逃離家的時候也浮現過,抓了抓頭發:“我說你,那個,肚子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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