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關于魏家的一些秘辛,根據嬌嬌早些時候從錦娘口中聽過的事兒,結合自己的猜測,約莫也能猜到個七八分。

魏家長房的嫡長女魏钰娘盡管跟她的小姑姑屬于兩輩兒人,可因為小姑太太是老太太的老來女,實則兩人年歲只相差了兩歲,可以說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甚至她二人同魏大少也沒差多少,暗裏說,這三人的感情應當會好于魏家其他人才對。

可事實并非如此,哪怕早先沒那麽明顯,嬌嬌還是察覺到了,魏大少并不喜小姑太太,甚至于帶上了些許厭惡。

再聯系上魏钰娘所嫁的蘇家那些傳言,事情其實已經很明了了。

嬌嬌微微低着頭,拿眼角偷瞄羅氏,就見羅氏黑着臉一言不發,就連一旁的錦娘都沉默了,大姑太太更是滿臉的懊悔,悔的是早知如此方才她就該走了的。

有那麽一會兒,屋內一片死寂。

幸好,羅氏最終還是開了口:“堵在二門像什麽話?甭管怎麽說,也該讓小姑太太見老太太最後一面。”

就算如今是冬日裏,靈堂也不可能擺許久的。要是擱在平日裏,臨近年關是不好辦喪事。可誰叫如今是國喪期間呢?反而沒必要忌諱那麽多了,加上魏家也沒有親眷遠在異鄉,更是沒理由停棺許久。因此,估摸着下月初就該給老太太出殡了。

甭管往年有何恩怨,這老太太的最後一面,肯定是得叫小姑太太見的,不然若是傳揚出去,魏家是半點兒理都不占的。

很快,就有丫鬟傳了羅氏的話。又一會兒後,魏大少先掀了簾子進了正堂,身為長輩的小姑太太反而落在了他身後,慢了兩步才由丫鬟攙着走了進來。

按理說,小姑太太是長輩,在場的例如嬌嬌、錦娘還有魏大少,都是要給小姑太太見禮的。可嬌嬌瞧着魏大少那樣兒,明顯是不打算行禮,又瞧了眼坐着不動彈的錦娘,只默默的往旁邊退了兩步。

大姑太太瞧了嬌嬌一眼,嬌嬌還道她會出言教訓,不想她卻只讨好的沖着嬌嬌一笑,随後就撇過臉望向剛進屋的小姑太太。

“見過大嫂、大姐。”小姑太太并不曾責備晚輩的無禮,只低着頭見禮。

說來,小姑太太不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聽說是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了,不過嬌嬌并未見過,且單瞧她的身形,極為苗條,一點兒也不像是生過孩子的。又因着她始終都是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看起來要比實際的年歲更為年輕一些。

不過這會兒,興許是因為太過于悲傷了,小姑太太滿臉的哀愁,身形也是搖搖晃晃的,若非旁邊有丫鬟攙扶着,只怕連站都站不穩。

換個人就該心疼上了,可惜羅氏真當不是那等憐花惜玉之人,只冷漠的側過臉,沖一旁的嬷嬷道:“領小姑太太去瞧老太太。”

靈堂自是在前院設的,不過靈柩卻是在後院另擇一處擺放,且尚不到出殡之時,棺木并未釘死,所以小姑太太是真的來見老太太最後一面的。

只是,羅氏這個态度着實冷漠,旁人倒是無所謂,小姑太太聽了這話之後,面上的愁容更濃了,看向羅氏的目光裏更多了一層哀求。

羅氏自是看到了,卻全然不當一回事兒,又對一旁坐立不安的大姑太太道:“你不是說要尋你二嫂說話嗎?去。”

“對對,我這就過去。”大姑太太哪裏敢在停留,一聽這話,立馬起身告退,竟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樣。

小姑太太想叫她都來不及,只能眼淚汪汪的看看這個瞧瞧那個,遲疑再三才喚了一聲:“大嫂,您……”

“趕緊去,我乏了,錦娘你随我去後頭歇會兒。”羅氏起身欲走,錦娘急忙跟上,還不忘沖着嬌嬌俏皮的眨了下眼睛,卻是全程無視小姑太太。

魏大少也喚上了嬌嬌,徑直往外頭走去,并不理會落單了的小姑太太。

嬌嬌經過小姑太太身邊時,就見她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還依稀聽到她小聲的低喃着“又不是我的錯”之類的話。

是誰的錯根本就不重要,例來重要的都是結果而非過程。

等跟上了魏大少後,嬌嬌也沒急着發問,只微微落後他半步,往東院而去。

走到一半路程時,魏大少忽的開了口:“嬌娘你可好奇家裏的事兒?”

“是有點兒好奇。”嬌嬌頓了頓,又道,“可誰都有不想說的秘密,我也有,不想說可以不說的。”

魏大少初時一愣,随即就想起了嬌嬌外室女的流言,面上的神情頓時一滞。

其實,所謂外室女根本就不是流言,而是已經坐實了的消息,只不過因為馮家權勢極大,這才沒人敢當着嬌嬌的面說是非罷了。當然,嬌嬌本人也絕口不提,默認了自己是馮府四房庶女的身份。

自古以來,确定身份都是靠父親,馮四老爺都承認了,嬌嬌的生母究竟是誰并沒有太大的妨礙。

思及此,魏大少略帶歉意的看了嬌嬌一眼,見她面上一片坦然,才道:“其實這事兒也不是什麽秘密,只是我一直有這個心結在,才沒同你說的。罷了,如今老太爺、老太太都沒了,是該放下心結了。”

嬌嬌早就知曉魏家的古怪,畢竟正常人家不可能這般忽略老太太的,雖說也有老太太居住在較偏僻幽靜的院子裏,可也不能完全無視晨昏定省。

晨昏定省最早是皇室才有的,後來一些宗室也學了去,再然後世家大族也依樣畫葫蘆仿照了去……到如今,基本上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都會用晨昏定省來彰顯自家是個重規矩的人家。

像馮府就很重視這個,只是嫡母秦氏每回看到嬌嬌就腦殼疼,這才格外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可在魏家,直接沒有。

嬌嬌聯想到嫡母秦氏的做派,不難猜出是因為一方不想看到另一方的緣故。只不過,在她娘家,是她嫡母看到她哪哪兒都難受,可在魏家,卻是羅氏看到老太太就心煩。

乍一看沒什麽區別,實則區別大了去了,甚至可以上升到不孝的高度了。

可偏生,羅氏一如既往的給老太太難堪。

“……今年我和錦娘幫着太太管家理事,在拟給各家的節禮單子時,就曾發現了異樣。大姑太太是庶出,小姑太太是嫡出,按說該是給小姑太太的夫家送去較厚重的節禮,可事實上卻是完全相反的。”

嬌嬌說的還算委婉的,實際的情況要尴尬許多。

一般來說,給各家的節禮都是有定數的,已嫁的嫡女和庶女必是不同的,再有也跟輩分有關,輩分高的節禮自然就會厚重一些。因此,就魏家如今三位已嫁女,按照節禮從厚到薄的順序來排,應該先是嫡出的小姑太太,再是大房的嫡長女魏钰娘,最後才是庶出的大姑太太。

可事實并非如此,魏钰娘的節禮是正常的,大姑太太雖是長輩卻也是庶出,因此比給魏钰娘的略薄一些,但相差并不是很多。而本該得到最厚重節禮的小姑太太,卻只有寥寥幾樣敷衍一般的節禮。

人家都說,好歹也要做做面子情,嬌嬌看歷年來給小姑太太的年禮節禮,可算明白什麽叫做寒碜了。不過,她并不曾更改,甭管曾經發生了什麽事兒,她覺得都應該尊重羅氏。

聽嬌嬌說了這話,魏大少嗤笑一聲:“節禮單薄?從今往後,再也沒有給她家的節禮了。對了,今年給各府的年禮可送出去了?”

“單子老早以前就拟好了,只是國孝忽至,有些物件要替換成別的,多半人家都已經改好了,還剩下不多,大概三五天內能送出去了。”

“去掉小姑太太家的。”

嬌嬌快速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提醒道:“老太太屍骨未寒。”

“也行,橫豎咱們家也不差這點兒東西,随便揀幾樣東西送過去好了。明年就可以省了,就當是斷親了。”說這話時,魏大少眼神冰冷,語氣裏也沒有絲毫溫度,“早在她哭求老太爺拒婚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出了。”

拒婚……

說來,這還是十來年的事情了,那會兒魏老太爺尚在人世,因着魏家同蘇家一貫都有生意往來,兩家的老太爺更是相識了大半輩子,哪怕蘇家在男女一事上遭人诟病,但要說做生意的能耐和誠信卻是不差的。

嚴格來說,蘇家要比魏家的生意大多了,甚至在府城裏都是數一數二的。如若不然,當年馮四老爺也不會将蘇家列為備選了。而男子本身就跟女子想的不同,在很多男子看來,姬妾衆多并不是什麽大事。

馮四老爺也有妾室,通房丫鬟更是不知其數,只不過多半的通房在伺候了幾年後,就會被放出去配小厮。若是更重規矩些的,根本就不會讓通房生下孩子,畢竟婢生子又不是什麽好聽的話。

只是相對而言,蘇家後宅更亂了一些,但甭管怎麽說,他們家管家理事的仍是嫡妻,繼承家業的也永遠都是嫡子,只是小妾通房多了些,外加庶出子女也跟着多了點兒而已。

那些心疼閨女的人家,一般不考慮蘇家,但也有不少人家願意将女兒嫁去蘇家,有些是覺得這沒什麽大不了的,還有些是一時沒考慮周全。

魏老太爺便是屬于後者。

當年,他同老友們相聚時,不經意間提及兒孫,蘇老太爺便乘機同他提了親,提的便是蘇家五房的嫡長子。

蘇家五房子嗣衆多,不過嫡子卻僅有兩位,且品性才幹都很不錯,尤其是那位嫡長子,魏老太爺曾見過不止一次,加之他從未在意過後院之事,一時口快便應允了下來。

結果,等他回府同老妻一說,便遭到了老妻的反對。

在府城,蘇家後宅那點兒事情根本就不是什麽秘密,老太太自不願意心愛的老來女去蘇家受苦。偏老太爺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沒有理會老太太的反對。

假如,當時立刻去回絕,這事兒自然還有轉圜的餘地。說白了,蘇家兒郎也不是讨不到媳婦,沒的強逼人家嫁女的。可偏生魏老太爺沒當一回事兒,待月餘之後,蘇家便使了人來提親,将這事兒給定了下來。

到這份上,魏大老爺、大太太羅氏才知曉此事。

小姑太太雖是老太太的老來女,可因為老太太一貫身子骨不好,實際上是跟着羅氏長大的。對羅氏而言,這個比自己親閨女僅僅大了兩歲的小姑子,跟女兒也沒什麽區別了。因此,得了消息後,羅氏還為她心疼了一番,女人才知曉後宅亂有多苦,哪怕蘇家從不曾寵妻滅妾,各種苦澀也極為磨人。

可小姑太太雙親俱在,哪怕羅氏是長嫂,在這事兒上也沒有任何話語權,最多在背後嘆息幾聲罷了。

兒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羅氏很快就看開了,開始為小姑子準備嫁奁。而老太太也認了命,生怕女兒太過于天真,撐着病體開始教導女兒要大度容人。

以前從未教導過的事情,一夕之間全部灌輸進去,多半人都沒法接受。小姑太太更因為是老來女,打小就受寵不說,性子又偏軟弱,一聽說将來要進蘇家那個狼虎之地,唬得她當即病倒,發了高燒,就連病中說胡話都是哭求老太爺不要将她嫁到蘇家。

老太爺只是沒把妾室通房放在眼裏,又不是真的想将唯一的嫡女逼死,見到這情況也是慌了神。

平白折了一嫡女自不是他想見到的事兒,而此時若上門退親更是丢臉得很,再者也怕蘇家記仇,畢竟魏家确實不如蘇家,一旦蘇家使了什麽絆子,魏家哪怕不至于傷筋動骨,那也不好受。

權衡之下,老太爺盯上了性子爽利的嫡長孫女。

魏钰娘打小就性子偏男孩兒,做事風風火火的,性子開朗大方,絕不是那等會鑽牛角尖的人。

于是,他便約了老友出來商談婚事。

蘇老太爺喜不自禁。

要知道,對于蘇家而言,魏家的長房嫡長女的價值遠比魏老太爺的嫡幼女來得高。想也知道,整個魏家将來必是魏大老爺的。等魏老太爺百年之後,你說魏大老爺是更在乎親生女兒,還是年歲相差二十多年的親妹子?

只這般,在蘇家的贊同下,婚事改了。

對外,仍然是蘇家同魏家聯姻,具體是誰壓根就沒人在乎。更別提蘇家眼下僅僅是剛提了親,三媒六聘的程序絕大多數都還沒走完,甚至于除了蘇老太爺之外,蘇家其他人包括準新郎官都不知道新娘換了人。

直到蘇家派人去魏家下了小定。

……

事情已經過去将近十年了,回憶起此事,魏大少還是難掩憤怒。

曾經,他同小姑姑感情也極為不錯,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就因為小姑姑害怕嫁去蘇家日子難捱,就要他嫡親的姐姐來受這個罪。

魏家也是有家塾的,姑娘們都是讀過書認識字的,最簡單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先生肯定是教過的。

可是……

“我親眼看着我姐姐,在出嫁前的那兩年裏,又是學規矩又是學女德,家裏還專門請了人教她如何管理妾室通房。”魏大少冷笑一聲,“老太爺疼惜女兒,又愛惜自己的顏面,就以孝道相壓。偏我姐姐怕父母為難,硬生生的抗了下來。老太爺和老太太都心疼自己的小女兒,怎麽就沒人想過我姐姐比他們的小女兒還要小了兩歲呢?”

親眼目睹了嫡親姐姐在短短兩年時間裏改變巨大,不光是言行舉止變了很多,連性子都被磨平了。

可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在魏钰娘嫁人後,第二年正月初二回家時,她身上的變化才叫真的大。

魏钰娘嫁人很早,畢竟蘇家那頭年歲大等不得,因此她離及笄之日還有半年就嫁出去了,第二年的正月初二時,她也不過剛滿十五歲,可瞧着卻仿佛已經二十來歲了。不是容貌上的蒼老,而是心性。

羅氏心都快碎了,偏當時跟魏钰娘前後腳嫁人的小姑太太,因為老太爺特地擇了一戶人口少關系簡單,且還要仰仗魏家生存的人家,小姑太太看着跟未出閣時沒什麽變化,還是那副孩子氣十足的模樣,且還是頂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回來的。

兩廂一比較,羅氏何止心疼,她咬牙等魏钰娘離府後才敢病倒,且那一次病得極為嚴重,差點兒沒能熬過去。

而魏大老爺眼見嫡長女吃苦受罪,又見妻子病重,唯一的嫡子更是咬牙切齒恨得要命,他如何還能跟往常一樣面對老父老母。

就是那一年,魏老太爺沒了。外人倒是不覺有什麽問題,畢竟老太爺年歲本來就很大了,可自家人卻是明白的,老太爺同樣是被傷透了心。

一招錯滿盤皆輸,老太爺是舍不得折了唯一的嫡女,卻沒想到這麽做徹底傷透了唯一嫡子的心。眼見兒子、孫子都将他恨之入骨,年事已高的老太爺根本就受不住,一朝病倒就再也不曾起來了。

待老太爺病故後,羅氏就将老太太從魏家正院挪到了較為偏僻幽靜的西面院子裏,美其名曰讓老太太好生靜養。

對于魏老太太而言,父母兄長早已亡故,娘家就算不曾敗落卻也已經不親近了,夫君病故了,嫡親的兒子、孫子都同她離了心,僅有的嫡幼女嫁的人家又遠遠不如自家……

哀莫大于心死,老太太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走了一招臭棋,卻早已沒了回頭路,只能咬牙不讓庶出的二房分出去單過,想借機多讨一些好日子。

二房是庶出,其實并不适用“父母在不分家”的律法,因為庶子離家并不算分家,只是單純的離府單過而已。早先,因着兄弟二人感情還算和睦,家中人口也少,便一直不曾提出讓二房離府一事。後來老太爺是沒了,但老太太堅持不讓二房走,這事兒便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擱了下來。

又因二房完全是依附老太太生存的,倒的确如老太太所料的那般,極為孝敬恭順。甭管怎麽說,二房還在府裏,總歸要比家中只有長房來得好,起碼面子情總歸是要顧及的。

而如今,就連老太太都走了……

說出了藏在心底裏多年的事兒,魏大少也長出了一口氣。有些話他是不可能同父母說的,就怕勾起了父母的傷心事。他很清楚,在嫡姐嫁人一事上,父母肯定要比他更為難過心痛。

小姑太太嫁人不久就有了身孕,幾年時間裏先後生下了兩個兒子,公婆善待她,夫君疼愛她,兒子們也都是崇明康健。

可他嫡姐魏钰娘呢?

蘇家後宅太亂了,哪怕提前請人教導過她,從小生活平順的她也不可能玩轉得過來。

多年來,魏钰娘懷過三次身孕,卻只保住了一胎,倒不是妾室通房使手段,而是蘇家的是是非非太多了,被瑣事糾纏,被蘇家那些理所當然的事情所惱,哪怕告訴自己要學會容人,要想開點兒,真正做起來哪有難麽容易?

嬌嬌的娘家嫡母秦氏之所以看得開,那是因為她娘家也是世家大族,從小到大類似的事情她看得多了,且她母親一樣是世族女,壓根就不在乎夫君有多少個女人,橫豎嫡妻之位只可能是她的,繼承家業的也只可能是她所出的嫡子。

有些事情永遠也學不會,秦氏就覺得嬌嬌屬于那種無藥可救的人,所以才費盡心思替她挑選了魏家。

魏家人口簡單,将來等二房分出去了,再等長房的嫡女和庶女都嫁出去了,就僅剩下嬌嬌夫妻倆以及公婆二人了。再沒有比這個更簡單的人際關系了,要是再算上嬌嬌的父兄掐着商戶們的命脈,徹底沒了後顧之憂。

在秦氏看來,就算嬌嬌有再多的不是,魏家都必須捧着她,讓她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

事實上,嬌嬌沒把日子過得那麽渾,也從不曾仗着自己娘家勢大肆意妄為。

從某方面來說,小姑太太那門親事同嬌嬌的極為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嬌嬌背後有娘家人倚靠,而魏家卻早已厭棄了她。

……

就算走得再慢,夫妻倆還是走到了東院。

哪知,沒過多久,就有丫鬟過來傳話,說是小姑太太不願離開,非要見大少爺、大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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