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事與願違

29.事與願違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混合在一起只能用混沌來形容，這樣的場景很眼熟，因為夢裏見過，可是，夢中的事情變成了現實，這，還是需要點時間來接受的。

起碼凱恩現在正在消化。

腦海中的記憶是停留在上午的，被嘯閻趕出房，和傑森一起吃早餐，後面的記憶就中斷了，醒過來，自己居然在這種地方，腿上的淤青清楚的告訴自己并沒有在做夢，那現在的狀況誰能幫忙解釋一下，我在哪？

“看來，你還挺适應的。”這聲音，真是讓人想忘都難，轉身，果不其然看到一身黑衣。

“你的出場方式總這麽吓人。”試問誰聽到突然在空曠處的一聲“鬼鳴”都會被吓到吧。

“哼。”黑袍的輕哼代表不屑一顧，凱恩也大方的不做計較。剛想問些什麽，黑袍似乎是斜瞅了我一眼，轉身朝濃霧裏走去，這意思，凱恩姑且解釋為跟上。

索性黑白配裏黑色總是打眼的，跟着前面模糊的黑影子走了好長一段路，恍惚間都不知道過了多久，凱恩也有些乏了，就稍作停頓，誰想就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搖搖頭，幹脆就席地而坐。

黑袍可以無聲無息的把自己弄出來，這點他不奇怪，可是心裏就是有種怪異的感覺，說不上來，腦子裏也悶悶的,心中似乎有什麽要呼之欲出，但是就差那麽一點。

濃霧裏的水汽似乎有點讓凱恩窒息，因為呼吸的不順暢越來越明顯，身體傾斜都不自知，有人迅速拽住了他。

“咳咳，還以為你抛棄人家了呢。”故意這樣說，果然惹黑袍一顫，心情大好，誰叫這家夥閃身速度那麽快，他差點就這樣又暈了。

但是忍氣吞聲可不是黑袍的作風，凱恩只覺得手臂一刺，受傷的地方怕是要淤青了青紫。

之後的路似乎異常順利，一是凱恩不故意停歇了，二是黑袍也刻意走的慢了些。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他在這樣的環境裏身體機能在不斷下降，但能呼吸到真正空氣的那一刻，凱恩還是深深感嘆到一句，生命是會呼吸的痛---黑壓壓一片赤紅的骷髅正在朝我們招手。

“@#$%”原諒主角大腦有點當機，他現在只想三字經，這都是些什麽東西！

想象一下，一群大小不一的鬥士級骷髅兵手握超原始兵器，戰斧，大刀，弓箭，眼放綠光，口若懸河，注意，是懸河，只差沒有佩戴餐巾和刀叉，肉在眼前吃現成的就好。

凱恩現在很希望自己假近視，剛吃完一只胳膊的某骷髅兵正直奔他的所在處，逐漸放大的超3D立體影讓他多希望這是假的啊，利器呼嘯而過，一個側身，正好閃開。

Advertisement

“地術，爆！”直接炸掉一只離得最近的骷髅士兵，術的力量提升不少，直接把對方炸得只剩灰，一個個爆破在周邊，沒多會兒，骷髅兵團靠近的似乎有些猶豫了。掃一眼就在自己身後的黑袍，居然不知道從哪裏弄了杯茶，小口正品着，似乎在說，時間很多，慢慢來。

難得這家夥還随身帶茶具，頭爆井字，凱恩現在真想對這品茶的家夥也使個爆破術！

他這邊忙得招呼骷髅，黑袍居然忙着招呼自己，怎麽想都不順，一回身，甩出一串爆破，世界平原安靜了。

“收拾的真慢。”跟變魔術一樣收了茶具，黑袍甩出一句小抱怨。

凱恩正想也給他甩給爆破術，還沒來得及多想或多做點什麽，黑袍又上路了，“嘎啦嘎啦”剛才才平靜的平原上一根根骨頭從土地裏竄了出來，像春筍一樣節節高啊。眼見就又要成型，凱恩看着這些只覺得頭皮發麻，快步跟上黑袍離開這骷髅“聖地”。

身後的人終是跟了上來，沒想到他的術居然有如此飛躍的進步，到是方便了自己之後的計劃，就不知道要是他明白自己因何帶他到此時，會是個怎樣的表情，黑袍心中泛起得意，心情大好。

從剛才的骷髅士兵升級到後面的侏羅紀化石時代，全都是凱恩一個人不停在使用術來解決，反觀一直品茶好似看戲的黑袍，凱恩下手更狠了，直接把一只骷髅翼龍化成了灰。

這就想是在玩一個叫尋寶的游戲，必須要突破層層關卡才能得到寶藏，終于在解決掉最後一只骷髅族BOSS後，他再也不用看到骷髅了。

熾烈的岩漿打着泡泡，陣陣熱浪逼得四周寸草不生，巨大的紅色山脈如同一個紅色的巨人拔地而起，好像随時可以發動猛烈的攻擊。

而他，就站在這巨人的腳下，仰視着！

“看夠了就過來吧”，沒理會凱恩目瞪口呆看着平原變山脈，黑袍一擡手，一陣死氣湧入熾烈的岩漿，抵不過死氣的侵蝕，岩漿乖順的開了個洞。

不是沒想過黑袍的力量有多大，但真正見識到，心髒還是忍不住緊了一下，死氣的力量讓凱恩異常熟悉，自己居然有了黑袍不會害我的念頭。

甩下頭，把這可笑的想法除去。用術把自己武裝起來，跟着進入了死氣覆蓋的黑洞。

多美啊！

巨大的，小巧的，各色種類的天然水晶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岩漿在水晶中不協調的穿梭着，就像是水晶的血液一般，熾烈的紅和純淨至極的白，形成強大的視覺沖擊感。

“噗...通！噗...通!”寂靜的水晶洞裏，哪怕是掉一根針的聲音都會和雷打的一般，更何況是這如同心髒跳動的巨響。古怪的聲音如夢中般清晰，讓凱恩腳不自覺後退卻被攔了下來,黑袍不知從什麽時候就一直立于自己的身後。

似乎是看出了對方預逃的想法，一聲“縛”！

凱恩手上一緊，無形的黑線把他綁了個結實，再被黑袍一掌送離地面，狼狽的跌倒在巨響物體的旁邊。

不知道身後是什麽東西，但本能的不願意去面對，似乎那圓形的杯狀體內有着的是令人膽顫而嗜血的玩意。

“嗯...”被黑袍抓着的衣襟有些令凱恩窒息，皺着的眉頭表述他的心情正在跌落谷底。

術言似乎成了本能，未出聲，以大地做媒的‘解禁術’直接打了出去，雖沒有預想般打在黑袍身上，但起碼，震斷了自己手上的束縛。

沒了束縛的凱恩幾乎是本能的想離開這是非之地。

“呵呵，現在才想到離開，豈不是太晚了。”黑袍話音未落，數只蝙蝠狀物體迎面襲來，空氣中流動着蝙蝠的振動頻率。

“嗙！嗙！嗙！”數聲巨響，一群群蝙蝠就這樣直直的撞擊到凱恩用術形成的石壁上，勢必有不撞破誓不罷休的趨勢。

心動石壁也動，形成密密麻麻的突刺，蝙蝠依舊不依不饒的撞擊着，空氣中沒有血腥味，卻漸漸有種異香蔓延開來，眼前的景色突然一晃，居然就這樣着了黑袍的道！

“你居然用迷香!勝之不武！”凱恩氣憤得幾乎是吼了出來，被擊碎的蝙蝠形成大量的迷香，待他察覺，身體的無力感已越來越重，沒多時，屏障也無法撐起，他就被一群蝙蝠包成了粽子，送到了黑袍面前。

黑袍眼神裏的輕蔑似乎說着這很正常，着了道者只能說是學藝不精。

被迫來到讓凱恩心顫的立臺前，“噗通，噗通”的聲音已經清晰到近在眼前。

凱恩下意識後縮的樣子被黑袍看在眼裏，嘲笑中還帶有一絲遺憾。

對，就是遺憾，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凱恩還是看到了對方的眼神。

沒等凱恩醞釀完為什麽黑袍會有這樣的神情，對方一揮手，撤走了杯狀物上層的霧氣，一顆鮮紅的心髒正在鮮活的跳動着。

“噗通”聲音的主人終于現身了，真的是一顆心髒！

“你該不會是想...”突然一個念頭在凱恩心中浮現，沒有答案，只有黑袍越笑越邪惡的笑容。

“有時候，太聰明，不太好哦...”如果以前有人這樣說自己，凱恩一定噗之以鼻，反擊他說聰明是保命的本錢，可這話，他現在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劇痛占據了自己全部的神經,強忍着不發出任何□□，就是為了不被眼前惡劣的人恥笑。

尖銳的指甲輕松劃開了胸口的肌膚，血腥味撲面而來，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大口喘氣的凱恩只希望這樣能緩解撕裂的疼痛。

因為迷香而一點力氣也沒有，全部的神經似乎都集中在了胸口，凱恩想用眼神殺死黑袍，但他更想的是為什麽不痛得暈過去，該死的，居然不給自己打麻醉劑，不給全麻，來個局麻也好啊。當然，前提是，對方知道有麻醉這一說才行。

也許時間過的不長，但凱恩覺得就像過了半個世紀，胸口的灼燒感終于稍稍緩和，黑袍的手離開了那裏，他卻因為怕扯動傷口，連大氣也不敢出。

背後早已全濕，現在自己的樣子恐怕就像剛落了水，面色慘白，樣子好不狼狽。

凱恩沒看清黑袍在幹什麽，因為他已經沒有力氣去理會對方要做什麽了。

“啊！恩！！”強烈的抑制住尖銳的疼痛，嘴裏的血腥味直沖大腦，心頭上的一滴血，尖銳的指甲已經取得了需要的東西，凱恩現在除了痛再也沒有其他的感官了。

“入咒，禁咒，解咒，吾等已完成契約，獻上熾烈之紅，望尊王降臨...”昏昏噩噩的聲音在耳邊打轉，知道黑袍肯定在做些什麽，但凱恩已無力去想，別說是阻止，他現在連自己都顧不好了，傷口的血源源不斷的流出，連止血的力氣都沒了，終于在一震強光打在身上後，他墜入了黑暗。

散了支撐那人的蝙蝠，身體在下墜的一瞬間，被黑袍接住了。治愈術脫口而出，眼前猙獰的傷口在黑魔法下漸漸只留下一條刮痕。

契約已經成功了，杯狀物體裏的心髒也順利的進入了這人的身體，想着剛才的契約，黑袍的利爪抵上對方的脖頸，只要殺了他，殺了他就可以自由了，心中的怨恨不斷擴大，手也不自覺施壓，直到對方的臉色幾乎完全失掉血色，黑袍才欣然撤回殺意。

努力克制嗜血的沖動，幾乎是用摔得把人丢在一旁，只是對方完全昏死了渾然不知而已。心中的人影浮現，黑袍的雙眸再次恢複了平靜，“散！”話未落音，一群瞬間出現的蝙蝠就架起凱恩消失在了黑暗中，黑袍身影隐入黑暗的同時，巨大的水晶石全部失去了支撐，直直的墜落，岩漿像是迫不及待要打破束縛，不多時，已占領了整個洞穴，準确的說，是洞裏的一切都被吞噬在火色的岩漿中。

最後的記憶定格在和傑森吃早餐的尴尬，現在的我在哪裏？

四周安靜的令人不安，呼吸的聲音像是被刻意放大一般。

我，在哪？

我，存在麽？

我，是我麽？

看不見，聽不到，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

很奇怪。

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

對了。

之前在夢中，這樣的感覺也存在過。

如今，只是更現實了。

我亦是存在，亦是不存在。

呼吸只是我存在時候的一種感覺。

我，可以不呼吸的。

感官只是一種被無限放大的觸角，敏感度極高，準确性也極高。

我，也許是存在的吧。

無法定義我到底是什麽。

只是還存在感覺。

那我遺忘了什麽？

又是誰在找尋我？

最後的記憶逐漸不再清晰。

我一點點融入這片可能屬于我的世界。

忘記了什麽是外界。

忘記了什麽是自己。

感覺很安逸，很舒适。

仿佛我本來就存在在這裏。

“醒來！”

聲音在很遙遠的地方。

“醒來！！”

似乎有點靠近。

“你給我醒過來！！！”

類似眼睛的物體張開了，刺眼的白光沖入瞳孔。

呼吸頓時變得急促，額上也不自覺冒出了汗珠。

我，醒了。

“居然能吃着飯睡着了，你不至于這樣困吧。”厚重的手掌結實的打在肩上，把凱恩剛才莫名的恐懼打跑了。

自己居然睡覺了，真是不可思議。

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給傑森一個自己只是晃神的笑容，對方一臉了然的樣子，好似他經常這樣，不禁哈哈大笑，剛才的不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飯後，傑森說要出去逛逛，只囑咐他小心點，凱恩就自顧的上了樓。

手，停滞在開門的瞬間，想了想，還是撤了回來，轉向，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不知道為什麽，就像是腦海裏有個聲音催着他入眠，漸漸的，意識慢慢飄離，思緒，又來到這一片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