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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邵峰聽着錄音時，賀铮提起陳子鴻的後領，把他轉了個方向正對自己：“你有能夠聯系外界的電話嗎？”

“有的有的！賀少這邊請！”陳子鴻對賀铮心存幾分畏懼，對方殺人的畫面給他造成了很大沖擊，“不是我自誇！只要你有電話號碼，就算要打到國外去，我也有辦法！要知道，我可是……”

“閉嘴。”賀铮再次把刀架在他的肩上，總算讓陳子鴻暫時安靜下來。

很快，賀铮聯系到了遠在b市的母親和大哥：“……嗯，小辰和我在一起，放心，我會保護好她。……我們正準備回b市，您別擔心。……好，我讓她接電話。”賀铮把電話交給賀辰，然後走到窗邊，目無焦距地望着底下空蕩蕩的街道。聽着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恍惚得好像他一直生活在他的世界裏，只是小說中的人物穿到了他的世界。

唐邵峰摘下耳機，轉頭就看見賀铮逆光的背影，陽光将他的影子拉長，看上去越顯高大，他的輪廓被鑲上了一層金邊，有些晃眼，猶如一個虛幻的影子，随時都會消失。當唐邵峰回過神時，已經走到了賀铮身邊，賀铮面無表情的臉就像一尊肅穆的雕像，讓人無法升起不敬之心。

“你在看什麽？”唐邵峰開口打破沉默，總覺得再不說點什麽，賀铮真的會消失一樣——其實消失了也好，至少不用再擔心喪屍王的出現。但為什麽只要一想到這點，胸口處就會悶痛？對，一定又是諾亞空間搞的鬼……

聽到聲音，賀铮轉頭定定地望着唐邵峰，站在他面前的是小說中的主角，但又不僅僅是主角，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物，真實的、有血有肉的人物，就像他的妹妹、他的母親，還有大哥。

他總是在說服自己這是真實的世界，心裏卻始終沒有承認過，每次遇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他會想着對方在小說中的身份是什麽、未來的命運如何，以一種上帝視角望着劇情的發展，不願參與進去，如同在看一場電影——他的思維由始至終都局限在自己構建的小說裏。

他冷眼看着王安娜身為穿越者的優越感被現實一點點擊碎，他還在嘲笑沈碧晴認不清自己的位置，而他自己呢？又何嘗真正融入這個世界？他自诩為造物主，從沒有意識到它根本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或許他意識到了，只不過不敢承認而已。

他對這個世界而言什麽都不是，如果沒有唐邵峰的存在，他早已失去自我變成喪屍。或許家人的出現正是老天給自己帶來的警告，不要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真實的世界永遠不會受你的思想擺布。

唐邵峰發現賀铮盯着自己看了幾秒鐘後，整個人的氣場就變了，那種飄忽不定的感覺完全消失，變得更加真實。緊接着賀铮仿佛想确認什麽似的，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緊緊地，那雙手臂跟鐵鉗一樣勒得他難受。或許是胸口傳來的溫度太過溫暖，唐邵峰竟然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念頭，就這麽安靜地讓賀铮抱着，任由對方的腦袋擱在自己肩上，鼻息拂過頸側，帶起一陣酥.麻。

兩人旁若無人的舉動又引來了衆人的圍觀，陳子鴻自以為壓低了聲音問王安娜：“他們平時一直是這樣嗎？”王安娜捂住眼睛沒有回答，陳子鴻感嘆，“我以為只有熱戀中的男女才會這麽黏糊，原來性別相同的戀愛也一樣啊！不過比起之前在大街上那兩個色.氣滿滿的吻來說還是含蓄了點。”

“你們在幹什麽？！”沈碧晴尖銳的嗓音讓大家紛紛回過神來。

“松手！”唐邵峰掙紮了一下沒掙脫，眼神一凝，下一秒一根冰錐就抵住了賀铮的脖子，“松！手！”在賀铮終于松開他後，立刻與對方拉開距離。他臉色陰沉，也不知道是為賀铮無緣無故的舉動生氣，還是在氣自己沒有經受住蠱惑。

“抱歉。”賀铮望着他溫柔地笑了，心情非常愉悅，連笑容都顯得真實很多，“還有，謝謝。我又欠了你一次。”心境豁然開朗的他甚至開起了玩笑，手指點點自己的嘴唇，“要不然讓你還回來？”

唐邵峰只覺得莫名其妙，第一時間并沒有反應過來賀铮的意思，但當他看到對方舔唇的小動作，頓時想起之前的兩個吻，臉就黑了。他對着賀铮勾了勾手指，賀铮一愣，以為唐邵峰真的有這種想法，屁颠屁颠地把腦袋湊了過去，結果沒想到他掄起拳頭直接朝着自己的臉上來了一拳！

“砰！”聲音之大讓圍觀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齊刷刷縮了縮脖子，真是……好痛的樣子啊……

賀铮有點被揍懵了，捂着半邊臉呆呆地望着唐邵峰。“欠揍嗎？”唐邵峰掃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得就像在問今天天氣怎麽樣，“要不然再來一次？”賀铮本能地搖頭。

還握着電話的賀辰已經顧不上說話：“……”嫂子太彪悍腫麽破？急！在線等！

雷盛：“……”原來男人與男人之間談戀愛是這個樣子的麽……

王安娜：“……”救命！我竟然親眼目睹了一場家.暴！會不會被滅口？！

沈碧晴：“……”這樣我就放心了。

唯有陳子鴻一副“沒什麽好奇怪”的樣子感慨：“打是情罵是愛，揪揪捏捏秀恩愛。”

小夥伴一二三：“……”他說得如此有道理，我竟沒辦法反駁……

電話那頭的賀媽媽很久都沒聽見賀辰的聲音，擔心地問出了什麽事，賀辰條件反射地回答：“在看哥哥和嫂子秀恩愛！”

“什麽嫂子？難道小铮有女朋友了？”賀媽媽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呃……算是吧……”女朋友沒有，男朋友倒是有一個……“哎呀！反正等我們回b市你就能見到啦！”面對媽媽的追問，賀辰感覺壓力山大，有些頭痛地岔開話題。

賀铮揉了揉臉，用光系異能治好臉上的傷，果然玩笑是不能随便開的，自己真是不作不死。他換上一副正經的表情看向唐邵峰：“你剛才從錄音裏聽到了什麽？”唐邵峰審視了他幾秒鐘，這才走回原來的位置，直接将耳機丢給他。

賀铮聽了一會兒，目光微閃，得出了和唐邵峰一樣的結論。他一方面覺得未來喪屍王的出現很可能跟易凱有關，另一方面又不敢相信那個曾經被自己揍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人，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他搶過賀辰手中的電話：“媽，大哥還在你身邊嗎？”賀铮叫大哥賀嵘好好調查一下那個易凱，并且讓他們做好幾個月後迎接第一次大型屍潮的準備，說完這些他剛想挂斷電話，就聽見賀媽媽在電話那頭追問他女朋友的事情。

“……”賀铮下意識地看向正與陳子鴻說着什麽的唐邵峰。他以前沒有談過戀愛，中二時期追求他的女孩子倒是不少，但他總是嫌棄這些女孩這裏不夠優秀，那裏不夠好，結果一個也沒看上，後來進入部隊，就更沒機會談戀愛了。而他現在退伍不到一年，大部分時間都宅在家裏休養，還沒來得及思考自己的終身大事便穿到了這裏。現在想想，或許他的性向本來就沒那麽堅定……如果是和唐邵峰的話……

“小铮？”賀媽媽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注意力。

賀铮盯着唐邵峰沉默了一會兒，直到唐邵峰有所察覺地擡起頭皺眉與他對視：“我沒有女朋友。”賀铮伸手覆上胸口印着諾亞圖騰的地方，唇角慢慢地牽起一個蠱惑人心的弧度，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呢喃，“但是有男朋友。”随後他挂掉了電話。

“嘟嘟嘟……”賀媽媽手握只剩下忙音的電話眼神飄忽：“小嵘，你聽到了嗎？小铮說他沒有女朋友……”

賀嵘面癱着臉接口：“但是有男朋友。”他的腦海裏閃過一條條彈幕#弟弟什麽時候彎了為什麽我不知道？##天國的爸爸對不起我讓弟弟長歪了quq##長兄如父所以弟弟長歪一定是我的錯！##弟弟告訴我哥哥到底哪裏錯了quq##弟弟請相信哥哥軟妹子真的比臭男人好！#……

而站在賀铮身邊的賀辰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她掏了掏耳朵，哥哥就這麽平靜地出櫃了？這不科學！難道不應該先給媽媽他們打一打預防針，慢慢地灌輸同性戀的概念，讓男嫂子在媽媽面前刷一刷好感度，直到差不多了再出櫃并請求原諒嗎？！

賀铮可不知道他的親人們在糾結什麽，徑自走向唐邵峰，就聽見唐邵峰問陳子鴻：“你知道易凱往哪裏走了？”

“他沒說。不過如果他還在使用我做的對講機，那我就會随時知道他的行蹤！”陳子鴻高傲地擡起下巴，“就算沒有，只要你把這裏的機子給我收起來，不管走到哪裏我都可以動用整個城市系統內的攝像頭！”他的聲音越發激昂，“不是我吹牛，給我一臺電腦，整個世界就盡在我的掌控！”

“看。”唐邵峰面無表情地指了指窗外的天空，“有一頭牛在飛。”

“什麽？在哪？”陳子鴻立刻跳到窗邊，臉貼玻璃向外張望，“哪裏有牛？這年頭，連牛都能飛上天了？”

唐邵峰語氣微涼：“剛才被你吹上去，現在掉下來摔死了。”

總算反應過來的陳子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