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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長安的唇輕輕落在他唇上,就這麽輕輕地貼合,一點也不敢用力,仿佛他身旁,是一個一碰就會破碎的陶瓷娃娃。
段淩睿忽而伸手壓下他的腦袋,将這一吻加深。
他把舌輕輕探入段長安的口中,仿佛觸到了甘泉,甘甜而濕潤,一時間不禁沉迷其中。
“嗯——”一聲呻、吟從喉間溢出,段長安猛地驚醒。
唇微微分離,兩人都有些氣喘。
看着不自覺染上一絲媚色的少年,段淩睿眸色有些沉,舌尖輕輕舔過少年還有些單薄的唇,正想深入,本乖乖窩在他懷裏的少年卻輕巧地掙了開去,轉眼已經離了床榻一步遠了。
不知是因為昨夜休息地好還是因為剛剛那一吻,段淩睿的臉色好了不少,床邊的少年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
天知道他見到真正的那封加急信的時候有多慌張,“吾皇病危”四個字無時不刻不浮現在他腦海,壓得他幾乎窒息。
“皇兄你……你好好休息……”段淩睿的眼中還帶着未褪的欲望,看的他臉上發燙,段長安匆匆套上早已準備好的衣褲,逃也似的出了營帳,匆忙間錯過了身後那人臉上足以讓人融化的笑。
出門時正好見到站在帳子外等候傳喚的大總管延青,這才完整地了解他皇兄的近況,卻讓他心頭火起。
段長安聽完不執一言,直接去往段淩睿傷後專門用來議事的營帳,到的時候,看見幾位大将正在商讨戰事。
見到一身戎裝的少年,幾位大将頓時停下了讨論,恭敬地行禮。
“把北翎大軍駐紮的地形圖給我一份,你們繼續。”北翎的軍事圖,他們一定會有。
聞言,一人沒有絲毫猶豫地給他拿來一張羊皮地圖,段長安接過,細細地看起來,腦海中卻不斷地出現在戰場上段淩睿被人放冷箭那一幕。
而射出那一箭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安平國的大将軍,葉青。
他們不知道,葉青竟是北翎國的三皇子,而他來到安平,已有八年之久……
當時葉青射出的共有三箭,幸得段淩睿機警,在察覺到危險之後立即翻身墜馬,躲過了致命的兩箭,卻終究被射中右下腹。
那一劍雖不及要害,卻因出血不止,幾度情況危急,據說當他被送回營帳時,幾乎已經停止了呼吸……
北翎……段長安手握成拳,薄唇緊抿,用盡了全力才讓自己冷靜下來,細細看北翎的軍事分布圖,這一看,還真讓他看出了些端倪。
段長安目光落在羊皮地圖上,一邊聽着幾位将軍的讨論。
良久,段長安出聲打斷:“本王有個主意,幾位将軍不妨聽上一聽。”
*****
段長安回到主帳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
營長內,段淩睿正半躺着,拿着一本兵書在看,侯在一旁的延青見他進來,悄聲告退,随後拿來一份飯菜,擱下,又退了下去。
“延青大總管還是那麽貼心。”在延青掀起簾帳的那一刻,少年燦爛一笑。
延青腳步一頓,餘光裏,少年的笑容夾雜了一些什麽,再也不似他印象裏的那個孩子了。
掀着簾子的手慢慢放下,延青臉上浮現些許笑意,簾子另一邊的兩人,還是跟從前一樣,只是位置調換了一下。
簾帳內,段長安拿起筷子,給自家皇兄喂飯。
飯菜都是些清淡的,量也足,很是對他的胃口,段淩睿相當配合,他喂什麽,他就張嘴吃什麽,兩人共用一雙筷子一口碗,互相不嫌棄。
“你怎麽知道我沒吃飯?”段淩睿覺得心裏被自家小蠢貨填的滿滿的。
“你不會丢下我一個人的。”他一直都知道。
見少年難得的不自在,段淩睿笑得相當滿足,伸手把人壓到自己懷裏抱着。
在少年看不見的地方,段淩睿幽深的眼中劃過一道暗光,只怕今天,他們就熬不住了……
“皇兄,今晚,給我一個立功的機會好不好?”段長安在自家皇兄的頸窩蹭蹭。
“……好。”段淩睿答應。
兩人懷抱着相顧無言,卻互相了解對方的心思。
段淩睿看着少年寧靜的睡顏,不由得想到五年前那場還未打響就已平息的戰争。
北翎早在五年之前就開始興兵,而那時的北翎還未勾搭上蠻方,尚不足懼,而戰争一旦發起,那必将血流成河,更有無數的百姓要失去親人,流離失所。
任何人都不會想到,他懷裏的少年,早在十歲的時候就已經顯露出自己的才能,他從自己口中得知事情的經過,當下要了人暗中前往北翎,而回來的時候,派出去的人一個都沒少,反而多了一個人——北翎國太子。
“北翎皇只有這麽一個兒子……”少年軟軟的聲音還猶在耳邊,話沒說完,他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北翎皇年事已高,唯一能繼位的兒子如今又在他們手裏……
之後的事情很簡單,恩威并施之下,不但沒有開戰,北翎國還成了安平的附屬國……
也是從那以後,國家大事,段淩睿從未瞞過他半分,尤其是重大政事,至今,甚至有很多主意都出自這個少年。
段淩睿有時候會想,也許長安比自己更适合做這個皇帝,他能比自己做得更好。
不然,他也不會力排衆議,把帥印暗中交到了他手上。
☆、開戰
果不其然,當夜,北翎與蠻方的大軍對安平的軍隊發起進攻。
遠處傳來交戰的聲音,段淩睿獨自一人坐在營帳中,他現在已經勉強能夠起身坐一會兒,剩下的事情,他全權交給了那個他從小寵着的少年。
說來有些可笑,明明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寵着他,卻不想,少年一來,最安心的反而是他,萦繞在他心頭很久的那種空落感,也終于消失不見。
右下腹有些微弱的疼痛,段淩睿慢慢躺下,帳子裏只剩下昏黃的燭光,他突然覺得時間漫長,他護在掌心的少年已經能在戰場上沖鋒陷陣了,而他卻躺在這裏,什麽也做不了。
段淩睿閉上眼,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鐘,也可能是一個時辰,期間竟然沒有一個傳信兵過來給他傳戰報。
遠處的厮殺聲突然停歇,他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營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
段淩睿猛地坐起身,“發生了什麽事?”
延青掀開簾子進來,微微皺着眉,眼神落在地上:“皇上,這場仗,我們勝了,往後,也不用再打了……”
聞言,段淩睿卻沒有感到一絲欣喜,此刻他完全不在意延青話中的重點,心中隐隐有了不詳的預感:“長安在哪裏?”
延青低着頭,有些猶豫,卻還是說了實話:“小王爺……傷得很重……”
“他在哪裏?”段淩睿感到前所未有的冷,連說話都帶着寒氣,“帶朕過去。”
“皇上,你身上……”
“帶朕過去!”段淩睿立即掀了被子就要起來。
延青見狀,幾步上前來,顧不得禮數,将人背了起來,披上鬥篷,又令人擡上軟榻跟着,大步向着火光最盛的那個營帳走去。
一個營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延青背着段淩睿趕到的時候,他看見幾乎所有的将領都站在帳篷外,站得整整齊齊,有的一身淩亂,盔甲上還在滴血,有的渾身是傷,幾個人互相攙扶着也要站在那裏……
層層的将士舉着火把,把營帳團團圍住,整個營帳的四周,有如白晝。
見到段淩睿,齊齊跪下行禮。
他們這是在幹什麽?
段淩睿用盡全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多想,他的小蠢貨一定好好的,戰場上受了點傷算什麽,他好歹是個男人,受了點傷算是什麽……
顧不得其他,急急讓延青進了營帳,見到躺在床上的人時,段淩睿幾乎昏厥。
床上的少年緊緊閉着眼,渾身上下似乎在血水裏浸泡過,腿上、胳膊上到處是刀傷,最可怕的是左臉致耳後的那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段淩睿只覺得自己像是在數九寒天掉進了冰水裏,冷得痛徹心扉。
他那時……那是怎麽就默許他上了戰場呢?他再厲害不也只是個半大的少年?!
躺在這裏的為什麽不是他?為什麽不是他?!
所有的軍醫都聚集在這裏,他們忙着搶救床上緊閉着雙眼的少年,連行禮都未曾。
段淩睿從延青背上下來,僵硬着一步一頓地走到床邊,費力地俯下身子,微微顫抖着握上少年因為失血而泛涼的手,這才離開他多久?怎麽就成了這副樣子?
段淩睿覺得全身的溫度正在流失,五感逐漸失去,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見。
這江山,關他何事?這社稷,又與他何幹?他的小蠢貨這是在為誰拼命?
他為什麽要當這個皇帝?
“段長安,你總是不聽話……”
興許是聽見他的話,床上的人微微睜開了眼睛。
“皇兄……”微弱的聲音從那口中傳出。
那一刻,段淩睿忽然落下淚來,在場的人,卻似乎沒有一人注意到,他握緊了他的手,放在唇邊落下一吻。
“長安,我在……”段淩睿強打起精神。
“皇兄……”少年無力地躺在床上,伸出手想去抹掉男人臉上的淚,卻無力擡起。
段淩睿把少年的手放在臉上,任憑少年手上的血污抹在了臉上,與淚水混在一起。
“皇兄……”
“乖乖躺着,別說話……等好了再說,乖……”段淩睿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你還有一個弟……弟,他叫……叫段月……你……記得,去接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情況,床上的少年沒有多說一個字的廢話。
那日的黑衣女子,正是來告訴他,段月身患重疾,急需醫治,卻苦于找不到良醫,不然她也不會冒險入宮來找他們。
“你別說了……我只有你一個弟弟,永遠只有你一個……”
床上的少年有些無力的笑笑,似乎還想說些什麽,“皇兄……”
還未說完,少年已然閉上了眼睛。
床邊的男人似乎有些遲鈍。
“長安……你想說什麽?”
“長安?長安……你說話……”
“長安——”
寂靜的夜裏,男人的嘶吼夾雜着風聲。
簾帳外,三軍将士整齊地站着,肅穆中帶着悲壯。
“皇上!”
“皇上……”
“快來人!把皇上扶到床上去!”
“快!”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在看嗎?來給本攻吱個聲兒~
☆、回宮
清晨,陽光穿透了窗灑落在地,幾縷微風漏進來,帶來一絲涼意。
兩個宮女走進來,一個為床上躺着的人輕輕掖了掖被角。
另一個年紀稍小的宮女手上拿着幾枝半開的月季,插在窗臺上的細頸花盆裏,似乎是見這花好看,笑得眉眼彎彎。
微風中帶上了些許似有若無的花香,床邊鵝黃色的紗帳在風中微微揚起,年紀稍長的宮女見了,輕聲叫小宮女把窗子關上一些,省得屋裏的人着涼。
突然間小宮女發出一聲驚呼,一人急急忙忙就向門外奔去,只見床上那人,已然睜開了雙眼。
床上的人身上蓋着錦被,左臉上包着厚厚的紗布,看不清面容,但單看右臉就能發現,這是個長得十分精致的少年。
“王爺,綠悠已經去通知皇上了,皇上要是知道您醒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王爺你餓不餓?”宮女見了長安醒來十分開心。
床上的少年只是躺着,沒有說話,他只覺得自己渾身都痛,動根手指都能牽扯到身上的傷,尤其是臉上,似乎疼得有些麻木了……
不過……他竟沒有死?皇兄一定吓壞了吧……也不知道他的傷怎麽樣了……
“長安——”門口傳來一聲呼喚,屋裏的下人識相地退了出去。
段長安回過頭看,眼前的的男人緩緩地向他走來。
床上的少年乖巧地躺着,金色的晨光暖暖地灑在他身上,少年微微側過臉,目光專注地落在他身上,少年突然笑開。
段長安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幾分。
“皇兄我餓了……”眼前的少年在他靠近的一瞬間變臉,一張小臉頓時變得皺巴巴的,一副可憐樣兒。
段淩睿俯下身,将那人的唇含在口中,親吻。
少年乖乖地躺好。
心下暗想,自己真是從來沒這麽乖過。
這一吻好似把萦繞在心頭的擔憂吻盡了,吻得溫柔缱绻,卻輕柔無比。
這些天他常夢到少年閉上雙眼的那一幕,那一刻,他明白了什麽叫做萬念俱灰。
他恨不得替他去死……
吻畢,段淩睿還是不想放開他,将人攬在懷裏,有一下沒一下地啄着少年已經變成玫瑰色的唇。
說起來少年和他一樣,當時的傷勢只是看着嚴重了些,實際上連塊骨頭都沒傷到,只是流了好多血,一時間補不回來,這才造成了昏迷,一熬過去就沒事了。
少年安心地靠在他懷裏,暖暖的舒服極了。
“回來幾天了?”
“昨日剛到。”
也就是說,他至少睡了有十來天了,也難怪,皇兄看着瘦了一圈,少年頓時覺得有些難過。
段淩睿額頭抵着少年的,目光落在他臉上,似乎怎麽也看不夠,看得少年臉上發燙。
“哎呀,你要是再不醒,某人可是要去屠城了……哎呦……嘶……繡兒別鬧……”
“叫你胡說!”門口兩人打鬧着進來。
長孫瑄手上端着清粥小菜歪歪斜斜地扭着身子進來,也真難為他還沒有将粥灑了。
林繡兒一見他,兩只眼睛都紅得跟只兔子似的,眼看着眼淚就要掉下來。
“繡兒快過來,離那混蛋遠一點!”少年頓時又恢複了本性。
林繡兒一愣,長孫瑄卻是不幹了,“你小子竟然過河拆橋……”
“什麽河什麽橋?皇兄他兇我……”少年果斷裝傻,還不等段淩睿說話,又轉向林繡兒:“繡兒我好餓……”
“來,好多天沒吃東西了,喝完粥我還給你做了桂花糕,不過不能多吃,只能吃三塊兒……”回過神來,林繡兒端過托盤,段淩睿自然地接過碗。
長孫瑄果斷地被衆人遺忘在一邊……
“藥粥啊?不好喝啊皇兄……我要吃桂花糕……”少年被扶起來,肩背處墊了一個軟枕,一口藥粥入口,頓時皺了眉頭。
“不行,喝了能快點好。”
“我要吃桂花糕……”少年開始撒嬌。
“……”
“只能吃一塊兒,然後就把粥喝完。”段淩睿妥協。
少年眼睛亮起來,眼珠子跟着段淩睿撚着桂花糕的手指動……
唔……繡兒的手藝一如既往地好啊,桂花糕香甜可口,入口即化,少年頓時感動得眼淚汪汪。
看着少年這副樣子,林繡兒心疼地快要掉眼淚,長孫瑄在一邊狀似不屑地撇撇嘴。
吃了一口桂花糕,本就有些微苦的藥膳就更加難以入口了,少年皺着眉吃完,就嚷着吃桂花糕。
“只能吃三塊兒!不能多吃,你已經吃了一塊兒了!”林繡兒急忙叮囑。
“繡兒變壞了……”少年哀怨,帶着三分真心七分打趣:“小心我把你嫁給長孫混蛋。”
林繡兒頓時紅着臉:“……”
長孫瑄兩眼放光。
“嗤——”某個角落傳來一聲輕笑。
擡起頭,段長安才發現原來屋裏還多了一個人。
“段月?你已經全好了?”段長安吃了東西,精神已經好了很多,要不是身上的皮肉傷太多,動彈不得,現在已經想下床了。
“整日整日的湯藥喝下去,我想不好都難,”段月走上前來,“倒是你,如今要記得乖乖喝藥才是。”
眼前的少年一身月白色錦衣,俊朗的容顏與段淩睿有五六分相似,舉手投足間帶着幾分文雅,一看就是個出生不凡的公子哥。
單看這身行頭,自家皇兄看來還是蠻上心的……
段月溫雅地笑着,言語裏帶着一分感激之意,若不是他,恐怕自己……
“喝藥而已,有什麽難的,”少年完全不在意,“皇兄你說對嗎?”
段淩睿看着少年瘦了不少卻還是顯得“很有肉”的半邊臉頰,忍住了有些發癢的手,聽見少年的問話,眼神有些幽深,沒有作答。
見狀,段月擡手狀似不經意地擡起手掩飾笑意,少年顯然有些不高興。
他從小身體就不錯,從來沒生過什麽大病,有什麽小病小痛,也都是由禦廚給他做些藥膳,或者炖個冰糖雪梨什麽的,很快就好了,因此,他至今也沒好好喝過一次藥。
看着衆人一副“我什麽也不知道”的表情,少年有些莫名奇妙。
作者有話要說: 本寶寶真是很努力地在完結。
☆、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段長安自己受了那麽重的傷,實則是在他的預料之中的,因為事前做了萬全的準備,所以盡管那些大将直接受命于段淩睿,也沒有将他的計劃告訴他,就怕計劃出了什麽變故。
他帶着的八萬兵馬,只有一半駐紮在邊境地區,開戰的時候,早早地命人點上多于人數一倍的火把,又在馬上系上稻草,在後面拖行。
整個戰場都是安平國士兵的吶喊聲,漫天的火光加上揚起的煙塵,遠比那八萬人來的震撼,一個照面就把敵軍吓得聞風喪膽。
而另外的四萬人,早在段淩睿到達己方大營時就分批僞裝成普通百姓混進了北翎國都,有的混進了城內,大部分都在國都附近潛伏,直到信號彈在天空中炸響,四萬人馬齊齊攻向皇城。
而此時,段長安一馬當先沖殺在敵軍正前方,敵方将領一見被幾員大将保護在中間的少年,頓時往他的方向集中兵力,想着拿下元帥回去邀功。
兩翼的兵力漸弱,剩餘的四萬人齊齊沖鋒陷陣,卻毫不戀戰,竟直接從敵軍之間穿了過去,留了五千號人放火燒糧倉、大營,回頭包抄,剩下的三萬五千人則直直沖向了北翎方向。
北翎的大軍幾乎都集中在了前方戰場,國內城池中多只剩下老弱婦孺,在七萬多人大軍的夾擊下,當夜,整個北翎被拿下,北翎皇室一脈不留一人……
而安平同樣損失慘重,護在段長安身邊的幾員大将,死的死傷的傷,身旁的步兵騎兵更是死傷無數,而他,只能強撐着拖延時間!自顧不暇的同時還要嚴防死守,不讓對方有後退的可能,徹底斷了北翎的後路。
至于蠻方,就等之後再來算賬……
他一直都知道段淩睿是個什麽樣的皇帝,事事以天下為先,他終于能為他做些什麽了……
不過他知道,那日長孫瑄的确不是在逗他玩,段淩睿,是真的起過屠城的念頭,幸得老丞相阻攔,才沒有血流成河。
現如今北翎已經劃入安平國土,更名為北翎郡,也已經派了人過去幫助當地進行戰後休整,更是送去了好些長于農事的人才,待到那下了蠻方,接下來的十年、二十年應該都不會再開戰了……
少年半躺在床上,微微眯着眼,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已經十六歲了,竟然已經上過戰場了……
午後的陽光均勻地鋪滿整個房間,段淩睿正躺在他身旁午休,他卻怎麽也睡不着,這麽幾個月過去,身上的傷大多都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左臂上和左臉上的傷口還沒愈合。
身上的傷口結了痂正在脫落,這幾天渾身上下都癢得厲害,又不敢上手撓,段長安無法,只得時不時在身旁躺着那人身上蹭蹭……
卻不想一蹭兩蹭将人給蹭醒了,對方長臂一伸,少年整個給對方撈進了懷裏,動不了了。
剛醒的男人身上體溫正高,燙得少年臉頰發燙。
溫熱的唇貼上來,缱绻地吻着,一手利落地揭開腰帶,鑽進衣服裏,少年細膩的後背上摩挲。
逐漸地,男人不再滿足于後背,發燙的掌心在他腰側揉捏,陣陣酥麻蔓延到腳尖,少年的掌心滲出些薄汗。
“長安……”段淩睿撐起身子看他,幽深的眼裏充斥着情、欲,卻執着地等着他的答複。
少年臉上帶着薄紅,傲嬌地輕哼一聲,眼睛不去看他,也不說話,只是輕輕咬着下唇。
男人輕笑一聲,帶着無比的歡愉,整個人壓了下來,長長的黑發散落在頸側,帶來柔滑的觸感,本來缱绻的吻變得有如狂風驟雨般激烈,熱燙的手掌移過腰間……
“嗯……”胸前衣裳大開,兩指捏住了胸前的一側凸起,少年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眼眶不由得濕潤。
“長安……”男人的聲音低啞,熱燙的吻漸漸向下,含住一處殷紅,輕輕舔吻。
“皇兄……不……不要……”少年漸漸覺得有些害怕,聲音變得粘膩,隐約帶着哭腔。
“長安別怕,皇兄不會傷了你……”
段淩睿聽着越發忍得辛苦,一手将少年無意識反抗的雙手壓在頭頂,一手探向身下,重新吻住少年的唇……
*****
段長安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醒來時整個人不着寸縷地窩在某人懷裏,少年“自暴自棄”地在那人頸窩蹭蹭,成功地把人蹭醒,然後收緊了環在他腰上的鐵臂。
“還想要?”剛醒的男人聲音低壓,帶着難以言喻的磁性,薄薄的熱氣噴吐在他脖頸,少年只覺得臉上又開始發燙。
“你還敢說!”少年突然掙開他的手臂坐起身,一手從枕下摸出一個小玉瓶,氣急敗壞道:“這是什麽?”
“這是什麽你不已經試過了麽?”男人輕笑,竟有些從所未有的痞氣。
“你早有預謀……唔……嗯哼……”少年又一次被壓倒。
“你不用批奏折麽?”少年一拳抵在男人胸口,微喘着氣,表示自己堅決抵制男人接下來的動作。
“都交給段月了,昨日大典上段月已經認祖歸宗,現在,他是除你之外的第二個王爺。”段淩睿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幽深。
“你……決定了?”少年垂下眸子,讓人看不清心思,“什麽時候?”
“繡兒大婚之後。”
作者有話要說: 拉燈。
☆、繡兒大婚
安平城內,紅霞漫天,處處洋溢着喜氣,街道上的人往來奔走,拉着親戚好友一道往某個方向走去,臉上滿是笑意。
今日,正是太傅之女林繡兒與安平第一首富長孫瑄的大婚之日,首富大手一揮,大擺流水席,宴請賓客三天三夜,來者不拒。
就在一月前,長孫瑄終于求得當今聖上大筆一揮,下了賜婚聖旨,與此同時,林繡兒被封為端秀郡主,終身享有休夫權,并且下令,婚後長孫瑄不得再納妾室。
想都不用想這後面加上的兩條是誰的主意,休夫權,長孫瑄聽見這一條的時候簡直氣得牙癢癢,但一想到自己的新媳婦兒,又笑得見牙不見眼。
新建的郡主府內,大紅燈籠高高挂起,處處紅綢纏繞,賓客人來人往之間,傳來管家報禮單的聲音,一派喜意。
雙方父母都已經到場,婚禮開始,新娘被喜婆扶着,然後将新娘的手,交到新郎倌兒手裏,看熱鬧的圍觀群衆不由得起哄,端是長孫瑄這等厚臉皮的人物也不覺紅了臉。
“皇上駕到——安王到——睿王到——”門口傳來宮中內侍的高唱聲,郡主府內一時間鴉雀無聲,讓出最中央的路,衆人齊齊跪倒在地。
“皇上……”已有些上了年紀的林太傅見到段淩睿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經常來府裏蹭吃蹭喝的小王爺來了不奇怪,這皇上和瑞王的到來,當真讓他受寵若驚,他林家何德何能?!
“都免禮,”段淩睿臉上帶着笑意,看起來甚是高興,“太傅,繡兒算起來是朕的妹妹,這妹妹出嫁了,我們這些做哥哥的自然不能少了禮數,延青。”
人群之間,段淩睿一身的氣勢稍斂了幾分,帶着笑意的他讓人多了幾分親近之意,長安少年嘟着嘴站在他身後絞手指頭。
雖說這婚禮是他同意了的,要不是長孫瑄在各國的勢力和人脈,這場仗還真贏不了,要說他是最大的功臣也不為過,只不過繡兒麽……他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延青會意地拿出早已拟好的聖旨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當下以國難當頭之際,長孫瑄供應錢糧物資,救國民百姓于水火的壯舉,封其為萬戶侯,掌管戶部,并且賞了一大堆的金銀器具,這才作罷。
接下來,睿王,也就是段月也送上了自己的賀禮。
他的出現讓人有些意外,這位王爺據說自小流落在外,可看起來就是個翩翩貴公子的樣子,一身的氣度絲毫不輸于他的兩個兄弟……
而他出現的時候,當今皇上一驗證完身份就立即進了宗祠讓人認祖歸宗,這速度快得讓人咋舌,不過皇家的事也容不得他們議論,當下收了口。
只是這睿王這一回現身,風度翩翩、一表人才,有不少女子都芳心暗許,只是後來聽說,睿王府中早已有了睿王妃,并且兩人相愛至深,府中一個妾室都沒有,這讓不少人家嘆息不已。
只有長安少年,自以為偷偷摸摸,實則在大廳廣衆之下把新娘子拉到一旁,在她手上塞了個什麽,又小聲說了句話。
看着賞賜一擡一擡地往府裏送,賓客們目瞪口呆,這麽大牌的婚禮他們可沒見過,既封又賞不說,這個國家地位最高的的人全部出現在了婚禮上……
這個世界一定瘋了!
幾人送完禮,即刻就從婚禮中出來,有他們幾個在,這婚禮盡興不了。
段淩睿暗中“拖走”還想在那兒湊熱鬧、鬧洞房而邁不動腳的長安少年,少年一臉的不情願。
段月跟在兩人後頭,看着這對兄弟有些無奈地笑。
“你笑什麽?!”段小爺回頭見着有人看他笑話,段小爺有小情緒了。
“看你可愛。”段月很是溫和,揉揉少年腦袋,這個弟弟,他很喜歡。
這下換成段大爺不高興了。
“段月。”段大爺一身冷氣。
“皇……大哥……”突然多了個哥哥,饒是段月也有些不習慣。
“奏折批完了嗎?”自從發現了這個便宜弟弟的驚人才智,段淩睿便毫不猶豫地把活都扔給了他,多餘的時間就到處帶着段小爺亂晃。
從城南晃倒城北,再從城北晃回來。
“還……還未曾……”段月意識到将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那還不趕快回去批了?!還有昨天的、前天的都交給你了!不批完不準回王府!”段淩睿帶着有些愣的少年走了。
段月在風中淩亂。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大結局,明天過雙十一~
☆、懷孕
時間悄無聲息地又過去了一個多月。
段淩睿越發娴熟地将段月塞在禦書房裏,然後帶着長安少年游山玩水,而段月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任勞任怨地埋頭在禦書房裏苦幹,只有遇到什麽頭疼事兒才找段淩睿商量。
這日,段淩睿攜着長安少年來到林繡兒的郡主府中,想拉着那兩人一道出游。
婚後,林繡兒和長孫瑄就住在這裏,小日子過得滋滋潤潤,估計再過不久就能抱上娃娃了。
婢女給兩人上了茶,告訴他們林繡兒在廚房。
長安少年聽了立即興沖沖地往廚房走,段淩睿扶額,無奈地跟上去,哪知少年一腳邁進廚房,見到人正要讨東西吃,卻突然臉色一變,俯身到牆角大吐起來。
這一下邊上的兩人都慌了。
段淩睿給人輕輕拍着背,待他吐完,立即将人打橫抱起,就近将人放在客房的軟榻上。
林繡兒回過神來,急急命人去宮中請禦醫。
“長安好點了沒有?”段淩睿拿着杯子喂他喝水。
“我沒事,剛剛聞見魚腥味兒,突然就腥得受不了……”少年喝一口水,雙手還有些發軟。
“是廚房門口剛挂上的那幾條魚?”
少年點點頭,看起來乖巧中帶着可憐,段淩睿看着有些心疼。
“嘿,這是怎麽了?”看這老氣自己的“小舅子”突然安靜乖巧地坐在床沿上,長孫瑄突然覺得有些不習慣。
就在等禦醫的這一會兒,長孫瑄也回來了,手裏還提着大包小包的,見人都在這間屋裏,也就過來看看。
少年見他,沒好氣地輕哼一聲,卻還是蔫蔫地不說話。
“誰欺負你了?來,嘗嘗這個。”長孫瑄見他似乎真不高興的樣子,哄小孩兒似的,打開大包小包,裏面滿滿裝着的都是零嘴兒,什麽山楂糖丸、什麽花生瓜子、什麽釀金桔,滿滿堆了一桌。
少年果斷被零嘴兒勾引了,從床上下來,摸了個山楂就往嘴裏送,這一吃還就停不下來了,吃得得腮幫子鼓鼓的。
長孫瑄見他吃得開心,也被勾起了饞蟲,撿起個山楂就往嘴裏扔:“這家糕餅店是新開的,你要是喜歡我再帶你……噗……”
“這什麽東西,看本少不去砸了他的店!”長孫瑄一臉“痛苦”地表情,狂喝了一壺水才平靜下來。
段淩睿和少年都一臉不高興地瞪他。
少年:你那是什麽味覺?!
段淩睿:我家寶貝吃得這麽香的東西你也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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