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好啊。最好把整棟樓層的人都叫下來一起看。”
蘇夜純一本正經的樣子真好看啊!齊寒心想。
其實她并沒有多少怪蘇夜純的意思, 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都是随機的,蘇鄭業走投無路不知道怎麽就尋過來也是人無法預料的,蘇夜純差點被掐死也是。
齊寒擡手撫順了栗色卷在一起的軟發, 擡眼便見不遠處的茶幾上擺着一甁百合花,花瓣比雪要還要白上幾分, 仔細聞還有濃郁的香氣, 把人拉開些距離又在對方頭上揉了一把。
“去拿筷子吧,等會吃完我去聯系一下齊氏的律師團。”
蘇夜純眨巴眼睛, 嘴角緊抿沒說話, 點頭“嗯”了一聲。
從小到大,她記憶中大多都是陰暗,小學時是門窗緊閉沒有開燈的房間, 有個女人縮在角落默默将頭埋進膝蓋。
初中時是一眼望去高樓聳立, 薄暮夕陽從西方越過幾十層高的高樓大廈漸漸升上虛空,迎面吹過的風帶着一股嗆人的惡臭, 身後是橫穿天臺的鋼絲,上面挂滿了五顏六色迎風飄起的舊衣。
高中時, 頭頂烈日驕陽曬的人心頭發慌, 臺下成百上千人翹首以盼聽着她随意的開口, 衆人眼中的鄙夷不屑各有不同,卻從來不帶善意。
也許有時想起, 還能令人心悸, 但那些難過的回憶還是擦不掉, 抹不去。
蘇夜純舔着嘴唇, 從廚房拿了筷子又端着已經盛好米飯的碗出來,心想要不要跟她說?說還是不說?
她對感情這事想法不多,喜歡就在一起, 不喜歡就不在,因為親身見證過自己母親的感情遭遇。
她對此更為敏感,且接受不了伴侶的欺騙,她想要信任,更想要坦誠些。
齊寒不知從哪兒抽了兩本雜志,平鋪在茶幾旁的地毯上,盤腿坐在上面,接過她手中的碗和筷子,“你怎麽了?拿個筷子要哭了一樣?”
“小夜純,你是否有許多委屈?哈哈哈。”齊寒調笑地看着她。
“嘶,我剛才想着,你說你喜歡我,可你了解我嗎?”蘇夜純學着對方的模樣盤腿坐在雜志上,其實這個位置太矮了動作起來并不方便,她吃了兩口米飯還是忍不住俯身伸手夾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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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齊寒快速地夾了一筷頭塞在她碗裏,“我們負距離都體驗過了,你還問我了不了解你?”
“你開玩笑呢”
“并不是。”蘇夜純看着碗裏的菜,笑笑夾起來吃掉,“我是說,以前的我,你不是不了解嗎?你不問問我跟蘇鄭業為什麽走到恩斷義絕這一步?你就不好奇?”
齊寒可能從小就被規範各種禮儀,連吃飯都是那麽賞心悅目,對口中的菜都是細嚼慢咽的,她掀起眼皮,“是我問,你就說了?”
蘇夜純自然而然地搖頭,明知道該把一些事情抛出去,擠壓在心裏只會徒增煩惱,但她就是不想說。
賭氣一樣。
2062年那次,依稀曾記她也說過一句相似的話,“是我說了,你都聽,但你一定不信。”蘇夜純知道,那件事齊寒不會忘記,她也不會。
齊寒單純的笑笑,伸手過來夾了塊肉給她,又順手揉揉她的腦袋,莞爾道:“不說就不說,我也沒必要知道,有句網絡用語比較好,‘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你的未來我奉陪到底。’我沒覺得我必須要知道你的所有事,就像你不問我我的事一樣。”
蘇夜純皺着眉頭,仔細打量着行為優雅的人,疑惑地吐出兩個字,“比如?”
“繪畫。”齊寒挑起嘴角,朝她笑了笑,“你沒問我為什麽是學計算機的,卻是個繪畫小能手,還在圈子裏混的風生水起。”
“唔——”
的确值得一問,蘇夜純因為蘇鄭業的事本就沒什麽胃口,聽這話吃了兩口就沒胃口了,齊寒浪費了很長時間做的飯菜,顯然是要被平白浪費了。
“寒煥是誰?”蘇夜純從地毯上爬起來,順勢坐着身後的沙發上,拉過旁邊的抱枕,歪着臉貼在上面,“你的筆名,寒煥,是誰?你養的小女人?”
齊寒擡手捂着嘴悶笑了兩聲,喝完了最後一口湯,放下筷子又抽了出一張紙将嘴擦幹淨,興趣盎然地問:“怎麽了?怎麽突然提及我的筆名了?”她起身坐在蘇夜純旁邊,作勢要将人環住,卻被人不偏不倚地躲了過去,看着空了的手,齊寒笑笑,“生氣了?”
不是突然提,明明是你逼我提的!蘇夜純如是想,擡手将摸到自己腰間的手拉了下去。
“沒呢。我困了我去睡覺了,不要吵我!”蘇夜純起身将抱枕甩在齊寒懷裏,轉身朝着卧室的方向過去。齊寒倒是很識相地沒出聲阻止,只是盯着她的背影,目送她進屋并關上了門。
氣死了!
媽的!
蘇夜純急躁躁的,一屁股拍在床上,從床頭拿過枕頭抱在懷裏,身子左右扭了兩下,頭一仰起就重重落在床上。
那小女人以前是不是有過別的狗?
床正對着天花板的地方是一盞歐美風格的吊燈,晶瑩剔透的水晶成水滴形靜靜地垂下,蘇夜純一眨不眨看了半晌,沒一會兒就神情倦怠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蘇夜純起床拉開了窗簾大片白光迎面而來,下了将近一個星期的雨天氣終于放晴了,窗戶上落下了幾道水痕,外面道路上的水也陰幹了,留下深深的痕跡。
“唔~”蘇夜純舒了個懶腰,去衛生間洗漱了一下,收拾出去時齊寒正坐在沙發上打電話,說的貌似是蘇鄭業的事。
齊寒昨天就說要聯系齊氏企業的律師團,屬她直言,齊寒完全沒必要,蘇鄭業當着警察的面意圖殺人未遂,就算曾經是父女關系,但是關系解除了她根本不擔心。
更何況,按照蘇鄭業現在的經濟情況,別說請律師了,就是吃頓飯也是夠嗆。
“有飯嗎?”蘇夜純剛起床,肚子有點餓,昨天也沒吃什麽,想起昨天齊寒做的三菜一趟,瞬間懊悔了昨天怎麽就跟飯過不去了呢?
等一下。
齊寒無聲地用口型對她說,半晌又沖她招招手,蘇夜純慢吞吞過去一臉好奇,齊寒突然伸手勾着她的脖頸把人往自己臉前拉,上身微微擡起仰頭吻在皮膚光滑細膩的臉上,
蘇夜純:“......唔?!”
她掙紮了兩下,重新站直身體後忍不住擡腳踢在齊寒小腿上,你大爺的!蘇夜純用口型回應剛才的早安吻。
齊寒笑笑,對着電話那邊說:“對,都按照我說的,我爸問就說是我讓,你們撒手辦。”
“行,我沒別的要交代了,先挂了。”
電話挂斷的一瞬間,齊寒立即擡起腿,掀開紅色長裙看自己的腿,蘇夜純剛才踢的那下不輕,到現在還能感受到疼,不過沒留下痕跡。
蘇夜純這會兒在廚房找東西吃,齊寒罵了一句“小沒良心的”,随後去了廚房,“給你吃有什麽用?!”她過去俯身貼在蘇夜純後背上,臉湊在其脖頸處深深吻了一下。
“祖宗,我幫你打官司,你打我?女人,你可以的!”齊寒說話時還嗯哼一聲,語氣不滿,甚至還帶着威脅的感覺。
蘇夜純看着冰箱裏塞的滿滿當當的食材,企圖在裏面找零食,“你昨天餓我。”其實昨天是她自己不吃飯的,這個怪不了齊寒,但是她就是想拿出來說事,誰讓這女人以前養女人?
齊寒癡笑一聲說:“說什麽呢?我沒做飯?這小嘴就喜歡亂說?欠吻啊?”
鉗住纖細的雙臂将人轉了個面,“啪”地一聲關上冰箱門,将人抵在上面,她垂着頭湊過去吻着顫顫巍巍的眼睛,細長濃密的小刷子因為摩擦而顫栗着,頭慢慢向下尋找那亂說話的小嘴吻了上去。
兩人呼吸糾纏了一會兒,松開後,蘇夜純愉快地環上齊寒的腰,仰頭看着漆黑如墨的長發有幾縷擋在是齊寒的眼前,忍不住吹了幾下,“我發現你,不正經!”
“唔?不喜歡?”
“也不是,感覺還是以前的惹人喜歡,冰冰涼涼的像是夏日飲品。”
她們之間的一切都是會随着時間改變的,時代會變人會變,沒有什麽是不會變的,時境過遷留下的只會是不可磨滅的印記,而不是曾經幼稚可笑的自己。
所以,她們的改變是必然的,只是選擇改變的方式不同,性格和行為也不一樣罷了。譬如說蘇夜純仍舊溫善友好,但她不再是曾經的自己。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齊寒打算出去,外面烏雲褪去暴雨初歇,沒人想悶在屋子裏不出去透透氣。
雨剛一停,向玲就打了電話約她出去,這一個多星期,向玲和程烨畫一直呆在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裏,想出去又不能出去。現在終于能出來了,自然不會在酒店裏帶着。
兩人定了個時間,準備去市中心逛逛,驅車去的路上她一直各種暗示齊寒,目的都是想從其口中挖出那個“寒煥”到底是誰。
這只是齊寒随便起的名字
啊啊啊!想知道!
于是,腦袋想什麽,就想做什麽,她從不克制自己。
蘇夜純對自己這個十分八卦的行為不以為恥,在黑色邁凱倫停在螞蟻線後等待紅綠燈時,蘇夜純掐着齊寒威脅道:“告訴勞資不然你就去重新考駕照!”
在齊寒還沒反應她說不說跟她駕照有毛關系時,蘇夜純另一只手突然握住了方向盤,想先來個“二人轉”。
“祖宗!你瘋了?!”不遠處穿着制服的交通員,手裏拿着個小黃旗,站在不遠處的臺階上,正朝她們這邊過來,齊寒深吸了幾口氣,“我說還不行?別動了,也別搞事情!”
齊寒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兒,真的是怕了這丫的!太會造作了!
聽人要說,蘇夜純瞬間坐直了身體,龇着牙笑嘻嘻地看着她,小模樣還挺嘚瑟,“快說吧!到底是你養的哪個小女人?!”
“呼——”齊寒毫不質疑蘇夜純的想象力,悶聲道:“好吧,其實是狗。”
蘇夜純:“......”
作者有話要說:“二人轉”:兩個人握着方向盤,可不就是二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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